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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鷹之道:鮮血、寒冰、與鋼鐵》--第一章-01-腥紅的舞臺

K.I | 2018-08-30 15:56:48 | 巴幣 26 | 人氣 252




  無邊無際的橘紅色天空下,一望無際的大地,狼煙烽火四處裊裊升起。

  刀劍敲擊聲,廝殺狂吼響,甚至此起彼落的嚎叫都連連不絕於耳,戰火儼然已從廣大的平原蔓延至浩大的城市內。


  四處都有被戰爭波及的無辜百姓發出悲戚的哀號,有的被入侵的敵兵擄走,有的被當場直接殺死,老弱婦孺皆無例外,每個人身上和家中的任何值錢物品都順便被搜括而走。

  城外的投石機發動已久,巨石不斷紛紛墜落在城中,擊中房屋和各項建築導致崩塌毀壞,更慘的是在路上逃跑時恰好被巨石波及到,使的城中人民除了逃跑再也沒有別的作為可選。

  然而城門口卻已經被包圍,所有試圖奔出的百姓或守城軍全都被截殺下來,現在是逃也是死,留也非活,似乎整座大城中已經沒有一個人還對活著抱有一絲希望。


  「不要啊!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嗚啊--」一名靠在崩塌牆邊,手中抱著還在嚎啕大哭的幼兒的婦人在被兵卒長槍刺殺後,身上所有錢與不太起眼的裝飾品也全都被拿走。
  連那孩兒也無幸逃過一劫,小小身體跟著被槍刃無情貫穿,那瞬間也就喪失了還僅能哭泣的生命。


  「找出所有值錢的貴重物品,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找出有關那把神劍的下落!」一旁的敵兵們大喊,同時也一邊繼續不分男女老少的殺害人民。

  城內的守軍不斷節節敗退,百姓根本逃亡不及,各處的官府也緊閉大門,不願意讓任何人進來逃生。有的依舊被強行侵入,即便是有錢的大老爺為了活命而想賄賂入侵軍以求生存,但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不準給我放過任何一個人,想逃出來的人通通都要殺掉!」來自軍隊兵長的一聲命令,所有人更是緊繃的拿著劍和拉著弓,準備好要迎擊任何試圖從城中逃出的人。


  但就在此時,一匹白馬從列陣的士兵們頭頂上直接高高躍起掠過,而在那駿馬背上的,是一名穿著白色鑲藍邊輕武袍,戴著遮蔽自己眼臉兜帽的男子。

  他非但不是從城中奔出的,反而還是從城外一路直接奔入城內,背後還有另一匹小軍隊持長槍似乎是在追殺他。

  兵長見狀立刻以劍指著他並大喊道:「那是誰--給我追!」
  那名騎著白馬的男子不斷的往城裡衝,靠著靈活的騎術不斷左右躲過落石和崩塌的建築物,但馬還是不幸被絆索絆倒,整個人幾乎飛了出去,不過還是向前翻滾了幾圈後安全落地,接著繼續站起來向前跑。


  他迅速的爬上了房屋的屋頂,試圖要擺脫那些已經有些減少但還存在的追兵,在屋頂上奔跑走跳一段距離後,從較高處往一個木製屋頂跳下去,但已經有些碎裂的木板支撐不住而破碎,於是他整個人都摔進了屋子中。

  「啊--」發出了一陣痛嚎後,男子又站了起來。當他正要往門口走出去時,四名追兵已經趕到了,他們各個都手提短劍,眼神一副就是非得殺死他不可的樣子。


  他的腰際繫著一把有著銀色獵鷹雕紋的長刀,但他卻是拔出一旁的木刀,隨後一個箭步上前精準的直接擊暈第一位,彎腰下身後盤旋而上擊倒了第二位,緊接著將靠邊的第三位直接撞上牆壁隨後左右連擊放倒了他,最後將第四名襲來的劍格擋並引向插入木桌上,也是兩三下就將他輕鬆撂倒。

  解決敵人後他試著要再次從大門出去,這時落石恰好的從天外飛來擊垮了此屋,整個正門都被坍塌的門梁給擋住了,使得他只能攀著斷壁殘垣艱辛的爬上去。


  從屋中爬出後,見街道上的戰爭仍然越演越烈,他決定繼續奔跳在屋頂上,看著有些地區已經燃起熊熊烈火還有那些被飛石砸到滿目瘡痍的建築,他開始要往城門的方向逃出避難。

  又攀跑了許久,體溫不斷飆升,汗水不斷流下,就連繼續向前奔跑的力量也快要用盡。


  能夠逃出鐵血與戰火的城門口就在眼前,但就在他要跳到隔著一條街的另一棟屋子上時,一大顆落石又恰好襲來--不偏不倚擊在他的降落位置,他整個人就這樣被這股極強烈之勁震飛到一旁,被噴出的全身飛快地撞上另一邊房屋的牆壁,落地的過程中還不斷摔破到高堆的木箱木桶,最後狼狽的以腦袋撞倒在地。


  他想要再一次的站起來,但身體已經不聽意志的使喚,即便極為辛苦的站穩了雙腳也難以邁出步伐。身後一群慌亂的逃亡者撞到了他,他便就這麼不支而趴倒在地。

  視線逐漸模糊,意識逐漸減弱,對於外在聲響以及自己心臟跳動的感知都在慢慢的減弱。在雙眼徹底闔上前,眼簾似乎映入了一名彎腰駝背,手持拐杖的人停在他面前,但那些還能看得到的畫面很快就消失,陷入了一片漆黑的昏暗。





  在沒有盡頭的闇黑之中,自己一個人佇立在原地。

  看不到、聽不到、甚至感覺不到其他任何東西的存在,僅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還在,並且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忽然間,彷彿失去了重心以及自主身體的能力一般,整個人無法控制的往後倒下,像是墜入了大海一般的水中一樣,開始不斷的往下沉。


  起初趨於平靜,縱使已經完全無法呼吸,縱使已經明確感覺到死亡正在一步一步接近,也沒有絲毫的掙扎,任由自己繼續被淹沒。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之中開始出現了光芒,一絲一縷的慢慢透進了這片深沉大海之中,而在看到了光明浮現之時,腦海裡許多回憶突然開始迅速地回放。


  那些過往曾經的畫面,時而宛如就在眼前般的清楚明晰,時而又宛如蟠螭燈似的撲朔迷離。也正因為如此,沉睡的意志終於覺醒了過來,雙手開始擺動,雙腳開始揮踏,即使什麼都無法觸及到,仍然想要生存下去。


  這股感覺越來越強烈,雖然知道做什麼都沒有用,卻也不想就此放棄而沉淪下去。活下去的理由與意識已經喚醒,但是身體依舊在沉沒當中,一點向上的跡象都沒有。

  光明已經照亮了原本漆黑的深海之中,整個視界都明亮了起來,然而希望之火卻在同一刻熄滅,心臟的負荷也已經到了極限。



  就在那一刻,他回過頭來,他看到了許多曾經熟悉的畫面同時模糊的出現,有些快樂、有些悲傷、有些憤怒、有些奇特,但那些畫面的中央卻開始慢慢的出現裂痕,從中央擴散到全部,一直到最後全部支離破碎,連自己也一起化成數不盡的記憶碎片,滅碎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





  「啊--」倒抽了一口氣,那人從夢中醒來。

  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在一個昏暗的房間中,一開始因眼壓的改變而什麼都看不清楚,但在視力恢復後,看出這裡是一個僅有幾盞小燭燈照明的大型地下廳。


  床邊掛著一面銅鏡,鏡中的所看到的是一個黑髮赤瞳,面目俊秀,帶有西方之色的面孔。但,這個人的外貌看上去,竟然感到了一絲異常的陌生。
  沒有任何一扇窗能讓外面的陽光或月光透進來,除了到處都有林立著擺滿書籍卷冊的大書櫃以外,四周壁上與架子上更是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特殊物品,有的像是衣裝,有的又像是兵器,就連牆上也張貼著一些又像是地圖,又像是服裝和道具的設計圖。


  「你終於醒了。」一旁,一名駝背戴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即使背對著自己仍可以憑感覺就察覺出自己已經醒來。

  「嗚……」男子想要坐起身,但是身體還是感覺得到體內體外的傷仍在隱隱作痛。

  那名老人微微轉過身,用他低沉而蒼老的聲音問道:「告訴我,為什麼要來這?」

  「我、我嗎?」由於他依舊背對著自己,男子還有點懷疑他是否在對自己說話,「為什麼要來這裡……」

  「不說也罷。大概又是一個為了找到謠言中的神劍而來的傻小子。」老者不以為意的輕藐道。「但別怪沒有人提醒過你,這座城現在可是充滿著危險,不管你從哪裡來的都快點離開,這兒不是什麼人都能久待的地方。」

  男子似乎不太明白他所言何物,但當他想要站起來時,那股未散去的疼痛感再次侵蝕了他的感知。

  「呃……」他試圖要站起來,只是全身的痠疼依舊彷彿在控制著他,「這裡……到底是哪裡?」

  「天水郡,隴城,現在你在我府中的地下密室裡。」老者回道。「你難道連你自己為什麼要來這都不知道麼?」

  「我……」男子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他非常努力的試著回想起有關他昏迷以前的事,但是他腦海中的潛意識就像在強烈的抵抗一般,除了知道自己最後是在逃亡中受了重傷因而昏迷外,不但什麼都想不起來,光是試圖去回想這件事,就讓他的大腦脹得發疼,「我……是誰?」

  「嗯?」面對他的反應,老者抬起了視線,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他。

  「我是誰……我想不起來,我是誰來著?」而那男子再次環視周圍,沒有一項東西是能喚起有關他自己的記憶的。在原地掙扎了好一會後,他又睜大了雙眼,精神略為崩潰的細聲自問道:「我到底是誰--我來這裡做什麼……」

  老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左手手執拐杖,腳步一瘸一瘸,彎腰駝背的走到了年輕男子的面前,眼神如刀鋒般銳利的直視著他的雙眼好一陣子,觀察入微許久,才指向另一邊桌上的一袋行囊和一些兵器,說道:「那些都是你的東西,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是能讓你想起些什麼的。」

  男子二話不說立即奔向桌案邊,匆忙的把那包行囊解開並且掏出裡面的東西,然而裡面除了錢、乾糧、和一些匕首之類的小型武器之外,只有一捲放在一旁的書卷,還是沒有什麼能喚醒他記憶的東西。

  「不行,我真的想不起來,我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他再次抱著頭,除了本來的疼痛以外又增加了一股煩惱感。

  這時老者走到他一旁,輕輕撥開了那卷書,只見那最前面寫著「打神劍法」四個字,變以杖輕敲了男子幾下,說道:「看。」
  他又將書卷翻到背面,圓滾滾的雙眼見其上面寫有「給夏侯雲子鷹」幾個字。


  「想起來了嗎,夏侯雲?」老者輕輕的問道,「或者,夏侯子鷹?」

  「夏侯雲……夏侯子鷹--」男子雙眼依舊發直,他盯著書卷被面上的那個名字看了許久,瞳孔不斷放大又縮小,好像看出了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出,唯一確定的是,他仍舊什麼都沒有回想起來,「這……真的是我的名字嗎?」

  「如果不是你偷來或搶來的,那就是。」老者說完後,慢慢的走向密室門口,準備要走出去,「看來你是腦傷得太重,所以失憶了。」

  「我失憶了……」他還是不能接受醒來後感受到的這一切。現在的他,簡直是個突然以成年人之姿出現在這片天下的新生兒,對周遭和自己的來歷完全沒有一絲絲的了解。

  行囊一旁擺的是那銀色獵鷹雕紋的長刀,還有一把握柄寫著「涼鬼」的木刀,即使這些物品都讓他感到十分熟悉,他依舊想不起有關它們的詳細過去或由來故事。



  「等等!」男子叫住了正要離開的老者,「是你救了我,對吧?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你不必知道。」他只是輕輕的回過頭答道,然後又繼續要向前離去,「不過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正好,這樣也方便直接出去。」

  「再等等,你、你叫做什麼名字?」

  這次他沒有回頭,而是在踏出密室的那一刻回道:「你更不需要知道,趕快收拾收拾準備離開吧。」

  留在原地的他,看到牆壁上那些奇異兵器的設計圖,雖然看不太懂,但是覺得非常新穎,在他的印象中完全沒有看過這種構造的東西,同時也看到了一旁陳列的戰甲與戰袍,都已經染上了厚厚的一層灰,似乎已經有好多年都沒有被人接觸過了。

  走過放滿著書冊的書櫃,看了一下櫃上的書,擺滿有史書、禮樂、武術、軼事等等各種不同種類的書,非常豐富,就好像是某個達官貴族的書庫一樣。

  收拾起自己所有的東西後,名為「夏侯雲」的男子便離開了地下密室並沿著樓梯上到房屋中,但卻不見那老者的身影。

  在屋中稍微走了一下,他發現這棟房屋十分老舊,各處布滿了灰塵,如大堂以外的地方幾乎都像荒廢了一樣,十分骯髒。就連那些坐凳和桌子都很不堅固,整棟房屋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又在屋中繼續走了走,喊了幾聲老者卻仍不見其蹤影,夏侯雲決定就這麼離開,但他的腦中的意識似乎開始發揮作用--




  一出門,便見天色已是夕陽低垂的黃昏。

  夏侯雲試著想尋找一些有關他自己的記憶,或許他曾經居住過這個城市,又或許他是為了什麼事情而特地前來,但所有有關過去的回憶都已經被損傷,不但想不起來,每當試圖要努力去回想時大腦還會痛勁大作。

  雖然有關尋找記憶的事沒有任何進展,但他也不想照著那老者所說的這麼輕易就離開這,更重要的是就算他想離開,他也不知道要上哪去。於是他決定去隴城的街頭上四處晃了晃。
  走過大街小巷,只見城內的百姓們各個都在重建家園,有的是在修補被毀壞的房屋,有的是在修理被損傷的器具,而有的則是在處理因戰爭而死亡的家人們。

  看到如此淒涼的慘景,路邊恰好經過了一群似乎是縣府官兵的部隊,他們卻對這些人民的慘況不聞不問。
  有些甚至還上前去嘲笑甚至再次掠奪,行為著實惡劣,這使的夏侯雲心理感到非常躁動,雖然任一個傻子都知道這樣很危險,但他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擅自決定開始跟蹤這些巡邏兵。

  一路小心翼翼的不被發現,夏侯雲從頭到尾幾乎都沒有被察覺,每當經過障礙物時還會適當的進行掩蔽,或者經過窄路時還會很自動的跳上一旁的房屋在上面繼續跟隨,就好像他已經受過極為專業的潛行訓練好幾年了一樣,技巧非常純熟。


  部隊一行人進到一個小軍營裡面,放下武器和盔甲看起來是準備要休息,而夏侯雲就在圍牆外靜靜的竊聽他們的對話。

  「該死的,到底要這樣下去到什麼時候!」這是一個較為粗曠的嗓音。

  「忍著點吧,而且這種話最好別讓黃平大人聽到,否則先別說可能會領不到俸祿,光是這種抱怨的話就有可能讓你先被打好幾個大板呢。」另一個較為低扁的聲音回應了他。

  「那個叫做楊肆的傢伙已經帶著大軍來騷擾過我們隴城好幾次了,這次還嚴重到殺了這麼多人又毀了這麼多房子,但黃平大人還是不肯向朝廷請兵剿賊,哪怕是出動我們這些人都好,我都不想坐著等楊肆來把整座城搶走啊!」

  「或許黃平大人有他的考量,但畢竟他是這裡的城主,只要他不想冒會失敗的險,我們也沒轍呀。」

  「冒險?我們一直什麼都不做,等著人家來打我們的城,這才叫做冒險吧!」

  「至少天水太守嚴幹大人已經前來商議了,我們就再等等看吧。」這是第三個人的聲音。

  「那樣也還好,只是黃平大人越來越過分了,最近他整個人越來越暴躁了。」

  「這個倒是,據說上次有個僕人不小心擦身撞到了黃平大人,後來他就被懲罰好幾個大板,打到都皮開肉綻了,簡直慘不忍睹……」

  「不是說最好別讓黃平大人聽到麼!這種話就先別講了。」

  聽完,夏侯雲了解到了不少事情,於是他又回到大街上,想要尋找更多的訊息。


  在市場旁看見了一對在偷懶的衛兵,雲便低蹲在一旁箱子的邊邊,偽裝成是在睡覺的流浪遊民,再次的聆聽他們的交談。
  「這些煩死人的死老百姓,到底是有完沒完!又不是只有他們的房屋被砸壞了,也不是只有他們的財產被奪走了,一直到我們那喊冤是想要我賠給他們嗎?」

  「是呀!我好不容易才買下的新宅就這樣被砸毀又燒壞了,我都還沒喊冤,他們是在喊什麼--」

  「這都要怪嚴幹那個不重用的太守,明明知道黃平大人是不會親自剿匪的,還不主動去討伐楊肆那些人。」

  「說到這個,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黃平大人會怕出城討伐楊肆?」

  「你傻麼?只要出了城,楊肆就有機會殺掉他或直接來霸佔隴城,如果向朝廷請兵的話,他們很有可能被嚇到後會一急之下就強行把城攻下來,這大概才是黃平大人最怕的。」

  「難怪黃平大人最近越來越易怒了,雖然他本來就有點暴力,但是最近的情況好像嚴重到極致了。」

  「真不知道金文那傢伙是怎麼忍受黃平大人的,身為他的副手,應該是每天被罵被打,甚至連性命安危都難以保障的吧。」

  「金文大人對我們還挺不錯的,希望黃平大人不要因為自己的怒火控制不住就對他不利啊。」

  又收集到不少資訊的夏侯雲,這次攀爬到屋頂上,看看還有沒有哪裡是可能再獲得更多信息的。


  看到了另一群正在行走的隊伍,只見隊形有些散漫,而且部隊中的每個人都不是很專心,於是他縱然躍下,慢慢接近他們。他緊跟在那隊伍後,隨後又順勢混入那些正在搬運物品和走動的人群們,並且再次的進行竊聽。

  「你有聽說過那個神劍嗎?就是傳說中即使是不會半點武藝的人拿到後,也能成為天下第一劍聖的那個。」

  「有那種事情?」

  「那把劍叫做『軒轅神劍』,聽說是一把閃爍著金色光芒的長劍,它的重量奇輕無比,但劍一揮的威力之大是沒有任何東西是能不被斬破的。」

  「真的麼!那它是怎麼被鍛造出來的?」

  「沒聽過傳說麼?相傳古時候黃帝與蚩尤決戰之前,天界的諸神為了助黃帝一臂之力,便賜予他這把神劍使他能夠一舉平定天下,不過後來劍的下落就不明了,直到這幾年來有關那把神劍的消息又開始傳出,各大西域和南蠻的軍閥才又開始蠢蠢欲動的想尋找了呀!」

  「那種一點都不實際的謠言你也敢信,估計說給別人聽別人也會笑你。」

  「這話說的太不對,我們保持這種緊張的備戰狀態不知道多久了,要是沒有這種讓人興奮興奮的傳說也就太無聊了!」

  「我是有聽說楊肆可能是為了找什麼東西才一直打隴城這的,但是不可能是為了那個不存在的神話吧。」

  「天知道那些當大官大將軍的腦子都裝著什麼鬼。不過話說回來,你有聽說過城裡那個新的女戲班嗎?聽說裡面的女人非常的美啊!」

  「你是說在城中心的那由年輕女人們組成的『七花二度』嗎?」

  「對!聽說裡面每個女的都各有特別的姿色,要是可以的話真想能叫她們陪我各過上一晚啊--」

  「噁心的傢伙,我們還得快點去城西邊交接呢,別再做白日春夢了。」

  雖然大部分的對話都是有聽沒有懂,夏侯雲還是稍微記下來。這些事情和他的記憶扯不上邊,不過有點特別的,就是他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在潛行這方面有著卓越的能力,有時候甚至不是透過他自己的意識判斷的,而是精神上的反射動作讓他能成功躲在暗影之中不被察覺。


  又在街上走了幾步,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一個荒廢的市集,那市場雖然已經殘破不堪,看起來有些淒涼,但又看見有一群骨瘦如柴的民眾正在那市集中央圍觀著什麼。

  他再稍微上前查看,便發現那些人不是在圍觀,而是在搶購。他們手上都拿著一袋骯髒的小錢袋,有的鼓的滿滿的,有的只裝了幾零錢,但同樣的是他們各個表情都十分焦躁不安,情緒也就像飢荒之人見到美食一般的激動。

  那是一臺紫金色的馬車,整臺馬車以金黃漆色為底,掛著幾條艷麗的紫色絲巾,看起來就像是某個有錢大戶或者富貴商人才會有的車廂。在這片充滿難民的荒蕪之地並且被人們所包圍,顯得格外不搭調,一旁還有幾個拿著刀的兇神惡煞在監視著他們,似乎是在控管秩序。


  「快點給我,快--」幾個控制不住的民眾一窩蜂的衝上前,對著馬車販售的貨物帶有極大的渴望。

  「給我安分點,退後!」那幾個帶刀的守衛將他們斥退,並且用兵器指著他們威脅著。

  夏侯雲再往前一點,稍微擠進人群之中,發現他們在販售一些粉末與藥丸。那些粉末顏色相當絢麗,有各種不同色彩混和在一起,而那些藥丸則是呈現偏灰的淡綠色。

  「快啊,我快忍不住了--」,「我先來的,快給我兩包!」那些人爭先恐後的擠來擠去,即使被其他人推擠甚至毆打也不在乎的繼續搶購藥物。

  就在這時,兩名官員騎著馬並帶著巡邏兵前來,見那臺紫金色馬車,立刻大喊道:「那邊販售非法貨物的不肖之徒,給我站住!」

  「該死!又是他們--」,「快撤!」那些帶刀流氓見官兵前來,馬上將尚未販售的物品都收回,然後駕著馬車飛快的往路口衝了出去。而其他搶購民眾也跟著落荒而散,懼怕被官兵所捉。

  「媽的,又是那群賣迷魂藥的。」那兩名駕馬的官員中先發話抱怨的那位皮膚黝黑,體態肥胖,嗓子明顯是長期飲用大量烈酒而造成的沙啞低沉。

  「這個月不知道已經是來第幾次了,聽說他們的本營在西北方的寒原之地,貨又是從大食國和身毒產的,到底是怎麼那麼快就把東西運過來的呢?」另外一位男子體型瘦小,膚色蒼白長有痘與雀斑,頭型呈反骨之狀,優雅的舉止與言行不知為何看上去就不太自然。

  「他娘的,我才不管他們怎麼運來的,光是處理楊肆那王八蛋要打過來和黃平的狗屁問題我就已經受不了了,現在我還得花精神在這群在我地盤上賣毒撒野的廝?這次事情結束後我一定要升官,到時候讓那些混帳每個知道我叫什麼名!」那人語氣非常不悅的繼續抱怨道。

  「我們還是先把這事回去回報給金文大人吧,雖然他最近被黃平大人弄得有點心神不寧了,但還是只能暫時靠他了。」
隨後那兩人便帶著其他官兵一起離開,留下了什麼都還不清楚的夏侯雲。


  帶著滿滿的疑惑不解,他又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城門口前,但他根本就沒有走到大門那,卻突然就被一群惡徒上前來包圍住,一旁的人民一看到那帶頭的人,馬上嚇得四處分散而去。

  「你小子膽子挺大啊,居然想要隨意出城,不知道現在隴城可是被下了嚴格的禁令,想出去的話都得先買通我們的人嗎?」那惡棍拿著刀抵著夏侯雲的肩頸,明顯是想威脅他。

  「失禮了,我這不是要出城,我對這城不熟悉,恰好走著走著就走到這了而已。」夏侯雲放低姿態的說道。

  見他面貌獨特,眼鼻嘴長相都頗為英俊,且氣質也異於普遍的中原人,惡棍便罵:「騙小孩呢?長得就一臉是西域這帶的人,哪可能不熟悉?也罷,就你連本大爺我是誰都不知道這點看來,可能還真是外面來的野種。」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我現在真的只想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這裡--」被其他流氓的銳利的刃鋒嚇到,夏侯雲有點慌了起來。
  那人看起來像是頭領的人又說道:「本大爺我就是隴城最大的盜賊組織『龍蛇會』的首領,正常來說就連當官的看到我都得向我下跪行大禮並喊我一聲老大,否則都得被割舌頭斷腳筋的。不過看你這小小雜碎才剛來到城裡什麼屁事都不懂,本大爺特許你現在跪下還來得及啊。」
  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忽然就被人從背後踹了一腳,痛呼一聲:「啊!」並整個人跪倒在那頭領面前。


  「我警告你,我們老大可是這城裡最恐怖的男人,如果你不想要你的皮被一層一層剝掉或被肢解虐殺的話,你最好用你的整條命來尊敬他。」一名逞兇的惡徒持續毆打他,並在其耳邊道。
  「是……」他有些痛苦的回道。

  「本大爺我有多厲害就不需要親自贅述了,今天算你幸運,剛才殺了一整戶的人,現在不想浪費力氣殺你個小雜碎。」那老大冷酷的笑了笑後命令道:「把他身上的錢全都搜出來,還有你,自己報上你的狗名吧。」

  「我好像叫做夏侯雲,字子鷹,但我不知道我是姓夏還是姓夏侯,我真的是在一片混亂中來到這的,可是我為什麼要來這我真的不知道……」

  「哈哈--你們聽到了麼?這傢伙說自己姓夏侯耶!」他身邊的惡棍們聽到了後也不忍住就大肆嘲笑他起來,「小子,我可不知道你是失憶了還是怎樣,但夏侯可是中原的大姓,你這種像流浪漢一樣的野狗怎麼可能姓夏侯?」

  「夏侯……是大姓?」

  「你是在廢話麼!」老大聽得不耐煩,直接狠狠一腳從他頭上踩下去,使夏侯雲的頭直接大力的撞擊到地面。

  「我給過你機會了,反正你這種野狗死個幾條也沒關係,不會有任何人為你傷心的。」頭領揮了揮手,示意要和其他人直接把他處決。

  「且慢。」一個不久前才聽過的低沉老聲從背後傳來,「龍蛇首領大人還請饒命,這是我兒子,他自幼少智,還煩請寬恕。」

  「啊?是李殘你這老頭啊--」那老大翻了個白眼,說道:「還真不知道你有這樣缺智的兒子,以後管好你家死小孩,你該為你有付保護費給我們感到慶幸!」

  他身邊的流氓也接連罵了幾聲後便跟隨著他們老大興致缺缺的走掉,而老者則是壓著帽子低下頭,向離去的他們繼續鞠躬致歉。
  而在他們都走遠後,老者才緩緩走上前去扶起夏侯雲,但就在將他的頭扶起之時,他赫然發現雲的眼神變得有些不一樣,在幾個時辰前見他還有著像嬰兒一般,瞪著大大的雙眼,眼神非常純淨,現在則是已經變成一副死魚眼,非常沒有精神,懶散的模樣。


  夜幕降臨,殘缺的明月旁並沒有多少閃亮的星。在如此的暗夜時分,老者坐在椅上,與於地上盤腿而坐的夏侯雲在他的地下密室中,點了一盞小燭燈對話著。

  「你叫做李殘,對吧?」

  「是的話,你想怎麼樣?」他反問道。

  「謝謝你救了我,不過我想知道這座城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在我昏迷前會發生那樣的戰亂、為什麼那群『龍蛇會』的人能這麼囂張、還有為什麼整座城會戒警成這樣?」

  「這些事都不是一天兩天的,只要這世上的任何一人有著慾望,就沒有地方不會發生類似的情形。」他語氣緩的說道:「自古以來再到千年之後都是,這種慘況可多著,只是看不到或還沒被看到而已。」

  「那誰是黃平?還有什麼楊肆的,那都是些什麼人?」

  「你是想要插手麼?」他再次的忽略雲的問題。「我告訴你,有許多跟你一樣想逞英雄的人,最後都一個接著一個的失敗了。有時候你要是想安全活命,就得乖乖地看著這些事發生,只要不是在自己身上就好。」

  「那你又為什麼要救我,還救了我兩次?」

  「就當作我是在為自己積些陰德吧,反正我也老了,入土為安是遲早的事。」他低著頭壓著自己的帽子,並拿起拐杖指了指夏侯雲,「黃昏至夜晚的守備是最嚴謹的,你趁明早天亮他們交接之時再逃出城吧。」

  「不要。」夏侯雲直接拒絕,「雖然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我也不想就這麼走掉。」

  「為什麼?」

  「不知道,但是我的腦子就是這樣告訴我的。」

  聽到這句話,李殘才稍稍抬起了頭,看向夏侯雲的表情,發現他的眼神真的與剛醒過來的他大相逕庭,就連語氣也變得十分堅定,似乎是剛剛衛兵那狠狠的一踩又再度的刺激到了他的腦。

  觀察了一下子,又思考了好一會兒,李殘才又低下了頭,並開口緩慢的說道:「黃平是這座城的城主,而楊肆是流浪軍閥的頭領,去年以來楊肆就不斷的進攻隴城,每次都大量掠奪了人民的財物並燒殺許多民與宅,但始終不將整座城直接攻下。」

  聽他這麼說,夏侯雲更是好奇了:「不將城攻下?為什麼?」

  「你只需要知道這樣,剩下的你就算知道了也沒用。」

  「我想要改變這一切,我必須先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樣。」

  「你有什麼能耐?我說過了像你一樣自以為是的傢伙曾經滿街都是,但每個都只有與自己實力不相符的心而已。」

  「既然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就等同於我什麼都沒有。」夏侯雲站在李殘面前,直接地對他說道:「而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是不怕輸,也不怕死的。」

  「喔?那又如何?」他將視線再次的轉移向雲的雙眼。

  「我會證明給你看。」說完,雲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別怪我沒提醒你要小心龍蛇會的人,他們可是全城上下都有成員的大型地痞組織,不論是城裡的盜賊、浪人、或是貪官都有他們組織的份,別再像今天這樣差點丟掉小命了。」

  儘管失去了記憶,但藏在他身體裡的一切還是正常的運作著,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了,他的潛意識還是帶著他的思緒與身體走向了一個明顯的人格。



  第二天黃昏,寬闊廣大又氣派的城主府邸外,夏侯雲在附近的暗巷中觀察著圍牆與大門,雖然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但仍決定隨著一點都沒思考的直覺繼續行事。

  他看了看那些衛兵的交接情形,又稍微觀察了一下附近巡邏兵的動向。過了半晌,他突然靈機一動,腦中不知從何處閃出了行動的計策與想法,他便什麼也不多想的踏出腳步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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