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號、2044號選手,請到A擂臺準備。」
在無人的角落靠牆觀望擂臺,在廣播到我的號碼時,西索揚起似是看好戲的笑容,說:「不可以用念喔~」
「……」無情的傢伙。
快步穿越通往鬥技場中央的樓梯,我找到自己所屬的擂臺,提步輕躍上臺面,在裁判左手邊等待對手出現。
這時,過去曾回想起一次的,西索和男孩站在擂臺中央的記憶畫面再度浮現,場景和目前所見有幾分相似。
西索那時就是像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下迎接爭奪樓主之位的挑戰者啊。
如果那男孩會在天空鬥技場挑戰西索,那我是不是也有機會遇上他?
在我陷入沉思的同時,一個全身肌肉反射著古銅色油光、身材像是健美選手的高大男子掰著手指朝擂臺走來,站定位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為了確認身分,麻煩2044號把斗篷脫下。」裁判側過頭說。
將思緒自回憶中抽離,我無聲地嘆了口氣,隨後依照要求抬手解開斗篷繫繩,隨著甩開斗篷發出的「啪嘩」一聲,觀眾席頓時一片譁然。
「不是吧?一個小女孩跑來參加比賽!?」
「可愛的小妹妹就回家去玩扮家家吧!」
「大叔可別太欺負小女生啊!」
「嘖嘖,居然把這種貨色送上擂臺,要是我就——」
忽然,觀眾席在一瞬間安靜下來,依然佇立於牆邊的西索把黑桃A貼在上揚的嘴角邊,全身上下無不散發出讓人感到窒息的殺氣。
她是我的獵物,雜碎可沒資格出手——他的眼神把心中所想表露無疑。
「咳嗯,那麼,比賽將會依過程判斷參賽者的程度,請兩位參賽者在三分鐘內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宣讀完規則後,隨著裁判一聲令下,限時三分鐘的比賽開始。
「抱歉啊小妹妹,我會一擊讓妳解脫的。」
確信自己會勝利的話音一落,健美選手立刻朝我出拳,和西索的撲克牌相比慢了數倍的一拳,我微微側身,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攻擊。
沒有速度,力度也端不上檯面,健美選手還真的只有一身的肌肉可看,讓我對這實力差距懸殊的一戰感到些許失望。在他因攻擊撲空而重心不穩的瞬間使出一記側踢,健美選手登時變成一顆古銅色人肉砲彈,就這麼飛往觀眾席去,差一丁點就能一舉壓倒方才作出齷齪發言的那群觀眾。
短暫的愕然與靜默之後,觀眾如夢初醒般爆出了如雷的歡呼,停止釋出殺氣的西索的目光也不再帶著寒意,嘴角的幅度似乎又拉大了些。
裁判操作了下手中的儀器,而後遞出一張小紙片給我,「2044號,妳直接上到五十樓比賽吧。」
我掂了掂紙片,轉身拎起斗篷後便離開了擂臺。
和他們一樣的起始點啊。
……等等,他們?
對於腦中忽然浮現的用詞感到疑惑,不過面前的西索似乎沒發現異樣,在小小抱怨一樓的「蟲子」很多後,轉身帶我前往下一場比賽所屬的五十樓。
在等待電梯上升時,同樣穿著制服的電梯小姐有些緊張地解說天空鬥技場的樓層比賽制度,話音顫抖到讓我懷疑她是不是什麼新來的實習員工。
天空鬥技場直到兩百樓為止,都是以十層樓為單位劃分等級,每獲得一勝就能上升十樓,反之,輸掉一場就會下降十樓,而得勝所獲得的獎金也會隨著樓層而增減。達到一百樓以上的等級後,鬥技場就會配發給參賽者一間個人專用的房間,達到兩百樓級後,房間也會跟著升級,不過只要一回到下面的樓層,房間就會立刻被收回。
在兩百樓級以上的比賽,就算勝利也不會派發獎金,純粹是為了格鬥家的名譽而戰。只要在兩百樓獲得十勝,就能獲得挑戰樓主的資格,贏得勝利就能成為下一個樓主,在頂端的三十層樓間獲得其中一層的使用權。至於最頂端的兩百五十一樓,在兩年一度的格鬥奧運中勝出的樓主,就能入主這天空鬥技場的最頂層,過上名利雙收的生活。
天空鬥技場的主辦方還真是有錢呢——我暗自腹誹著。
得到第一場比賽的獲勝獎金後,我捧著剛好花完錢買來的罐裝果汁,呆望著準備把我放生的西索。
「今天之內要打上一百樓喔~」
「……」惡魔,這傢伙絕對是惡魔。
抱著一肚子怨氣,我仰頭灌下一整瓶果汁,單手擠扁鋁罐拋進垃圾桶裡,在廣播宣讀到我的號碼後,搭上電梯前往下一個比賽擂臺。
在對上西索前,還得贏二十五場啊……
真浪費時間。
「又是一擊KO!少見的女性選手萊伊憑著漂亮的一記踢擊,直接把對手擊出場外啦!」
播報員激動的喊聲連帶牽起觀眾的高昂情緒,在令我感到頭痛的歡呼聲中離開擂臺,我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斗篷,在經過垃圾桶時順手丟了進去。
在這裡也用不上這種東西了呢。
接下來的比賽安排得相當緊湊,在我剛登記到下一個樓級後沒多久,比賽對手就立刻被定下來,不過這也剛好順了我的意,過了正午不久,我已經順利通過一百樓的門檻,得到自己專屬的房間。
看著六十樓的櫃檯人員替我新辦的銀行帳戶存款簿,前世的零碎回憶也跟著浮現。看不見未來的打工生活,還有因雙親脅迫而販賣器官所得的錢,似乎還不及這幾場勝利所獲的獎金。
——比想像中還容易呢。
察覺房門外有人接近的氣息,我將存款簿擱至床頭旁的矮櫃上,朝房門冷語道:「不想躲就別站在門外嚇人。」
稍早把我放生在五十樓的西索打開房門,側身倚靠在門框上,語帶笑意地說:「萊伊的動作還真快,或許今天就能到兩百樓去了。」
我橫了他一眼,眼神透出無聲的抗議,要我跟那些渾身散發著汗臭的男人打一整天,而且還不能用護膜隔離,想都別想。
跟組織的那個男人相比,體態與身體素質,完全不具戰鬥美學、比野獸還不如的攻擊方式,不修邊幅的外表,無論哪一點都和過去所經歷的對戰相差甚遠,我實在不懂為什麼這種地方能被稱為格鬥家的聖地。
——明明只有人們為了名利而奮力掙扎的醜陋慾望。
西索察覺我的嫌惡——雖然我沒做出多餘的反應——後走來我面前,彎下身的同時用指尖勾起我的下巴,「對這個獵場不感興趣?」
如果對手都是這種級別的話,「沒辦法變強。我只想跟西索對戰。」
聞言,他輕笑出聲,「我也想早點和萊伊在場上對決,不過心急可是會壞了正事。要得到最甜美的果實,必須先學會等待才行……」
眼看他有準備把我壓倒在床上的趨勢,我一個伏身鑽過他腰側的空隙,游刃有餘地回望著他透出些許訝異的雙眼,「果實在成長之前,得先填飽肚子。」
愣了一會之後,西索揚起感到有趣的笑容,語氣首次表現出了順從,「是是,貪吃的小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