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法醫大衛
——如果時間能倒流，可不可以回到十分鐘前，十分鐘前就可以了，真的可以了，那我就算會被父親再罵一頓，也絕對——不會再上這個傢伙的車。
威廉見車子一停就立刻下車蹲在渠邊，一手撐在磚牆，一手撫著自己肚子，彎著腰不停地嘔吐。
啪——
另一邊司機位置下來的是子意，他關上車門後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然後從大衣的內口袋裡取出兩個透明膠袋，裡面裝著的是一對白色半透膠手套和一雙可束緊的全透明腳套，把其中一個膠袋拋在了威廉旁的地上，留下一句話就向案發現場進發。
「進去前戴上。」
威廉皺著眉頭，深深地吸一口氣，心裡暗罵：明明慢慢開車二十分鐘也能到，為什麼還得放上警報器叫前面車讓路去飆車喔——還有好好的警車不用用跑車是怎麼樣！惡魔！魔鬼！神經病！完全不考慮坐副駕的人麼！
另一邊，子意剛走到案發現場，發現下午一點的公園的人開始多起來，好不容易擠到了裡邊，看到沒有封起來的現場皺一皺眉，轉身向群眾大喊一聲：「刑事三隊，無關人等請立刻解散，否則統統當作妨害公務處理。」
「警官！」聽到來人報名後，在案發現場的唯一一個警員上前向他立正。
子意快速地掃了一眼警員的名牌及制服，邊走邊說：「怎麼只有你一個，西區第二分署應該不會缺人手才是。」
「啊……其實……」警員跟著他走，想起前輩們對刑事部門各個隊長的評價，第一隊長老好人、直覺準、破案率奇高；第二隊長做事快、狠、準，就是嘮叨得比較多；第三隊長則最美、最年輕，看上去十分柔弱，根本不是做刑警的料子，於是心想不說出來應該也沒關係，而且覺得說前輩的閒話也不太好，所以眼神閃縮，話也沒有說完整，一臉猶豫不決。
「怎麼，你說實話難道那些人也能理所當然責怪你嗎？」走到屍體前的子意不理解為何警員要擔心這種小事，於是反問他。
「不是的，」警員急忙搖頭又擺手，「只是前輩們都說，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好像有八、九宗的樣子，而且只是動物屍體而已，不用大驚小怪，所以就讓我一個來看守了。」
「動物屍體而已？讓一個新人看守？」子意讀出了警員口中的重點字眼，然後笑了出來，「那你好歹得封鎖現場，剛才在通話中我也有下命令啊——萬一有外人闖進來了，屍體被破壞了，你覺得是由你來負責呢，還是你的前輩們負責呢？」
警員聽到最後突然感到毛骨悚然，馬上立正認錯：「對不起，下次一定不會了，警官！」
「錯了，」子意望著下方被布掩蓋著的動物屍體，蹲下去掀開細看，「你應該說沒有『下次』發生才對。」
警員張了張嘴，沒有再說話，只默默地站在子意的旁邊。
子意看著地上攤著的動物屍體，久久沒有說話，更沒有動，只盯著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法醫還有多久才到？」
警員一愣，遲疑地回答：「沒有……前輩說不用傳召法醫，因為只是……」
「你，有腦子嗎？」子意一口打斷他的話，「只要有屍體，就該傳法醫。警校不會連這基本常識也沒教會你，就只教你聽前輩的話吧？」
「抱、抱歉，有、有的，都有教的，我下——不，沒有下次了，警官。」因為子意的刻薄話語，警員開口有點口吃。
「知道了還愣站著幹嘛。」子意瞪他一眼。
「欸？」警員不明所以地發出疑問的聲音。
「剛才不是告訴你常識了嗎——法醫。」子意沒好氣地再講一次重點。
「啊！現在馬上去聯絡！」警員立即拿起對講機傳呼。
這時候，剛在外嘔吐完的威廉摸著肚子慢慢走過來，望了一眼跟自己擦身而過的警員，有點好奇地問：「叢隊長，是什麼樣的屍體啊，他怎麼走得那麼慌張。」
「八卦別人之前先管好自己，他是去撿腦子了，你也要去撿嗎？」
「……」威廉無語片刻回覆子意，「不要。」
「呵，原來是連腦子也不要了呢。」譏諷意味十足。
威廉欲哭無淚，所以現在不管我說要還是不要也是錯的了嗎？
「過來看，法醫還得些時間才來。趁現在趕快看完，待會別礙事。」子意招一招手示意威廉上前來看，怎料威廉一上前看到屍體，原本已平息嘔吐感又再次湧上來，子意察覺到後馬上伸腳踢開他。
「別污染現場！你這個沒腦子的，要吐就吐完再進來，沒吐完就不用來了！」
被子意踢倒的威廉想起今早在警局內子意對他的行為，精神繃緊起來：「對不起！我馬上出去！」然後逃跑似的快步走出去。
「嘖，所以我才說不帶菜鳥啊。」子意小聲咂嘴。
另一邊，威廉走到外面，嘆了口氣，整理一下自己的反胃感，思考能用什麼原因再回去時，一個身穿白大掛的高個子女人走了過來，除了身高，她順滑的金髮也非常引人注目，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沒有豐滿誘人的身材。
「嘿，男孩，子意已經在裡邊了嗎？」一個低沉渾厚的男音從這個「女人」口中發出，搞得威廉一臉疑惑，但「女人」沒理會威廉的神情，從胸前的襯衫口袋拿出了工作證，「中區法醫大衛（David），那我就先進去囉。」
「額……等——！」等威廉回神過來時，大衛已經快步走入了現場，威廉想要截停他已太遲了。
聽到身後的走路聲，子意沒有想過是法醫來到，轉過來一看，微微瞪大了雙眼。
「喲！」大衛看到子意的表情十分滿意，愉快地打起招呼。
「你不是在東區嗎？這邊是西區轄下的地方。」
「哎，老朋友整整一年沒見了，你一開口就是質問我為什麼出現嗎？你很不想見到我嗎？」大衛擺出一副受傷的模樣，反問子意的無情。
「不是，見到你當然好，但在工作中見面可就……」子意欲言又止，最後擺一擺手，「算了，如果你是以好友身份來的話，往回走到街口左轉，謝謝。」
「子意！有你這樣的老友的嗎！」大衛又再從胸口袋裡掏出工作證，「喏，中區發放的西區輔助法醫許可證，我好歹是過來工作的好嗎。」
「好傢伙！」子意這才露出笑容，重重地拍一下大衛的肩膀，「終於捨得回來了！」
「噢！輕一點，你應該知道你的手勁有多重的。」大衛揉一揉被拍的地方，接著說，「要不是知道你當上了刑警隊長，我才不特地申請來輔助西區呢。」
子意沒有說話，一手搭住大衛的肩膀，笑意毫無退減，令不遠處看著整個過程的威廉驚訝萬分
——這個人死定了，不單讓隊長展露出那麼燦爛的笑容，還被搭住了肩膀！他死了，確定了。
「菜鳥！過來！」子意對著威廉大喊，卻見他左顧右盼，「搖什麼頭，讓你過來。」
「我……我嗎？」威廉瞪大雙眼，用手指指著自己，不相信子意是在叫他。
「對，還不快滾過來。」子意輕輕皺眉，對於威廉毫無自知之明的舉動與說話很不滿。
威廉小跑過去，雖然不用自己想辦法回來了，但有子意在的現場，他還是不想面對，不過幸好前面有一個替死鬼可以先承受子意所有的怒意，這大概是他遇到子意後唯一的好事了。
「這位是中區來的大法醫，周大衛。」
大衛本來聽到子意前半句的介紹很滿意地笑著，但後半句一出，他馬上拉下臉澄清：「請叫我大衛（David）！謝謝！」
「哈哈哈哈！你小子還是那麼抗拒自己的中文名啊！還以為你經過東區的洗禮應該會好一點了……等等，你該不會在東區也是只自稱大衛（David），從來不提自己的中文名吧？」本來大笑的子意，突然想到這不可思議的事情或許真的會發生在大衛身上，所以有點難以置信地問道。
「哼，反正在洋國，別人都不會叫中文名，我只報英文名有什麼問題。」大衛理直氣壯地回覆。
「哈哈，不愧是固執鬼周大衛。」子意頓一頓，又笑了出來。
「喂，都說了叫我大衛（David）！」大衛十分執意地又再一次糾正子意的叫法。
「菜鳥，我們大法醫叫什麼名字啊？」子意轉過頭望著威廉，笑容燦爛地問。
雖然大衛的身高很有壓迫感，但威廉看著子意的笑容，馬上意會，說出蹩腳的中文口音：「周大衛！」
「你！」大衛指著威廉不好意思直接責怪他，只好氣急敗壞地向子意提出抗議：「幼稚！竟然威脅人家！」
威廉看著面前兩個人像小孩般互相拌嘴，發現了子意的另一面貌，跟早上的他簡直是兩個人，難道這才是他真實的面目？
「好了，大衛（David），先談正事，待會晚飯再聊。」跟大衛愉快地打鬧後，子意原本因新人入隊而有的晦氣感一掃而空，指一指身後的屍體，打算讓大衛查看。
觀察片刻，大衛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臉，深深地看著屍體，臉色凝重地道：「如果我沒猜錯，我們想的是同一個方向，對吧，子意。」
作者小劇場：
本來以為第二章會寫到屍體相關的東西，結果還沒能寫到，
不知道有沒有寫得讓人覺得他們都在聊廢話……
另外，還有因為上一章已經發出來了，
變得之後的事情就算有新的想法，
也得配合前文，避免有前後不一的情況發生，
不過，其實是不是準備好了細節大綱，
或是先將第一個小故事／事件都寫完了才發，
就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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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