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TAMASUZUMA:這次很快吧,一周不到欸jpg,是流星當初整整0.5倍的速度
校對、潤色:Msapiens
陽滝默默看著我將這把劍完工,她的目標是從正面擊潰我。
「真是可惜呢,那個的操控是這邊更熟練。我可沒有打算陪妳在這裡瞎耗時間。」
藉由操控自己的魔力屬性,模仿似地將魔力從淡藍色轉換為白虹色。
我藉由施展《Reevan》和《Line》、甚至不惜削減生命才達到的東西,她不費吹灰之力便做到了。
於是、兩股星之魔力展開碰撞。
「——!?哈啊、哈啊、哈啊——!!」
佔據優勢的是陽滝那方。
不論質與量皆凌駕於我之上,僅片刻的交手就將我的體力消耗殆盡。無詠唱的《Cure Full》沒能跟上傷勢,鮮血自口中溢出。
更要命的,是『裂縫』如落井下石般持續索討我的生命。
體力異常快速的流失,連帶著頭暈目眩。
見到我腳步不穩的樣子,賽爾德拉將芙茨亞茨城一樓的石柱作為武器,展開猛攻。法夫納也配合他的步調從遠處不間斷地擊出魔法。
我以白虹的魔力擋下三人毫不留情的追擊,但傷害確實在累積著。每次使用魔力將攻擊遮擋,我這只容器就會增添一道裂痕。
可相對的,我也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我想莉帕已經帶著夥伴逃到安全範圍了吧。
拉斯緹亞拉?芙茨亞茨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縱使於此刻倒下,結局也不會再有改變。我的腦中,真的只有一點、閃過了那樣消極的想法——
『——拉斯緹亞拉!』
在白熱化的戰場中遍體鱗傷的我,睜大了雙眼。
「——!!」
我被賽爾德拉的一擊擊倒在地後,重新對沾滿塵土的身體重新灌入力量後緩緩起身,但是周圍只有於空中飄散的灰塵,不見半個人影。
剛剛呼喚我的聲音是……
我露出無畏的笑容,挺起身子。
也不是說想要賣弄虛榮。但這麼難得的的機會,我希望能讓戀人看到自己帥氣的一面。裝出率性瀟灑的樣子,誇張地以風魔法《Wind》將煙塵一掃而空,讓所有人好好瞧瞧我的英姿。
然後,對他回話。
「——沒事的。」
身體、搖搖晃晃的。
由於《Cure Full》的治療追不上傷害,現在的我不僅渾身是傷,一隻手腕更是彎曲到了不合理的方向。但我還是以餘下的手緊握著劍,對此時守望著我的人告白。
「終於、我掌握到了……即使死亡也還是能持續領會的喜悅……現在、我能自信滿滿地說出口。這就是我不輸給大家的、濃烈心意……」
這種話說得越多,來自『裂縫』的『詛咒』就越強烈。
每次將喜歡的心情說出口,就好像殘餘無幾的性命又再翻過了一頁。
可是我不後悔。絕不會遺下『留戀』。
"——這絕非『詛咒』,而是某種更為神聖的事物,我如此堅信。"
我『坦率』地如此心想。
此時,諾斯菲姊姊的光,從城堡的『頂點』撒了下來。渦波復活了,而已然消失的諾斯菲縱使身死、仍留下了光芒,照耀著城中的大家。
『——二位絕對不會就此落幕——請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吧。——不會再有任何人亡逝、不會再有任何悲傷——拉斯緹亞拉/妳也是、請好好地——』
是姊姊的聲音。
這是以光進行的『交流』呢。
又或是依靠『血之力』才聽到的死者之聲呢。
我想多半、是透過技能『讀書』而做到的讀取吧……諾斯菲遺留下的光中,承載了許多的想法。
而那之中佔據最大比例的則是『誕生的祝福』。
這即是她的人生、她的『詠唱』,這訊息傳甚至傳達至了樓下。我被姊姊所觸動,在臨死之際、道出了對於誕生的喜悅。
「嗯……能活到現在,真的太好了。母親大人,謝謝妳讓給了我……」
『坦率』地對姊姊和母親表達感謝。
陽滝見到此狀停下了動作。其他兩名『理的盜竊者』也不想妨礙主人的對話,暫且停了下來。
「拉斯緹亞拉?芙茨亞茨……妳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四歲小孩。連自己被母親/緹亞拉蒙騙都察覺不到……」
陽滝也抬頭仰望起我發言對象的『頂點』。
「是啊……連被蒙騙、都不曉得……」
她盯著上方,喃喃低語。
從那滿懷感情的聲音,能聽得他說話的對象不只我和諾斯菲,也包括『頂點』的渦波和拉古涅。
緹亞拉和陽滝在我們四人身上纏繞的『線』尤其多,所以她才會像在給予忠告似地、表示「無論再怎麼拼命,都沒有意義。因為希望能讓你們更輕鬆些,所以快點放棄吧」。
「——就算是這樣。」
我回應了她。
「就算是出自於欺騙,也不會改變。我和諾斯菲是如此,當然拉古涅和渦波也是,就算帶著些許的悲傷,『答案』仍不會改變。所以,沒關係的唷。真的很感謝妳能為我擔心。」
「…………嘖!!」
到這一步,我也知道陽滝的表情為何如此陰鬱了。
她一直以來都為「拉斯緹亞拉?芙茨亞茨身上發生的不合理對待」感到悲傷與不甘。
儘管自知相川陽滝沒有擔心拉斯緹亞拉?芙茨亞茨的資格,仍持續尋找「有沒有什麼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果然陽滝是個溫柔的孩子。
雖然迫於必要而扮演敵人角色,但本性和渦波並沒有差別,所以我才能強硬地和她對話。
「妳不就是因為感到同情,所以才告訴我這些的嗎?是因為這樣,妳才特意把接下來將永遠活著的『相川渦波』所背負之理告訴了我——」
「那些說明,只是為了將妳的人生充作哥哥的『代價』,所以有這麼做的必要。從今往後,『拉絲緹婭拉·弗茨亞茨』將永遠逝去——那不過是為了讓世界知曉這一點的儀式/話語而已。」
「可你還是告訴我了。明明不說也可以,但你還是告訴了我真相。在了解了我的人生之後,妳特意地……果然啊,這個世界的大家都好溫柔……」
仔細一想,我的周邊盡是些溫柔的人。
所以我才能說出喜歡『世界/你』這句話。使我降生於這個『世界』的母親大人也是,變得更加更加地喜歡了。
我最喜歡溫柔的大家了……!
深愛著……!
「——沒什麼溫柔可言。說到底,妳早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若非如此,妳也不會那麼傾力地協助我和哥哥。」
使用『線』讀到了那份內情的陽滝極力否認了這點。
可以的話現在就想否定我的一切,把『詛咒』轉嫁到緹亞拉身上吧。我可不能放她那樣做。
「隱隱約約吧。不過我協助的對象可不只有你們兩個,還有大家也是呢。」
就算知道了也沒有差。
不如說知道後還更喜歡大家了。
這份炙熱的心情,至死也不會冷卻。
「……唉。」
想必是讀到剛才我的想法了吧。陽滝終於放棄理解和說服我,隨後嘆了一大口氣——戰端再啟。
陽滝先是用比剛才更為大量的魔力壓制住了我的白虹色魔力,緊接著法夫納接二連三放出血箭,賽爾德拉的巨大身軀則作為前衛阻擋。在主人/Leader的領導下,三人的合作天衣無縫。
縱然我的魔力多麼超乎常理,但以三位『理的盜竊者』為敵……老實說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我的時間只剩寥寥數十秒了——技能『讀書』如是說。
糾纏在腳上的紅『線』、或是密布於眼簾的白『線』,也都在告訴我、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法取勝——但我仍要繼續戰至最後一刻。
在賭上一切堅持到最後一刻前,勝負可都還不好說。
不論發生什麼事也不能讓注意力中斷。
明明我才剛做下決心,我的注意力卻輕易飄向了他處。
自空中灑下的閃耀光輝,將我的目光給奪走了。我站在芙茨亞茨城接近中央的位置,仰望著天空。
在圓形的樓梯井深處,能瞧見『星空』。
現在的時間是深夜,所以看不見太陽的光。
但那魔法的光亮、劍戟交錯的火花,隨著戰鬥明滅閃爍,卻猶如『星空』般將黑暗點綴。
而在這片天空中最為耀眼的那一顆『星』則——
「……『星空』與『月亮』?以及——啊……哈啊。」
在諾斯菲的光輝中,渦波與拉古涅交戰著。
看著那一閃一閃的光亮,我懷有的感想只有純粹地「真美啊」三個字。
如此亮麗的『星空』就在眼前,讓人不禁恍忽——這份美景,讓我不禁想起緹亞拉大人的故事。
"——日後,我將那個故事稱為『星空物語』。
笑著回答「因為師父和陽滝姐是將我晦暗無光的世界照亮的明星」——"
"——每到對話的最後,我都會留下相同的結論。我相信最後的結局定是幸福美滿,將手指向被黑雲壟罩的天空:「總有一天,當這個昏黑的世界變得星光熠熠之時!那便是我的故事的終幕!」。"
緹亞拉大人的故事,現在就好像是我自己的故事。
完全無法抽離到他人的角度來看待,並不只是《Reevan》和《Line》而產生連接的關係,單純是投入太多感情、使我產生自己就是『緹亞拉/我』的認知。
「——渦波,你在聽著嗎?」
還有數十秒。
反過來講,也就是直到最後的瞬間來臨為止,我都還有餘裕。
「渦波……已經好好的道別過了,所以沒關係吧?比起那個,我更想和渦波一起觀賞啊……」
我考慮著在最後這點時間內還想做什麼——於是我對最喜歡的渦波發出了邀請,一起進行我最喜歡的『讀書』。
「那篇『星空物語』真的好漂亮、好帥氣……那場『冒險』如此的刺激、如此的快樂,而且……而且啊……」
從前從前,躺在病床上的緹亞拉大人與『異邦人』相會,展開了許多『冒險』。
然而在閱讀到於終點等待自己的『詛咒』後,為了避免最壞的結局,她選擇了持續戰鬥。
因此而製造出的『我』,就是緹亞拉大人最後的成果。
『嶄新的我』、『理想的我』、『替身的我』。
那樣的『我』正是緹亞拉,千年前的緹亞拉大人如此確信。
「而它同時也是『我和渦波的故事』,所以、我一點都不覺得寂寞。至今為止是,從今以後也是」
並且,那樣的『我』同時也是緹亞拉大人,千年後的『我』如此確信。
所以一起來重讀一遍吧,
從最初的那次邂逅開始——
"在現已遺失的舊曆末期。
在那座塔中,『我』和迷失於異世界的渦波相遇了——"
在那之後過了千年。
"新曆的計數已經刻下了千年之久。
在那座迷宮中,『我』也和迷失於異世界的渦波再度相會——"
聯繫起來了。
這份聯繫從緹亞拉大人那邊傳承到了我身上,又一直接續到了新曆1013年。
所以在這之後也會,一直地——
「——延續下去。」
我低聲訴說著。
見到我注意散漫的樣子,法夫納開始焦躁起來。
「一個人在那邊嘟囔什麼……!!給我認真點戰鬥,然後再讓我見識更多啊……!」
明明法夫納也很常自言自語啊,真是個任性的傢伙。不過身為夥伴的『理的盜竊者』賽爾德拉與他不同,相當的冷靜。
「這是……確實,有『過去視』的話這能成為遺言……」
他準確理解到了我的行動。
身處最後的陽滝也一樣能理解吧,只有她仍舊不發一語、面無表情地無視了我的遺言,逐步地以冰刃將我逼入死地。
冷淡而無感情地、持續將書頁翻過。
和陽滝形成對比,法夫納則情緒化地吼叫著。
「緹亞拉!妳要真的是『聖人/saint』的話就讓我見證啊!就在千年後的現在!!」
實在是有夠強人所難的要求。可也多虧他那自作主張的舉動,使嚴苛的戰鬥局面冒出了破綻,三人的合作產生齟齬,我看見了唯一的突破點。
看準這最後的機會,我賭上一切——
「——『我眼中的世界/你是如此惹人憐愛』——」
將人生化為詠唱。
這種『詠唱』無須獻出任何東西。
僅僅是活過這場人生,溫柔的『世界/你』便會規矩地將觀賞費支付給我。
所以這跟《Reevan》或是《Line》都沒有關係,緹亞拉大人的『線』也一樣無關。這是我自己走過的人生,是勒迦希教導給我——唯一能與陽滝匹敵的力量。
以這份力量,開始人生最後的衝刺。
依靠《Growth?Extended》驅動瀕臨極限的雙腿,像是要將地板震裂般奮力一蹬,將大氣割裂,一瞬就將和法夫納的距離縮減至零,闖入懷中,伸手輕輕觸碰他的胸膛。
「什——」
法夫納在震驚的同時,放出了『血之力』。
面對『血之理的盜竊者』,我仍大膽的以『血之力』來對抗——並輕鬆地壓過他。我將他掌心的『血』瞬間消去、吸收,法夫納的身體飛快地喪失了顏色,變得透明。
從他對『血之力』毫無抵抗能力這點看,就能理解他真的不過是『血之理的盜竊者』的代理人而已。
縱使坐擁能毀滅大陸的『血之力』,但那對法夫納而言卻只是股『不適合的力量』。
他真正的姿態,是這透明的身體,是個經由不人道的實驗,強制性改造而成的稀有『魔人』,禮儀舉止皆一絲不茍,雖顯固執但是內心堅韌,與狂氣無緣的『強大少年』。
「請、請還給我——」
從緹亞拉大人的記憶來看,這種透明狀態的法夫納才更為強大。然而他卻在索求『弱小』與『狂氣』,為了從我這奪回『血』而伸出手。
「不還你。」
我露出笑容,以白虹色魔力攻擊他代替回答。我可沒餘暇時間陪這個半吊子的代理人,於是用拉古涅的『反轉』奪走了法夫納的意識。
「法夫納!?」
友人賽爾德拉一聲驚叫,朝我奔來。
這個男人是所學雜而不精的我最大的障礙。
『無之理的盜竊者』沒有不擅長的領域、也沒有弱點。要想贏就只能純粹以高過賽爾德拉的力量或魔力來取勝。
「滾開!?」
「————!?」
賽爾德拉感受到危險,採取了防禦的態勢。
我把體內的白虹色魔力全力轟出。儘管只是將未形成魔法的魔力給放出,但若以數值來表示可以輕易達到十一位數。《Reevan》的魔力猶如洪水將賽爾德拉的龐大軀體吞噬。
應該沒有對他造成傷害就是了。
不過,三人的包圍之勢就此完全崩解。
「陽滝!!」
我緊握天劍諾亞轉向最後的一人,二人的距離已在一足一刀之中。
這就是最後的一步了,我抱著必死的決心踏出步伐。
「…………」
陽滝不發一語,手持冰刃擺出架式。
不以魔法驅動,而是以『劍術』來與我對抗。並不是為了使自身感受危險才這麼做,只不過是對拚死奮戰的我表示尊重罷了,她那冷靜的表情中蘊含著這種意思。
——劍鋒交錯。
『天劍諾亞』貼著冰刃的刀面滑過。
在兩把劍的寒芒之中,最後一刻已然逝去。
相當理所當然地,陽滝的冰刃穿過了我的胸口。
雖然說是致命傷卻感受不到一點痛楚,也沒有出血時特有的灼熱。一切都被冰刃所冷卻,血液也慢慢結凍。
不過『天劍諾亞』的劍尖,也確實地碰到了陽滝。
恰好觸及到了陽滝的頸部。
我自《Line》融會而來的『劍術』,確實超過了陽滝的『劍術』。
而陽滝即使身處這種情形,卻還是能冷靜地開口。
「不砍下去嗎?」
她輕聲詢問,我也低聲回答。
「不砍下去……因為我只是想在最後、和陽滝『對等』的說說話而已……」
身體雖然開了個洞,但看來靠著魔法《Growth?Extended》的效果,只是要發出聲音的話還不成問題。也可能單純是我這『被造物』的身體是特化成能夠應對這種狀況也說不定。
「現在是、能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嗎……?若不殺死我,妳就會死。必定會死。」
陽滝發力將手中的冰刃向前一推。
雖然凍結著,但胸口上致命傷的範圍仍逐漸擴大。
可我依舊不為所動。『詠唱』也只說了一節便停止。
就和渦波一樣,即使賭上性命也要完成『交流』,而且,想要竭盡所能地幫她。這份意志透過了白『線』,不帶誤解與落差地傳遞給了陽滝。
「……然而只要死了就都結束了,拉斯緹亞拉。好不容易和哥哥確認了心意,卻只有數日……只經過寥寥數日,就要迎接終結了喔?現在可不是和我聊天的時候吧。」
「只有幾天呢……雖然才幾天,但我們確實成為了戀人,我覺得很幸福、也很滿足。」
絲毫不覺得短暫。
不如說,已經夠長了。
我的人生是如此的悠長,我的體內充斥著滿足感——
「連那份滿足感也全是『被造物』。妳根本沒能得到滿足,死後不會得到延續,也沒法做到和緹亞一樣的事。只要現在的妳一死,拉斯緹亞拉?芙茨亞茨就只會成為回憶留下,在僅僅四歲的年齡早逝——我沒有要騙妳,對妳母親而言、妳不過是個方便的『被造物』而已。當然,對我而言也同樣方便,只不過……」
陽滝對我提出忠告的樣子彷彿是在懺悔。
看到她的態度,使我更確信自己沒有搞錯應當幫助的人。
我鬆手放開了劍,以雙手捧起陽滝的面頰。
「是啊,我是個『被造物』……不過、我活得很快樂。不、正因為我是『被造物』,才會如此地快樂。畢竟『我』就是這麼喜歡創作的啊……」
碰觸千年前的『我』沒能觸及到的地方,撫摸著。
我一直都想要這麼做。
在幾乎要被拉古涅殺死之時見到的許多記憶,使我考慮了很多——可最終,我認為自己戰鬥至今的理由就只是為了這件事。
「所以、我心中充滿了感激。多虧了母親大人和陽滝寫出的書,我才能比任何人都還要幸福。正因為以『被造物』的身分降生,我才能成為渦波『僅此唯一的命運之人』。在這之後,我也會和渦波在一起、永遠地——」
此身一切皆為『被造物』的我,僅有這份愛是連『世界』也予以認同的『真貨』。
只要有這麼一頁,熱愛王道/平凡戲劇的我就能從中得到回報。
「……不對,才沒有永遠這回事。不同於和哥哥不過相戀的數日的你,接下來是我會和哥哥度過『永遠的時光』。因此,無論是和雙親一起四人共度的日子也好,和湖凪同學一起度過的日子也好,和緹亞拉共同度過的日子也好,與妳一同生活的那些日子也好,全都會被覆蓋過去、然後褪色,必定會從哥哥的心中消失……只要我如此期望,就絕對會達成。」
陽滝不停搖頭。明明揚言說要實現自己的願望、未來將會獨佔哥哥,卻像是感到不安似地不停否定。所以我持續摸著她的雙頰——
「渦波是不會忘記我們的唷。」
「……不,會忘記的。哥哥就是個容易忘東忘西的人。」
我全力展現對渦波的自豪。
而陽滝也立刻作出回答。
「他絕對不會把那些事情當作未曾發生。」
「他會的。那個人就是如此,總是喜歡逃避。」
「渦波會贏的,縱使是面對陽滝。」
「不可能的。哥哥從來沒有勝過我,一次也沒有。」
「但是,渦波是……是我的『主人公/Hero』呢」
「……因為是『我』的……Hero?」
【譯者的話:日文HERO有男主角的意思】
陽滝重複著這句話——然後『靜止』了。
只有這點無法輕易就能領會的樣子,在視線游移了數秒後、重新聚焦在我的臉上。接著、消去了冰刃。
「咕、嗚——!」
隨著魔法《Ice》構築出的冰消失,我發出呻吟。
寒氣消散,胸口的凍結豈止是解除而已,彷彿冰凍住的時間也隨之解凍,傷口湧出鮮血。銳利的痛楚遊走於身,傷口像是要燒起來一樣灼熱。
陽滝往後退了一步。
逃也似的離開我的雙手,避開目光以背部面對我。
「相信與否是個人的自由……假若那即是妳的幸福,我就獻上鼓勵吧……永別了,『最後的緹亞拉』。」
瀕臨極限的身體失去作為支撐的冰刃,我只能向前倒下。
為了踏出最後一步而過度勉強雙腳殘破不堪,原本就很不舒服的身體被開了個洞,蒐集來的一切全都從那裡傾瀉而出。
——我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不過能在最後以手觸碰、撫摸到陽滝,還能說到話,也很是滿足了。
手腳開始麻痺,五感逐漸模糊,意識越發朦朧。
還能能清晰感受到的只剩下來自『裂縫』的視線。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所以我才能如此冷靜。
擠出最後的一點力氣,讓身體轉成仰臥的姿勢,看著上方。
最後,我一直凝視著『星空』——凝視著渦波。
光充滿了我的視野,耳邊傳來話語聲。
「不給她最後一擊嗎、陽滝……?」
被吹至遠方的賽爾德拉返回此處,向陽滝提問。
「她已經沒有能抵抗『詛咒』的體力了,就算放著不管,也會穩步邁向死亡。更重要的是她不會逃跑。完全不打算……逃跑。」【註釋1】
「確實,這點已經很確定了吧……可是,那個呢?」
賽爾德拉對這句回答打心底感到不可思議。
儘管在『詛咒』的逼迫下即將迎來死亡,但我的身體還是充滿了自《Reevan》和《Line》獲得的龐大魔力。
他不太能理解將我置之不理的理由。
「比起那個,位於『頂點』的拉古涅?卡伊庫歐拉在剛才消失了。加緊腳步吧,得快點去迎接才行,在將世界靜止之前,我不希望哥哥再增添多餘的枷鎖。」
陽滝避而不談賽爾德拉的疑問,冷淡地移往下個話題。
「——所以請你前往下方。照預定分頭行動,哥哥就由我一人來凍結。」
說完便邁開腳步。
她的腳步聲如散步般輕快,至於賽爾德拉雖然抱有不滿但沒出聲反對。
「和妳說的一樣,一切都照著預定走……真讓人驚訝,沒有一處與『預言』不同,就算沒有提到過程,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結果不會有所改變。」
「就是那樣沒錯,剛才與她的戰鬥也好,也跟沒發生過是一樣的意思。因為未來仍舊沒有發生半點變化,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所以我要……要快點去和哥哥……」【注釋2】
魔法完成構築。
那是渦波所擅長的次元魔法《Connection》。
陽滝開啟了魔法之門、穿了過去。
「——要快點去和哥哥見面。」
留下這句話後,陽滝便離開了芙茨亞茨城一樓。
被撇在原處的則有倒在地上的法夫納和我,以及站到最後的賽爾德拉三人。
——三人留於此地,戰鬥總算落幕。
雖然說還是結束了,但我比自己原本預想中還要善戰得多呢。
撫著陽滝和她對話的當下,我感覺到自己拉動著『線』、比『線』還早一步做出了行動。
「呵呵呵……」
真開心。
可惜作為代價、我已經完全無法動彈了。
除了確認自己的身體狀況並靜待死亡來臨之外,我沒有其他事情好做。
從貫穿胸部的傷口血流不止。像是因為剛才那番胡來的戰鬥方式而累積在體內的損傷/Damage,從傷口出猛烈地向外湧出一樣,即使有充分的魔力,回復魔法的治療速度也跟不上。不,事實上正是因為無限湧出的魔利,使『我』這容器產生了龜裂。並且由於『裂縫』和『詛咒』的存在,自然癒合的可能也無異於零。
陽滝說的沒錯,我確實已經沒可能得救了。
對如此與死相鄰的我,賽爾德拉拋出一句話。
「……剛剛的陽滝,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緹亞拉的複製/replica——不、拉斯緹亞拉,妳真的很強。」
接著他在我身旁坐下、手撐著膝蓋。
不像是因戰鬥受到損傷而需要休息,也不像是為了調整呼吸。賽爾德拉只是單純地坐著,呆然地望著上方。出乎意料無視了陽滝「往下」的指示開始偷懶,顯然賽爾德拉還不至於像個騎士一樣會老實遵從命令。
賽爾德拉和我一起,不斷注視著地面能看見的『頂點』之光。
然而這樣悠閒觀賞景致的行為不可能一直下去。
——城中的寒氣在瞬間加劇了。
芙茨亞茨城開始劇烈搖晃。
原本一樓就在激戰下而接近崩毀,整座城堡的壽命更因為這波地震而一口氣縮減了。自天花板與牆壁的裂痕中崩落的碎屑增加了數倍不止。
——就在此時,『頂點』又展開了新一場戰鬥。
在芙茨亞茨城中還留有戰鬥能力的人,就只剩此處的賽爾德拉——以及渦波和陽滝而已了。
了解到兩人正在交戰的不只是我。身旁的賽爾德拉,像個老朋友般打探我對『頂點』之戰的預想。
「妳,賭渦波會贏嗎……?」
很有可能、他正用著某種魔法觀看『頂上』的情勢。那雙瞇成兩道隙縫的眼睛,或許已經看到不利於渦波的情勢了吧。
但我仍毫無猶豫的點點頭,並向他反問。
「……你呢?」
被我問話的賽爾德拉與我不同,沒能立刻回答。
那雙緊瞇的眼睛轉向了我,接著又轉去看了眼倒臥在一樓的法夫納一眼,在最後才慢慢道出自己的猜想。
「我……知道【不論是誰都無法戰勝相川陽滝】。」
隨後他終於遵從不敗之主的指示,開始行動。
進行『龍化』,張開背上的龍之翼。
大小倒是跟剛剛不同,看來賽爾德拉很擅長操作質量。接著他又生出龍鱗覆蓋前臂,膨脹至常人的五倍後以單手抓起我的身體。幸運的是,我的感覺已經一點不剩,連正常感受傷口的疼痛都沒法做到。
賽爾德拉用已然化為鉤爪的手握著我,將我帶走。雙翼隨風舞動,從樓梯井的中央一躍而下,沒有使用螺旋階梯,而是以直線墜落的方式移動,並向我搭話。
「妳不久後就會死去……一如預定,城堡將會崩塌,使妳被瓦礫給掩埋,必死無疑。不過,如果是這裡——」
在落地的前一刻,他發出『龍之風』削弱墜落之勢。
賽爾德拉彷若飛舞的花瓣般輕飄飄地落在世界樹扎根的最下層。
「芙茨亞茨城的地下很特別。就『線』的性質來講,是個陽滝無法讀到的位置……結局我想還是不會變吧,但應該能多少爭取到時間。瓦礫也不太會掉下來。」
然後溫柔地將我的身體平放在泥土地上。
從他的臺詞可以看出,他對我的死抱持著敬意,並特意為我選了這麼個場所。接著賽爾德拉就這樣靠近世界最巨大的樹——對『世界樹』發話。
『——我來迎接你了,迪普拉庫拉。』
相當高亢的聲音從賽爾德拉被龍鱗所覆蓋的喉嚨吼出。
音波的震動使我的肌膚產生蠕動般的共振,同時也傳達至了世界樹的表面。緊接著、世界樹上無數顯眼的紅色樹葉,全都染成了綠色。
賽爾德拉用他那大大化的龍之鉤爪,向失去法夫納之『血』保護的世界樹奮力一刺。翻攪手臂於內部尋找某物,數秒後拔出,手中多出了一名老者的身姿。
那人正是緹亞拉大人記憶中的第三位『使徒』迪普拉庫拉。
「……這最後的時間,就留給你們兩個人對話吧。」
丟下這句話後,賽爾德拉便抓著『使徒』迪普拉庫拉,揮動翅膀返回剛才落下的那條路線。
我對著用『龍之風』飛去的背影輕聲說了句「謝謝」,目送他離開。
「…………」
我獨自一人仰臥在芙茨亞茨城的最下層,血仍舊流瀉不止。
上面傳來不尋常的地鳴聲,碎石啪啦啪啦地滾落。
此外沒有其他的聲音。
屬於生物的呼吸聲,只有我自己的。
因此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弱這件事,我也清楚的很。
將死之際,被留在了猶如墓穴下方的地底。
但是卻完全不感到寂寞。甚至可以說,我終於——
「我說……你……還在聽著嗎……?」
能冷靜地說出口。
這個最下層中沒有能一同對話的人存在。接下來我會孤身迎接死亡。即便如此,我的喉嚨還是作出了震動。
--
註釋1,原文是逃げてくれない,這邊日文的意思上就是逃跑這一動作,陽滝是受惠的
白話點講就是陽滝希望拉斯跑啦,我是想翻譯成不給我跑,但校對說這句有點太強硬
所以就改成上面那樣,然後特意標個註解講一下
壞女人也有柔情的一面阿jpg
注釋2 原本翻譯是
「和妳說的一樣,一切都照著預定走……真讓人驚訝,沒有一處與『預言』不同,就算沒有提到過程,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結果不會有所改變。」
這句滿貼近日本原文的,校對覺得不是很順暢就稍微修改了點
對了賽爾德拉坐姿用日文原文來看是體育坐,但畫面有點太美了就改掉了
不清楚是不是日文那個字的範圍很廣,包含雙膝抱腿和只是抱單腿,甚至只是手放在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