雖說是白天,但客棧中的光線僅止於自川字型窗戶射入、在地面呈現(xiàn)柵欄狀的陽光。與之共處一室的,尚有檀香迷人耳目的香氣、在食客盡情碰杯時濺出的酒水,以及人們交談時的嘈雜聲響。
其中,又以位在二樓窗臺邊上、坐著兩位女性的那桌最引人注目。只見當中一位紮著長馬尾、正值青春年少的高挑女性霍地站起,指著對方鼻子叫道:
「看看妳的嘴邊!還說不是妳吃掉的?」
面對責問,頂著一頭俐落短髮、相貌清秀的女子先是雙眼圓睜,隨後伸手抹去殘留在嘴邊、滋味甜美的東坡肉殘渣,一副無所謂的嘴臉回道:
「既然被吃掉了,大不了再點一盤嘛。何苦大動肝火呢?玖芬妹妹?」
「蓁儀、妳!」玖芬聞言更怒,撕扯嗓門吼道︰「這是對師姊應有的態(tài)度嗎?」
「什麼師姊不師姊?」蓁儀非但不怕,甚至反唇相譏:「現(xiàn)在是在外頭,是妳該叫我一聲姊姊吧?」
僅僅是兩句話,便透露出兩人對長幼尊卑的看法歧異,幾乎已經(jīng)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不過,縱然玖芬氣得握緊雙拳、隱隱發(fā)出喀喀聲,她也不願任由怒氣蒙蔽自己的心智,出手教訓不聽話的師妹。
然而,兩人的爭吵尚未落幕,數(shù)道人影緩緩聚集到一起,近乎異口同聲的罵道:
「吵甚麼吵?臭娘們兒!」
「別人吵銀子,就妳們吵塊肉!」
「害老子的酒水都不香了!」
「X了妳!」
「……」
很顯然的,這群人是喝多了、被酒精蒙蔽了雙眼,否則,就是給平時的他們再多顆熊心豹子膽,也絕不敢輕易招惹她們。
「我等師門內(nèi)的事兒,甭你們管!」
一想到自己的一時衝動,間接造就現(xiàn)在的騷動,本就惱怒的玖芬再也壓抑不住怒火,抬手就是一拳,將站在最前面、離自己最近的大漢顏面打得凹陷。
「咿──!」
「妳敢!」
「好樣的!」
「打死妳!」
衝突一觸即發(fā),不論是砂鍋大的拳頭、喝到一半的酒葫蘆、腳邊的板凳,只要是能拿在手中揮舞的,這幫醉漢無不將之拾起、往玖芬、蓁儀兩人身上招呼。
「咦?」蓁儀一邊躲避迎面而來的酒葫蘆,一邊大喊:「明明是玖芬?guī)熸拥氖郑醯剡B我也遭殃?」
「呿!這種時候才知道叫師姊?」
一旁的玖芬鼓足真氣、震飛大漢手中板凳的同時,不忘大聲責怪蓁儀:
「要是一開始就照我說的,平均分配飯菜,就不會有這鳥事發(fā)生!」
聽到這裡,蓁儀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逐漸聚攏的醉漢逼到窗臺。眼看來者目光混濁、恨不得食肉寢皮的兇惡模樣,即便蓁儀再怎麼不情願,也不得不催動真氣,為自身安危施展術法。
「是你們先動手的,與我無關唷。」
說罷,蓁儀手中真氣爆發(fā),不僅將來犯的醉漢盡數(shù)吹飛,還順道在客棧的牆上開了個大洞。遲來的客棧老闆雖感心疼,但見玖芬、蓁儀姊妹倆一身山門道袍的打扮,也只能在心中連連喊道:
「甚好、甚好。既然是那位大師的高徒,這點損失不算什麼。」
與此同時,玖芬與蓁儀的爭吵仍在繼續(xù),焦點也從方才的飯菜分配,轉(zhuǎn)移到收拾善後的細節(ji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