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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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默。好長的一段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這股籠罩了全場的靜默,猶如凝縮成一個小圓點的巨大能量,於剎那間猛然釋放──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輸、輸了!白虎輸了!!」
「怎麼可能!?白虎敗了嗎?敗給一個小毛頭!?」
「嘩──!這小姑娘何方神聖,簡直不可理喻!」
眾人的驚呼、疑惑、興奮在一瞬爆開,猶如神蹟降臨,沒有一人不為之瘋狂,除了昨天就被嚇過的我以外。
「但……果然還是讓人難以接受啊……」
我喃喃自語著,望向場中央被眾人高呼、表情卻似笑非笑的緋璃夏。
……這是對於勝利的豁達嗎?還是刻意在掩飾興奮?不,應該是她根本不在意吧。
這時,一個外型像旋螺的飄浮物體靠近了緋璃夏,一道女性嗓音忽然自裡頭悠悠傳出:
『真、真是太厲害了!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夠擊敗『白虎』卡洛琳!』
「咦……咦咦咦!?貝、貝殼在說話?」
緋璃夏貌似第一次見到擴音貝,驚訝地倒退了一步。
『啊,嚇到妳了?不好意思,應該要先自我介紹。妳好,我是負責本次決鬥播報的真那,謹代表《通風報信》來進行戰後採訪,由於來不及趕到競技場的緣故,請容我以這種方式進行採訪!』
《通風報信》……我記得是艾琳婭王國一個專以蒐集資訊並販賣情報的首屈一指的大公會,沒想到竟然連他們都來了。
「資訊與情報……啊,這麼說妳是報社或雜誌社嘍?意思是妳會把我說的話記錄起來,然後做成報導發刊出去對吧!」
『咦,報社……雜誌社……?那是什麼?嗯……總之,妳說的大概沒錯!妳說的每一個字,我們都會記載下來,並且向全國進行播送!首先我想請問的第一個問……』
──砰!!
對方話還沒講完,緋璃夏一手搶過擴音貝,把她當成麥克風擺在嘴前。
「──哈嘍,大家好!我的名字叫緋璃夏,職業是一名輕小說家!預計未來會出版第一本輕小說,屆時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
緋璃夏對著擴音貝大喊,語調鏗鏘有力,將「輕小說」這個陌生詞彙公諸於世,引起眾人一陣嘩然和不解。
居然敢這樣搞,真是服了妳……
『那、那個,不好意思!緋璃夏小姐是嗎?請妳不要擅自拿走擴音貝,打斷我的採……』
「啊!對了,卡洛琳沒事吧!」
不理會真那的勸言,緋璃夏手一甩拋開擴音貝,直直奔向卡洛琳。
屏幕轉而播送著兩人的畫面,卡洛琳此時已經清醒,脫離了牆壁並向後跌坐在地。
想不到承受了那樣的攻擊還能迅速回神,真不愧是人稱最強。
「卡、卡洛琳,沒事吧?抱歉抱歉,剛剛是不是出手太大力了?有哪裡痛嗎?不舒服?要不要送醫院?」
緋璃夏露出了擔憂的神情、以急切的語氣關心卡洛琳。雖然她似乎無法適當拿捏自己的魔力釋放,但就算是她,大概也知道人如果被這樣打飛是會受傷的。
想到這,我才忽然鬆了一口氣。幸好今天的對手是卡洛琳。
卡洛琳貌似還無法立刻站立,暫且坐在原地,以立起的單膝托著手肘,向緋璃夏發話:
「妳……為什麼會這麼強?」
「咦?人家這樣很強嗎?」緋璃夏歪了歪頭。
「……唔!」卡洛琳一驚,瞪大雙眼,似乎領略到了什麼。
「是嗎……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邊說著,卡洛琳握緊拳頭,「原來我與妳之間的差別,在於對自我實力的滿足,以及對『強』一字的追求境界嗎?原來……是我的驕傲導致了落敗……!」
等等,我覺得妳完全誤會了。
「咦~有這麼複雜嗎?嗯……我想之所以能獲勝,大概是因為輕小說吧!」
「輕小說?那是什麼……?」卡洛琳先是蹙眉,隨即綻出一道銳利且深沉的目光,「是足以和我想要擊倒邪惡……和我有朝一日絕對要替我族復仇、擊潰那該死魔族……這般相同沉重、具備同等決心的遠大目標嗎?」
「……嗯?魔族……魔王?啊,對哦!如果是異世界,就會有魔王,魔王的話,應該會比那個什麼龍的還要厲害吧!既然如此,或許有機會成為很棒的取材對象……哦哦,也就是說擊倒了魔王,就能完成更有趣的輕小說,也會引起更多人的關注……!」
緋璃夏念念有詞,像是在釐清自己的思路般,最後她抬起臉,朝卡洛琳露出燦爛的笑顏。
「嗯嗯,卡洛琳,是一樣的哦!」
「是、是這樣嗎!」卡洛琳恍然大悟,「原來妳強大的秘密,就是這個所謂的『輕小說』嗎?慚愧,看來我對目標的執著,遠遠不及於妳啊……我果然……還遠遠不夠啊!」
夠了,現在到底在演哪齣,我快看不下去了。
卡洛琳捶胸頓足,好似懊惱,卻又馬上打起精神,猛一抬頭,擺出認真的表情。
「那麼……君無戲言,願賭服輸。如同決鬥前所說,我一旦落敗,將答應妳提出的任何一個要求!不論妳要錢財、名聲,亦或要我將公會長一職頂讓給妳,我皆毫無怨言!說吧──妳的要求是什麼!」
按照諾言,卡洛琳一旦敗北,必須聽命於緋璃夏的任何一個要求,而卡洛琳展現了她的氣度,遵守當初的約定,當眾人面前直接詢問。
那麼,緋璃夏會提出什麼要求呢?對方可是一言九鼎,擁有雄厚的聲望與財力,就算要求贈予一棟房子……不,十棟房子也不會是問題吧?
我吞嚥一口,與全場觀眾屏息以待。
緋璃夏不加思索地回答:
「咦~人家才不想當什麼公會長呢,聽起來就好麻煩!錢財跟名聲我也不想要,就算給我十棟房子也不要!」
這女的,偏偏這時候才跟我這麼有默契?
「哦?那妳的要求是……?」
卡洛琳挑了挑眉,似乎沒料到對方會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
我轉而看向緋璃夏,赫然發現她的金色眼瞳,正迸發著似曾相識的耀眼光輝。
那個眼神,就和昨天她將龍蛋推下山崖,以及強逼我成為她助手時的眼神一模一樣。
──那是對於所求之物,所散發出的熱切渴望。
啊,原來如此……
看見那樣的緋璃夏,我才猛然意識到,她之所以突然回心轉意的真正緣由。
「人家的要求是──」
只不過,那簡直不是正常人會有的想法和膽子。
緋璃夏,妳果然……是個令人不敢恭維的有病少女。
「──卡洛琳公會的全數成員,都要來幫我出版輕小說!!」
***
競技場上空的枯石樓臺,一隻形似烏鴉的黑鳥,隨著緋璃夏的勝利高喊振翅起飛。
由於位置過高,以及眾人喧嘩的緣故,沒有人聽見這隻黑鳥,正於高空盤旋、用形似人類乾癟的嗓音重複著──
「贏了、贏了、贏了……」
這種具有擬聲效果的黑鳥,通常作為偵查用途,能夠將搜集到的資訊和情報,以簡單的辭彙回報予飼養牠的主人。
「出現了、出現了、出現了……」
那聲音宛若不詳的喪鐘,不變的音調、沙啞的聲色,不斷重複造成的疲倦感,足以使聽聞的所有人感到厭煩。
其外貌奇醜無比,雙翅有如乾柴,明明是鳥類,頭上卻長著扭曲的犄角,眼瞳全黑。
很明顯地,雖然外型形似烏鴉,只要靠近一看,任誰都能發現這不是什麼正常的生物或鳥類,一般人也不可能飼養如此令人感到不適的寵物。
而不知是否為巧合,這隻黑色畸形生物,恰好正是卡洛琳口中所提及的某一種族所飼養。
──魔族。
不知目的為何,也無人阻止,這隻聒噪的黑色有翅生物又嚷叫了一陣子,才像是突然憶起了自己的使命,背對陽光的方向、往陰影處振翅飛去。
「主人、主人、主人……嘎啊啊啊────」
刺耳的鳴叫響徹天際,在豔陽的照耀下,濃黑的身影逐漸消融於光亮之中。
謝謝捧場到這裡的各位,《什麼──這個世界居然沒有輕小說!?》在巴哈上的連載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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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熟魚片,我們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