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下內容皆為小說創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迷霧
真是倒楣透頂!
心血來潮自己開車上山一日遊,本想當天去當天回的,卻不想越開往山裡霧色越重,原以為日頭出來,霧氣就會慢慢散去,卻不想已是天光大亮,白茫茫的霧氣還是把視線都遮擋住,更詭異的是,明明加滿的油竟然沒了!
下車查看了一下,油箱並沒有破裂,我也不覺得有開多久,頂多就是吃了個麵包當早餐,怎麼會油耗得那麼快?
看了看手機,才剛過下午一點,這裡沒訊號,地圖坐標也亂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了,在原地等了幾個小時,連一輛車都沒經過,我是上到哪個深山老林了我……
沒有辦法,只好先帶上吃食用品,用走的往前再探一探,看能不能幸運點遇到個人。
往前不知走了多久,本就帶不多的食物只剩不到三分之一,手機耗電也極快,本想等到期之後再換新機,這可真是失策了。
不知第幾次拿起手機,才點開看了一眼,只剩21%的電量突然黑掉,完了,沒電了,我又沒帶行動電源,想要往回走到車上去充電,又走了好久也沒看到自己的車子。
我這是遇到傳說中的鬼打牆了嗎!
喝掉水瓶裡的最後一口水,才在想有什麼辦法發出求救信號,就聽到一陣音樂聲。
──咿呀咿呀唷……沙……咿呀……沙……呀唷──
像是從破風箱裡傳出來的悶聲,但還勉強能聽得出來是一首兒歌,那首「王老先生有塊地」,偶爾去夜市還能聽到小火車啟動時,搭載著乘坐滿員的孩童歡笑聲。
當然,在這霧色瀰漫的山路中只讓人覺得更加詭異。
聲音是從前方轉彎處的叉路傳來的。
那是一條僅能容一臺車行駛的小道,我小心踏下微傾的土坡,抓著兩旁伸出的樹枝,小心翼翼地往下探,一邊喊著:「哈囉──有人嗎?」
越往裡走,壞掉的兒歌聲音就越大,走近了才發現,那首「王老先生有塊地」就一直重覆著「咿呀咿呀唷」這一句。
迷露中的樹林裡,突兀地出現一臺小火車,軌道似乎有些生鏽,置於上頭的小火車卻還能在上面滑行。
火車頭的造型似乎是一種動物,但上半身已經被削掉,後面拉著兩、三車的車箱,裡面掉落許多潮濕的樹葉,上面都沒有載人,小火車卻還是跟著壞掉的音樂一卡一卡的前進著。
我才正上前查看,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要坐小火車嗎?」
我嚇了一跳,轉過身看到的是一個穿著便宜絨布西裝,裡面只穿一件阿公內衣的男人,男人看起來大約四十幾歲,也許是平時太過勞累的關係,膚色臘黃,帶著黑眼圈。
我愣了愣,隨即跟他打招呼:「老闆你好,我的車在前面沒油了,手機又沒電,才想往前走看看能不能碰到人?!?/div>
「啊……對啊,這裡很難碰到人厚。」
這似乎不是問題的重點,不過能遇到他也許算我運氣好的。
當我才要再開口問他要出去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老闆又急問:「你到底要不要坐小火車啦?」
語氣比剛才稍微急了一點,我看了一眼那幾臺應該只有小孩能坐得下的小火車,尬笑道:「哎唷老闆,不要開玩笑啦!我又不是小朋友怎麼坐得下去啦!」
不是我在說,我這身高跟噸位,只怕坐下去車子都跑不動了。
可是老闆像是聽不懂我的話,皺起眉為難道:「可是不坐小火車……就沒東西吃吶……」
我可能是遇到個假老闆。
才要再說,突然地動山搖,還伴隨著一陣動畫、電影裡才聽得到的……那種龐然大物的腳步聲,老闆也驚慌地睜大眼睛往林木深處看去,隨著腳步聲的接近,一個粗曠的女聲亦隨之傳來:「有沒有人坐小火車?沒人坐小火車就沒飯吃!」
龐然大物破開迷霧,站到我們前面來。
那是一隻大象。
咦?
咦咦?
咦咦咦?
一隻大象!
正確來說,是一個上半身是女性象頭,下半身穿著洋裝裙子,兩隻象腿上套著高跟鞋,九吋細跟的那種。
此時老闆聲音略帶驚恐地叫道:「老婆,妳回來啦!他、他要坐小火車!」我瞪大了雙眼看向老闆,再往象……我是說老闆娘看去的時候,才發現她手裡抓著一隻山雞。
老闆娘聽聞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到一旁把山雞穿到火架上烤,老闆也很自覺地上前幫忙。
架好山雞之後,我本想厚著臉皮坐下來蹭點烤雞肉,來的路上把食物都吃完了,一看到有吃的,肚子又餓了。
然而還不等我坐下,老闆娘就站起身道:「好啦!在食物烤熟之前先來坐小火車吧!」
不是,這麼愜意嗎?
我才想說:我這麼大隻,坐不下你們的小火車。
老闆就兩步跳到我身邊來,急忙扯著我說:「快!快!快跑!快跑!不然沒得吃!」
不管我的滿頭問號,老闆二話不說地就把我拉著,然後跟著小火車後面跑……
是的,跟著小火車後面跑。
剛剛明明跑得一卡一卡的小火車,這時卻跑得很順,而且還越跑越快,我累得兩腿發酸,是說我為什麼要跟他一起追小火車啦!
「快點!要加速了!」
老闆娘的聲音傳來,然後她也跟在我們身後跑了起來,老闆好心提醒我:「別被她追上,不然要被踩腳!」
被踩腳!
想到她那噸位,再加上九吋細根高根跟鞋……光是想就覺得腳骨折!
老闆娘碰碰碰地跟在我身後,我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沒有被她追上。
終於,音樂聲停了,老闆娘也露出笑容道:「剛好,雞烤好了,來吃吧!」
一聲不喘,好像剛才在後面追我們的人不是她一樣。
不過至少有東西吃了。
在吃雞期間,我才想通老闆和老闆娘那句「來坐小火車」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來『做』小火車」,而不是「來『坐』小火車」??!
我是來山裡散心的,不是來「做」小火車的啊混蛋!
我啃著雞肉在心裡怨念著,當然當著老闆娘的面是不敢說出來的。
好不容易吃飽了之後,惡夢卻又開始了。
老闆娘繼續在後面追著我們追小火車,不時還要跟著唱上一句「吚呀吚呀唷」,跑完之後吃雞,吃完之後再跑,就這樣一直輪迴下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人是在醫院。
迷迷糊糊地,心裡想著:啊……我終於跑到虛脫被送醫了嗎?不過這樣能從濃霧中的深山老林中逃脫出來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病房的門被開啟,死黨看到我鬆了一口氣似地快步走來,邊說:「醒了醒了,終於醒了!」
原來,那天我跟他說要自己一個人上山走走,還開玩笑的說回來會帶土特產給這些死黨,卻一去失蹤了好幾天。
死黨們找尋了幾天未果,手機又打不通,這才打電話報警請消防來救援。
他們說看到我的車在一處破掉的圍欄旁撞了山壁,我卻不在車上。
那破掉的圍欄是之前有一對晚歸的夜市夫妻,一樣是在那種迷露的黑夜裡,疑似精神不濟衝破圍欄掉下山林。
死黨說以前的確有這個新聞,是我自己沒注意到而已。
那對夫妻的小卡後面載的小火車都翻了下去,先生卡在駕駛座,太太因為沒繫安全帶被甩出車外,還被小火車擊中,車頭的母象頭先撞到她再滾到樹林裡,裝飾用的象頭都跟主體分離了。
聽了這些我總覺得好像要想起什麼?快想到的時候又忘記了,像有一層迷霧,把一些記憶封在裡面。
死黨拿起我那天穿的外套,說:「你也真好笑,說要給我們帶土特產,搞得人仰馬翻的,就帶回來一身的樹枝跟泥土?!?/div>
我拿回自己的外套,在口袋裡翻了翻,咦?裡面居然有幾片樹皮。
「你知道你失蹤了多久嗎?二十天!醫生說還好你聰明,還會挖些樹皮來吃,不然早餓死?!?/div>
我吃的是樹皮嗎?怎麼覺得應該是烤雞肉呢……
不管怎樣,我把樹皮丟給死黨,他滿眼疑問:「幹嘛?」
我回答:「喔,你們不是要土特產,山裡帶回來的,不要客氣,拿去吃!」
病房裡爆出幾聲笑料與罵聲,引得護理師跑來警告小聲點。
出院後我帶著一份烤雞和一份金紙,來到出車禍的地方,焚香祭拜,也許我遇到的是山神,是魔神仔,是那對可憐的夫妻。
也許是冥冥中祂們給我的指引,才讓我有驚無險地渡過這一關。
我開著跟死黨借的車離開,身後似乎傳來了一首兒歌……
──咿呀咿呀唷──
今天的空氣不好,霧很濃,跟九喵群的人聊天時就突然想到了這個故事,想著我也混好久沒寫文了,寫個短篇練練手也好。
然後從年前到年後總覺得發生好多重大事故,希望生者早日康復,死者安息,願世界無災,眾生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