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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鷹之道:世界》--第九章-04-農田害蟲/迂腐學士

K.I | 2019-07-11 14:09:29 | 巴幣 16 | 人氣 502

完結.《世界》(2018)
資料夾簡介
他,亟欲彌補過去;她,竭力挽救未來。


  一個令人匪夷所思又難堪的殘酷事實:夏侯雲自開始環遊天下一圈以來遇敵無數,在建業對上的是地霸章秀、在南中對上的是叛軍三天王、在成都對上的是蜀漢荊州派系、在涼州對上的是西涼死神馬超……各個都自擁大勢力與兵權和另一方人馬對峙,而夏侯雲則總是選擇對人民較有益的那方協助,並展開一場場精彩絕倫的對抗與決鬥。

  如今事態卻反了過來,隔了那麼多年回到許昌,曾經為許昌人民卻被文繡煽動與夏侯雲為敵,代表現在的敵人,是過去好幾年來他一直想守護的百姓。如今沒有了先前可靠的軍團或軍隊援助,僅有徒弟金梨、義兄弟徐仁和其未婚妻袁旖等人協助,與文繡和人民這跨越世代的鬥爭到底將如何展開?一時之間連他們本人也想不開。


  深夜裡,夏侯雲讓金梨先去睡,徐仁也不吵醒忙碌了整日的袁旖,兩人就在小廳前點著蠟燭商討著。

  「文繡比想像中的還可怕多了,你們不在的這幾天我和袁旖幾乎變成過街老鼠,凡被人見到就是追趕,簡直是難以置信的程度。」

  「他到底做了什麼,能讓原本都感謝你們的敗興忽然翻臉不認人?」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袁旖有今早才發現,原來他先是查過我們我懲治過的惡人和我們參與過的事件,再把我們曾經的敵人包裝成好人的模樣,搖身一變立場便反過來,變成我們是在欺凌弱方的那些人,而且還幫助你這個十幾年前就是死刑惡賊的人逍遙法外。」

  「他們腦袋都有問題麼?這麼簡單就相信了?」

  「人民的雙眼是極容易被操弄的。不過不怪他們,因為文繡他的手段實在精明,簡直和朝廷蒙蔽真相的手段有得一比。」

  「他也派人在城裡大聲宣告我們是壞人?」

  「接近了──文繡在許昌的民間有不少暗藏的人線,都是在這半年內悄悄速成的,他們幾乎都是民生行業的領頭,從農耕者、學術之士、工人、到從商者,只要是常人能觸及的領域他都已經觸及了。」

  「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真的那麼厲害可以在半年內的深植每個行業?太霸道了吧!」

  「當然沒那麼簡單。他全都是靠暗殺掉那些不太露面的各行領頭,再綁架威脅他們家屬,逼家屬在大眾面前承認他的手下才是他們的大家長,藉此直接奪取領頭原本的身分與地位。」

  「這招太賤了,那些家屬肯定很難過,爹娘被這種混帳殺害了還要認賊作父,文繡這傢伙沒下限啊!」

  「這就是為什麼我和袁旖已經查緝了他好久的原因,不過六個月來始終沒有找到他本尊過,現在他的終極目標也就是你出現了,他應該就會現身了。」

  「有什麼辦法能再誘出他麼?」

  「最理想的果然還是用你當誘餌,畢竟我們首次見到他,就是因為他想對你出手。只不過現在多了我們,恐怕他的警戒心會上升非常多。」

  「不如還是老樣子,個別擊破吧。」

  「什麼意思?」


  「文繡自己也是個朝廷通緝犯,但他為何能夠反過來把我們變成更兇惡的罪犯?就是『人民』。他利用民間行業的力量操控人民,製造出強大的虛假輿論才使我們變過街狡鼠,所以先從他安置在各行各業中的魁儡下手,一一除掉後文繡就如同斷了操控人偶的線,不再有任何威脅性。」

  「好主意,那既然民以食為天,食以農為主,我們變先從民心簡單的農業開始下手吧。」



  翌日上午,夏侯雲和徐仁喬裝成布衣百姓並從窄屋後方悄悄潛出,並且按照查到的地圖往城外方向前行。經過城門口時,城衛兵還用異樣的眼光看了他們兩人幾眼。

  又往外走了幾步,夏侯雲問:「喂,那種地方真的會有文繡的人線嗎?」

  「一定有的,農士工商無一可漏,說不定還會遇上文繡本人。反正我們的主要目的只是問出他到底對農民說了什麼而已,不會和農民開戰的。」


  雲、徐兩人到達一片城外農田,農民們紛紛手持農具、牽著耕牛、流著汗水彎著腰的在辛勤工作,廣大的整片田看上去皆是如此,令人不禁感到一陣欣慰。

  「我開始想念我村子的田了。」

  徐仁便率先上前問候,他找了一名剛放下鋤頭要歇息的老伯伯,便問:「老伯別來無恙,我乃新至許昌的居民,想前來打聲招呼。」

  老伯伯喘了幾口氣後便道:「小夥子,亂世還敢遷居,有個性!住城裡還住城外的呀?」

  徐仁答:「住城裡的,也是親友接待才有本事住進天下的大都城許昌這的。」

  他笑問:「小夥子,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我于老伯交上你這傢伙了。」

  徐仁便又問:「我方才來許昌居住,卻有聞有惡人在城中出沒,想請問一下于老伯您有沒有聽過什麼危險的惡人要小心的?」

  于老伯摸了摸鬍子思考了會,道:「我最近沒什麼進城裡呢,我們村子在城外,倒是有年輕人會進城幫忙買酒,要不你去問田裡面那少年?」


  徐仁行過禮後便呼喚夏侯雲前去他身旁,隨後兩人一起向前找那在田裡披著麻布的年輕人。

  這次則是夏侯雲開口道:「兄弟,打擾你休息了,可否請問一下你是否聽過許都裡的惡人呢?」

  「惡人?你是說……」誰知那年輕人忽然麻布一甩,一把刀瞬勢從中飛出直向夏侯雲的臉,所幸他動作夠快才躲開來,而那年輕人並不是什麼農民子弟,正是:「像是我『文繡』麼!」


  回神過來,農民們已經紛紛手持有殺傷力的鐵器包圍住夏侯雲和徐仁,而文繡則笑得非常得意。


  「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會想先從沒怎麼讀書農民下手,很可惜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了,你們這些螻蟻簡直是飛蛾撲火!」

  夏侯雲直接拔出長刀,「臭小子,要是你真的那麼厲害就和我一對一來對決,要是我輸了就算我人頭給你,你要是輸了就給我上吊自盡去!」

  誰知道文繡竟然藉此稱:「各位聽到了麼?夏侯雲這個淫賊居然詛咒我上吊自盡!我只不過是個為百姓著想的年輕人呀!」

  農民便紛紛罵道:「太可惡了!」、「居然又誣賴文繡公子!」、「這傢伙居然還沒死耶──」


  文繡露出奸笑,向前一步靠近徐仁,用那雙如靈貓般尖銳的雙瞳直視徐仁道:「徐岳彬,你為什麼就要如此自甘墮落呢?」

  徐仁的手按在自己腰間的細劍上,警戒心極強的反問:「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不會學文錦無聊到來挑釁你和夏侯雲,但同樣作為一個男人,我還真的替你感到不平呢。」文繡摸著下巴道:「我是說,前兩日我去擾亂你們的假婚禮時我才在想,你的女人用自己的府邸來當犧牲固然是挺偉大的,可她事先沒有先和你串通,直接一意孤行的就說要在自己家舉辦婚宴,這樣對你這大男人成何體統?」

  「我愛的是袁旖,不是世俗體制。」他手已經握上劍柄的回道。

  「好,你是愛她,據我查出你們底細以來的確是這樣。但,我有個真心好奇的問題……她愛你嗎?」文繡這一說,竟恰好戳中徐仁的疑慮。「她原本是可以不需要你的,可你自從當了許昌遊俠有了名氣後,她不才開始跟著妳的麼?這麼說也罷,可她居然還把結婚這種終生大事拿來當誘敵的伎倆,坦白說吧,這種忽視愛人心情的感覺連我都想吐!」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哪個男人不想要自己的女人是小家碧玉的呢?將來要生活一輩子的愛人這麼不懂溝通與商量,反過來還自作主張的拿雙方大事開玩笑,和你同樣作為一個男人我都替你感到可惜。」文繡見此話令他確實猶豫,便加緊追擊道:「讓我換句話說吧,你出來混了這麼多年就是想要保護你先主夏侯惇的許昌,可如今許昌的民意是反著你們,想要你們去死的,那你這樣還算在保護許昌嗎?這樣和所謂的『保護』已經南轅北轍了吧?不如投降於我……不!是投降於許昌的民心,和我一起斬殺你身邊那無情無義的夏侯雲,並且獲得真正的幸福吧!」

  「吵死啦!」夏侯雲一刀朝文繡刺去,卻被他輕鬆的躲開並絆倒在地上。夏侯雲趕緊側身滾開並站起,豈料自己卻落入另一群農民的包圍。「可惡,又是你們……」

  文繡又高呼道:「能漸漸獲得權力是一件無比興奮的事,徐岳彬!你在這世上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正在逐漸流失。但你要是想獲得權力,獲得你應有的高尚尊嚴,就應該拔出你的劍,指向兩年來對你不聞不問的夏侯雲才對!」

  「權力……尊嚴……」徐仁竟默默的拔出劍來,雙眼變得空洞,好像靈魂被吸走了一樣。「我應有的……尊嚴……和權力……」與此同時,他的腳步也在慢慢朝夏侯雲前進。

  夏侯雲見他的模樣好像不太對,冷汗直流的問著:「那個……你在做什麼呢?不是真的被他那種人說服了吧?哇,你的演技真逼真呢!嘿嘿──」

  「我想殺你很久了、去死吧──!」

  「對!就是這樣!殺死他一切就成功了!殺死他就──嗚喔?」
  令他意外的是,這一劍還是刺向文繡自己,雖然他有及時避開但仍在肩膀上戳出了傷痕。


  卻見徐仁趁機立馬逼退失去理智的農民,並朝文繡道:「你以為我真的會聽你這種毫無仁德的人講出來的惑眾妖言麼?子鷹兄、袁旖都是我認識許久重要的夥伴,怎可能會被你一日之間就有所動搖?」

  「哼,你只不過是在欺騙你自己罷了,我是照應你內心最深處的明鏡,你遲早會動搖的。」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才在你面前眼那麼久?當然是為了拖時間了。」

  這時忽聞城門那奔來兩匹快馬,乘坐於馬背上的分別為金梨和袁旖,前者高呼道:「師父我們來啦──!」

  徐仁這時才顯得得意,「我也早料到你可能會親身出現,所以早和他們約好若我們太久沒回去就主動出擊援助的。被一樣的伎倆弄兩次,感覺很丟臉吧?」

  「那你又以為我怎麼會在這?」文繡囂張至極的雙手抱胸並發出怪笑,此時另一邊忽有一輛疾駛加快的雙馬馬車也奔來,他便呼:「爛透了爛透了!我會在這就代表我知道你們要來,所以我的撤退也早就準備好啦!」急速的馬車比全力趕來的袁旖和金梨都快,文繡轉身便直接被馬夫拉上馬車,隨後望向他們傲慢笑道:「下次見面不會太久的!反正你們很快就要死光啦……嗯?」

  馬車忽然一陣晃動,文繡覺得奇怪便往下一看,沒想到夏侯雲竟然直接抓住外露的繩子也拉上了他的馬車,整個人被懸吊在車廂外。

  「別想逃──混帳!」但馬車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幾度都要被甩出去。

  這時後方的金梨馬上對徐仁和袁旖呼道:「糟了、我這就去救師父回來!」隨後便也加緊單騎而去。


  與此同時不斷加快的馬車速度實在高的驚人,前方兩頭馬兒好像把今天當作最後一天一樣的狂跑,整臺馬車也晃動的劇烈不已。

  夏侯雲還懸著半個身子在外被高速的拖著地面,有幾次險些撞上突起的石頭,還是費了好大力氣才一一躲過並爬上車廂後面的。

  「殺死那傢伙!把那傢伙給斬了──」果不其然,馬車車廂中有幾名傭兵探出了頭想殺砍斷夏侯雲的手,但一出來就反吃上一拳。文繡見狀,氣得竟把自己人給踢出車外摔得地上滾,親自拔劍道:「沒有用的廢物!還得我親自出馬!」

  後方趕來的金梨見雲要不摔下去,要不被文繡殺死,直接在馬上就高喊:「師父!往我這跳下來──」

  「那丫頭是什麼時候跟上的……」文繡對金梨的馬術能力感到訝異,但隨即又回過頭專注於想殺死夏侯雲。

  文繡從車廂內探出半個身子與車廂後緊緊抓住繩端的夏侯雲劍刀互搏,兩三下工夫當然是沒打發掉他,可夏侯雲立足點異常,光要站穩不摔下去都很費神,更甭提文繡不斷朝自己又砍又刺。


  持續纏鬥一時,文繡深知自己交戰下去是有可能會輸的,隨即發現雲是手抓車廂後方的繩子才得以穩立,當場就用劍往繩索一斬,雲便整個人失去力量點而往後摔了出去。

  「師父……噢嗚!」所幸金梨在後接著,但夏侯雲精壯的身體依舊把金梨直接從馬上撞了下來。

  逐漸遠去的文繡對著他們憤怒的高呼道:「下次就是你的死期了!我一定會超越你成為最強的男人,夏侯雲──!」


  跌落在地上的雲盡快爬起,拉起了前來救命卻反被自己撞摔在地上的金梨問:「喂,妳有受傷麼?」

  但金梨看起來異常的完好,她看了看剛才倒下那片雜草叢生的柔軟草皮才道:「我沒事,師父你呢?」

  夏侯雲回:「也沒事,那傢伙劍術其實不強,就是身邊隨時有人護著他很麻煩……」


  「那邊那個,腰際鷹雲長刀傢伙。」這時有人追了上來,師徒倆轉頭一看,是上次帶他步入文繡陷阱的四人其一,他換了一身如涼鬼兵團的將領服飾的站在他們面前,高呼道:「吾乃『張陵』,奉文公子之命取你首級!」

  夏侯雲冷眼看著他,一臉無所謂的反問:「所以……我應該要害怕嗎?」

  「呔!居然敢如此之大膽,殊不知自從我退出山賊加入新涼鬼後,剷除無數不願妥協的百姓,到今天許昌的農民全受我的輿論操弄著。我告訴你,只要我想讓他們認為你是個雜碎,你在他們心中就只會是個……嗚喔!」還沒說完,夏侯雲直接木刀一齣就打翻他了。

  師徒倆朝著倒地不起的張陵看著,隨後夏侯雲道:「講了半天屁話,就是個農田的死害蟲。」





  「到底怎樣才能把文繡身邊的人支開……」徐仁抱著頭倒在草蓆邊,苦思了許久仍不得其解。


  一旁金梨悄悄地問夏侯雲:「師父,這前幾天子建哥哥不是還說要用人脈幫忙的嗎?」

  夏侯雲也小聲的回應他:「他明顯自身難保了,別再惹上麻煩就好,不用期待還能幫忙了。」

  沉默許久的袁旖忽道:「是誰在城裡汙衊我們名聲?」

  夏侯雲立馬答出:「聽說是文繡買通了城北『奉孝大道』上的一間書院,那有很多住在曹魏的學者都會來討論詩賦、鑽研兵法、總之就是一些文人的交流,然後有些人就會利用他們在月旦評或茶棧說書時虧他們的仇人幾句,例如文繡對我們一樣,久而久之就會變現在這樣了。」

  袁旖問:「你怎麼知道?」

  夏侯雲揚起鼻子:「說笑呢!我在這住了十幾年,好歹也當過貴族子弟,哪裡有什麼好玩或討厭的東西我當然知道!」

  徐仁聽了後立馬拍桌道:「妥當,我和子鷹兄這就去奉孝大道,今日非得教訓那些道聽塗說的假學士不可。」

  袁旖卻突然拉住了他,「這次我去,迂腐書呆子我見得比較多,我去處理比較有利。」


  不知為何的,徐仁在這一刻忽然感覺到什麼,沉默了下來。而夏侯雲趕緊朝袁旖瞄了一眼,隨後道:「是我喊她同我一起去的!畢竟我小時候在夏侯家、她在袁家,當勢族小孩常常得遇見那種仗勢欺人的死有錢書生,對吧?」

  他看著袁旖,點了點頭。「好,你們去吧。」隨後便不再吭聲,模樣似乎消沉的往房裡回去。


  未時下午,充滿中國古文藝氣息的奉孝大道街區,十字路口交叉處分別有四棟相連,且屋頂上互有韁繩連結的高樓建築:西側兩間為有老師傳授的書院,東側兩間為人人皆可高談闊論的茶棧,這四間相鄰的建設都是時時有著文人墨客在交流的,其中有些人負責上街宣傳,儼然是個闢謠的好下手地點。

  袁旖和夏侯雲在一棟茶棧屋頂上探望著,隨後沿著韁繩小心翼翼的爬到另一棟又看著這一棟,許久,卻仍無從下手。

  「姓夏侯的,」沉默觀察許久的袁旖突然開口道:「徐仁為這幾天有些陰沉,或許你知道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可他明顯欲言又止。「人家不是說男女結婚之前都會像變了個人似的嗎?徐仁本來內心就像個女人,妳像男人,天作之合啦。」

  「文繡是不是和他說了什麼?」

  「妳是怎麼……哦,是有一點,不過……」

  「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那時候十幾個農民拿著鋤頭對著我的脖子,我要是先動就人頭落地啦!妳有被十幾個憤怒的農民拿著鋤頭威脅過嗎?」

  「嗯。」她不太領情。「徐仁是認識我們深久才沒被影響太多的,可這些百姓根本不熟識我們,所以文繡才能那麼輕易的操控他們。」

  「是,我的眼睛聽得出來,耳朵也看得出來。」

  「找錯目標下手恐怕會反效果,所以由我先下去一間一間探聽。如果有在栽贓我們的人,你便趕緊動手。」

  「那我在屋頂上做什麼?」

  「你幫我看有沒有可疑的人接近,有的話就吹響短哨聲,如果是文繡的話就吹長哨聲。」

  「我試試。」

  
  隨後袁旖親自下去一間書院之中。夏侯雲從遠處著看著,學堂裡的老師相當正常的講學,雖然遠到根本看不出也聽不見他們在做什麼,但憑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書且認真的讀著,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從事什麼詭譎行為。


  這一趟沒有任何人進出學堂或從門口進去,夏侯雲便沒有吹哨,而袁旖也進到下一間書院,夏侯雲則到了能看見她的位置移動。

  這次袁旖才剛進去,後面就有一名男子鬼鬼祟祟的也跟著進去,夏侯雲隨即吹響一聲短哨,便見袁旖手按住腰間長刀,一轉身就嚇得那人倉皇逃跑。可當那人逃出陰影出後,才發現不過是幾個在打賭玩鬧的小孩,在輪流決定誰要去搭訕袁旖那漂亮的大姊姊罷了。

  只不過這趟仍沒有所收穫,可見文繡的勢力應該還沒觸及到書院等所在,因此袁旖便前往茶棧去,夏侯雲也再次移動。


  這回袁旖進去裡頭許久,卻因為茶棧內側太深看不到她的蹤影,夏侯雲只得替她觀察外面人員的動靜。

  沒想到這次進出的人特別多,光是進去的他就連吹了三個短哨,路上行人都紛紛在看是誰發出的怪聲。不久,竟然還見疑似文繡的人也進到茶棧中,夏侯雲感到危險立馬先吹響一聲長哨,隨後也親身前往對面那間茶棧。


  剛推開門進去便聽見嘈雜人聲,可袁旖應該不在一樓,夏侯雲便持續往上,隨著他爬著樓梯往高處時,卻同時發現樓上的聲音似乎比較小。

  待到了更高樓層上方時,見有一群人圍在那忽然開始大聲的斥論,他便緩緩混入其中圍觀。

  那是一名穿著體面,手持羽扇的中年書生高聲論道:「這位女性,妳聲稱文繡乃真正的不義之人,卻反稱十幾年前就被定罪剿殺的惡徒夏侯雲並非壞人,真是大言欺人也!」

  袁旖先行過禮,隨即面色冷酷如刃的回道:「敢問這位兄臺,誰和你說夏侯雲可惡的?」

  「『言之無文,行而不遠。』看妳這番話毫無內涵,就知道妳個丫頭不過是井底之蛙。當今世上人們,凡有聽過他姓名的人都知道他曾經的頑劣之行!」

  「再敢問仁兄,你見過夏侯雲麼?」

  他很快回應:「沒有。」

  「那你見過文繡麼?」

  「當然有。子鷹公子乃風度翩翩,當世無雙之才人也!」

  「沒見過夏侯雲卻稱他大逆無天,只見過文繡就稱其當世無雙,那敢問我沒有見過你的父母,我是否也能侮辱你爹娘狼心狗肺?」

  「妳!妳怎敢如此不講道理的羞辱我父母?」

  「依你的道,只要沒見過面但有聽過謠言便可諂害他人;依你的理,只要我想這麼認為那事實怎樣都不重要──看這位兄臺這副德性,估計你爹娘是真沒把你教好。」

  「妳……」

  「此等小兒不足與我名門袁氏之學高談闊論,請勿復言。」

  眾人不禁感到訝異,夏侯雲也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沉默的她一開口就這麼犀利,暗自讚嘆:「罵到最後用身家來壓,就妳夠狠!」


  這時又有另一名獐頭鼠目者出來辯論,他氣焰高漲的腆著肚子走出人群,道:「袁姑娘強詞奪理,各位不必理會。」

  袁旖根本不想看向他,下意識的翻了個白眼。但藏在眾人中的夏侯雲卻看出,這人也是一開始陷害自己的那四人之一。

  「我乃許昌高學士──『高德武』!今日先不論其他之事,妳有和早已應該死去的夏侯雲同謀結黨之嫌疑,這已是大罪,要不是文子鷹公子好心還想給妳和妳那無能的夫君一條活路,恐怕是早已被捕下歸案呀!」

  袁旖咧起了嘴角,隨後瞪向他道:「你用了『嫌疑』一詞,那麼的,證據呢?」他頓時啞口無言,被買通的圍觀者想幫他裝腔作勢都沒辦法。「像你這樣的雜碎車載斗量,多不勝數,而且永遠都是如此,永遠都空憑幾張嘴以訛傳訛,以為藉他人謠言傳話可以避免自身之責,就膽敢對他人做出惡劣的評斷、不知真偽的妄論。就像每個愚蠢凡庸的愚昧之人,自以為自己熟知真相道理,卻始終不知自己才是被人蒙騙,還成日得意洋洋的一票噁心斷脊犬!」

  「妳、妳居然敢……」

  「道聽塗說耳食之聞,搖唇鼓舌無稽之談,活在世上數十年卻無一對他人有利的作為。爾等賤輩如洞中狡鼠、衣冠禽獸,天下之亂源便來於自你這樣的憑空造黑之人,你就是死在街邊也沒有人會為你感到難過,反而人人會點著蠟燭,慶祝城中又少一名成日口出穢言的骯髒垃圾!」

  高德武被罵得狗血淋頭當場羞愧得無地自容,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有另一人隨即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喔?這麼說來袁旖姑娘妳是來說教的,還是來辱罵大眾的呢?」


  袁旖也不屑看向此人,只回道:「裝睡的人叫不醒,裝傻的人教不會,我不會空費口舌功夫挽救蒙蔽自己雙眼的人,例如你這種受文繡收買,假借宣導之名生靈塗炭的垃圾。」

  「呵呵呵、呵哈哈哈──哇嗚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昂首闊步振臂高揮,隨後指著自己大喊道:「我才不是妳口中被蒙蔽的人,我就是伸手蒙住他人雙眼的人──文繡啦!」此話一出,袁旖才發覺這聲音果然熟悉,她當下就要拔刀殺死他,但文繡卻不驚不忙的忽道:「不要那麼緊張,這裡可有很多人在的唷,要是我的人頭飛了,妳和徐仁在許昌的名聲估計就完了。」

  「你覺得我會在乎自己的名聲麼?」

  「妳不在乎自己的,但我知道妳會在乎袁氏門族。」沒想到,這句也戳中了袁旖內心最重視的一塊。「袁官大人最近過得怎麼樣了呢?他也七十幾歲,已經引退朝廷安心養老了吧?而妳的弟弟袁壅,在妳小時候的時候就染上重病逝去了吧?也就是說,妳現在作為袁氏最後的門面,要是把這件事情鬧上檯面了會怎樣呢?」

  袁旖不語,但她手仍未離開長刀上,夏侯雲也準備好隨時拔刀相助。


  「放心,我給妳留了條生路,到現在許昌人民通緝你們的事我還沒鬧給朝廷和百官知道,要是讓他們插手的話夏侯雲的人頭恐怕就不是我的了,當然,我也固然是在留機會給你們反過來幫助我。」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夏侯雲被我徹底殲滅,而且身邊不留一個夥伴!」文繡瞪大了眼猛呼:「在我眼裡,文錦不只是敗給夏侯雲,更是敗給了夏侯雲一路走來集結的夥伴們。既然這樣,那我就要連這一份力量都一起超越,我一定要成為這時代最強的鬼才!」

  「不,你不會成功的。」突然,人群中另一人也發聲,但並非夏侯雲本人,他也好奇的看過去。

  「哼!是誰?」文繡撇眼去。

  「你問我麼?」那人奮然跳出,隨後向眾人介紹道:「我叫做曹子建,是一名文學士。」

  「曹植?」夏侯雲感到相當意外。


  「安鄉侯曹植?你來這做什麼?」對於如此意料之外,文繡的眼神顯出一分慌張。

  「我是來替過去的友人申冤的。」他舉手說:「文子鷹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你利用文人說書與傳授知識時,企圖利用教育來誣陷夏侯雲和徐仁等人的行為,已經被我給反制,現在不會再有人敢亂傳話了,你已經沒用了。」

  「你來這做什麼?」

  「我受夏侯雲大俠幫助過,如今正是我報恩的時候,怎可能會像你這人一樣忘恩負義?」他道:「我有一言,還請諸位尚未被文子鷹收買的百姓回去傳達:此人為何聲稱自己乃正義之方,替許昌出頭卻不敢與官兵聯手?很明顯的,他正是懼怕和朝廷有所瓜葛,因為連他自己也都是個罪犯!」

  文繡氣的反駁:「你胡扯什麼!你不過就是個中山的官,憑什麼對著我們許昌人民大吼大叫?」

  「文子鷹!你這人休得過分,我早有耳聞你是個無德之人,想不到更如先漢宦官,只知道魚肉百姓、謊言連篇,利用人民的正義之心來滿足你那扭曲的野望!卻幸天意不絕正義,我在此當面駁斥,讓在場除了你的人以外的百姓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我還有一言,請諸位傾耳聞之──」


  文繡知道再讓他講下去便不妙,寧願直接打斷:「夠了、給我閉上你的賤嘴!」他突然又拔劍,這時潛藏在人群中他的手下也紛紛拔出鋒利的小刀,文繡張大了瞳孔吼道:「沒想到你竟然還弄得這種援助,但我是不會這麼輕易就敗給你們的,絕對不可能!噗哈哈哈哈──」隨後便令手下掀起一陣騷動,茶棧內的無辜之人頓時慌得四處尖叫逃竄,早有規劃好逃亡路線的文繡便趁機逃走。


  待混亂過去,曹植、夏侯雲、和袁旖依舊在原地,根本沒人傷得了他們,反倒是高德武剛想逃走就被夏侯雲一木刀打暈過去。

  待平靜下來後,曹植向兩人行禮道:「大俠恕我來遲,為了從安鄉呼喚我的友人來花上了些時日,希望近況別來無恙。」

  夏侯雲不好說什麼,其實還挺高興的,「我還以為你沒辦法來了,不過有你幫忙很好。」可袁旖不解。

  曹植微笑回:「正如我方才所言,我受大俠相助多次,早有想要回報之意卻無從下手,如今大俠受此等惡人所困,我必當湧泉相報。」

  袁旖似乎對他放不下心,「像是什麼?」

  「我那些友人在許昌民間都是頗為有影響力的學術之人,和這些尋章摘句摳字眼,不懂大道理的假學士不同,相信若讓他們來抑制文繡的不實之言,會對你們有所幫助。」

  袁旖點了點頭,行過禮便離去,而夏侯雲則在原處致謝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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