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虛假的鳥鳴聲以及巧妙入射進客廳內的陽光,都無法揮去翔也心中的陰霾。
「Faiz Gear是SmartBrain克服了Delta Gear跟Kaixa Gear的缺點,再重新開發的改良品,對於著裝者就有非常嚴苛的限制了......。」
「嗯?」
翔也的解釋讓玲音感到一頭霧水。
「星見小姐,妳跟木場先生有沒有什麼瞞著我的事?」
「這......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看著翔也忽然低沉的眼神,玲音渾身發抖了一下,語帶不安:
「因為只有使徒能夠使用Faiz Gear啊。」
翔也的一句話,猶如一顆石頭投入寂靜的湖面,瞬間在玲音的內心深處,掀起千尺的巨浪。
「什麼......?」
只有使徒能夠使用Faiz Gear?
這消息彷彿晴天霹靂,玲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的,嘴唇微微顫抖,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說什麼?」
她不信邪、又問了一次。
翔也的臉上沒有一絲玩笑的痕跡,語氣冷靜,帶著令人坐立難安的嚴肅。
「我說......只有使徒才能變身成Faiz,Faiz Gear的設計,本來就是為了使徒的種族存續所打造的。它的系統會根據使用者的身體特性進行配對,只有帶有使徒因子的個體,才能與光子血液的能量同步,完成變身。」
「可是我也......!」
玲音的聲音忽然止不住地大聲,她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勇治的使徒身份暴露。
「我是純血者也能變身成Faiz啊!應該還有什麼隱藏的變身條件吧!?」
翔也直直地看著玲音,像是在衡量要不要說出更深層的秘密。
「妳能變身成Faiz,確實不太尋常。」
他低聲說,手指在空中比劃著,像是試圖解釋什麼。
「純血者是古老的魔族,和這十多年內才出沒的使徒應該不是同一類的存在......,按理說,純血者不該能觸發Faiz Gear的變身機制。可是......。」
「可是……?」玲音忍不住再度追問。
翔也看著她,眼中掠過一絲掙扎,然後低聲道:
「我想一下……妳能變身成Faiz的原因,和妳的血統應該沒有關係,妳可能還有一股隱藏的力量,讓妳突破Faiz Gear的限制。更準確地說,妳的力量或許跟使徒的頻率很相近,系統才會誤判成妳是使徒。」
「這不可能的......,我怎麼可能是......?」
玲音的腦袋突然變得亂哄哄的。
「星見小姐……妳有沒有瀕臨死亡的經驗?」
玲音的心跳突然加速,她試圖說服自己不去深思,眉頭不受控制地緊緊皺起。
「瀕臨死亡的經驗……嗎?」
少女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確定。
「雖然我有快速癒合的能力,但我也不是金剛不壞之身,有好幾次失血過多的經驗......但我都能自己醒來,不算瀕死吧?」
翔也的眉頭間抖動了一下,少女平靜的語氣搭配上這駭人聽聞的語句,這讓翔也不得不去思考......她到底受過多少嚴重的傷?
「大量失血卻保持著意識……嚴格說來不算是瀕死。但妳剛才提到快速癒合的能力,這可能是關鍵之一。Faiz Gear的光子血液系統需要與使用者的生命能量高度同步,而快速癒合可能讓妳的身體對能量流動更敏感,能與光子血液匹配。」
「妳的快速癒合能力,應該不單純是純血者的特性吧?就文獻上記載,弗格爾家的成員並沒有這樣的能力。」
玲音絞盡腦汁回想著。
外婆的母家確實有一些很厲害的長輩,包含之前襲擊自己的萊諾也來自同樣的家族,但玲音不認為這和自己能使用Faiz Gear有任何關聯,意即無解。
「你要是對我的能力這麼好奇,不如自己去查?或者讓那眼鏡告訴你答案?」
翔也光是看著玲音的表情,就知道她對此一無所知,於是沒有再勉強她繼續回想。
「妳也真是坦率......,有沒有一種可能......妳其實就是使徒,只是妳自己還沒有自覺呢?」
「怎麼可能!你胡說!」
翔也突如其來的指控,令玲音惱火地站了起來,只見她神色失控,歇斯底里地說了一大堆:
「瞎猜也得有個限度吧?理真只是硬把Faiz Gear壓在我身上就變身了!這怎麼能證明我跟勇治就是使徒呢!?」
就算勇治確實是使徒,她也見到了,但她不允許任何人以此身份大做文章,去懷疑他想守護人類的心。
「冷靜,星見小姐。」
「你這麼說,我怎麼能冷靜!?」
翔也任由她的怒火如海浪般洶湧而來,但他依舊穩如磐石,沒有半分退讓。
玲音的反應不僅是因為對自己清白的捍衛,也不允許任何人對勇治的善良產生質疑。
「星見小姐,妳這樣的反應,不正說明了這個問題的重要性嗎?妳不允許別人懷疑木場先生的善良,這我理解。但是Faiz Gear不會無故啟動,也不會選錯人。」
翔也的結論無懈可擊,玲音完全找不到缺口,只能惡狠狠地瞪著翔也,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小狗,眼神裡既有怒氣,也有掩藏不住的脆弱。
「我早就說過了!」
玲音的怒吼聲傳達到公寓的每個角落,在遙遠的另一邊,這些聲音也一絲不漏地全部被勇治的耳朵接收。
不好,翔也在懷疑我了。
勇治一邊騎著車,忍不住分心。
回到公寓裡,玲音仍然站得直挺挺的。
「那是個意外!意外懂嗎?那一瞬間,根本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給玲音時間消化這些話,又像是試圖理清自己的思路。
咆哮過後,玲音坐回椅子上,將頭埋在雙腿之間。
「木村,你不相信我?卻完全相信一個機器的判斷!?」
玲音的理智線已經瀕臨斷裂的邊緣。
翔也看著她把頭埋在自己雙臂之間,不願與自己對視,她一定很討厭自己吧?
系統出差錯的機率幾乎是0,事實這麼赤裸裸地在陽光下攤開,還能怎麼辦?
即使殘忍,少年還是必須給少女一個很嚴重的警告。
「昨夜......木場先生進一步開啟了加速型態,很難想像一個普通人類能夠達到這種程度,他......真的不是使徒嗎?」
「不,他不是。」
玲音依舊把頭埋在手臂之中。
即便是善意的謊言,要替勇治掩飾使徒的身分,竟是一件這麼難受的事。
翔也的目光變得更為尖銳,似乎在衡量玲音話中的真偽,或者,他早已看透玲音在說謊,只是他想知道少女這麼袒護他、這麼值得她在乎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星見小姐,我知道木場先生對妳來說是很重要的夥伴,我也相信他是好人。」
翔也緩緩開口,語氣依舊冷靜,但隱隱透著一絲試探。
「但妳得明白,光是要開啟加速型態,就會對使用者的身體造成的極大負擔,但是木場先生除了在走廊上突如其來的大叫、有些嚇人以外,還能若無其事地買早餐回來給我們吃,他的身體一定跟一般人不一樣。」
玲音沒有抬頭,依舊將頭埋在手臂之中,但她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她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她抬起頭,眼神中閃爍著怒火,像是要逼翔也閉嘴。
「要我重複幾次?勇治不是使徒,他是人類……。」
翔也輕輕嘆了口氣,並沒有立即反駁,而是換了個角度:
「妳為什麼這麼確定?妳有什麼證據能否定Faiz Gear的判斷?妳有什麼理由去相信他不是使徒?」
玲音猛地抬起頭,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感,有憤怒,有委屈,也有一絲脆弱。
「我不需要證據!我跟勇治相處了這麼久,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他不可能是使徒,就算他真的是使徒好了,我也無所謂!」
玲音低下頭,聲音變得微弱,知道翔也說得有道理,心中卻無法承受這樣的懷疑與打擊,如果翔也憎恨使徒,那他一定憎恨著勇治。
自己的父親曾經憎恨全世界的純血者,包含母親在內,恨不得把他們通通趕盡殺絕;直到父親自己也被迫成為純血者的那一刻,才明白各自的艱難處境。
「勇治只是想幫助別人,為什麼非得懷疑他呢?我的外公也是人類,但他也成功換上了純血者才有資格著裝的闇月騎士之鎧,總有例外吧?」
翔也的眼神微微一變,他細細品味著玲音最後那句話,似乎察覺到其中隱藏的更深層含義。
他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開口,語氣中多了一絲耐人尋味的意味。
「妳的外公......是紅音也嗎?那麼妳的母親便是紅渡小姐囉?」
他低聲說,目光掃過玲音的表情,彷彿試圖找到她無意中透露的隱藏資訊,而玲音沒有否認,事到如今,她只想找出更多讓翔也不去懷疑勇治的理由。
「如果妳擁有魔皇力,那股『可能性之力』確實有可能成功啟動Faiz Gear。但話又說回來......木場先生的身份從頭到尾就是一個普通人類,那麼他能操控這些裝備,只能以一件事說明---他的身體裡,可能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他也許並不完全是我們所認為的『人類』。」
「我不相信。」
玲音抬起頭,目光堅定地回視著翔也,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表達給對方聽:
「他不是使徒,他只是個普通人......正因為他是普通人,才會選擇用這份力量幫助大家,而不是像SmartBrain那樣,設法利用使徒來操控一切!」
翔也眉頭微微一皺,似乎被玲音的堅持所動搖,但他依舊不打算退讓。
「我非常明白對夥伴掏心掏肺的信任,我也不是想挑撥什麼,只是想讓妳意識到這份力量背後的代價。木場先生現在或許還能維持正常的生活,但如果他真的是使徒,那麼隨著時間推移,他想傷害人類藉此來壯大使徒族群的渴望,會難以抑制。」
玲音瞪大眼睛,聲音中滿是抗拒與不安。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是希望妳做好準備,離別之刻隨時會到來。」
翔也語氣沉重,像是在警告,也像是在給她最後的提醒。
「木場先生對妳來說是重要的人,但當他真正的本質顯現時,妳可能需要做出比現在更困難的選擇。如果木場先生做出了傷害人類的舉動,那我也會不顧現在的情誼,以Delta的身份解決他。」
說完,翔也不再多言。
玲音坐在原位,看著翔也的眼神,手指不自覺地攥緊,胸口彷彿被一股壓抑的沉重壓住。
......我們真的能守住這樣的秘密嗎?以人類之心活下去的秘密?
「不......勇治只是普通人類,一定......一定是......。」
玲音眼眶泛紅,激動的情緒化作無聲的淚水滑落臉頰,她低頭捂臉,身體激動地抽搐著,從來沒有這麼無力過。
「妳真的很在乎他,星見小姐。或許木場先生現在確實還保持著人類的心,但現在世道險惡,這份人性能否堅持下去,是沒人能預測的事。」
「......。」
少女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似乎已經放棄對答了,而少年也無所適從,自己堅信木場勇治是使徒,這也是無可妥協之事,他只好抽幾張面紙給她拭淚,伸手撫摸著少女的灰髮。
明明想成為守護她的力量。
怎麼就這麼搞砸了呢?
這份不屈的倔強背後有著少女般的細膩心思,這樣的反差是玲音最讓人著迷的地方。
「我會這麼說是因為我想保護妳,星見小姐。」
翔也在她的耳邊悄悄說。
玲音聽著翔也低語的聲音,微微一怔,隨後更深地埋下了頭,像是在掩飾自己的脆弱。
她的手緊緊抓著翔也遞給自己的面紙,卻遲遲沒有抬起頭,也沒有擦掉臉上的淚水。
「你以為這些話就能讓我好受嗎?我不需要別人保護......勇治......勇治他其實也很痛苦、活得很辛苦啊......。」
「我或許沒辦法明白木場先生的痛苦,但我能看出妳的信任對他來說是無比重要的支持。如果他真的那麼辛苦,那麼妳也不該讓自己一個人承受所有的壓力。」
這種不帶感情的關心語句,聽來莫名傷人,這也非少年的本意,自從矢神家覆滅的那一天起,他再也無法以「心」傳達出任何的訊息,從他口裡說出來的,即便是充滿肉麻詞語的情話,也只是單純的、冰冷的文字。
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神,試圖尋找一些認同感,但翔也的臉上卻是一片空虛的笑容。
「星見小姐,當我從煉獄脫身的那刻起,已立誓把性命奉獻給女神。」
翔也將自己的手覆蓋在彼此的額頭上,這是只有矢神家用來與神靈交流的手勢。
「妳有與SmartBrain對抗的勇氣,我願意守護妳,也請妳幫助我,守護流星塾的兄弟姊妹。」
這段話中蘊含的情感太過濃烈,讓玲音一時語塞。
她低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波瀾,然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翔也的頭,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傷的孩子。
「笨蛋,……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沒有那麼偉大。」
玲音重展笑靨,語氣裡帶著些許無奈和自嘲。
翔也抬起頭,望著她的眼睛,那雙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卻讓他感到一陣酸楚。
「普通的大學生……也敢跟SmartBrain正面交鋒嗎?」
他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隨後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Delta Gear。
「Delta Gear對我而言就是雙面刃,每次使用它都在燃燒我的生命。下一次……或許真的就是最後一次了。」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那雙蒼白的手輕輕顫抖,似乎還殘留著Delta Gear冰冷的金屬質感。
玲音的眉頭皺得更緊,她看向翔也的手,又看了一眼放在他腿上的黑色背包。
「如果你真的信得過我的話,讓我試試看吧。反正我也得去楓都,保命要緊……再說,這玩意兒在你身上,已經讓你吃了這麼多苦,總該換個人承擔一下了吧?」
她的手放在Delta Gear上,那眼神裡並沒有恐懼,更多的是一種帶著不捨的冷靜。
「在我手裡,這就只是個破銅爛鐵而已,沒什麼好怕的。」玲音望著翔也微微發愣的眼神,「我希望我重訪中京時,你能活蹦亂跳地幫我修理車子啊,矢神亞蘭。」
聽到玲音以本名呼喚自己,翔也像凍僵的雕像般忽然停滯,下一秒便忍俊不禁,他輕輕以自己的額頭貼在玲音的額頭上,雙手攤開於玲音身體的左右兩邊,姿態像極了一位神官。
「女神伊登在上,請見證我們的約定,有如妳的青春永駐、直到永遠。」
玲音被翔也這突如其來的儀式弄得愣住了,額頭上似乎還殘留著香草味的氣息。
伊登......?勇治稍早在走廊上大吼大叫的,好像也是這個名字,所以他也在呼喚女神嗎?
玲音的臉瞬間紅了,額頭上那輕輕觸碰,像是一道溫熱的印記,讓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詞不達意。
「油條男……你還真會突然給人添麻煩啊。」
她企圖掩飾自己泛紅的臉頰,手卻下意識地輕輕摸了一下額頭。
翔也看著她的模樣,輕笑了一聲,目光中多了一絲難得的溫柔。
「添麻煩?這是我以矢神家的名義立下的誓約。」
玲音皺起眉頭,帶著些許懊惱地瞪了他一眼:
「別再說什麼誓約了!你們矢神家就這麼喜歡搞這種奇奇怪怪的儀式嗎?搞得好像我答應要嫁給你一樣......。」
她低聲抱怨,卻發現自己的耳朵莫名發燙。
「答應要嫁給我?星見小姐,妳這麼說,倒是讓我有點受寵若驚了。」
玲音瞬間瞪大眼睛,臉上的紅暈幾乎蔓延到了耳根,她用力揮了揮手,聲音裡透著掩飾的急切。
「喂喂喂!我才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斷章取義!」
翔也看著她這副手足無措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但他的語氣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和認真:
「星見小姐,妳總是用這樣的方式掩飾自己的情緒,明明很在意別人,卻不肯讓自己表露太多。就像妳現在這樣,明明擔心我,卻偏偏用責怪的語氣來掩蓋。」
玲音愣住了,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低下頭,用手輕輕揉著自己的額頭,似乎想藉此掩飾內心的動搖。
「如果你真的把命都搭進去了,那麼流星塾的兄弟姊妹呢?那些你想保護的人呢?」
翔也聽完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將Delta Gear收回袋子裡,並把整個袋子重新放回床頭邊,像是要它消失在彼此的視線之內一般,徹底隱藏起來。
「妳說得對,我不該輕易放棄我的生命……但是Delta Gear的詛咒,就讓我來承擔吧。」
翔也一邊說著,感覺到臉上的陽光一同曬進了心田裡,他沒辦法將詛咒轉移到他在乎的人身上,尤其是他認為是女神的人身上,那樣實在太自私了。
「星見小姐,但願伊登女神以希望之光照耀妳的道路,直到永遠。」
「好啦,我走啦。」
玲音走到門口,剛才被翔也惹惱的氣也全消了,就在轉身的那一刻,翔也輕輕地摟上了她的肩。
「......我想,我就是為了遇見妳而生的。」
少女愣了一會兒,轉過頭看向他,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訝與尷尬混雜的神情。
「木村,你是不是被Delta Gear燒壞了你的腦子?」
翔也低聲笑了笑,那笑容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和無奈。他緩緩鬆開手,目光依然專注地注視著她。
「我說話油條,但從不說假話,星見小姐。」
他的語氣低沉而認真,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玲音咬了咬嘴唇,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突如其來的情感,如果自己的心臟還能跳動的話,應該會快得跟什麼一樣。
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嘆了一口氣。
「翔也,我只是個普通人,真的不值得你這麼說。你經歷過那麼多,比我堅強得多,也比我懂得多,我很慶幸能認識像你這樣的人,也很高興理真有你這樣可靠的兄弟。」
翔也搖了搖頭,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星見小姐,妳或許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但是如果女神從虛空歸來,那一定是妳。」
玲音垂下眼眸,都把眼睛瞇成了一條線,低聲嘟囔一句:
「……油條男,這種話不要隨便說,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誤會就誤會吧,反正我油條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玲音的臉更紅了,她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背過身,揮了揮手。
「我告訴你,你這樣會一輩子找不到對象的!我真的要走了!拜!」
玲音火速地關上翔也的家門,一路快跑奔向電梯,她的臉像烙鐵一般通紅,翔也好死不死剛好是她看得上眼的類型,要是繼續待著,鐵定自己會先把持不住的。
「木村翔也……這個臭渣男,竟然當著我的面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她咬著牙低聲嘟囔,但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什麼女神啊……腦子燒壞了吧?」
她再次自言自語,試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出腦海。
但就在這時,她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和調皮。
「憑什麼把我當女神……如果給我選,我才不要當什麼女神呢!女神要造福眾生萬物,多累人呀!」
她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玲音越想越起勁,腦海中浮現出她成為純血者女王的場景。
她揚起下巴,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
「對呀!這才像話嘛!」
她突然靈光一現,手指一伸,眼神裡滿是憧憬和自信。
「我要像外婆那樣,當純血者的女王才對!到時候,我就可以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穿著華麗的黑色禮服,讓那個木村乖乖跪在地上,鞠躬喊我『女王陛下萬萬歲』!看他還敢不敢這麼口無遮攔,對我不敬!」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自己越說越開心。
「然後叫勇治在旁邊幫我搧風,理真幫我捧茶!這場面才夠看嘛!哈哈哈!」
她一路走出大樓,滿腦子都是愉快的幻想,想到翔也那張滿是無奈的臉,勇治一本正經搧風的模樣,還有理真笨手笨腳捧茶的情景,她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
涼風輕輕吹過,少女爽朗的笑聲在空曠的中庭裡回蕩著。
這一刻,她真的登上了屬於她的王座。
另一邊,翔也站在原地,直到玲音真的把門關上,才怔怔然地回到客廳,即便自己還沒甩脫Delta Gear的詛咒,但有位少女毅然決然地說要幫自己分攤,他甚是感動。
「她可以不必淌這趟渾水的,卻願意幫我……。」
翔也的嘴角微微上揚,卻帶著些許無奈和自嘲。
「五月小姐,請妳原諒我的決定,和我的不成熟。」他低聲呢喃,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和倔強。「但我只是想活下去……只是想守住這份不該屬於我的溫暖。」
他坐下來,仰頭靠在沙發上,戴上眼鏡的瞳孔微微閃爍,彷彿超越了空間與時間,穿透什麼遙不可及的未來。
在他的眼裡,玲音從初見到離開,她的頭髮一直都是柔和的紫色,而不是外人所見到的灰色。
「女神,妳的能力也許並不是為了守護我,但妳的存在,已經讓我想要努力活下去。」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一陣飄散的風。
「而我,矢神亞蘭,會始終在妳背後守護妳。」
時間是下午兩點。
窗外的陽光灑在地板上,替所有的事物鑲上柔和的金邊,那放在桌上的工具盒,靜靜地待在陽光下,象徵著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旁邊那杯喝了一半的水,孤零零地站在桌上,映射出窗外微微晃動的光影。
翔也的目光定格在天花板上的某一點,像是在凝視某個遙遠的彼方。
Delta Gear帶來的嫌惡感,依舊壓著他的身軀,但那股壓力之中少了一分孤獨,轉而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平靜。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