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祕史系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千冬歲x西瑞】
*.意外蹦出的章節,不過不保證能不能完成。
在藏藥谷的夏風像是春風,但吹到了距離藏藥谷十分遙遠的東山,則成了冬。
在東山,那有座咫尺天涯七險絕峰。山峰的山腳下有塊天下聞名的『一戒殺碑』,那是一座十分巨大的黑色石碑,顏色濃烈的似乎連光都要吞噬,如此龐然大物就這樣聳立在山腳下,狠狠釘入地裡,搬不動、移不開,甚至是無數刀劍刻劃都無法留下痕跡……
此碑昭示著天下,此地盤據著整個武林都知道的殺手組織,魂契。
想殺人,來這裡準沒錯,捧上黃金千兩,魂契會給予一個死亡的回覆。
在七險絕峰山之上,一戒殺碑之後,會踏上生死契闊道,而魂契的本部就在那峰崖之上,飄渺地遠觀著塵世。
人人都知道魂契的本部在這裡,卻沒人敢登上咫尺天涯峰……
當年武林正道集結糾眾殺上七險絕峰,卻沒有一個人活著出來,據說當時三步就可以踢到一個死人,從山上流下來的血都成了河,染紅了山腳下的土地……一夕之間,江湖風雲變色,於是東山成了生人莫近的武林禁地。
但想要進到魂契,卻也不是難上青天之事,單就只有一個規矩,一定要帶著錢財,否則就只能換到生命的終結。
魂契專做買兇殺人的生意,而在這麼一個象徵生死的地方,卻有著如此遺世獨立的景,猶如天外絕地的七險峰遠觀著紅塵,遠遠地……或許是在笑……人人都在追尋,卻都忘了,自己到底所求為何?生死不過是塵世間的一場雲霧飄渺罷了。
提起魂契這個殺手組織,其之由來已久,此一族的古老姓氏稱作,『羅耶伊亞』,本為化外之民,單從相貌就能看出與中原民族迴異,不論是髮色、瞳色都與王朝子民極所不同,而在歷史的流動之中,他們來到中土,在此落地,在此扎根,在無數的過程中,最後終於成為了『魂契』,成為了拿錢辦事,拿錢換命的殺手。
相較於那古老的羅耶伊亞之名,對殺手們來說,對外,他們使用代號的機會比使用本名的機會還多,也因此羅耶伊亞之名,幾乎是無人能知的名字,魂契已然完全成為了他們的代名詞。
盤據了七險絕峰的魂契,神秘、危險,就像是相伴在他們左右的共同體,這樣一貫的風格也表現在他們所居住的地方。
為了配合殺手的訓練,整個魂契的地盤被分割成好幾塊,從訓練所到教練場,無一不是照著訓練殺手的要求所建造,而另一頭半個山邊更是保持原有風貌的地形訓練地,以著嚴苛的危險鍛鍊著無數殺手,觸目所及皆是奇險非常。
而魂契之主的居所,就像是劈開整個寒風冷冽地座落在峰頂,要穿過奇險的地形才能到達,像是君臨的王者,傲視整個天下。
原本宛如死亡般安靜是此地的特色,不過早在前幾日,羅耶伊亞之主的住所之地就吵鬧不休。
當代魂契之主共育有四子一女,除去離家的三子以及已經死去的四子,目前仍有三個留在七險絕峰之上。
此時,像是風在咆嘯一般的咚咚咚聲響從高宅深院的一處傳來。
那是一座三層八卦塔,立在偏離主屋極遠的一角,這座八卦塔黑瓦白牆,牆壁看起來十分厚實,高懸壁上的窗櫺是用黑鐵打造,在外觀與細處都十分精緻,看起來不像是藏書所用的八卦塔,倒像是用來軟禁人用的。
環繞著八卦塔的小庭院裡,立著一排僕人。
他們的神色恐慌,姿態卑微。八卦塔的鐵色大門正發出著幾乎要拆開整個大門的猛烈聲響,一聲大過一聲,每發出一聲,都伴隨著一段激烈的話語。
門裡頭是他們年紀最小的少主。
年紀輕輕就成為了頂尖殺手的少年,魂契的少主。雖然身為魂契的少主,不一定要噬血成性,但必然善殺,而後天養成的性情,自然也不可能是心慈手軟之徒,前幾日小少主與魂契主人起了衝突,而被關至此地禁閉作為懲戒,至於此刻他們之所以立侍在門外的理由,則是因為他們必須在聲音暫緩之後,踏進八卦塔,為裡頭的小少主清理他所破壞的物件,比方家具、裝飾物等。
每次都是一場混戰。
小少主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踏出八卦塔,然而身為下侍的他們受魂契之主的命令,是萬萬不能讓他從塔裡出來,只是在身份地位上,他們也不敢讓少主有所損傷,於是幾乎是每一場激烈過後,都有僕人必須被替換下來。
激烈聲響中,他們無言的沉默,內心就像是臉色一樣蒼白。
聲音持續了很久,最後像是終於累了一樣,裡頭的聲響停頓了。
彼此對視一眼,躊躇許久,領事久久踏不出邁往鐵門步伐。
好像是度過一年這麼久的時間,通往外的小道上,出現了細碎地聲響。
領事一望見來人,鬆了口氣,領著群僕朝著來人跪拜了下去。
羅耶伊亞氏的二少主,也是唯一的羅耶伊亞之女,如風似地暢行走來。
一襲紅色的衣衫,像是血色的風,掠過白澄的天空之下,冷豔的面容上,不帶任何感情的金瞳承自魂契之主的血脈,與她的兄弟相同,迷人、耀眼,卻也危險非常。
被那雙金瞳看過的獵物,都已然沉眠在黑暗之中……
望著靜默的八卦塔,這位該是殺人不眨眼的女子似乎在思索。
魂契既然能立足於江湖這麼久,自然不是省油的燈,比起一些江湖人士,他們更早得知鳴鴻刀的主人死而復生的消息,也知道這次武林大會展開的目的。
只是……
「老二,開門!」突然地,八卦塔的鐵門像是被人用力地拍上了一掌,力道之大,幾乎讓在場所有的人下意識地摸了摸手掌……疼啊。
面無表情地望著大門,紅衣女子不冷不熱地說:「父親已經說了,武林大會完了之前,你不能出來。」
聲音不大,但她相信門裡的人聽得見。
「聽他在放屁,老二,快點把本大爺放出來!」裡頭的人依然不饒不休,乒乒砰砰地聲響又爆發了開來。
女子似乎是頭疼不已地幽幽嘆了口氣。
家裡的人向來拿這個任性的小弟沒轍,老頭雖然嚴厲,但也只是稍稍教訓,從未真正痛傷過小弟。
老四死而復生的消息引起了很大的風波,之於他們這些手足,更是引起了極大的震撼,對於殺手來說,感情上的波動是不允許的,加諸魂契的地位特殊,這也讓魂契之主不得不採取十分保留的看法。
畢竟當年老四的死亡幾乎是個半確定的事實。
「你別鬧了,這件事,即使你我不出手,老三也會去查的。」據她所知,目前移居藏藥谷的老三,應該也接到消息了……依照老三與老四的關係,老三不可能不出手。
比起塔裡的小弟,她還是比較放心老三的身手與能力。
說完,紅衣女子轉身就踏出庭園,不去理會身後那劇烈的抗議聲。
步行出一段距離,身負羅耶伊亞之名的女子慢下了腳步,回身望著八卦塔。
這個世上真有能死而復生的方法嗎?
相較於還抱持著極大希望的小弟,他們不敢奢求,但誠心的說……縱然她身為殺手,只是身為血脈相連者……她衷心的希望,有。
一陣風吹過她的臉,金色的眼深遠地看向遠方,七險絕峰的風是那樣的冷,但卻還是比不上,當年老四死去時,他們彷若墮入深淵般的冷意。
一度失去的復又還來,沒有人會知道,他們有多希望那消息……是真的。
否則,鬼醫化身成的修羅,會讓整個江湖,再也無人膽敢碰觸那樣的禁忌。
待在八卦塔中,被眾人所戒懼的小少主姿勢十分『豪爽』地坐在地上。
一臉的焦躁不耐。
秉持著不跟女人計較的精神,他沒有把羅耶伊亞老二無視他的要求反而走掉的事情記在心上,只是天生的性子讓他無法安靜地待著。
八卦塔裡的窗都糊上黑紙,位置的設計也十分精巧,讓他無從判斷自己到底已經被囚禁在此多久了,從僕人進來換燈的油燈消耗來看,他勉強判斷得出大約有三天之久了,只是一直出不去,這讓他越發焦躁。
就怕那燈油有換過,是不同的燈油,讓他無從判斷。
他知道老三一定會去調查這件事情,但是身為兄弟,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袖手旁觀,就算消息是假的,也要把那個敢冒充老四名諱的傢伙給抓出來好好痛扁一頓。
咬咬牙,少年席地而坐,背部靠上了牆,滿腦子努力地想辦法要怎麼出去。
身為羅耶伊亞家最小的少主,西瑞目前不過十幾啷鐺的歲數,因為出生的晚,他與兄姐們的歲數差距極大,在他的記憶中,時常陪伴在他身邊的羅耶伊亞家老四,比起三位兄姐,甚至那深不可測又頑固的老頭子還要親近許多。
所以對他來說,老四的事情,比起什麼魂契重要太多了,再說了,他對繼承魂契一點意願都沒有,相較當個殺手,他更喜歡到處打打殺殺贏得一片天下。
面無表情地左思右想,垂頭喪氣不是他的風格,腦筋轉了個一圈,最後他的眼光落在不遠處放置在桌面上的油燈。
露出了野獸般的笑,西瑞舔了舔唇,說做就做,是他的風格,把小事化大,一樣也是他的喜好。
男人嘛!幹事情就該轟轟烈烈。
刷地一聲站了起身,西瑞大步邁向桌邊,一掌撈起油燈,對著被覆著布簾的床被就是一潑。
轉眼,原本幽幽的燈火化成了逐漸吞噬四周的狂燄,西瑞望著越燒越大的火焰,咧嘴一笑。
燦燦的烈焰,在他眼中,不是威脅,而是生路。
當外頭的人察覺八卦塔有異狀時,陣陣的黑色濃煙早已從鐵色大門的縫隙中竄了出來。
門外的領事大驚失色,連忙遣人救火。
受遣的家丁匆匆提來一桶又一桶的水,領事先命人將水潑上鐵門確認了鐵門溫度不燙人之後,才趕緊拿出鑰匙打開鐵門,只是當鑰匙才扭轉開來,一股強大的力道就從門內洶湧爆出。
「敢擋本大爺的路,來一個殺一雙。」豪放的言語隨著原本緊閉的鐵門飛了出去,附在門扇之上的龐大力道讓站在門外的人連同門扇一齊被擊飛了數丈,然而行兇的那人卻是管也不管地強行踏出塔門,受到眼前所見影響,竟然是半個人也沒有人膽敢踏步上前,阻止那人飛身掠出庭院,並在所有人眼中逃脫而去。
蒼涼的風襲過臉龐,少年睜著一雙冷冽的金色瞳眸望著漫著黑霧似的山路,一步未曾猶疑的朝著山腳下奔去。
如風似的,再也追不上了。
混亂過去,紅衣的女人才來到被破壞的八卦塔前,身邊的人們小心翼翼地稟報追緝的結果,只換得一句淡淡的『隨他去吧。』落入耳中的話語彷彿不真實般,一行人驚魂未定地又望了望女人的眼,卻什麼也瞧不出,於是只能誠恐地退了下去。
當冷蕭的夜色落入冷若冰霜的金瞳,望著已然黑沉的山林與夜,金色的眼好似承載了什麼,卻也說不出,只能留下一聲無聲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