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的椅子立刻移動、往後又往左,再順著中央兩條軌道的右軌,於堆疊四排的座位和零星乘客的身影間穿梭至車尾。接著喀嚓一聲,椅子卡上垂直軌道升至頂排;坐墊下方再喀嚓一響,即向右靠至璐旁,另一張空椅並填滿艾左邊的空位。
「姊姊真慢——」璐說,卻只盯著窗外。
「再快,公車也不會加速啊。」
「哼——尋捉愛咪的事,姊姊怎麼看?」
「等拿到老師朋友的小冊子再說吧。」
璐轉頭看著她:「真的是老師的朋友嗎?」
「誰知道呢。」她以手托著下巴,歪頭瞄向公車靠站時移動的幾張空椅與載人的椅子,等公車嘎啦嘎拉地再度上路,椅子也都停止騷動,她才吁了口氣說:「老師也是個神秘兮兮的人呢。」
「是吧——」璐上身探出窗外,對街上的人揮手。「老是喝一些奇奇怪怪的茶。」
她拉了璐一下:「要上圓環了。」
「我有看到呀。」璐縮回車內,才剛坐好就窗外一暗,各種大小樣式的齒輪發條也挾帶連串巨響,緊鄰車窗鋪天蓋地地襲來。
「才怪呢。」
「反正來不及會緊、急剎車呀。」
公車輕震了一下,窗外的機械和建築物開始邊旋轉邊緩緩向下,並且逐漸向前傾斜;乘客們也很自然地朝後靠,愈發貼緊著椅背。
「然後就被院長和校長說教老半天,還連我一起呢。」
「姊姊最好了——最喜歡姊、姊、了了了了了——」
公車渾身顫抖了幾下,窗外緊貼的機械零件開始加速後退,陽光頓時竄進車內,窗外景色也再度一亮。
「咬到舌頭了?準備下車呢。」艾抓起雙腿間的書包抱著。
「才沒有!」璐也彎腰,但在抓起書包前先按了椅墊下方的下車鈕,順便也把艾的按了,車內遂響起廣播:
「下站停靠:發條博物館,椅子即將移動,請乘客在各自的座位坐好。」
播報二次後,艾左邊的空椅率先移開,她也接著移出下降,順著中央軌道往前移動了兩排,即嘎啦嘎啦地往右轉了九十度,在她對右方的璐說了聲「妳好慢呢。」後便移至後門。接著一隻發條兔從外面把門打開,做出請她下車的鞠躬姿勢。
「謝謝。」她背上書包躍下車,轉身目送空椅倒退,等待璐抵達門口。
「一點也不慢!」椅子還沒停妥,璐就抱著書包跳出車外。
「璐,沒規矩!」幾步外,傳來瓦蘭多院長宏亮的聲音。
這站上下車的人不少,同時停靠的公車有三輛,然而他的喊聲竟讓人聲嘈雜的車站,有短短的幾秒鴉雀無聲。
「哇、柏克大哥來接我們嗎?」璐打破靜默,跑向髮黑、皮黑、眼黑、一身黑的矮壯瓦蘭多。「薰衣草原不忙嗎?」
「忙死了。」他伸掌用力搔了搔她的頭髮。「妳們又惹了什麼麻煩,現在才被放回來?」
「才沒有呢——噗哈!」璐雙手抓住他的手腕奮力推開。「我們是可憐老師,才留到這麼晚的呢。」
「謝謝院長來接我們。」艾也走來,卸下書包一邊的肩帶。「老師有封信需要您閱讀簽名,印章時效到明天晚上。」
他點頭,但伸掌止住她打開書包的動作:「到家時放到我的桌上。走吧,大家等著吃晚飯。」旋站到她們身後,護著她們穿過車站的人潮走向商店街。
(待續|捲捲、拔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