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陣子比較寂寞,寫短文的人又多,以為湊流行寫短文,可以與更多人交流。於是回頭用了plurk,我發現,plurk的風氣更糟糕---大家自說自話的狀況更嚴重,無視樓上相關發言更嚴重,無論自己的噗或其他人的噗,只在乎自己的意見,即使回應其他人的噗文,品質也是糟糕的,不但缺乏感情,更缺乏邏輯組織。就好像一群人各自把家裡的廚餘桶撒出,整個螢幕洋溢著發酵味,像是擺了一個月的牛奶。
想了想,我還是適應寫長文,而且長文也不用怕沒讀者,有閱讀習慣的人沒在怕文長,即使他們在回文中抱怨文長---也代表看完了。另外一些完全抗拒文長的人,回言前就跳出了,儘管有一些人強調自己沒看完只想留言,相信大多是開玩笑,多少掃讀完了,但可能自評沒有理解文章夠,才留下這類幽默的句子。
不過,這裡寫個限制。上段提到的長文,不包括「小說」。我的印象是,我的文章中只要是小說,就肯定沒多少人讀。曾經為此,我深刻思考,為什麼我的小說沒甚麼人讀?除了寫得爛外,在客觀性質上,有甚麼值得注意的理由嗎?
回憶我是怎麼開始看小說的。老實說,小時候的閱讀,我並沒有特別區分小說或非小說。所有的閱讀動機,都起源於影像。舉例來說,幼稚園讀三國演義兒童版,也是基於看了橫山光輝三國志的動畫版,還有東映諸葛村夫的電影版。小三左右,看了店小二版的神鵰俠侶,於是對金庸有些興趣,由於入手方便(這時代不只網路,電腦也不普遍),就買了第一本金庸小說《笑傲江湖》。
此外,國小時班上也有閱讀書區,有一本描寫少年笛手學習吹笛子的故事,遇到一個師傅。我忘了書名,但仍然記得師傅玩世不恭,卻真材實料指點主角的過程。類似的電影大概是元彪的《敗家子》,洪金寶指點元彪長橋詠春,每個原則都是奪命的真功夫,卻談笑的像是上廁所拉屎。
上述是我印象頗深的文本,但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周圍出現一堆想要當小說家,開始寫些小說的人。國中是班上開始有類似風氣,一個人寫,其他人看。內容也忘了,但仔細一想,也絕對不是甚麼異世界幻想。高中開始頻繁使用網路,接觸賽博世界,發現有一票人在寫小說,大多是同人文,通常也有一票讀者定期追。同時,日翻中的輕小說也開始流行,電車上前幾志願的男同學,幾乎人手一本。
忘了甚麼時候,開始出現以寫小說當信仰的人,更有趣的是,這些人可能寫日記寫得比小說好,但還是堅持寫小說。更現實的是,這些人也不見得能靠小說維持人氣或維生,但他們就像是基督徒定時禱告、僧侶敲木魚一般,虔誠的碼字,偶爾抱怨寫作之神怎麼不予回應,或者讀者不懂得賞識自己---從而有些歇斯底里的表現。換言之,觀察到這些人後,我選擇對寫小說信仰太深的狂信者敬而遠之。
回頭談談長文這件事情。會形成長文沒人讀的錯覺,風氣恐怕是從Facebook、Plurk、推特,甚至IG等SNS。具體來說,有一群不擅長輸入法,甚至不會用鍵盤輸入文字的老一輩(更難聽的說,文盲)大量進入網路社群,使用3C產品開始。廠商看到之類商機,紛紛對文盲祭出各種商品,甚至我看到有老人只把手機連上網路。本來,我不相信沒人不會使用輸入法,直到我看到我的上司跟老闆。一個line還學會用語音輸入字,另外一個只會手寫、貼圖,甚至直接當電話用。後來輾轉而知,原來我們的老闆快60歲,至今仍不會用電腦,更以不會用電腦為榮。一旦我們的社群網路充斥一群也懶得閱讀的老人,我們以書寫、閱讀文字為主要交流模式的這一世代,又如何能在網路世界得到樂趣?更別說年輕一代,一出生就接觸手機的這群,遠比電腦還親密,他們又有甚麼動機好好練習鍵盤打字,寫長文?從而,寫長文和讀長文,已經變成一種奢侈和瀕臨絕種的邊緣嗜好與興趣。
那麼,總體來說,長文是一種篩選機制,就跟發肉照等貼文一樣,是一種篩選機制。你是帥哥,你是正妹,貼自己照片,注定吸引到更多是掏出衛生紙或小黃瓜來看的一群人。也許你認為自己內容產品做得不錯,但大家更多時候只想意淫你,不想管你內容產品如何,但這也是作者的一種選擇,尤其流量有潛力換錢的時代---而且這都比寫小說好,你既展現了自我,又有了人氣,更有了肯定。
相比之下,就我觀察長文的篩選機制,大致如下:
- 擁有閱讀能力的人;
- 加上,能判斷你的主題與概念的興趣程度;
- 最後,能自主判斷要不要閱讀與回應;
- 更重要的,長文可以降低只想刷存在感的人煩你;
大致如此,儘管猶豫一段時間,但在小屋隨心所欲寫些沒人看的長文,似乎也無所謂,反正我也適應。加上想到甚麼就寫甚麼,不像小說虛構故事和設定費神,甚至還寫不爽,甚至沒回報,來得值得。如今一思,寫長文仍然是不錯的,這是一種自我浸淫的過程,又有彈性,處於嚴肅和輕鬆之間,對於思維解放和沉澱亦有幫助,令自己有好的人生。
如果有寫小說的狂熱者來臭幹我,認為我在污辱寫小說作為神聖事業,我會很感激,而且奉勸:
「你有時間數落我,為什麼不回去多寫幾篇小說?還是,你根本沒這麼喜歡寫小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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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二(nobuusa) 遊戲愛好者,尤好「粗鄙之語」與「王司徒」,現居於臺北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