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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與千年絆》 Vol.2 喪神祭　第八章 龍鱗III

那個魚 | 2021-07-16 12:00:03 | 巴幣 120 | 人氣 233
　　結(jié)束談話後，薩格爾臨時接到了消息，好像是長期在外工作的姊姊要回來了，他要趕快去迎接，於是先跟依萊告別。月亮漸漸往天頂行去，夜色已深，氣溫變得更涼了，經(jīng)歷一整晚的喪神祭跟談話後，依萊覺得有點累了，開始想念熱水澡與柔軟的床鋪，於是他決定慢慢踱回去，找伊修斯一起回家。

　　反省點燈什麼的，也許可以明後天再說，反正整個喪神祭都可以點，不用著急。

　　走了一段路，依萊終於在遠方看到祭典的燈光。有些攤販似乎已經(jīng)收了，燈光已經(jīng)不如稍早那般色彩斑斕，但確實還亮著，祭典還沒結(jié)束。

　　依萊心忖著能不能在階梯平臺那找到伊修斯，一邊緩緩走過去，走到一半，他因為注意到兩個熟悉的人影，停下了腳步。

　　祭典邊緣的陰暗處，李奧跟米可正站在那裡。他們行事低調(diào)，刻意避開人群，絕不是偶然為之湊在一起。要不是依萊對他們已經(jīng)頗為熟悉，也很有一不注意就忽略他們。

　　這個時間他們在這裡做什麼？

　　李奧和米可似乎正在談話，依萊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見米可頻頻搖頭，大概是反對的意思。依萊原本想上去打個招呼，但看了一會，覺得不是時候，他思考著要怎麼繞道迴避，就在這時，那件事發(fā)生了。

　　李奧抓住米可的手，將臉湊上前去，在米可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米可頓時滿臉羞紅，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看起來像是受到驚嚇，她推開李奧，落荒而逃，絲毫不留情面。

　　李奧愣了一下，而後追隨米可而去。目睹全程的依萊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李奧很有女人緣的。他喜歡的也是女孩子，對象還是……』

　　依萊突然想起，在有點久以前，他第一次見到李奧的那晚。伊修斯似乎說過類似這樣的話，依萊知道他沒說完的後半句話是什麼了。

　　李奧喜歡的對象是米可。

　　晴天霹靂，依萊腦袋當(dāng)機了幾秒，有種自己窺見什麼秘密的錯覺……不，根據(jù)神選者間知而不談的潛規(guī)則，這搞不好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

　　這一晚資訊量多過頭了，依萊有點消化不良，他決定快點去找到伊修斯，回去休息，之後再來好好問問伊修斯這些事情。

　　或許資訊爆炸的緣故，依萊走路的時候沒有留神，不小心撞到了人，對方發(fā)出了一聲「唉呦」，向後退了兩步。

　　「對不起，你沒事吧……？」

　　那是一名巫貓少年，有著一頭金髮與同色的耳朵尾巴，看起來莫約十五、六歲。他被撞掉了蠟燭，正忙從地上撿起來，他一邊拍掉蠟燭上的灰塵，一邊揮手表示沒事。

　　兩人的視線交錯。

　　雙方紛紛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這名巫貓的眼睛有兩種不同的顏色，一粉一紫，是跟茱莉蕥一樣的異色瞳。

　　「對、對不起……」

　　明明不小心撞到人的是依萊，巫貓少年卻不知道為何面露恐懼，就好像他對不起全世界一樣。他畏畏縮縮，道歉著逃開，一溜煙就消失在人群裡，依萊跟本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那雙眼眸……那雙異色的眼眸，現(xiàn)在除了茱莉蕥外，還有其他有異色瞳的巫貓嗎？雖然也不乏是在茱莉蕥後才被發(fā)現(xiàn)的，但依萊目前沒聽過還有哪個巫貓有異色瞳。

　　不管了，依萊決定什麼都先拋到腦後，之後再問。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依萊穿越攤位，左顧右盼地尋找伊修斯時，突然有道聲音傳來。

　　「如果你是在找伊修斯的話，他人在階梯平臺那。」

　　低沉、悅耳的男聲，光是聲音就飽含魅力。依萊認得這個聲音，他轉(zhuǎn)過身，掛起禮貌的笑容：「艾瓦爾閣下。」

　　巫貓的領(lǐng)導(dǎo)者艾瓦爾現(xiàn)身於人群中，他依舊魅力四射，耀眼無比，舉手投足間流露出藝術(shù)家的氣息，卻又身兼知性之美。艾瓦爾是如此的引人注目，但經(jīng)過的人卻視而不見，自顧自地逛攤，就好像他不在這裡一樣。

　　「小子，很高興你還記得我?！?/div>

　　艾瓦爾哼了一聲，鏡片後金眸燦爛，銳利得好像能割開空氣。「我施了點障眼法，其他人暫時不會注意到我。」

　　「閣下，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依萊保持著面具般的笑容，柔和地繼續(xù)問。沒想到艾瓦爾的回答意外的單純。

　　「我女兒交到了朋友，我心情很好，想找人說說話，所以決定來順便關(guān)心你一下?！?/div>

　　「呃，感謝閣下關(guān)心?！?/div>

　　「別在那邊閣下來閣下去的，你是艾莉西亞的孩子，我們沒有那麼生疏?！拱郀柤m正依萊的稱呼，「小子，你對喪神祭有什麼看法？」

　　依萊本來想說一些像是很有氣氛、祭典很棒之類的客套話，話到了嘴邊，不知怎地改變了心意，如實回答：「我不是很確定，這本來是個用來贖罪的節(jié)慶，但我不知道多少人會記得這一點?！?/div>

　　「可能不多了，畢竟末日戰(zhàn)爭已經(jīng)離得太遠，巫貓也習(xí)慣沒有種族能力的生活了。」

　　「艾瓦爾，我可以冒昧問你一件事嗎？」

　　依萊鼓起勇氣，藍色的雙眸與艾瓦爾對視。艾瓦爾沒有同意，但也沒反對，依萊就當(dāng)作他默許了。

　　依萊小心翼翼地問：「你會因為巫貓被剝奪種族能力而恨米希雅嗎？」

　　艾瓦爾金色的眼眸注視著依萊，面無表情，像是在想要怎麼教訓(xùn)他的無禮。但艾瓦爾沒有那麼做，他只是摘下裝飾用的半月形眼鏡，改盯著自己在鏡面上的倒影。

　　不知為何，艾瓦爾的語氣有點落寞。「你要知道，除了埃利希翁外，我們還創(chuàng)造了很多世界，因為手足干涉而導(dǎo)致世界滅亡，這種事也不是沒發(fā)生過。如果你要問我，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孩子被詛咒而恨米希雅，我的答案是不會，這種事我們很習(xí)慣。」

　　「好難以想像喔……」

　　聽到依萊這麼呢喃，艾瓦爾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刚５模覀兯幍母叨葟膩砭筒灰粯樱銦o法理解神，就像我們永遠也無法理解凡人?！?/div>

　　艾瓦爾繼續(xù)說下去：「對我們而言，凡事都像是過眼雲(yún)煙，你可能上一秒才注意到一個人，下一秒他的子女就已經(jīng)在為他送終，世界變化得很快，但我們很難跟上。很多時候，我們比較容易注意到的，是那些會影響後世的事情，『末日』就是其中之一?！?/div>

　　薩弗若斯死亡、世界結(jié)構(gòu)改變、出現(xiàn)荒魂與報喪主、巫貓被詛咒。末日戰(zhàn)爭的影響一直延續(xù)到今日。

　　「巫貓有錯、米希雅也有錯，但結(jié)果論來說，我們釀成了大錯?！耗┤铡皇俏覀兎赶碌淖镞^，至今我們還在嘗試彌補過錯。」

　　艾瓦爾大概滿足了「想找人說話」的心理，因為他話一講完，人也跟著消失了。依萊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思考艾瓦爾的話語，當(dāng)他想起該順便問異色瞳巫貓的事時，機會已經(jīng)隨著艾瓦爾一起走遠了。

　　

　　依萊最後果真在廣場找到伊修斯。

　　當(dāng)依萊終於回到廣場的時候，看到伊修斯、薩格爾跟潘笛都在那裡，他們正在和一個不認識的女性聊天。

　　「依萊，你去哪裡了，我找你找好久了?！?/div>

　　「我在攤位上耽擱了。」

　　伊修斯首先發(fā)現(xiàn)了他，揮手要依萊過去。當(dāng)依萊靠近時，薩格爾停止跟女性交談，替兩人互相介紹：「依萊，這是我姊伊迪絲。姊，這是艾莉西亞新收的神選者依萊?！?/div>

　　那是一名美麗的女性，白色的長髮皎如月光，藍色的眼眸盈滿笑意，精緻的五官讓人聯(lián)想到潘笛。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大約介於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氣質(zhì)空靈，透露出一股悠遠的歲月感，就好像年華在她身上就此停住，歲月再也無法留下痕跡分毫。

　　依萊不禁好奇，如果潘笛也活過千年的歲月，是不是會變得跟伊迪絲一樣？

　　「嗨，我是伊迪絲，是已經(jīng)離巢的神選者，目前在各地追查喪王的動態(tài)?！?/div>

　　伊迪絲嗓音輕柔，說起話來像是在唱歌，依萊發(fā)現(xiàn)她跟薩格爾一樣，也有一雙惑人的眼眸，稍不注意就會被勾走心神。

　　「呃，我是依萊，沒有當(dāng)神選者前的記憶，所以不知道以前的事……」

　　伊迪絲笑了，像是依萊說了什麼很可愛的話，「我知道，你的事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很久了?！?/div>

　　已經(jīng)有人已經(jīng)跟她提過了嗎？

　　依萊覺得自己不太會跟伊迪絲說話，她給人的感覺很像是神，古老且高深莫測。好在伊迪絲也沒有打算跟他深入談話，伊修斯抓準機會，就以「不打擾他們手足間談話」將他拉開。

　　依萊想問伊修斯，要不要回西塔休息了，沒想到伊修斯搶先一步開口了：「依萊，你想到要反省跟祈福什麼了嗎？我想先點完燈再回去。」

　　依萊愣了一下，眨眨眼，「還沒。那我們先過去階梯平臺那吧?！?/div>

　　伊修斯拿出他的蠟燭，用手一捻，火焰便燃上燈芯，在夜間明亮的搖曳。他將蠟燭捧在手中，閉上眼。依萊不知道伊修斯反省了什麼，但他的表情很虔誠，無論曾經(jīng)犯下什麼過錯，想必都能得到原諒吧。

　　然後，伊修斯睜開眼，低聲祈福：「未來一年，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div>

　　伊修斯把燈火放到階梯平臺上，階梯平臺已經(jīng)燈滿為患，但當(dāng)他將燭火放上去的時候，平臺似乎又更明亮了一份。依萊心想，可能是願望變多的關(guān)係。

　　「走吧。」

　　反省祈福，分別往過去與未來望去。他沒有當(dāng)神選者之前的記憶，擁有的「過去」就這麼短，失憶就是失憶了，在記憶沒有回來的狀況下，硬要檢討只是在折磨自己。

　　現(xiàn)在的他是神選者、是艾莉西亞的孩子、是伊修斯的哥哥，他得到很多人的幫助，才成為現(xiàn)在的「依萊」。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恢復(fù)記憶，也不知道那會不會對他造成很大的影響，無論如何，他很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自己失憶這件事，已經(jīng)可以釋懷了呢？

　　依萊忽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他叫住起身要走的伊修斯，拿出自己的蠟燭點燃，輕聲說道：「無論我犯過什麼錯，請給我能補償?shù)臋C會。」

　　伊修斯詫異地看著依萊，依萊對他微微一笑，那是張好看的笑顏。

　　「然後我希望，就算恢復(fù)了記憶，也不會影響跟大家的關(guān)係。我很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

　　伊修斯對他露出一種受不了的神情，催促他動作快點。依萊將燈火放在伊修斯的燈火旁邊，然後他們一起回家。

　?。?/div>

　　同一個晚上，儲思閣內(nèi)，米希雅倚在生命泉水的池水邊，靜望著池面。

　　她失魂落魄，平時一絲不茍地頭髮竟沿頸邊披散，眼眶微紅，似乎才剛哭過。她血紅色的眼睛盯著池面，看了很久、很久，才以沙啞的聲音低語。

　　「薩斯……你什麼時候才要回來……」

　　在她身後，儲思閣的管理員默默走近，帝蘭尼將手搭上米希雅的肩頭，輕輕拍著，就像是在安撫等不到丈夫歸家的妻子，快了、快了。

　?。?/div>

　　偌大的建築物內(nèi)，一名青年行色匆匆，他有著鐵灰色的頭髮與金色眼睛，一身戾氣，神情煩躁得像是想殺人。他從長長的走廊快步踱過，穿越兩側(cè)無數(shù)個房間，在漆成粉紅色的房間內(nèi)找到巫莉。

　　「諾茵到哪裡去了？」

　　房間地上四散著可愛的娃娃，仔細一看就會發(fā)現(xiàn)，那些娃娃不是被縫出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的笑臉，不然就是少了手或腳，噴出棉絮內(nèi)臟。

　　「他去參加喪神祭了，大概要再晚點才會回來?！?/div>

　　巫莉坐在地上，歪斜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像是個壞掉的人偶。她抱著一隻白龍娃娃，隨後掐著娃娃的頸項笑了起來，活像是想將娃娃勒斃。

　　「嘰嘻嘻嘻嘻嘻──別管那隻貓了啦，葉羅耶，陪人家玩嘛，人家好無聊喔?！?/div>

　　「要玩自己玩，我沒空?！?/div>

　　「咦！看在我是傷患的份上，陪我玩一下嘛～」

　　「少來，妳的傷早就好了。」

　　葉羅耶不以為然地哼聲，他甩上房門，留下哭鬧不休的巫莉，再度在走廊上奔走起來。

　　前些日子，巫莉玩了一場「巫貓綁架遊戲」，當(dāng)時來救援的人除了米希雅的長子薩格爾，還有艾莉西亞新收的神選者依萊。

　　那個新神選者讓葉羅耶非常在乎。

　　早在幾個月前，走街魔法秀的時候，滿街頭放送的海報就讓葉羅耶心神不寧，焦慮自肚腹中升起，日以繼夜地折磨著他。直到在綁架案中，親自見到依萊本人，葉羅耶就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難保持冷靜，焦慮得近乎發(fā)狂。

　　他本來想找諾茵再討論一下這件事，但那傢伙居然又跑去喪神祭。葉羅耶不想等了，也沒辦法等了，就算只有他決定要這麼做，那膽小怕事的傢伙估計也不會有任何反對。

　　該是採取行動的時候了。

　　葉羅耶停下腳步，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扇巨大的房門，他敲也不敲，推門長驅(qū)而入。房間內(nèi)放置著一個水缸，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水缸就像是棺材，正好可供一個成年人容身，半滿的水位中浸泡著一個人，正面無表情地沉睡。

　　葉羅耶湊到水缸邊，看著那張沉穩(wěn)的睡顏，他既緊張又害怕，但還是欠下身，畢恭畢敬地說：

　　「父親，時候到了?！?/div>

　　啵啵──

　　水面浮出氣泡，隨後是水流隨人體滑下的聲音，蒼白的手臂攀上水缸邊緣，將自己纖瘦的身驅(qū)撐起。

　　喪王睜開眼睛。

　　

　　 　　        　　                 　　   　　          　　　　     　　     　　　　  　　　　   【第二集完】

創(chuàng)作回應(yīng)

及溪桐
「也很有一不注意忽略他們 」這句有少字哦～
2021-07-16 15:06:18
那個魚
欸真的耶，謝謝提醒
2021-07-17 10: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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