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雲永那副凝重的神色,溫慕雲也跟著有些緊張起來。
為何突然要找他談關於北地之事?
難不成??雲永手裡握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發現或是消息?
思及此,溫慕雲連忙開口說道:「三哥請說。」
聞言,雲永卻是瞥了雲峰一眼,一邊解釋:「妹婿的北地之計,只怕是不成??二哥他剛從北地那邊回來,知曉一些戰事內幕。」
「哎!不成不成!肯定是不成的!」雲峰手叉著腰,搖頭附和,隨後又抬手指了指溫慕雲,瞇起眼警告說:「妹婿你啊!可要有所準備。」
溫慕雲見狀,眉頭也跟著蹙起,倘若消息是來自二哥,可信度就增加不少。
雲繡二哥是個極有想法,我行我素之輩,自小便愛東奔西跑,未及成年,就自行出門遊歷天下,而後在外做起了行商,甚至還與友人開創一個商會,雖然規模尚小,但聽他所言,近兩年來商會已經越做越穩固,隱隱有增大之勢。
如此一個行走南北的商會頭領,手中握有的各地消息是很多的,而且都是最直面當地情況的消息,極有價值。
「願聞其詳。」溫慕雲立即向雲峰求解,態度十分恭敬,畢竟若不是自家人,雲峰肯定不會把這一手消息透露出來。
雲永也把視線轉向雲峰,稍早時兄弟倆聊及此事時,雲峰一段話講得藏頭藏尾,他也是聽得一知半解,此時正好聽雲峰說個分明。
看著自家妹婿和弟弟投來的眼光,雲峰哂然一笑,換上一副高深莫測的口吻說道:「北方那場戰事吶??水可深著!你們最好都別摻進去攪和。」
雲永見狀,知道二哥又要開始賣弄,心底有些無奈,但還是冷著一張臉,嘴上配合地問說:「二哥此話何解?」
雲峰俯身向前,拉低嗓子,朝他們一臉神秘地說道:「此次大風內亂,表面上是蕭族起意,帶頭攻打其他各族,然而實際上??嘖嘖!」
溫慕雲一聽,臉色微變,趕緊追問道:「二哥的意思,莫非其中有什麼內情?」
「孺子可教!可惜,二哥不能洩漏太多!」對於他的反應,雲峰感到很滿意,點了點頭,隨後語重心長地說:「只能告訴你們??這是一場早有預計的陰謀,溫國若是貿然介入,絕對討不了好!甚至可能還會惹得一身騷!」
北方戰事是一場預謀?
溫慕雲垂下目光,嘗試理清思緒。
倘若二哥所言不假,那麼這場戰事的預謀者是誰?蕭族?還是其他族?
又是想要達成何種目的?統一各部族?還是有其他更深層的目的?
不論如何,依照二哥的言下之意,這場戰事預謀方已有十足計畫,興許必定會成功,若然如此,溫國確實不適合介入此事,弄不好或許會引來更大災禍。
他暗嘆一口氣,很快在心中做出結論。
眼看溫慕雲似乎被唬得一愣,雲永面無表情地看向雲峰,疑問道:「二哥,你這情報有幾分準確?」
被這麼毫不客氣的質疑,雲峰撇撇嘴,露出不滿的神情,說:「哼!三弟這麼說可就不厚道了!你二哥我可是誠信商人,童叟無欺,給出的自然是第一手的珍貴消息,我都沒跟你們收錢呢!愛聽不聽隨你們!」
事實上以雲峰的個性,所經營的又怎會是普通的商會?
除了行商以外,其最大的收入來源其實是販賣情報,關於這一點雲永也略知一二,因此眼下雲峰既然向他們作出保證,他自然也就盡信無疑。
「既是如此,那北方之計只能作廢了。」雲永沉聲說道,一邊望向溫慕雲,想看看他如何決定。
對於這個妹婿,他一直抱持著警戒的態度,若非今日雲峰硬拉著他來找溫慕雲,他就算私底下知道了這個情報,也未必會告訴予溫慕雲知曉。
「嗯,此事牽扯重大,不可冒險,還是放棄為上。」溫慕雲很快地附和了雲永的說法,臉上沒有半分猶豫,似乎對於錯失這次立功的機會,並未多有掛心。
雲永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溫慕雲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可如今使者才剛前往北地,倘若鹿族答應合作,屆時我得要在朝堂上編撰個說法,好說服聖上放棄。」
聞言,雲永沉吟一會,最後開口說了句:「妹婿莫要擔心,到時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溫慕雲眼神一亮,正打算要道謝,卻見雲永淡漠地朝他掃來一眼,補上一句:「只是僅有我一人尚且不足,你須得提前作好準備。」
「是,慕雲謹記在心,多謝三哥。」溫慕雲一揖作謝。
「欸等會等會!你怎麼光謝他了?我才是大功臣吧?」站在一旁的雲峰看不下去了,出言抗議說:「你們兩個莫不是想過河拆橋?」
溫慕雲與雲永對看一眼,彼此分別在對方眼中瞧見了無奈與忍俊不禁,兩人當即一起轉向雲峰,同時開口。
「謝過二哥。」
「二哥莫要鬧!」
看見三弟一如既往地不給他面子,雲峰嘴裡嘖了一聲,擺擺手一臉無奈至極的模樣,邊嘆氣邊叮嚀道:「罷了罷了,還是妹婿懂事些!總之,不管鹿族最後給予何種回應,你們寧可反悔當小人,也要盡快抽身,別讓溫國參與到北方戰事中,明白嗎?」
說完還伸出手拍了拍溫慕雲的肩膀。
「二哥放心,慕雲明白。」溫慕雲未曾料到這位二舅哥會如此仗義,竟特意前來提醒他此事,心裡頓時對其增添不少好感。
眼看該說的都交代完了,雲永並不打算留下來跟溫慕雲培養感情,正要開口離去,忽然間卻想起一件事。
「是說,小妹今日怎麼沒與你一同出席?」他冷著臉向溫慕雲詢問道。
溫慕雲微微一愣,隨即解釋說:「喔,她??不想參宴,我便對外稱她病恙,不克前來。」
「呵呵,小妹還是一如以往的任性啊!」雲峰咧嘴笑開。
雲繡會任性?
溫慕雲心中有些意外,看來她還有自己未曾認識過的一面。
正想著要開口繼續接話,此時耳中卻傳入一道清脆的女聲。
「溫二公子!」
三人齊齊回頭看去,只見園道上站著一名綢緞衣裝的婢女,正垂首朝他們行禮,一邊說道:「我家主子請您移步一敘。」
眼前的婢女溫慕雲自然是認得的,那是平樂身邊的一位貼身婢女。
此處在後庭中已算是偏僻,對方既能夠找他找到這裡來,可見平樂定是對其下了死命令,必得要找著他不可,畢竟自從暗殺事件之後,他成日想著雲繡的事,已有許久未曾去見過平樂。
溫慕雲剛準備要找藉口離去,一旁雲永已然先開了口:「正好二哥三哥也還有事,先就此別過。」
說完也不等溫慕雲答覆,直接就轉身離開。
「誒,三弟你等等我啊!」雲峰立即邁開步伐追上去,同時不忘回頭朝溫慕雲揮揮手,眨眨眼,權當告別。
溫慕雲頷首示意,目送了兩人一會,隨後便轉身走向那名婢女。
「請公子隨我來。」見他走來,那名婢女也不多言,只恭敬地說了一聲,接著就在前方領路,直朝院內快步而行。
此時距離主宴開始尚有半個時辰,兩人所經之處皆是人影綽綽,無不有許多賓客往來笑談,那婢女在院內廊上行了一段,最後來到一間廂房前,敲門走了進去。
想來此間便是供賓客暫時休憩的廂房之一,溫慕雲邁步踏入房內,一眼就見到打扮得一身華麗,倚坐在榻上的平樂。
「公主。」溫慕雲俯首行禮。
平樂懨懨的目光瞟向他,冷冷說道:「原來溫二公子還記得本宮。」
一旁婢女端上一壺酒及一盤子糕點,在長榻的矮案上擺好後,立即識相的退去房外,留下平樂與溫慕雲兩人共處一室。
「過來。」平樂斟了一杯酒,然後將酒杯舉向溫慕雲:「喝了,本宮再聽你解釋。」
溫慕雲知道她這是要興師問罪來了,當即上前接過酒杯,仰頭一口飲下。
入口清涼甘甜,柔順滑口,帶有淡淡香氣,正是菊酒的味道,溫慕雲放下酒杯,正要說話,平樂卻又斟上一杯遞過來。
「這杯也喝了。」
看著平樂略顯哀怨的目光,溫慕雲沒有拒絕,拿過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見他如此聽話,平樂這才神色稍霽,指著榻上另一邊空位說道:「坐下來,給你一盞茶時間,解釋為何這麼久都沒來見本宮。」
說完拿起矮案上一杯剛泡好的熱茶,掀開杯蓋,當真開始算起時間。
溫慕雲輕嘆一口氣,好歹與平樂也是相處了許久,縱使對她沒有男女之思,但依舊是有些情分在,況且自己近來是真的徹底冷落了她,也無怪她會生氣。
於是他開始嘗試解釋:「前些時候我肩傷未癒,需要時時換藥,故而閉門不出??」
話還未說完,平樂就直接打斷他,輕嗔道:「那是前些時候的事,你後來不都能上朝了嗎?為何沒順道來見本宮?還要待到本宮今日找你!」
溫慕雲頓了頓,沉下臉色狀似認真地說:「如今暗殺之事尚未水落石出,亦不知對方因何要殺我,說不準哪時候又會再遇刺客,我不想為了與妳見面,而害妳身陷危險。」
雖然平樂個性驕縱了些,然而心底確實是喜歡他的,要不也不會對他如此在意,何況日後他欲要娶平樂為正妻,總是得盡力哄著。
這陣子他完全沉浸在與雲繡的相處之中,差點要忘了這廂的盤算,如今是該多尋些時間出來陪陪平樂,以免感情生故。
「真是如此?」平樂眼尾輕輕一挑,懷疑地看向他,問說:「那雲氏的事,你又如何解釋?」
溫慕雲呼吸微微一滯,未料她會忽然提起雲繡。
莫非??平樂已經知道了雲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