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梁達夫走回劉慧彤的面前,蹲下柔聲道:「別怕,牠不是大福。」
劉慧彤聽到這句話,目光緊盯著他堅定的眼神,原本混亂不安的思緒逐漸沉澱,周遭的景象也隨之恢復清晰,耳邊的環境也逐漸恢復寧靜。
「妳要不要去一旁休息一下?我得先去對牠作些檢查。」梁達夫問。
劉慧彤突然拉住梁達夫的手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氣,收斂情緒後,用濕潤的大眼與後者對視,「我想……過去看看。」
梁達夫看著她堅定無畏的眼神,便點頭,帶著她緩步走進窄巷。
那黑色毛絨絨的物體,是一具體型小、短毛、麒麟尾的黑貓屍體。
劉慧彤親眼確認不是大福後,手才鬆開梁達夫的手腕,身形不穩地靠在牆上。側頭看著那一動不動的黑貓與牠身下一灘深色的液體,內心難過不捨,淚水再度流下。
梁達夫拍拍劉慧彤稍作安慰後,便來到黑貓身邊,蹲下伸手觸摸黑貓,似是在確認什麼?
他能感覺到,黑貓身上殘留的體溫,低聲道:「剛走不久……」
「接下來該怎麼辦?」劉慧彤沒遇過這種事,也不知該如何處理。腦中閃過各種想法,要打給動保?還是清潔隊?
「交給我吧,我先送妳回家休息。」
「讓我跟著。」劉慧彤見梁達夫知道怎麼處理,也想跟著看看該怎麼處理這種事件。
梁達夫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妳必須得回家休息。」
「明天是週日,我可以睡晚一點。」劉慧彤堅持。
梁達夫只好點點頭,撥了通電話。片刻,電話接通,「喂,冠甫,我這兒需要你的幫忙,麻煩你帶紙箱,地點在……」
§
冠達動物醫院,此刻早已打烊,值夜班的醫師,正認真檢查住院的動物。
劉慧彤在院內來回踱步,看著院內的陳設,比如海報、寵物食品或透過窗戶看著無人的診間。在這段時間裡,她不時還會朝1號診室看去。
約莫半小時前,她見梁達夫打了通電話。不久就見劉醫師騎著他的電動機車過來。與梁達夫講了幾句話,便一同將死去的黑貓放入一個紙箱。目送劉醫師離去後,梁達夫便請她一起到冠達動物醫院。
就在她把所有海報看了第三遍後,就見夜班醫師,抱著兩個紙箱從醫院辟靜的房內走出。醫生走過她身邊時,禮貌的向她點頭示意,她也回以微笑,同時,她注意紙箱上印有設計低調內斂的「毛孩彩虹樂園」字樣。
1號診室內。
劉冠甫醫師皺著眉,細心的檢查著,躺在手術檯上的黑貓。
梁達夫站在一旁看著,「如何?」
「沒錯,又是利刃傷。」劉冠甫輕輕撫摸黑貓的身體,低語著:「乖……不痛了。」
「這是這個月第幾起了?」梁達夫一臉嚴肅。
「送來這兒的,加上這起,算算有四起傷害案例了。」
「看來『他』說的是真的,那個變態真的在虐殺浪浪。」
「有報警?」
「有,但我沒有確切的證據指證有變態的存在。請警察調閱了社區監視器,也沒拍到什麼可疑人物以及行兇過程。所以,警察只說會加強巡邏。」
「能躲過監視器……看來這個變態相當熟悉社區的環境。」
「也或許……他就住在這個社區。」梁達夫沉聲說出自己的猜測。
劉慧彤走到候診區坐下,正要拿出手機打發時間。就見梁達夫和劉冠甫走出診室,後者手上抱著一個紙箱。
「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梁達夫歉意地看著她。
劉慧彤收起手機,來到梁達夫身邊問:「那隻小黑貓……」
「他遇害了。」梁達夫精簡言辭,不想將黑貓的詳細遭遇說給劉慧彤聽。
聞言,劉慧彤想起了網路上的留言與那個變態的所作所為,對仍在外流浪的大福更加擔憂,心情頓時沉重下來。此時,她的注意力被劉冠甫手上的紙箱吸引,與剛才那名夜班醫師抱著的同款紙箱,稍加聯想,便知那是用來裝已經逝去動物用的箱子。
想到這裡,她意識到,還有許多浪浪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離開了人世。共情與擔憂交織在心頭,她不禁陷入了悲觀的胡思亂想,大福會不會早就在某一天,被人送來裝進箱子了。一想到這兒,淚水便悄然滑落。
「啊!怎麼哭了?」梁達夫見劉慧彤突然哭泣,趕緊關心。
劉慧彤搖著頭,手不斷擦拭湧出的淚水,情緒有點失控擠不出半句解釋。
梁達夫看了看劉冠甫的方向,見到了紙箱,便明白她在難過什麼。於是,柔聲堅定地說:「妳別胡思亂想,我肯定大福一定還活的好好的。」
他堅定的語氣,迅速安住劉慧彤的心。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說:「抱歉……我太負面了。」
「妳太累了,我送妳回去休息吧。」梁達夫用著溫暖地微笑看著劉慧彤。
劉慧彤看著梁達夫擔憂的眼神與溫暖的微笑。幾個呼吸後,淚水停了,情緒終於穩定,「謝謝。」
劉冠甫來到兩人身邊,一手搭在梁達夫的肩上,「你怎麼把女生用哭了?」
梁達夫在劉冠甫的胸口輕搥一拳,「別閙了,看不出來她心情不好嗎?」
「就想活絡一下氣氛啊。」劉冠甫用手指刮了刮鬢角。
「劉醫師,」劉慧彤的注意力果然被劉冠甫吸引,「你們兩個認識?」
劉冠甫聞言一征與梁達夫交換了一下眼神,才苦笑一聲,「我和這傢伙認識好多年了。」
「喔──,」劉慧彤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問:「你們兩個怎麼認識的啊?」
劉冠甫又和梁達夫交換了一下眼神,皺眉後,清了清嗓子,「他是新占區有名的『寵物居家照護師』,很常來我這兒買東西和帶毛小孩來看病。久了就熟了,還出去吃過幾次吃飯。另外,他在這醫院可受歡迎了,無論是小動物還是女人……,聽說去居家照護時,還會被女客戶吃豆腐呢。」他說到女人二字時,故意朝後者挑了一下眉。
「後面講的都是多餘的。」梁達夫不滿。
「囉嗦,你自己要我介紹的。怎麼,怕劉小姐覺得你很多爛桃花?」劉冠甫也不滿,「爛桃花很丟臉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
「你如果有爛桃花,你老婆會讓你做臺灣第一個太監醫生。」梁達夫壞笑,「要不,我現在就打電話和她轉達一下你的願望?」
「時候不早了,你早點滾回去休息吧!」
劉慧彤看著兩人對話,心情竟然輕鬆許多。她想,是梁達夫的安慰起了效果嗎?還是兩人的垃圾話起了笑果?亦或是……知道梁達夫不是去當小狼狗而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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