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勞的紅玫瑰（承諾，是我永遠給不起的禮物）
午夜十二時正，天下起紛紛細雨，準備下班的寥寥數人匆匆收拾店面。
透過玻璃望進去是一枚普通的戒指，上邊鑲著的是一顆晶瑩剔透的小石，在店舖的射燈下閃爍著多道耀光，戒指背後是寫著宣傳口號的展板：
奉上最真誠的心，給予至親愛的妳
一眨眼，燈滅了。
關門的店舖，離去的人們，只剩下路燈，還有我手中孤獨的玫瑰花，在昏黃的燈光下，異常嫣紅。
-
「今年的情人節妳想吃什麼？」
一如以往，屬於情人的節日理所當然地想要跟妳慶祝。
「......你想吃什麼，就什麼吧。」
今天是我們交往第七年的紀念日。
「那就吃家附近的那間中式餐館吧，妳最近不是說想試一下嗎，正好可以順便試了。」
「啊......好。」
定好了日子，剩下就只有預約餐館這一步。
「記得先上網看一下餐牌，那天我得在九點前回去劇場準備開演了，要趕快下單吃完才行。」
「......嗯，我知道了。」
在忙碌中度過，情人節一下子就來臨。
「抱歉，太忙了就忘記訂位了，這次先吃家旁的大排檔吧，我一有空就馬上再訂位，到時候再告訴妳確實時間，好嗎？」
聽後，妳好像想要說什麼，卻沒有開口，只輕輕點頭。我主動牽起你的手，你則靜靜地跟在我身後，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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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晚上我訂了中式餐館，七點鐘，要我來接妳下班嗎？還是直接在餐館裡碰頭？」
交往了六年，終於有一次情人節晚上不用出演劇目，有時間可以佔有妳一整晚。
「我五點半下班……」
「那……要不我們先逛一會兒街？」
對上一次跟妳逛街好像是上年聖誕，但因為劇團的關係，只能匆匆逛完就分開。這次得整晚黏著妳才行。
「你……好吧。」
電話中妳的聲音好像有點遲疑，但還是答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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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們交往五年、同居三年，是不是時候可以開始……想家了？」
交往第五年，妳突然開口提起家這個概念，我以為我們離這個字還有很遠的一段路，起碼不是現在，因為我還沒有做到你想要的。
「啊……是可以……但妳知道的，我不還窮著嘛，很華麗的婚禮什麼的，還沒能給妳。」
不自然地放開了妳挽著我的手，想著能先拖著就拖著，結婚、生娃，說起簡單，但實行起來困難重重。
「……你會想，那就可以了。我也不用婚禮辦得多華麗。」
妳因為我的言行而有點慌亂，似是猜不到我會有這樣反應。而我現在能做的只有輕輕帶過這話題。
「比起這個，要不，我們先想今晚去吃什麼？今天情人節，妳來決定吧。」
聽到我的話，妳原來牽起的嘴角慢慢下垂，最後再露出不輕易被發現的、稍微苦澀的笑容。
「……好。」
-
「親愛的！快來看看！這也太可愛了！」
妳看著手機突然興奮地招手喊我。
「什麼可愛了？」
坐到妳身邊，我好奇地瞧一瞧妳正在看的頁面。
「這件小老虎連身裝是不是很可愛！」
「嗯，是挺可愛的。」
我發誓我完全沒有在敷衍妳，只是在認真的想事情。
「要不，買給大姊的孩子吧？不是快要出生了嘛。」
然而，妳聽到我的說卻皺一下眉，鼓起了臉，還嘀咕一句。
「明明我們的……」
「嗯？妳說什麼了？我沒聽到。」
剛把思緒拉了回來，就聽到妳說了句話，但由於聲音太小，沒有聽出來。不過從妳的表情來看，可以猜出來妳又在生悶氣了。
「怎麼了？怎麼突然生氣了？」
我伸手圈抱著妳，試著問妳生氣的理由，好讓我想法子哄妳。
「氣你不明白我氣什麼。」
我愣一愣，這個答案我還是第一次聽妳說，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直接問妳。
「這……妳不說妳原來氣的是什麼事的話，我也不會突然明白啊。」
結果妳聽到後，一下子掙開了我的懷抱站了起來，最後吼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笨蛋！這個事情就是要你自己想通才行啊！」
-
「妳決定嗎？在這種節日看鬼片？」
對於妳突如其來的提議，我半信半疑地提問。
「當然！我連影碟都租好了！你不是要反口吧？說好的讓我計劃怎麼慶祝呢？」
「對，說好的，來看吧！有什麼事就抱緊我好了，我都在。」
我張開雙手，妳瞇著眼看我，想要兇我的樣子十分可愛，我不由得會心一笑。
「笑什麼笑！這次我絕對不會再怕了！讓你自個兒抱空氣去吧！」
「那可不行，不抱著寶貝我會不安啊，寶貝不怕，但是我怕。」
我圈著妳的腰，把頭放在妳的肩上，望著妳生氣鼓臉。
「別生氣嘛，我會陪妳看完它們的，好嘛。」
聽到我的答允，妳馬上轉過頭來，笑意滿臉。
「說好了喔，來看個通宵達旦吧！」
-
「啊，為什麼要在情人節搬家，我後悔了！」
妳托著下巴，坐在一個紙箱上，對周圍多個還未整理好的紙箱感到非常不滿。
「寶貝，當初可是妳說在特別日子搬家有特殊意義，才定的今天搬的吧。」
「可是……人家沒想到會那麼多東西，整理好之後都大晚上了，本來還想和你一起逛街來著。」
妳努著嘴，無辜地眨著眼睛，想為自己前後不一的言行進行補救。
「好啦，乖，今天先整理廚房跟睡房，晚上就能下廚吃大餐了。妳有什麼想吃的嗎？嗯？」
「親愛的你要下廚嗎！你等等，我想想，蒜蓉牛油龍蝦尾、口水雞、水煮牛肉、酸甜咕嚕肉……還要加個魚湯，重點是雲石芝士蛋糕！那個你做得可好吃了！」
一改上一秒的不快，妳認真地數著手指頭，眼睛一亮，好像各種菜餚已做好在妳眼前一樣。
「喂喂喂，我們只有兩個人可吃不完這麼多喔，先選個兩、三道菜，下次再做其他的吧。」
「欸？那先吃龍蝦尾跟咕嚕肉好了，魚湯跟蛋糕也要喔！不準賴帳！」
妳用興奮的眼神看著我，讓我也捨不得拒絕妳了，點一點頭，妳就高興得跳起來一邊手舞足蹈，一邊發出愉悅的叫聲，最後向我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我。
「親愛的！我最愛你了！」
-
「真是的，你又遲到了！」
對於再次遲來的我，妳又生氣地鼓起臉瞪著我。
「抱歉抱歉！剛好要出門的時候來了重要的電話，通話花了一點時間，才遲了。」
我合十雙手滿臉歉意地請求妳的原諒。
「哼，那你說說看，什麼事情重要得能把我們交往一周年的記念約會都掠一邊吧。」
妳挑起一邊眉，雙手交叉，用著質問的語氣向我興師問罪。
「咳，是『狂喜戲劇團』發來了邀請。」
「什麼！那個有名的——！對吧！」
聽到我的回答，妳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卻又馬上笑起來，跳起撲到我身上。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嘛，雖說是邀請了，但只是詞不到幾句的群演。」
「有詞能說已經很好了！那可是大劇團欸！親愛的你慢慢努力爬上去不就好了！」
「嗯……理想的未來的確是想要這樣呢。」
「什麼理想不理想的，只是做跟不做的問題吧。」
因為妳的話，我愣一愣，然後露出笑容，的確只是做跟不做的問題而已，而答案也早就有了。
「嘻嘻，看來距離我能自稱是『著名戲劇演員的老婆』的日子已經不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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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請跟我交往！」
才剛完成演出，走回休息室門前，就見到一個女生跑到我跟前氣喘喘地大喊，完全不理周圍的閒言閒語，只緊緊地盯著我看，好像這樣我就會答應——
「好。」
在我說出答覆後，妳卻瞪大了雙眼，不相信我就這樣輕易地答應了。
「噗，妳是不是沒聽到我的回答，我說——好。」
我忍不住的輕笑聲像是按到了妳的播放鍵，妳臉頰開始發紅，但是做出的行為卻大膽得很——妳把我整個人抱住了。
「剛演出完，身上還很多汗呢，妳確定要抱著我嗎？」
剛說完，妳就馬上鬆手，還往後退了幾步，我哭笑不得，難道汗味真的讓人難受得退避三舍嗎？
妳沒有回話，發呆似的站定數秒，忽然轉身，然後齊手齊腳地急步離開。
不過在妳走了數米遠時，突然回過身跑過來，又一次喘著氣。
「那個，電話號碼……忘了問你了。」
妳一邊小心奕奕看著我，一邊伸手將手機遞給我。
「回家，要我送妳嗎？」
把手機還給妳的時候，順勢問了妳一句，妳卻搖頭擺手回絕我，然後立馬飛奔離去。
「不不不用了，有朋友陪我來的。」
-
「我們，要結婚嗎？」
才剛點完菜，妳馬上就給我道難題，我張一張嘴又合上，撇過頭伸手拿碗筷，假裝要洗餐具。
「我們……會結婚嗎？」
拿起碗筷的手頓一頓，抬頭望著妳，妳問的這個問題，答案很明顯啊。
「當然會。」
我堅定的秒回，令妳露出了一絲錯愕，繼而給我一個苦笑，視線也向下垂。
「那……何時呢？」
「……現在我還沒有——」
「準備好，對吧，所以我……才從三年前就開始問你了啊。」
妳打斷了我的話，我才驚覺原來我已經讓妳等了我三年了。
「所以，我們，要結婚嗎？」
「我……」
我很猶豫，自己當下的境況，到底能不能給妳幸福。
萬一，妳後悔了；
萬一，我讓妳失望了；
萬一，妳想要——
「我要結婚了。」
我從失神中瞬間返回現實，妳剛才說什麼了？
「是家裡人定下來的親事。既然你還沒有——」
「妳就不能再等我一下下嗎？我只是——」
我截停妳的話，試圖解釋我的想法來挽留妳，卻換來妳激動的反應。
「等？我已經等了你三年了，身邊的朋友差不多都已經結婚了。你還想我等多少個三年呢。」
無話可說，我以為實現自己夢想之時，就是對妳作出最佳回答的時機，只是沒想到——
我和妳都等不到那個時候。
晚上的大排檔非常熱鬧，但直到我們離開，卻絲毫不能溫暖我們之間的冰冷。
「親愛的，」
分別之時，妳背對著我，我很清楚，這大概是妳對我說的最後的話了。
「我愛你，」
寶貝，我也愛妳。
「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妳根本沒有任何錯啊。
「寶貝，」
我強忍嗚咽的聲音，嘗試用愉快的聲線給妳最後的答覆。
「要幸福喔。」
聽後，妳提起手，用力地擦一擦雙眼，沒有道別的話語，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看著妳走遠的身影逐漸朦朧，我卻發現，原來模糊的不是妳的背影——
而是我的視線。
-
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我就走錯了呢？才會讓妳選擇離開我呢？
在妳走後的幾個月，我不停反覆地想，甚此因此在主演面試中大失水準，連團長都搖頭對我說可惜。
可惜——妳已經離開了，當主演最重要的意義已經沒了。
妳曾說過妳想要當著名戲劇演員的老婆，可能是我還不夠努力，趕不到在妳下決定之前，實現妳的這個夢想。
記得第一次見到妳，妳那魯莽衝撞的言行，讓剛演完劇的我放鬆了不少。就這樣，我也衝口而出答應了妳交往的請求。
跟妳交往了幾個月後，妳帶我見了你的好友們，妳卻不知道，在妳片刻的離席間，妳的好友們跟我說了什麼。
她們說，在一年前，妳突然經常在晚上不見蹤影，問了才知道原來妳去了看喜歡的人，妳帶她們到了劇場看了一齣劇，最後提到了我。
「她愛上了你的眼神。」
她們是這樣告訴我的。
可是當時我演的最多的是愛而不得的男配角，那時候就只有悲傷和愛恨的眼神，到底是怎麼吸引到妳的呢？
「她說她心疼你的苦，和倔強。」
所以妳才一次又一次的來到這個劇埸，看我演的戲，用行動來支持我。
其實，我也想說，我也是被妳的眼神征服了——妳那雙堅定不移的眼神。
在演戲中，一個眼神可以訴說感情、話語、態度，所以妳提出交往時的眼神，才會讓我在意得沉淪其中吧。
在開始幾年如蜜糖一般的交往中，我們迎來了第一個轉捩點——同居。
妳跟我提出的時候，說是因為我進入狂喜戲劇團後，跟妳渡過的時間變得少了很多。
我知道妳不是在埋怨我，而只是想要見我、陪著我，就是這麼簡單直接的心情，於是我毫不猶疑答允了。
第二個大轉變，大概是妳提到了結婚，我下意識地逃開了，逃避妳那依舊堅定不移的詢問眼神，除了還未能達到妳的夢想，更多的還是不安吧。而且妳還提過——
孩子。
對呢，是孩子啊……
呵，我到現在這刻才醒悟過來，原來是由那天開始啊。
妳時常有意無意地陷入沉思，就連我的叫喚也聽不到，恍神過來後都尷尬笑笑說只是在想事情。
這樣想來，的確是我太缺心眼了，連妳的暗示也察覺不了。
甩了我還真是正確的決定呢。
是的吧。
妳提孩子，我沒想太多；妳說成家，我就讓你等；妳問結婚，我卻已經留不住你了。
我演了無數個角色，到頭來卻沒發現自己早已錯失當妳男主角的資格了。
黑夜寂寥，路燈昏黃，此時的街上只剩下我一人。
我看著手中徒勞的玫瑰花，決堤的淚水一滴兩滴無聲地跌落花瓣上，然後滑入花朵之中，最後了無蹤影。
妳渴求一朵藍色妖姬，而我卻只能獻給妳一枝鮮紅玫瑰。
作者小劇場：
最狗血的兩人相愛卻未能一起走到最後的戲碼。
一看到標題就想著是這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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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說藍色妖姬代表不可能的意思，送花不會送這款。
不過也有另一意思是說相守是一種承諾，
在這篇中，咱也是用藍色妖姬作為比喻；
紅玫瑰的熱情與愛意則是毋庸置疑的。
藍色妖姬：相守的承諾
鮮紅玫瑰：唯一的愛意
這不說大概是永遠不會有人看出來的，
或許這就是咱文筆爛的問題吧。QQ
最後，寫這篇的時候很自然就想到JW的一首歌——矛盾一生
一樣是有情人終成路人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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