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當(dāng)天。
「??三十八點七度?!?/font>
「嗚嗚??」
「你今天還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真雪收起體溫計,摸了摸床上男孩發(fā)燙的額頭,安撫似地叫出他的名字。
「燿嗣?!?/font>
祐站在床邊,擔(dān)憂地看著身體被蓋在厚棉被之下的燿嗣,隨著他不斷發(fā)出難受的呻吟,祐的心裡跟著七上八下。
「不要??我要跟哥哥一起??跟亞澄姊姊一起??」
「你這樣沒辦法出門啦,乖乖躺在床上,好嗎?」
「不要??我要看星星??樹上的大星星??!」
說著說著,燿嗣焦急地哭了出來。
真雪看了,只能無奈地笑。對小孩子來說,如果不隨時跟著某人在一起,就會產(chǎn)生「被丟下」的不安。這點真雪很清楚,但他說的話,卻讓令人匪夷所思。
「樹上的大星星?」
「他說的應(yīng)該是站前廣場裝飾樹上面的星星吧。之前我們一起在電視上看到的?!?/font>
祐補充說明。
「這樣啊。那燿嗣,你跟媽媽一起看電視好不好?」
「嗚??不要??我不要??!嗚哇啊啊啊??!」
「哎呀??反而害他哭得更厲害了?!?/font>
真雪發(fā)出搞砸的聲調(diào)。她這才會意過來,自己說的話簡直就是宣判要祐丟下他一樣。
「傷腦筋,這下該怎麼辦??」
就在真雪煩惱之際,祐伸手抹去燿嗣臉上的淚水。
「燿嗣,別哭了,會更不舒服喔?!?/font>
「哥哥??」
「你不要擔(dān)心,哥哥去幫你把星星拿回來,這樣你就可以在家跟我一起看了?!?/font>
「真的嗎???」
「嗯,真的。所以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吧。」
祐笑著摸了摸燿嗣的頭,試著讓他放心。
燿嗣看著祐好一會兒,最後終於放鬆緊繃的表情和身體,疲憊地眨眨眼睛,允諾祐的提議。
「????好??我在家等??我等你??」
「嗯。好好休息吧。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祐和真雪走出房間。
「祐,你該不會是認(rèn)真的吧?樹上的星星是人家的裝飾品,不能拿耶?!?/font>
「媽媽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會去商店買看起來很像的東西回來。亞澄說過,有些人家裡也會放裝飾樹,所以店裡應(yīng)該有在賣?!?/font>
「這樣啊??那你等一下,媽媽去拿錢給你。」
「啊,不用了?!?/font>
祐在第一時間叫住轉(zhuǎn)身就要回房間拿錢的真雪。
「我的零用錢還夠,就當(dāng)作是我送燿嗣的生日禮物吧?!?/font>
語畢,祐抓了抓頭補充:「雖然一樣是花你們的錢啦??」
見祐這麼懂事,真雪不禁覺得欣慰,回頭將祐摟在懷裡。
「媽媽?」
「祐真是個可靠的哥哥呢?!?/font>
「因為之前的我太不像樣了??」
祐一邊苦笑,一邊說著,真雪立刻猜到他說的是半年前的自己。
真雪一直都知道,祐自從恢復(fù)之後,就對自己添盡麻煩的那段日子感到非常愧疚。
但那明明不是他該負(fù)的責(zé)任。現(xiàn)在的真雪明白,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情並不是任何人的錯。所以不該有人回頭尋找戰(zhàn)犯,也不該有人感到愧疚。
那天峰樹說得對。這樣「太浪費了」。
新生活好不容易擺在眼前,如果始終回首那件不必再追究的事件,那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沒有這回事?!?/font>
所以她的手臂多用了點力,將祐緊緊抱在懷裡。
「你和燿嗣都是我們家最棒的孩子?!?/font>
「媽媽??」
「喂——亞澄在門口叫人囉??」
這時峰樹踩著樓梯上來,正好撞見母子二人緊緊相擁的畫面,不禁愣在原地。
「呃??孩子的媽?咱們的小孩只是要去站前廣場約會,值得這樣十八相送嗎?那改天他要出去跟女人過夜怎麼辦?」
「才不是,你這個蠢男人!」
「我我、我才不是去約會!」
雙方情急之下各自吼出一句話,峰樹看了,只能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對自己莫名被吼感到無辜至極。
「祐同學(xué)!」
祐一打開家門,就看見亞澄站在圍籬外。她一見祐走出來,便回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亞澄撐著傘,身上穿著羊毛外套、長褲和雪靴,頭上戴著毛帽,脖子圍著圍巾,手上的手套也沒缺席,可說是全副武裝。
外面正在下雪,從她嘴裡吐出的雪白氣息,和那些從天空緩緩落下的結(jié)晶襯托,讓眼前的人看起來比平常還要嬌弱可愛。
「對不起,讓妳久等了。雪下這麼大,妳怎麼不到我們家裡面等?」
「因為我很熱嘛。都是媽媽啦,硬要我穿這個、戴那個的?!?/font>
俗話說的好,有一種冷叫做媽媽覺得很冷。儘管亞澄已經(jīng)用盡全力抵抗了,還是無法阻止理緒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風(fēng)。
但聽見女兒抱怨,站在一旁的理緒也不甘示弱開口:
「拜託,現(xiàn)在在下雪耶,要是吹風(fēng)就更冷了。妳這孩子就愛橫衝直撞,去年還不是去撞樹,然後被樹枝上的雪埋到發(fā)燒嗎?還有啊,一樣是去年的事,妳——」
「啊啊啊啊啊!不可以說啦!祐同學(xué)都聽到了!」
亞澄慌慌張張地丟下手中的傘,不斷揮舞雙手想阻止理緒繼續(xù)爆料。
看她們這樣,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妳真的去撞樹嗎?呵??哈哈哈哈哈!」
「討厭!媽媽都是妳啦,害我被祐同學(xué)笑了??!」
亞澄氣得鼓起腮幫子,持續(xù)向理緒抗議。
祐於是彎腰,拿起剛才被亞澄丟在地上的傘,就這麼撐在她的頭上。亞澄這才停止責(zé)備理緒。
「祐同學(xué)???」
「放心吧。亞澄妳很可愛??墒菉呉且恢绷R阿姨,會變成醜八怪喔。」
祐說完,亞澄就像深怕自己真的醜化一般,雙手隨即捧著自己的臉頰。那副樣子也非常可愛。
「那我們走吧!」
「咦?燿嗣呢?」
「他發(fā)燒了,現(xiàn)在在睡覺?!?/font>
「這樣啊??」
「所以我想去買裝飾的星星回來送給他。亞澄,妳知道哪裡有在賣嗎?」
「嗯,我知道?!?/font>
亞澄點了點頭回應(yīng)。
「那麻煩妳先帶我去買,然後我們再去廣場?!?/font>
祐說著,伸出手示意亞澄牽手。
亞澄看了,也開心地抓住祐的手。
「嗯!」
「那我們走了?!?/font>
祐撐著傘,牽著亞澄的手,就這麼回頭看著峰樹、真雪和理緒。
但真雪看著他們,心裡不由得升起一股擔(dān)憂。
「路上要小心喔。不要跟陌生人走喔。記得不要逗留喔。八點前要回來喔。如果碰到什麼事,就打電話回來喔。」
從前在鷹森市,因為治安關(guān)係,他們晚上幾乎不會出門,更別說讓兩個才七歲的孩子自己上街。
但在這個楓央市,因為身為要塞都市,平常就有警察和月影的隊員在外巡邏,治安相對優(yōu)良,理緒甚至已經(jīng)習(xí)慣差遣亞澄到商店街買東西,所以看到真雪的反應(yīng),她反倒覺得很奇特。
真雪說完,祐便笑嘻嘻地回答:
「我知道啦。放心吧,今天是千封和天夜??啊?!?/font>
但說到一半,他就放開亞澄的手,摀住自己的嘴,一臉「搞砸了」的表情。
今天是千封和天夜擔(dān)任他的護衛(wèi)——這種話怎麼能正大光明說出口呢?
自己一瞬間說溜了嘴,讓他不禁開始心慌,拚命想著該怎麼矇混過去。
只見亞澄狐疑地看著他。
「祐同學(xué)?」
「沒、沒什麼!我們快走吧!不然時間就沒了!」
「哇!等一下,別拉我??!祐同學(xué)!」
就這樣,兩位小朋友開始了今天的冒險。
【待續(xù)】
後記:
不小心就爆字?jǐn)?shù)了,所以多出〈中〉篇這個沒什麼重點的橋段XD
要不是有峰樹耍笨,這篇基本上好像沒什麼好看的(喂)
然後我覺得我寫不完我寫不完我寫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