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MOON：灰色都市》27．灰城的滿月 (2)
吉力跑得比光還快。
他衝破堅硬的混凝土牆，攀爬並四處跳躍，看起來幾乎像一顆毛茸茸的足球。他的背部結實有力，雙腿充滿了能摧毀所碰之物的強大力量。
每當吉力移動時，他都會在這座廢棄工廠內掀起強風並揚起塵土。
然而，他還只是熱身而已。
好了，現在排成一列吧。
就在吉力說出這句話的瞬間，一隻浣熊從丁香森林裡走出來尋找晚餐。隨後，以肉眼無法追蹤的速度，納紮克向那隻浣熊飛撲過去，用爪子和牙齒將其撕裂。
納紮克的灰色眼眸原本如黎明時的湖水般平靜，此刻卻燃燒著熊熊火焰。
喂，稍微克制一點，我們不是來這裡打獵的。
恩吉咂了咂舌，對納紮克說道。
納紮克擁有能夠摧毀整座工廠的力量，即使只是微小的動作都充滿了破壞性。恩吉搖了搖頭，覺得他的力量實在太荒謬了。
納紮克哥，你每次移動都讓我心驚膽跳。我要怎麼才能像你一樣快？
塔和吸了吸鼻子，走近納紮克，表現出親暱的樣子。
對塔和來說，要控制速度和力量捕捉小型獵物比捕捉大型獵物更加困難。
如果你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就能捕獲大大小小的獵物。
像往常一樣，納紮克溫柔地鼓勵塔和。
不過，我們這樣出來真的沒問題嗎？我們該不會就這樣把刊哥丟下吧……？
塔和突然想起刊的臉，不久前在羅恩商店前發生的事情仍讓他感到有些震驚。
我們為什麼不能出來？反正他現在也不會聽我們的。恩吉冷冷地說。
正如兄弟們那天被驚嚇和震驚一樣，刊自那天起便因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而拒絕離開房間。
吉力哥，你怎麼看？恩吉問道。
吉力甩掉因激烈動作而沾滿毛皮的塵土，走向他的兄弟們。
嗯……很明顯，刊和其他人類不一樣，但……
我們還無法確定任何事情。
但至少，他不是吸血鬼。吉力回答，這一點必須澄清。
如果他是吸血鬼，我們根本不可能靠近他。我們怎麼可能忍受那股氣味住在他旁邊？恩吉接著吉力的話說。
吸血鬼和狼人對彼此散發出的氣味感到極度厭惡。如果刊真是嗜血的野蠻人，兄弟們早就立刻察覺，並將他撕成碎片。
兄弟們一邊思索，一邊想像這種暴力的場景。
吉力猛地跳起來，劃過空氣，撲向恩吉的背部，像是要咬他。他的牙齒幾乎刺進了恩吉的肋骨。
嘎吼——！
恩吉抬起前腿試圖擊中吉力的臉，然而吉力靈活地避開了攻擊，靠近他的尾巴。吉力揚起爪子撲向恩吉，兩人滾到工廠的角落。
恩吉被撞進破裂的木塊堆裡，他睜大雙眼，對著吉力低吼。
呃！你在幹什麼？！
恩吉，如果連這樣都讓你不知所措，你該怎麼辦？
吉力哥！
你應該預料到這一切吧？至少我夠好心，沒直接咬你的脖子。
恩吉搞不清楚吉力是在玩鬧還是認真。他迷茫地粗喘了一口氣。吉力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力量，輕輕地試探了他。
納紮克，你最好打起精神來。
這一次，吉力開始朝納紮克奔去。即便在狹小的空間內，吉力仍然迅速加速，這樣的地方對於狼來說實在太擁擠了。
納紮克原本呆呆地看著這一切發生，但轉眼間便面對著吉力，毫無準備的他立刻被撞倒在地，翻滾了三圈。
看到納紮克失敗得和自己一樣狼狽，恩吉忍不住大笑起來。納紮克拍掉身上的塵土，語氣帶刺地說：你很開心嗎？
真的很開心，這真的太棒了。
恩吉說的是真心話。看到一向冷靜的納紮克被吉力撞倒並滾到地上，簡直是最有趣的場面。
納紮克站起身來，對著吉力擺出攻擊姿態。塔和站在他旁邊，也準備好撲擊。吉力舔了舔他那為了滿足動物本能而生的鋒利牙齒。
喂，二對一？這不公平。
公平？是你先偷襲的！一直在旁邊觀看的塔和大聲抗議道。
嗯……我孤單一人，真是寂寞。難道我把你們養大的這件事就不重要嗎？
吉力似乎只會在塔和面前流露出溫情。他靜靜地收起了爪子。
算了，這次就當是熱身吧。根據盧普加魯的傳統，隊伍應該按體型大小劃分。
盧普加魯一族世世代代都有這樣的習俗，群體中的小型成員應該站在後面。這對他們來說很自然，因為合作和信任是他們的核心原則。他們始終以群體的形式生活，狼群的習性也讓他們養成了有策略地行動的習慣。
好吧，就按傳統來吧。
納紮克同意了。站在高窗臺上的恩吉跳下來，落到了地上。
你們都很喜歡傳統，不是嗎？
這次又是什麼問題，恩吉？
難道你不覺得吸血鬼們會知道嗎？我們這些幾千年來一直遵守的傳統？這是個愚蠢的策略，深怕他們不知道塔和是我們的弱點。
塔和被恩吉的挖苦刺得微微一顫。
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或許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納紮克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小狼心裡可能在想什麼。他挪動那魁梧的身軀，站在塔和面前。
恩吉，注意你的言辭。納紮克低聲咕噥，努力壓抑著即將脫口的低吼。
單純保護他並不是正確答案，納紮克。這一點你比誰都應該清楚。
恩吉並沒有說錯。或許正因如此，納紮克才更為惱火。他曾向自己承諾過一定會保護他，但如果他一次又一次地做出讓塔和更脆弱的選擇，他將無法原諒自己。
當沉默持續下去，無人做出決定時，塔和率先開口。
我也可以做到！即使你們不保護我，我也可以保護自己！
塔和，問題不是這個。
納紮克迅速轉過身面對塔和，但塔和卻慢慢後退，與納紮克拉開了距離。隨著他們之間的空間擴大，他們之間的理解也越來越少。
我不是需要你們保護的弱者。
塔和，你有潛力成為一個強大的狼人。但你還在發育中，現在很難完全發揮你的力量。而且，你現在的體型還只有納紮克的一半。
吉力試著用理性和邏輯勸說他的弟弟不要偏離正軌。但他越努力，兄弟之間的情緒就變得越發混亂且無序。
我還要躲著多久？我不能只是乾等身體長大。而且，如果我只是在這裡坐著讓你們保護我，那萬一我失去了你們呢？就像我以前失去我的家人那樣......？
塔和！
納紮克再也無法忍耐，出聲制止他。
像這樣保護我一點用也沒有。即使你們是我的哥哥。
塔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為嚴肅。儘管最初是他提出這個問題，現在恩吉卻站出來試圖阻止塔和走向門口逃走。
讓開！
你說什麼？你什麼時候開始叛逆了？恩吉不滿地說，並用身體推了一下塔和的側面，讓他失去平衡。
恩吉只是用了很小的一部分力氣，以免傷到塔和，但塔和卻幾乎無法站穩，他的爪子劃過了工廠地板。
那怎麼樣？我們要試試看嗎？看看你是否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
恩吉，你怎麼了？納紮克走上前，滿腹挫敗。恩吉只是在讓情況變得更糟。
我們需要給這小子上一課。隨時來吧，塔和。隨你準備好再攻擊。對付你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塔和隱藏起顫抖的尖牙，強化了後腿的力量。
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目前的無力，無法保護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正因如此，他並沒有愚蠢地被恩吉的挑釁激怒而衝上去。塔和足夠聰明，至少明白這一點。
恩吉看到塔和站穩腳跟，沒有被激怒，眼中閃過一絲驕傲，但他迅速掩蓋了這情緒。這正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好吧，至少我們知道你能自己思考。恩吉諷刺地笑了。
你真是個混蛋，恩吉哥。
我經常聽到這種話，你也知道。
正當恩吉用輕佻的態度掩飾這場對峙時，他的所有感官突然警覺起來。憑藉他最強的嗅覺，他察覺到一股陌生的氣味經過。
嗚嗚......
恩吉本能地露出尖牙，轉頭看向門口。吉力立刻注意到了這一點。他迅速走近，用鼻子蹭了蹭恩吉豎起毛的脖頸。
恩吉，怎麼了？
恩吉沒有回答，豎起耳朵，閃爍著銳利的眼神。
沙沙。
聲音從廢棄工廠外傳來。在漆黑的森林中，一個巨大的身影投下搖曳不定的陰影。
那身影絕對不是人類，而是一頭野獸。它閃爍的眼睛在黑暗中點綴著，充滿興奮與困惑。
靜止了幾秒的恩吉突然以高速追蹤氣味而去。
兄弟們緊隨其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片空曠的黑暗。
紫丁香森林入口處茂密的植被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喂，怎麼了？
與恩吉一樣警覺的納紮克放低身體，小心翼翼地接近恩吉，時刻警惕四周。
我聞到了一些東西……恩吉低聲喃喃道。
什麼？納紮克問。
恩吉似乎有些困惑，集中精神辨別氣味。
氣味混雜。有一個人類，還有......
恩吉猶豫了一下。
確實像是狼人的氣味，但有些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