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二十五騎兵團的人。」開口的人是一位留著黑色捲髮、帶著憂鬱眼神的士兵。
「事實上我們原本是邊境護衛,但一路撤退下來。」另一位士兵說,他拿下頭盔,露出一頭金色頭髮。
「二十五? 我們是十三國民兵團,是來協助你們撤退的,至少原本是。」戴斯提說。
「但願你們成功了,我們是跟部隊走散的。」士兵說,然後向戴斯提伸出手,「昆丁,昆丁.拉霍爾。」在戴斯提與他握過手以後他指向一位留有金色頭髮的士兵,「這位叫做內森.德瑞安,我們兩位先前都是邊境護衛,然後這位則是班尼.麥蘭,他就是二十五騎兵團的人。」
戴斯提也陸續將自己還有其餘兩人介紹了一遍,包含這梅利特一家三口。最後在內森的提議下,大家分別拿出自己背包裡的乾糧,然後分了一些給一家人,緊接著就是開始討論後撤計畫,隊伍裡面話最少的班尼則留守窗邊。
「你們是怎麼分散的?」戴斯提問。
回答的人是昆丁,「戰鬥營,顯然他們也是來救他們被困在警察局的人。」
「他們救到了,」內森微微笑道,「不然我們才不敢在街上到處走。」
「我覺得如果要撤,現在就是時候,我們來之前就已經對周邊區域進行搜索,現在初步推測西斯曼軍隊已經撤至他們的據點,但他們估計會在破曉發起下一波攻勢。」昆丁解釋。
「我們擔心的是他們也像我們現在這樣,躲在房屋裡。」玖倫說。
「所以現在徹才是時候,現在能見度低,易於隱藏自己,等到白天,我可以打賭他們就會派部隊再次進來這裡,」說到這裡內森笑了笑,「到時候我們只剩投降一條路,而且我能保證,投降未必比較好。」
這句話一說出,在場所有人都立刻讀出其話語的意思,戴斯提更是望向坐在一邊的班提恩,一臉想看看他要怎樣回答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會濫殺無辜? 但我們已經投降了。」班提恩開口。
坐在窗邊的班尼這時說話了,「相信我們,我們從北方一路被打下來,我們所看見的都是親眼看見。在城市淪陷以後,他們的治安隊不會馬上控制城市,在那之前,他們想怎樣都可以,因為事後所有傷亡都會被定義為意外死亡。」
一家人被這樣一說就像是被訓斥一般,沒有再發言。班尼已經說得夠明白了,西斯曼軍隊在進城以後有很大機率會在城裡各處燒殺擄掠,即便他們的指揮官堅守道德底線,如果沒有治安隊,指揮官一個人也很難管理住軍隊在長時間征戰下所產生的各種野性。
「那我們要去哪?」戴斯提接著問。
昆丁拿出地圖將它攤平,地圖上雖然密密麻麻,但是有幾處地區被標示無人區、危險區和安全區,「我們的計畫是到普雷斯頓小學,那裡現在是最接近我們這裡的營地,但我們動作要快,我推測軍隊不會在那裡駐守太久。如果要到那裡,我們要順著貝克利大道向南行,一路走到這裡,然後再走這條。」說到這裡他突然抬起頭,「你們有人受傷嗎?」
「我已經恢復了。」萊健說。
「恢復? 什麼意思?」昆丁問。
「剛剛的爆炸,我們有兩名隊友死去。」玖倫解釋,他口中的另外一位估計是指奎妮雅.拉爾普。
「我很遺憾,朋友。」昆丁說,表情疲憊,然後拍了拍口袋,「我們這裡也有人死亡,他叫做萊恩,是個愛睡覺的人。」
「沒錯,現在他已長眠。」內森苦笑道。
「他們的遺體甚至還不完整。」戴斯提哽咽地說。
「我相信索拉斯仍然辨認得了他們。」昆丁安慰道,「現在我們死去的同袍最不希望的就是在死後世界看見我們也來了,我們現在還有任務,生命之火還未熄滅。」
「我們想走,但他們呢?」玖倫指著一家人問道,「他們似乎不打算離開。」
昆丁也看向他們,萊健看得出昆丁知道這裡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只是沒有點破或根本沒心情淌這渾水,萊健也覺得自己不應該,他想起自己還是一位戒士,一位效忠普丹議會的戒士,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任務在身,只過了一天他竟然都要忘記了。我還得找到碧翠絲還有她那兩位朋友,但是我現在卻受困在這。奧爾頓絕望地想。
班提恩瞄了玖倫一眼,就那一瞬間而已,而萊健還是捕捉的到,「我們會走,反正我們也沒家可回了。」
「很好,去拿你們的東西,食物、水、藥品、衣物,你們好了我們就立刻出發。」昆丁說完便收起地圖。
對於逃難的百姓來說,這一家人帶的東西很少,只有班提恩和妻子艾莎兩人各揹著一個大背包,小女兒莉雅雖然也有背,但是萊健猜她的小背包估計也裝不了多少東西,此外她還帶上了奧雷當初送的小熊玩偶。就這個玩偶萊健盯了好久,彷彿將它視為奧雷存在的一個證明。
「全程都不要說話,盡量不要。」昆丁戴上頭盔來到門口。
隨後他便獨自一人跑出去,在他檢查完外頭情況以後,他才朝大家揮手。首先出去的是內森,然後戴斯提也手握步槍跑過去,梅利特一家人被夾在中間,萊健、玖倫還有班尼則負責殿後。他們來到了當初發生爆炸的地方,萊健下意識地往那看去,但那裡除了一片漆黑以外啥也看不到。他告訴自己這是好事,因為這樣他便不用看見奧雷死亡時的樣子,他在不管是萊健還是奧爾頓心中,永遠都會是那位愛傻笑的人。
小隊在昆丁的帶領下穿越了一座拱道,然後又經過了一間被戰火毀的差不多的餐廳。萊健現在完全相信他們已經成功隱蔽於黑夜之中,因為他看向街道時,他幾乎連房屋的黑影都看不見,天空看上去也是一片漆黑,甚至與他們走在一起的人,只要稍微走遠就基本上看不太到。
在餐廳之後,根據昆丁對地圖的記憶,他們來到了大馬路,即便是在黑夜之中,大家仍然注意著四周。在隊長的指揮下,他們先是穿越了一半,由昆丁在最前面,然後才是一家人,他們在定位後便趴在地上,藉由安全島作掩護。在萊健等人抵達以後,這次換班尼帶頭,三人直直跑到對面,一路上雖然發出了不少聲音,對此萊健只能祈禱沒有人在附近。
很快的警察局就在他們面前,他們現在的距離已經進到可以看見方形的黑色大樓。他們在街道上快速通過,來到警察局外的草叢,昆丁在這裡舉起手示意停止,他先是派了內森還有班尼到前面去,其餘人則在這裡守候。班提恩見狀似乎有些不解,或許對他來說穿越這座警察局就如剛才一樣容易,但即便這樣,他仍然遵守昆丁在出門以前下達的命令──不準發出任何聲音。除了他以外,原本萊健認為會造成問題的莉雅也很乖,每當大家停下稍作休息,她就會安靜地躲回母親懷抱,然後靜靜地看著小熊玩偶。是你在安撫她嗎? 他們在草叢處等了不到五分鐘,班尼與內森就消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身旁。
「壞消息,非常的壞,裡面有人。」內森以幾乎沒人能聽見的聲音回報。
「多少?」昆丁問。
內森選擇以聳肩作為回答,最後班尼又跟昆丁講了幾句,但他的聲音更小,萊健甚至連一個字都抓不清。最後,昆丁決定兩個兩個過去,他自己和班尼一組,這兩人負責去看前方的路,內森則負責帶父親班提恩,母親艾莎則因為堅持要跟莉雅一起,因此他們這組變成三個人,由萊健作為戒護。很快的計畫便展開,昆丁還有班尼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另一頭,很快他們就消失在黑暗裡。在他們之後是內森還有班提恩,他們倆人走得比較慢,但是也是安全過去。
「換我們。」萊健說。
她聽見母親在女兒耳邊說話,但是也是小到聽不見。他們走的也很慢,對萊健來說從出發點到終點只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但是現在快要半分鐘過去,他們還沒走完一半,而且他們雙腳踩在草坪上的聲音大到他自己都開始懷疑裡面的人會不會聽見。就在這時,警局的門被打開了,裡頭傳來了一位士兵的大聲說話,說的是西斯曼語。萊健為了不驚嚇到母女倆,於是伸手輕輕將她們擋住。
隨後幾位士兵大聲喝道,他們聽見許多腳步聲,緊接著又聽見摩托車發動的聲音,其中兩位士兵還來到牆邊,對萊健來說,這已經是接近到不能再接近的距離,學過西斯曼語的萊健更是可以聽清楚談話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