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我們都是一樣的。
那位戴著裂開的紅色安全帽,頭上流下了鮮血的女孩,與那位理了一頭光頭,腰上系著一把武士刀的男孩,都是一樣的。
我們生來就是自由的,應該說,我們的靈魂都是嚮往自由的。
自由是什麼呢?
如果要我說,我會說自由就像風。你可以騎著腳踏車,大口呼吸,吸著伴隨海風而來的鹹味。你也可以一個人獨自坐在山上,用鐵罐烤著你的肉湯,看著風把雲朵吹成各種形狀。
自由是各種形狀的,它可以是任何的樣子,也因為它可以是任何樣子的,它才叫自由。如果可能有自由,那麼就有可能有真正的平等,因為我們都是自由的。
但是世界卻存在規則。
那些規則可以是法律,可以是輿論,可以是道貌岸然,可以是任何東西。最可怕的,莫過於來自「權威」的規則。
誰是強者,誰掌握權威,誰就能擁有比其他人更多的自由。自由被他們捏成各種形狀,那麼,自由就不再是自由了。這些人同樣可以是各式各樣的,可以是地主,軍閥,資本家,獨裁者。
卡繆說,我反抗,故我存在。我總是在思考這是什麼意思,如今我可能有點苗頭了。
物月房子和憂國公威都是嚮往自由的人。他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在挑戰權威。一個整天在社團課上作亂的學生,一個幾乎從不來學校的學生,他們的風格截然相反,價值觀看起來也八竿子打不著,但他們恰恰是最像的,因為他們都在挑戰那個權威。
這讓我想到堂吉訶德。
當堂吉訶德不知道第幾次衝向風車又倒下後,他的僕從跟他說:
「主人啊,求求您認清事實吧,那只是座風車啊,它並不是什麼巨人,沒什麼比這更瘋狂了。」
而堂吉訶德回答他:
「是啊,我是瘋子。我一直都知道。但什麼是瘋狂呢?誰知道呢?在這個本就瘋狂的世界裡,或許那些口口聲聲說自己『不瘋狂』,說自己『正常』的人才是瘋狂的吧。而且,我想——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情比放棄你的夢想還要更瘋狂呢?」
當他說完後,他的僕從一臉茫然,隨後,他便和他一起拿起劍,衝向那座風車,然後再次滾下來。
「它」可以是騎士精神。
「它」可以是武士道。
「它」可以是革命情操。
「它」可以是正義,可以是愛,可以是快樂,可以是生命。
「它」的名字叫做自由。我們一直以來在談論的就是這個東西。
「唯有認知『力量王國』的存在,並懂得不去順從它,你才有可能去愛,並做到正義。」
現在,他們都是自由的。
他們不再畏懼了。
你以為物月同學生來就是如此嗎?不是的,當然不是的。她一開始也跟你我一樣,活在一個看起來沒什麼希望的世界裡。
只是偶然間她看見了電視上的某一個人,偶然間遇見了一個人,一段因緣。
然後她就明白了,她明白了。她知道她在做什麼,她知道大家眼中的她就像在發瘋一樣,她很清醒的在發瘋。
但她的這場夢,這場兒戲,這場扮家家酒,被突如其來的現實給打破了。
當不公義真的將它的髒手伸進了你的房間裡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變了。
那是詛咒,但那也是機會。
在那一刻,站在火堆前時,在她將學生證丟進火裡的那個剎那,她就不再是三年六班的那個物月同學了——
——她是學生游擊隊的物月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