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響著機械又單調的節拍,重複的奏著毫無高低起伏的聲音,象徵時光流逝的腳步聲一滴又一滴的點在夏洛蒂的心尖,她一個人站在練習場的角落,捏著銀白色的人形布偶發呆,複數的燈光灑在她靜默的面龐,將她的影子搖的有些模糊。
她看著自己的聯絡器,這散著明光的板子,現在正顯示著稍早前她與學姊交流的訊息,坎貝爾最後的回復,一直卡在『晚點就到』這幾字,之後便再無音訊。
時鐘的指針走到指定的位置,場館即將關閉的警示鐘在指定的時間準時搖起,夏洛蒂將玩偶收好,並將背包掛在肩上,她調適著腰間的羽劍,在空無一人的地方,對著自己空曠的心靈發出細碎的嘆息。
因練劍而日漸粗糙的手掌輕拍在燈光的按鈕上,掐段魔力供給的脆響在練習場上迴響出孤單的殘音,掛在半空的冷燈黯然闔眼,逝去的色彩換來屬於夜晚的恬淡,孤寂的腳步聲迴盪在無人的練習場上,隨著金黃的背影踏出門框,練習場也失去最後一位人影,回歸完全的沉默。
大門關閉的沉音蕩漾在寬廣的走廊,夏洛蒂從口袋中掏出一串金屬,在大門的鑰匙孔上敲出一陣叮噹作響,而隨著門鎖轉入插槽,沉肅的氣氛的又重新佔領這個場館,在寧靜的迴廊上只剩女孩的呼吸聲還在原地打轉。
特地借了鑰匙等到最後,但那個白色的她依舊沒有現身,夏洛蒂拿著象徵坎貝爾的布偶湊到耳邊,即使布偶不會發出人語,她仍是側著頭仔細地聽。
她又從口袋中抽出一本小冊翻開,這筆記本上寫著娟秀的文字,字字句句,都寫著她與坎貝爾相處的細節,她提著筆,又在這條文組成的空格間標註好日期,補上『長期缺席』幾個大字。
將這些字寫上後,她輕書的筆尖微頓,女孩偏著頭停了片刻,才又在『長期缺席』後面加上一個小小的問號。
將小冊收好,往身側看去,仍舊是一片空無,抓不到那經常觸摸的溫度,夏洛蒂感到有些不自在,她垂著目光,低聲地像自己說道:「去看看她吧。」
街道上的店家大多都已經閉門歇業,夏洛蒂稍微繞了一會兒,在那些還點著光亮的地方湊齊兩人份的晚餐,她拎著熱騰的食物,照著記憶中的方向行去,走上燈火通明的街道,在喧囂漸息的夜晚漫步,向著坎貝爾目前的住所行去,沒多久就抵達了目標。
夏洛蒂站在樓房下,望著高處一間明亮的房間,那裡坎貝爾的寢室,夏洛蒂還在想進門後的臺詞,她口袋裡就搖起牽引注意力的顫動,她拿出那片搖晃得的連絡器,只見那光亮的薄版子上,寫著簡單的兩個字。
『老媽』
凝視著那兩字的雙眼,像是朽去的璞玉,矇上一層黯淡的灰,她抬手將不停震動的連絡器關閉,手指輕快的在那板子上敲著,像是在彈奏著某種樂器似的,將訊息編織成一串文字,傳送給正在找尋自己的親人。
『我在忙,晚點說。』
夏洛蒂抬眼看向樓上的房間,她的眼中翻攪起更多的雜質,剛將資訊傳送過去的她,又飛快地點著手上的聯絡器,為那簡短的回應作出補充的解釋。
『我在探望坎貝爾,她好像生病了。』
收斂憂愁的情緒,換上關切的心情,夏洛蒂按響了門鈴,飛嘯的鈴聲劃破夜色直直地穿入屋內,而房內也響動平緩地踏步聲作為回應,金屬製的門扉響起解鎖的聲音,望著將要敞開的房門,夏洛蒂不停的斟酌著臺詞,在室內燈光溢出的霎那,便匆促的決定開口。
「坎貝——」
嘎然而止的話語,印入眼簾的不是熟悉的純白,而是截然相反的黑色,在心底思索已久的臺詞煙消雲散,那張不久前才見過的冷漠面容,也對夏洛蒂擺出略帶疑惑的神情,那略高的女子站在門內看著這位訪客,黝黑的瞳孔中,反射著心海的若有所思。
「夏洛蒂?」校月奈首先開口,她的目光走上夏洛蒂腰間的羽劍,又路過她隨身的背包,最後再盤繞著她手讓熱騰的晚餐,最終將視線停在對方的臉上,開口道:「妳來找坎貝爾?」
「是啊,我來找她,學姊又在這裡做什麼?」夏洛蒂將視線移開,不去碰觸那冰冷的凝望,她繞開校月奈走入屋內,讓室內的燈光也沐浴在她金色的身影上,她看著屋內的方向,輕輕地說道:「妳也是來看她的嗎?」
雖然是問句,夏洛蒂卻非常清楚那個答案,這棟房子只有坎貝爾一個人居住,而校月奈,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
「嗯,我來看她。」校月奈簡短的回答後,又走到她身邊,低聲地提醒道:「對了,小聲點,坎貝爾睡著了。」
「嗯。」簡短的嗯了一聲,夏洛蒂放輕步伐,卻踩出沉重的鈍音,看到校月奈出現在這裡,夏洛蒂就有一股奇怪的不快在體內流淌,壓制心底急需宣洩的暴動,她閉著嘴巴走上樓,來到那個光臨過幾次的的房間。
跟剛才在屋外觀察的不一樣,那緊閉的房門中並沒有溢出任何的光亮,也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出,夏洛蒂壓著木門上的把手,準備將動靜造成的騷擾帶入這個寧靜的空間。
突兀的一聲脆響穿過她的耳旁,房內的燈光探出門縫,裡面更傳來走動的聲響。
坎貝爾起床的象徵就像一陣猛烈的風暴,將夏洛蒂心底見到校月奈的不悅掃得一乾二淨,她提起微鬆的拳頭輕輕地敲了敲那實木製的門板,她把買好的晚餐放在腳邊,低聲地喊到:「學姊,我能進去嗎?」
門把機關造成的迴音轉動,房內景物隨著開啟地木門的暴露在夏洛蒂的面前,那個略矮的純白色就提著惺忪的睡眼站在門口,蒼白的臉色,見不到一點血氣,蓬鬆的白色亂髮,灑在她的面龐,將她的臉塗的更加憔悴,坎貝爾提著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口中確認著來訪者的名字:「夏洛蒂?」
「坎貝爾!」終於見到想見的人,夏洛蒂的反應略顯激動,她看著痀僂著身子,毫無精神的坎貝爾,關切地問道:「妳生病了?」
「不是生病。」坎貝爾將門拉到最開,躬著身軀坐到床上,她移動枕頭墊在身後,就那樣靠著床頭,將頭髮散亂在揉成一團的棉被上,微瞇的眼睛,在蔚藍基調上帶著疲憊的灰暗,那將神韻渙散的眼中,更蘊含著濃烈的虛弱:「這幾天去醫院檢查,結果是說我沒有生病,好像是受傷了。」
「受傷?」夏洛蒂把隨身行李擺在地上,又將買好的晚餐放在桌上,對著沒有精神的她,柔聲地問道:「已經治療了嗎?」
「嗯。」
坎貝爾似乎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回答,逐漸沒了聲音,她依偎在床頭,強撐得眼皮開始放鬆,輕柔的蓋住她的雙眼,口中趨於平穩的吐息取代從聲帶發出的波動,這位白髮少女就這樣靠在床頭,用彆扭的姿勢墜回睡眠的狀態。
坎貝爾的住所對單人而言相對寬敞,書桌緊貼在床的對側,坎貝爾的配劍則擺在床頭,裝著備用寢具的袋子,堆疊在那略大的衣櫃上,在這木製的家具旁,還能放下一個擺滿圖書的書架,而剩餘的空間,除了一個放食物的保存箱和擺在旁邊的垃圾桶外,便再無其他,即使夏洛蒂已經走入房內,也不算壅擠。
看著坎貝爾昏沉的睡去,夏洛蒂警惕起著自己的動作是否吵鬧,從桌上揀起一張黃色的紙張,那是一張醫單,上面除了記載著坎貝爾的基本資料,還在病癥的欄目上寫著『肺臟瘀血』等字,至於治療項目,則明確的寫著『聖療魔法』這個名稱。
在聖療魔法技術已經平民化的如今,簡單的身體破損,都能依靠在醫院得到平復,但傷患本身激烈的魔力消耗卻是避不開的代價。
本就損毀的肉體,在消耗大量魔力之後,又要經歷劇烈變化,接受聖療魔法醫治的後續代價,對人體也是一種強烈的負擔,若是在重殘的狀況下強行用聖療魔法在短期內醫治完成,那劇烈的身體變化反而會讓人難以承載而暴斃。
這也是聖療魔法無法取代傳統療法,大多只能用於普通傷病的原因,而即使有這麼多副作用,能在極短的期限內回復傷勢,也讓她無法從醫療體系內淘汰。
夏洛蒂放下醫單,她放輕動作,向著睡著的坎貝爾湊過去,她靠在床緣,看著坎貝爾的睡臉,聆聽著她平坦的呼吸,從她唇間探出的氣息就吹撫在夏洛蒂的臉上,將她的臉頰搔的有些紅。
坎貝爾只在夢鄉逗留片刻,夏洛蒂還沒好好欣賞她的睡臉,她就再次睜開眼睛,她撐著身子向著門口的方向看去,校月奈就安靜地站在門外,兩人目光碰觸的同時,坎貝爾別開臉,將一口濁氣重重的扔在地上,摔出稀碎的嘆息。
校月奈看見坎貝爾撐著身子從床上爬起,便邁步走入房間,輕聲地探問道:「妳醒了?」
「因為很吵。」白髮少女明顯情緒不佳,態度沒有過往那麼拘謹和尊敬,言詞間更是鋒芒畢露:「人這麼多我要怎麼睡?」
語氣不善的說完這些,坎貝爾灑著散亂的白髮,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腳步虛浮不穩的她,才剛下床,便歪著身子向地面傾斜,夏洛蒂連忙去伸手扶,但對方卻側過身,避開她的幫助,然後搖著手艱難地說道:「不用。」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鼓起疲乏的精神,房間的主人地整理了散亂的頭髮,調整好狀態後,又向夏洛蒂問道:「妳怎麼來了?」
「我練習前有發訊息,妳說晚點到。」夏洛蒂偏著頭,臉上掛著一抹莫名的淺笑,幽幽地說著:「但妳一直沒出現。」
「……有這回事?」
本能地認為自己不會做這種失禮的事情,但夏洛蒂的表情也不似作假,坎貝爾左右張望,在房間尋找起自己的聯絡器,要確認自己是否真的做了這種失禮的事情。
「坎貝爾。」就在坎貝爾準備要翻箱倒櫃的時候,校月奈走了上去,她彎著腰從床邊撿起一片薄薄的板子,將那聯絡器遞給她:「在這裡。」
坎貝爾稍微確認了一會兒,便明白夏洛蒂並沒有亂講,她扶著額頭運作著早就模糊不清的意識,腦中閃過幾個斷斷續續的片段。
抬頭往校月奈看去,原本破碎的記億串聯再一起,她依稀記的自己確實打算出門參加夜晚的社團練習,只是在恍惚間又睡了回去,等到醒來的時候,練習時間早就過了,會起床還是因為門外的校月奈按響了門鈴。
湧升的歉意與心底的煩躁糾纏在一起,弄得她腦袋更加的疼痛,但該說的道歉還是必須要說,坎貝爾對著夏洛蒂,說出一個無力的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啦!」夏洛蒂再次回到那個陽光燦爛的模樣,她拉著坎貝爾的手,將她扶回床邊坐下,她想了一會兒,又提起晚餐的事情:「對了,我有買食物,要不要吃一點東西?」
坎貝爾看了眼放在自己書桌上的食物,搖著沉重的腦袋,平淡的拒絕道:「妳們吃吧,我不餓。」
「坎貝爾,多少還是要吃一點。」校月奈勸,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停了一會兒,又繼續的勸說著:「妳還沒吃過晚餐,不是嗎?」
「……唉。」
自身的長吁短嘆夾在兩位姊妹的勸說聲之間,坎貝爾雖然沒什麼意願,卻還是勉強著自己走到桌子前面,打開學妹為自己購買的便當,溫熱的飯菜散著可口的香味,這是她平常最常吃的口味,靜心回想,在這段時間,也與他們累積了不少的回憶。
與夏洛蒂相處的時光,已經累積到能讓她記住自己的口味了嗎?
想到這裡,焦躁暴亂的情緒便略微消散減,在兩位姊妹凝視的目光下,白髮少女低垂著頭顱,動著筷子夾了些食物塞進口中,讓飯菜的味道經由唾液的作用在舌尖擴散,然後將嚼碎食物吞入喉中。
雖然不討厭這孰悉的味道,但坎貝爾是真的沒有胃口,沒吞幾口飯,她就放下餐具,揉著腦袋將躁動的情緒壓抑在心底,端起這些食物,塞入保存箱中,擠著一個勉強笑容,對著她們解釋:「我先收起來,晚點再吃。」
僅僅是收拾飯菜這點簡單的事情,就弄得這位白髮少女氣喘吁吁,看的校月奈直皺眉頭,她本想上前攙扶,但她的手才剛伸出去,就緩緩的垂了下去,冷淡的臉上,寫滿了顧忌,而夏洛蒂則沒想管這麼多,她直接跑了過去,輕柔的扶著她的腰,讓快要軟倒在地上的坎貝爾,多出一份支撐身體的依靠。
看著眼前抱在一起的兩人,校月奈的雙眼閃爍著莫名的情緒,微開的口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她還是決定在一旁默默地看。
坎貝爾不喜歡有任何人待在他私人的空間,才剛來一個學姊,緊接著又來一位學妹,這讓她情緒有些暴躁,而理智卻不斷地告誡她不能在別人面前隨意發火,她放緩聲音,對摟著自己的夏洛蒂說道:「能放開我嗎?」
「我只是——」對於學姊的要求,夏洛蒂有些愕然,她仍舊是抱著對方,但表情上,看著似乎有些失落:「我只是怕妳受傷。」
「我沒事。」坎貝爾輕輕地掰開夏洛蒂的手,將貼在身邊的那抹金色推開,用排斥的語氣拒絕那份親近善意,她強撐著勞累的身軀,像著這位新來的訪客問道:「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對吧?」
「嗯?」突兀的問題被拋到面前,夏洛蒂想了一下現在的時間,便回應道:「是啊,怎麼了嗎?」
「妳去洗澡吧,時間很晚了。」坎貝爾坐在床邊休息,她將視線移動道校月奈的身上,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繼續地說著:「反正妳們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冷淡的眼神帶有強烈的厭惡情緒,被那目光凝視的校月奈感受到坎貝爾的厭煩,這讓她感覺心臟受到暴力的揉捏,緊縮的使她難受,雙手也變得有些麻。
「我───」沒留意到兩位學姊微妙的互動,夏洛蒂仍在思索著她的話,那介於驅趕與挽留間的暗示,因隱含的諷刺而曖昧不明,她猶豫片刻,卻想不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只好接著說道:「我沒帶衣服。」
「穿我的就好。」時間已晚,她也不希望兩位女孩在大晚上走夜路回去,坎貝爾指著衣櫃說道。
「了解!」聽到這裡,夏洛蒂終於確定對方願意讓自己留下住宿,她金色的身影迅速晃到那衣櫃旁,她將木質的櫃門拉開,往裡頭探去。
碩大的衣櫃,裡面掛的卻都是同一種的衣服,裡面除了蒼遠學院的制服外,就只剩毛巾與一些貼身衣物,還一綑綑長長的布條,夏洛蒂也不知道那是做什麼的,便沒有去碰,她抓好衣物與毛巾,接著伸手探向擺放內褲的位置,在碰觸到那布料的同時,也意識到一個略顯尷尬的問題。
這些貼身衣物,總不能也用坎貝爾的吧?
在腹中醞釀著臺詞,想向她訴說心中的疑問,回過身,卻發現那人早已來到身旁,坎貝爾歪著腰拉開抽屜,將一包還未拆封的東西塞到她懷中,沒什麼精神地說到:「這新的,拿去用吧。」
將衣物塞給夏洛蒂,坎貝爾又墊起腳尖,去拿那些堆在高處的備用寢具,棉花與布料的重量沉在她的指尖,將她虛弱的身體壓得歪斜。
重物脫出坎貝爾指尖的掌控,各自滑落向地面,摔倒在地的徵兆,激發起兩位姊妹相同的反應,夏洛蒂一把將坎貝爾摟進懷裡,校月奈也奔到坎貝爾的身邊,攬著兩位搖晃的學妹,阻止她們一同滾到地上。
坎貝爾這次沒有掙扎,她癱在姊妹們的懷中,粗重的呼吸聲佔用了她所有的體力,使她無法繼續說話。
還能行動的兩人聯手將虛弱的她抱到床上,為她拉好棉被,校月奈在地板上鋪起被褥,並向著夏洛蒂說道:「妳先去洗澡吧。」
「嗯。」夏洛蒂收拾好坎貝爾借給她的衣物,細聲的回話道:「月奈學姊妳呢?不洗澡嗎?」
面對這個問題,校月奈罕見地有些支吾其詞,她語帶閃躲的回應道:「我們……我洗過了。」
看到校月奈的反應,夏洛蒂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沒有細想,拿著盥洗用具就離開房間往浴室出發,往浴室的方向走到一半,她就感受到口袋一陣晃動,那是連絡器再通知她有人正在嘗試聯繫自己的通知。
夏洛蒂來到樓下,努力的減少自己吵到坎貝爾的可能,她在一樓的廚房拿起連絡器湊到耳邊接通對話,小聲地說到:「媽?」
薄薄的板子,通過魔法傳遞遠方的聲音,一個溫婉的女聲傳來,輕呼著夏洛蒂的名字:「夏洛蒂?妳還在忙嗎?」
「還好,現在在坎貝爾家裡。」夏洛蒂快速的回覆後,便提醒著母親,這棟房子的主人已經入眠,不能大聲喧嘩,對屋主失禮:「媽,妳可能要小聲一點喔,坎貝爾她在休息。」
「這樣啊?」遠方的母親聽到女兒的提醒,也開始壓低音量,她小聲地關心起屋主的身體狀況:「妳說坎貝爾生病了?」
「沒有,好像是受傷,剛接受聖療魔法,所以很累的樣子。」夏洛蒂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小聲的報告著她知道的情報。
「好好照顧她啊,蒂露妮溫家很好,妳們要好好相處啊。」夏洛蒂的母親隔著遙遠的距離,督促著自己的孩子,告誡她要為未來做好打算:「對了,妳和那個校月奈關係怎麼樣?沒弄僵吧?」
「……」不用猜測也能清楚母親在打什麼盤算,面對掐算著自己未來的母親,夏洛蒂輕輕一嘆,小聲地說道:「媽,能不要總是提這些嗎?」
「妳們感情進展這麼慢,我也會擔心呀。」母親著急地解釋傳來,刨開關心的表面,那利益的味道,也變得更加露骨:「妳還小,肯定不會認同我這樣說,但妳好好想想,萬一不成,也該有個準備嘛。」
「以後再說吧,我要休息了。」面對這些事情,夏洛蒂選擇終止對話,搬出各種理由進行塘塞:「我還沒洗澡呢。」
「好吧,妳自己好好考慮吧。」遠方的那個聲音也沒打算繼續講下去,很快地就中斷了對話。
手中的板子暗了下來,徹底地失去光芒,夏洛蒂看著終止傳送聲音的連絡器,沉悶的心情卻沒有絲毫放鬆。
沒有在當下繼續勸說,不代表不會在未來繼續強求,一想到接下來還要面對這些無止盡的勸說,夏洛蒂的心情就異常低落。
隔了許久,夏洛蒂才輕啟朱唇,吐出一聲諷刺的輕笑。
至於這份嘲諷的對象,究竟是母親,還是她自己?
夏洛蒂捫心自問,卻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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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一點話:
坎貝爾的傷不是肺臟瘀血這麼簡單,肺臟瘀血只是癥狀之一,所以她的傷,其實還沒被治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