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渡…快醒醒…。」
穿著灰藍色西裝的褐髮男子以彷彿在呼喚自己愛人的低沉嗓音,將少女從昏睡中喚醒。
紅渡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胡桃木色的雙人床上,看著由彩繪玻璃組合而成的天花板,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周圍是一個像中世紀(jì)城堡又像博物館的寬闊空間,朱紅色的牆壁上掛著許多點著香氛蠟燭的金屬燭臺,壁爐裡木頭燃燒得劈啪作響。
空氣中瀰漫著混雜檀木與琥珀的高雅香氣,整體氣氛十分悠閒,很讓人放鬆。
紅渡試著起身,左臂上傳來微微的刺痛,她伸手去撫摸,摸到纏繞於上頭的繃帶,看來已經(jīng)有人幫她包紮好傷口了。
「妳先不要勉強起來…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口又裂開的話,該怎麼辦呢?」
褐髮男子走到紅渡的床邊,當(dāng)他琥珀色的眼睛對上紅渡的眼瞳時,紅渡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眼前的男子,長得跟工作室中玻璃櫃裡擺設(shè)的肖像一模一樣,連服裝都如出一轍。
「不…不會吧…你…你是…。」
紅渡不可置信的摀住自己的嘴,顫抖的說道。
「嗯?什麼?太小聲了聽不到。」
男子一邊撥弄著頭髮,一邊將臉漸漸的靠近紅渡。
「…爸…爸爸…。」
男子聽到紅渡的回答後,只是微微一笑,彷彿要紅渡別說下去般的伸出食指放在紅渡的鼻子前,接著彈了一聲響指。
「BINGO!我就是那個偉大的小提琴家,紅.音.也。」
「我居然生了一個長得這麼可愛的女兒啊~哈哈!真不愧是身為千年難得一見音樂天才的我啊~!」
名為紅音也的男子,從胸前的口袋變出一朵紅玫瑰之後開始洋洋得意地原地轉(zhuǎn)圈,讓紅渡摸不著頭緒。
「那…我…死了嗎…?」
紅渡最後的印象是自己在社區(qū)的公園小路盡頭,為了保護不被聖修院戰(zhàn)士殺掉的吸血鬼男孩,而化身成新月女爵與之戰(zhàn)鬥,可是男孩覺醒成豪豬吸血鬼之後,隻身擋在自己與聖修院戰(zhàn)士的面前,承受了來自兩方的攻擊,當(dāng)場消亡了。
在那之後,為了逃離趕來的增援,跑了不知多久,只感到胸口一陣發(fā)緊,無法呼吸,然後眼前一黑就不記得接下來發(fā)生什麼事了,醒來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這個陌生的房間。
但是既然爸爸在這裡…那就代表…自己死了吧?
「當(dāng)然不是嘍,小渡,妳還活著,而我也是。」
紅音也伸出手,像安慰孩子般的撫摸著紅渡的頭,紅渡用泛紅的雙眼看著紅音也,嘴唇微微顫抖的點點頭。
「我…我有好多事情想問爸爸…。」
「小渡,妳先睡一覺,等妳醒了,我們再慢慢聊,好嗎?」
紅音也小心翼翼地扶著紅渡的背,輔助她躺回床上,接著從旁邊的桃花心木架上取下小提琴,拉著一首她從未聽過的曲子,曲風(fēng)沉穩(wěn),高音也控制得十分恰當(dāng),不像紅渡自己演奏的那般尖銳,聽完第一段之後紅渡就感覺到一陣睡意襲來。
「爸爸…這首是什麼曲子…好好聽…。」
「這是我寫的練習(xí)曲…妳的媽媽聽到我演奏這首曲子之後…就感動得忍不住哭了呢…。」
「練習(xí)曲…啊…」
不曉得熟睡了多久,當(dāng)紅渡再次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被綠色的簾幕包圍著,空氣中充斥著醫(yī)院特有的消毒藥水氣味,紅渡聽見心電監(jiān)測儀那頭傳來穩(wěn)定且緩慢的嗶嗶聲,也沒見到在自己身邊拉著小提琴的紅音也。
「幸虧已經(jīng)脫離危險期了…這孩子也真是……為什麼我當(dāng)初非得跟那個老色鬼做這種約定呢…。」
穩(wěn)重的女子嗓音從簾幕後方傳來,紅渡試著伸手拉開簾幕,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僅是輕輕一動,撕心裂肺的劇痛就從胸口與腹部深處傳來,痛得她忍不住呻吟。
「…小渡…妳醒了啊…醫(yī)生說妳還不能亂動呢…」
綠色的簾幕往旁邊一拉,一名身材高大,留著深藍色長髮,戴著深褐色墨鏡,穿著軍綠色皮製外套與黑色短裙的女子出現(xiàn)在紅渡的眼前,紅渡對於眼前的女子長相完全沒有印象。
「…請問…妳是…」
神秘女子拿下了墨鏡,將墨鏡摺疊插在胸前外套與衣物之間,露出藏於墨鏡之下的金黃色瞳孔與深邃的五官,即使左臉有一條清晰可見的傷痕,仍遮掩不住美艷的面容,紅渡覺得眼前的女子帶著與一般人類女性不同的野性美。
「我叫理花(Rika),是妳父親.紅音也的老朋友。」
一聽到眼前的女子自稱是父親的老朋友,紅渡急急忙忙地問:
「那…那個…我爸爸呢?剛剛明明還聽到他拉著小提琴…。」
理花顯然不明白紅渡的意思,她彎下身子伸出塗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撫摸著紅渡的額頭與臉頰,確認(rèn)她是不是因為發(fā)燒而開始神智不清,胡言亂語。
「嗯…沒發(fā)燒啊…。」
「咦…?」
「小妞…妳該搞清楚狀況…要不是我及時發(fā)現(xiàn)在鬼門關(guān)前徘徊的妳,妳現(xiàn)在早就去見閻羅王了。」
理花不太耐煩的站起身,重新戴上墨鏡,並將雙手交叉於胸前說道。
(這孩子不管是外表還是拼了命的樣子…還真是跟音也一樣啊。)
若紅音也那老色鬼還在世,鐵定會給紅渡各種不得了的震撼教育,後果不堪設(shè)想,事情沒演變成至此令理花感到慶幸;但對於那老色鬼不能親自參與自己女兒成長的過程,不禁覺得惋惜。
真是矛盾的想法啊…理花心裡這麼想著。
「請問…我睡多久了…?」
「從我發(fā)現(xiàn)妳的時候算起…整整五天了吧…。」
「…怎麼會…!?」
紅渡睜大眼睛,環(huán)顧著周圍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在醫(yī)院躺了五天,但理花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說謊的人。
除了叫得出自己的名字之外,理花還介紹自己是父親的舊識,紅渡認(rèn)為她應(yīng)該是可以信任的大姊姊。
此時理花從側(cè)背包中拿出一個上頭有著蒼藍色的狼形雕刻,長得像笛哨的銀色物品,放在紅渡的床頭邊。
「這是…?」
對於擺在眼前的這個道具,紅渡完全沒看過,也不曉得它的實際用途。
「唉呀,沒看過嗎?真意外。我還以為妳知道呢,嘖嘖…。」
理花將道具拿了起來,靠近自己戴著墨鏡的眼前,仔細(xì)地凝視著道具上頭雕刻的蒼狼造型。
「這是加魯魯?shù)焉?Garuru Fuestle),裡頭寄宿著我一部份的力量。」
「而且多虧奇巴特,是他把我召喚過來的,要不然,妳早就沒命了。」
理花握起紅渡的手,把加魯魯?shù)焉?/b>放回紅渡的掌心,見她一臉疑惑又害怕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姊姊…妳該不會是…」
「嗯?妳是想說吸.血.鬼嗎?」
此時只見理花露出了一個邪媚的微笑,接著張開嘴露出了裡邊尖銳的獠牙,往紅渡的脖子旁靠近。
「…不…不要…。」
紅渡驚恐地縮著脖子,由於昏迷了數(shù)天,她連大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憑理花無情地逼近,紅渡感覺到從左側(cè)脖子上傳來了清晰的呼氣聲,然後聽見理花在她耳邊悄悄地說:
「…騙妳的…嘻嘻…」
理花抬起頭,看著紅渡含淚的眼角,頻頻冒著冷汗的額頭,顫抖而蒼白的嘴唇以及透過從心電監(jiān)護儀傳來急促的訊息聲,發(fā)現(xiàn)眼前的女孩是真的被自己的惡作劇給嚇壞,理花才意識到自己做得有點過頭了,連忙握著女孩的手試圖安慰她。
「…小渡…我…。」
見紅渡陷於恐懼的情緒遲遲無法平復(fù),理花只好從放在旁邊地板上的小提琴硬盒中,取出一把黑檀木色的小提琴與琴弓。
(雖然在醫(yī)院不能演奏樂器…但只拉一下下…應(yīng)該還可以吧…)
理花緩慢的拉動琴弓,開始用那把黑檀木色的小提琴演奏樂曲,但她才演奏出開頭的樂章,紅渡就立即聽出,這是剛剛在自己身處的陌生房間中,父親為自己演奏的曲子。
「練習(xí)曲…。」
礙於地點是醫(yī)院,理花並沒有打算彈奏整首曲子,大約過了三十秒,在曲目即將進入高音的階段就停止了演奏的動作,並將小提琴放回硬盒中,扣上蓋子迅速收拾完畢。
「呼…還可以吧…。」
理花看著紅渡的臉龐,少女的臉已經(jīng)回復(fù)到原先的平靜模樣,呼吸與心跳也緩和下來,鬆了一口氣後,理花轉(zhuǎn)過身凝視窗外的風(fēng)景。
聽完方才理花演奏的曲子,紅渡更相信了她與自己的父親紅音也確實是舊識,但對於理花剛剛說是奇巴特把她召喚到自己身邊來的事情仍未得到解答。
「姊姊…妳究竟是何方神聖…?」
看著窗外的理花,眼神往紅渡的方向一瞥,露出一個神祕的笑容以及與剛才截然不同的低沉聲音說:
「魔狼.芬里爾。」
話音剛落,從理花戴著的墨鏡中,瞬間折射出一道青藍色的耀眼光芒。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