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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萬聖節(jié)賀文】《歐西里斯的再臨》

Hikari Aoi 藍光 | 2024-10-16 02:22:38 | 巴幣 12 | 人氣 179

連載中《歐西里斯的祝福》
資料夾簡介
蘭尼弗雷夫,感謝我,愛我,渴求我,在夜裡呼喚我「阿佩普」之名,因為我賜與你新生。你心口的印記將永恆不滅,那是吾與你締約的證明。你要曉得,吾愛你,是因為你足夠邪惡

沙姆希來到現(xiàn)實以後,曾消沉過一段時間;但這並不是「他」的個性:他會打破逆境。在參加一陣子的私塾以後:具體而言是一年,其中半年,他在文法學校裡努力學習阿拉伯語;後半年則專心準備專業(yè)科目。依靠他過人的武勇、不俗的談吐,沙姆希分別通過文試、武試及面試三關,考上警察特考二等,進入公部門,成為「薦任五」職等,警察部門的督察(警佐)。
 
 

一、戰(zhàn)神馬杜克的教導

 
 
  昨夜,依照慣例,兩名不滿三十的年輕男人,擁抱著彼此,在鴛鴦床上度過良宵。
 
  清晨,天方微微亮,精赤的沙姆希便安靜地起床,兀自去梳洗。如今的他已經(jīng)很了解「自來水」、「鏡子」、「洗手臺」這些先進的科技。
 
  「瓦堤,你再睡會兒,我先去上班。」臨走前,沙姆希來到床畔,俯下精壯的身軀,低頭吻了吻瓦堤耶的側臉。
 
  作為一名督察,他是所有下屬們的榜樣,必須比其他人更早進公司打卡。
 
  儘管在現(xiàn)行法令中:警察不該留長髮。
 
  可他人長得好看,大辮子更是他的特色,再加上他考上的類科是「政風」,接觸的多是內(nèi)部人員,故從來沒民眾投訴過此事。
 
  當他的上司為此事與他懇談時,沙姆希選擇放下其身為君王的傲氣。
 
  他知道,在這個時代裡,多的是權力比他更大的人;在他的時代,人人用武器說話,可這個時代已經(jīng)變得截然不同,只有國家才有資格擁有武器,人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用暴力解決所有的問題。
 
  沙姆希言辭懇切:「長官,戰(zhàn)神馬杜克曾在祂的教諭裡,明示我們這些僕人,頭髮是不該被剪掉的。」
 
  「我保有這麼長的頭髮,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打敗過我,而我割去那些被我打敗的男人們的長髮。這是我身為一名戰(zhàn)士最後的尊嚴,是我的榮譽……」沙姆希道。
 
  他的上司當然不知道什麼是「戰(zhàn)神馬杜克」,可沙姆希人生得俊俏,一對海藍色的眼睛凝視著他時,清澈透明,令人無法拒絕。
 
  就這樣,上司在被他說服以後,從來沒有記他的過,不論是申誡、小過、或是大過。
 
  這無疑是種特權,『既然他可以,為什麼我不行?』
 
  其他同事抱有同樣的疑問,也想挑戰(zhàn)上司的權威,卻沒有沙姆希那麼英俊,更沒有同樣的說服力,最後的結果是鬧得被記兩大過免職,一路爭訟救濟,最後甚至打了憲法法庭。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身為警督(高級警佐),著軍官制服的沙姆希,竟然還跟以前一樣,每天梳一頭整齊的大辮子。
 
  偶而上班的時間匆忙,他便紮個馬尾,同樣是那麼地一絲不茍,唯鬢邊垂著幾綹纖長的星夜色髮絲。
 
  人長得帥,同事們都好看、愛看。
 
  不論他的警服穿得多麼端正,就連腰帶都必須扣得剛好收腰,宛若強迫癥般;在同事的內(nèi)心裡,「警花」這個稱號卻是跑不掉的。
 
  所有人都在暗地裡叫他:「警花今天也是早上八點半就來打卡了呢。」、「嗯,真早呀,不愧是警花大人,生活得好自律。」
 
  只有沙姆希本人自己不知道。
 
 

二、瓦堤耶身為大學正教授的糜爛日常

 
 
  相較於身為公職人員的沙姆希,瓦堤的生活就懶散得多。
 
  沙姆希稍微吵醒了他,可並未完全驅散他的睡意。
 
  瓦堤翻了個身,背對著沙姆希,將整張臉都埋進IKEA鯊魚那毛茸茸的雪白肥肚子裡,「嗯……你去上班吧,路上小心。」
 
  這學期,瓦提故意把所有早8、早9、早10的課全推掉了,為的就是睡晚點。
 
  他芳齡28,還這麼年輕,就已經(jīng)憑藉自己在古埃及,以及古美索不達米亞多次重生的經(jīng)驗,於回到現(xiàn)代後取得學術上的巨大成果,貢獻頗豐。
 
  他所發(fā)表的論文集、參加的研討會、參與的刊物,無一不是各國的研究機構、國立大學圖書館與各系所,競相出資購買。
 
  首刷、二刷、三刷、精裝……瓦堤所撰寫的論文,已成為當代所有研究埃及史,乃至古中東史的學者必備的參考文獻,甚至被編纂進教科書中,成為歷史系學生的教材。
 
  在回到現(xiàn)代,結束歐洲之旅以後。甫回國,瓦堤便日以繼夜(通宵+日夜顛倒),拚了命地撰寫許多不同命題的論文並投稿。
 
  這些論文泰半都成功地刊登上極富權威性的A級期刊,甚至被《國家地理雜誌》摘錄,英文版進而成為多益的閱讀測驗考題。
 
  瓦堤的主要貢獻,在於他發(fā)表許多先前學界都未曾做過的,對埃及「古王國時期」的探究。
 
  「古王國時期」是太過久遠以前的事,當代考古學界對此,出土資料可謂相當匱乏。
 
  隨著瓦堤的論文發(fā)表,不只埃及、伊拉克、土耳其、伊朗等國的政府相繼開始對相關考古遺跡的發(fā)掘。
 
  瓦堤耶自身,更是再次偕同葉卡婕琳娜博士征戰(zhàn),在「王谷」中發(fā)掘出法老「伊爾邁」、大王子「薩胡拉」、二王子「內(nèi)弗爾卡拉」、三王子「蘭尼弗雷夫」的墓穴與相關陪葬品。
 
  更是在開羅的郊外,挖掘出古代人祭祀邪神「阿波菲斯」的祭壇。
 
  當《國家地理雜誌》為了做紀錄片,採訪他有關考古挖掘的心路歷程時,他尷尬地表示:「作為從小就土生土長在開羅的人,這好像在挖我自己的墳墓。」
 
  「畢竟古王國時期,金字塔還並不那麼流行,王谷裡曾埋葬過的王室太多也太雜。我曾有個心願,那就是死後也能葬在王谷,如此一來,我好像也是個王子。」
 
  這話說得含蓄,當代只有沙姆希一個人聽懂這番話的深意──為青史留名,瓦堤耶不惜帶別人去挖他自己的墳墓。
 
 
  鑒於其學術成果之豐碩,瓦堤在開羅大學做了正教授,同時也是牛津、哈佛的榮譽教授。儘管他從來不去那裡講課。
 
  而今的瓦堤是開羅大學.歷史所的所長。
 
  不到30歲就步步高升,瓦堤的經(jīng)歷可謂羨煞旁人。
 
  人人都說是他是天才;沒人知道,他是重生回埃及,死了幾十萬次以後才換來的血淚成果。
 
  所有人都以為他只要坐在冷氣房裡敲敲鍵盤,功名與榮譽便唾手可得。
 
 
 
 
  只有從一開始,陪他一起做考古研究的多年好友.葉卡婕琳娜博士當他是戰(zhàn)友。
 
  除此之外,其他同校的女同事(畢竟人在「人文社會科學」學系裡,女孩子總是多過男的),都對年輕有為、一頭金髮的瓦堤青眼有加。
 
  怪的是,每天晚上六、七點左右來接他下班的男人,從一個紫羅蘭色眼眸的長髮男人,換成另一個海藍色眼眸的男人。
 
  他們的共通點是一樣俊美、年輕,蜜色皮膚。旁人全然無法匹敵。
 
  對此,瓦堤向來對自己的私生活三緘其口,絕不與他人討論。
 
  同事們雖無頭緒,卻也心知,其名草有主。
 
  於是,女同事們逐漸斷了找他去聯(lián)誼的意思。
 
  儘管穆斯林不能喝酒,只能喝無酒精飲料,聯(lián)誼依然是這群被關在玻璃象牙塔裡的助教、副教授們重要的社交圈;可瓦堤早已不需要這樣的聯(lián)繫,便將自我排除了出去。
 
 

三、與沙姆希做愛的那晚,我再度夢見歐西里斯

 
 
  在離開古埃及以前,歐西里斯曾答應過瓦堤,以後還會到夢裡來找他;事實卻是瓦堤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再夢見過尊神。
 
  ──尊神會撒謊嗎?肯定不!
 
  事實卻是可能兩年,或者三年過去,他也未曾見到心心念念的尊神;就像他再也沒有見到內(nèi)弗爾卡拉,儘管內(nèi)弗爾卡拉在古代見了他。
 
 
  不知怎地,昨夜,他竟在夢裡見到歐西里斯。
 
  白皙若透明的皮膚,青金石色的頭髮,燦金色的眼眸。
 
  下意識地,瓦堤忘記自己是凡人,只想觸碰尊神,卻與尊神之間彷彿隔著一張透明玻璃般。
 
  尊神與他四目相對,神情溫潤,亦回應了瓦堤對祂的佔有欲與思念。
 
  兩隻蜜色的手,兩隻蒼白的手,四隻手掌就這麼隔著透明玻璃般的空氣牆相貼。
 
  這對瓦堤耶而言很折磨──上一回他在古埃及時,由於阿波菲斯剝奪了歐西里斯的權柄,尊神在不得已之下受肉,憑依到「波斯之劍」納迪爾沙的身上,因此瓦堤能抱祂、撫觸祂,而今卻不能。
 
  無法感覺到彼此的溫度,這令瓦堤失落;儘管尊神本就沒有體溫,畢竟祂不是凡人,而是神。
 
  『瓦堤,你想我嗎?』歐西里斯的意念,直接傳達到瓦堤的腦海裏。
 
  ──白癡,渾蛋,你這麼久沒來看過我,我又沒有辦法見到禰,當然很想你……
 
  瓦堤如此心想,並未出口。可他想的些什麼,尊神全然明白。
 
  『本座很思念你,我最摯愛的信徒,瓦堤。』歐西里斯坦率道。
 
  對於瓦堤而言,真正思念的是誰?他當然想念棄他不顧兩、三年的歐西里斯。
 
  可與此同時,他卻也很想念內(nèi)弗爾卡拉,他的親王兄。
 
  他們曾約定過要「一生相依、永不分離」;可在上回聖戰(zhàn),遭遇(第二次)恥辱性的大敗以後。
 
  內(nèi)弗爾卡拉的靈魂,究竟是被內(nèi)爾伽勒(歐西里斯)收走,而後昇入蘆葦之境?
 
  抑或是永遠地離開現(xiàn)代,再次回到古埃及,並在那個時代不停輪迴呢?
 
  瓦堤耶心想:『內(nèi)弗爾能回到古代,說不定比留在現(xiàn)代的我,還有沙姆希都好。』就算這很可能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耳。
 
 

四、被拆毀的伊絲塔爾門所帶來的絕望

 
 
  瓦堤曾無數(shù)次想過,當尊神拉告訴自己:『我把最好的留到最後。』並將早已死去的沙姆希,同自己一塊兒送到現(xiàn)代時,這對沙姆希而言,何嘗不是種詛咒?
 
  儘管在現(xiàn)代取得絕大多數(shù)人,這一生都望塵莫及的名山事業(yè)──自此之後,無數(shù)考生、學生,將在段考或者研究所考試的申論題考卷上,寫上他的名字,並一字不漏地引述他的學說。
 
  可內(nèi)弗爾卡拉、那波帕拉薩、凱爾洛斯、薩爾貢、沙堤瓦札……或許這些人的靈魂已昇入蘆葦之境,與尊神拉永遠同在。
 
  或者靈魂留有「阿波菲斯」刻印,身負薩胡拉與自己所遺留的情咒,內(nèi)弗爾卡拉,將永遠徘徊在埃及的古王朝時期,不斷重生。
 
  ──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說來慚愧。
 
  明知內(nèi)弗爾卡拉再回古埃及,薩胡拉可能殺了父王伊爾邁然後篡位、監(jiān)禁身為王位競爭者的內(nèi)弗爾。
 
  內(nèi)弗爾甚至不是可能,而是「必須」再與身為「西臺皇帝」的凱爾洛斯,打一次「卡疊石之戰(zhàn)」……不論如何,他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可,就算知道內(nèi)弗爾回到古埃及的下場有多慘:『好想再回古埃及』這樣的想法,卻未曾自瓦堤的內(nèi)心深處斷絕。
 
 
 
 
  瓦堤的日常生活是這樣的:
 
  每天,他在下午的上課時間前,約十二點半左右騎重型機車,憑教職員停車證,將車停到學校的停車場。
 
  沒有課的時間,瓦堤或者備課,或者罵學生,或者指導他的研究生與博士生。
 
  不論是學術上,亦或人生方面的問題,都得給予教誨。畢竟他為人師長。
 
  就算他還年輕,才28歲,有的博士生可能都4、50歲了,卻還是會來請教他對於:「歷史所博士畢業(yè),未來我能做什麼工作?我真的好迷茫」等問題。
 
  對此,瓦堤總不能直白地回答:『國家不需要你們這些文科生,建議你早早轉行改學Python,或是My SQL。』這種殘酷的答案。
 
  瓦堤只能溫和地回答:「這些人文素養(yǎng)都是你將來一生的養(yǎng)分,是你一直以來的人生經(jīng)歷,使你這個人與別人之間,顯得與眾不同啊!」
 
  就算他自己都知道這些純屬唬爛,毒雞湯。
 
  然而,他的學生們都很喜歡與他相談,也享受在他的研究室裡,與他一起喝錫蘭紅茶,吃超級甜的軟糯甜點的這段時光。
 
  不論這些回答是否違背瓦堤自身的良心,至少他的學生們都對他感恩戴德。
 
 
  也不知道關於他的風評是如何傳出去的,以至於就連其他系所、不是他的指導生,也會透過e-mail預約時間,到他的研究室進行人生相談。
 
  搞得瓦堤連寫自己論文、申請國科會補助的時間都沒有,總覺得自己的研究室跟什麼心理諮商所沒啥兩樣。
 
 
 
 
  晚間六、七點左右,放學時間一到,沙姆希會到學校來接他下班。
 
  誠然,瓦堤有自己上下班的能力。
 
  然而,沙姆希卻非常堅持,每天都要親自來接他;不論是開車、騎車,亦或是步行十五公里。
 
  ──步行十五公里,這太扯了!
 
  可沙姆希卻認為,一天走區(qū)區(qū)十五公里,算什麼事?更遠的他都走過。
 
  瓦堤覺得這太麻煩了,兩人雖然住在一起,工作地點卻並不相同;何不各自回家?豈不更便宜了事。
 
  「你是我的髮妻,我竟害得你得出門工作,這是我的不對。你至少得允許我接你下班。」對此,沙姆希解釋道。
 
  如今,沙姆希不再稱瓦堤為「王后」。
 
  經(jīng)過這麼久──許是一年,兩年、或是三年,總之瓦堤也記不清了。此後,沙姆希已經(jīng)認識到,並且勇敢地直面了無法再回到古代的現(xiàn)實。
 
  他不再是巴比倫國王,因此,「蘭尼弗雷夫」也不會是巴比倫王后。
 
  聞言,瓦堤強烈地忍住把白眼翻到後腦勺的衝動;沙姆希確實在現(xiàn)代也取得很好的成就,這證明傑出的古代人,到現(xiàn)代依然能傑出。
 
  可這種「大男人.沙文主義」實在令他難忍。
 
  ──就算不來學校上班,在家裡我也不會掃地、拖地、洗衣服、洗碗、做飯的!
 
  瓦堤耶心想。
 
  當然,未曾出口違逆過那個儼然把自己當成「丈夫」、「一家之主」的偉岸男子。
 
 
 
 
  沙姆希經(jīng)歷過的思想鬥爭,絕對遠超瓦堤的想像。
 
  瓦堤尚且有『好想回古埃及』的想法。
 
  至於沙姆希,一句話形容,便是:喪失主角感。
 
  來到現(xiàn)代以後,沙姆希曾垂頭喪氣,長達半年之久。
 
  他深覺:『我曾叱吒風雲(yún),是時代的弄潮兒;然而,當我來到此地,便不再是我的時代……我不是任何人故事裡的主角。』
 
  蘭尼弗雷夫對他而言,依然非常重要;可在沙姆希的心底,卻能隱約感覺到,對方的心裡並不只承載著他一個人。
 
  誠然,親王弟「那波帕拉薩」死於聖戰(zhàn),那本是所有戰(zhàn)士的追求與畢生的渴望。
 
  然而,當他在大英博物館的「當在上」泥板殘片中,見到那波帕拉薩彷彿被囚禁在古代文物上的芳魂,這仍成為他心底揮之不去的陰影。
 
  即使強如巴比倫國王,卻也有心傷,是不論任何人、透過任何方式,都無法治癒的。
 
  沙姆希自認為將這秘密隱藏得很好。
 
  然而,瓦堤耶卻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無法取代那波帕拉薩在沙姆希心中的地位,有時甚至覺得自己被沙姆希當成弟弟的替身,這對他而言並不好過。
 
  可對他而言,沙姆希又何嘗不是內(nèi)弗爾卡拉的替身呢?
 
  他們彼此需要,故索求著對方的肉體與心靈,互相陪伴,搭夥過活。
 
  與浪漫的、充滿激情與大事件的歷史不同,現(xiàn)實平淡如水,不過如是。
 
 
  偶而,沙姆希會親自做古巴比倫人的晚餐給他吃(坦白說並不好吃);偶而,兩人一起去附近的歐式餐館吃晚餐。
 
  回家後,或許一起窩在客廳,打打PS5、一起看netflix。
 
  更晚了,兩人會一起洗個鴛鴦浴。
 
  但不論是沙姆希,或是瓦堤耶,都有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只想獨自一人安靜洗澡20分鐘的需求,因此大多時候他們其實是分開洗的。
 
  兩人並沒有分開睡。
 
  他們共寢的主臥室的抽屜裡,永遠都備著定量的杜蕾絲與KY(潤滑)。
 
  起初,沙姆希並不習慣這些現(xiàn)代的科學產(chǎn)物,總覺得杜蕾斯的橡膠有種怪味,不敢把這個奇怪的毒物套到雞兒上。
 
  為此,沙姆希不但沒有好臉色,甚至語帶諷刺地問:「蘭尼弗,你在現(xiàn)代,是不是曾與不少男人之間都有經(jīng)驗?」
 
  很顯然,沙姆希的大男人沙文主義又開始了,無休止境。
 
  曾經(jīng),在古中東沒有過的那些矛盾,在現(xiàn)代不但開始了,而且只會愈發(fā)地加劇,沒有平息的一日。
 
  瓦堤哄他:「沙姆希,你別亂想,我們國高中的時候老師上課都教過,因為這可以預防性病。」
 
  沙姆希恍然大悟:「你說得對,現(xiàn)代對疾病的研究與知識,都比起我的時代,要來得更加開明。」卻也未曾為此對瓦堤道歉。
 
  瓦堤倒胃到極點,最後還是來點Rush,才勉強恢復以往的激情──雖然他曾把沙姆希看成內(nèi)弗爾卡拉、那波帕拉薩、薩爾貢,甚至他的親大哥薩胡拉……
 
  這是瓦堤耶的秘密,他的罪。這一生,他絕不告訴任何人,會直接帶入棺材裡。
 
 
 
 
  每年,大學都有寒、暑兩個長假,儘管埃及長期都高溫酷暑,日夜溫差極大。
 
  所有人都知道,埃及政府很窮。
 
  因此,即使沙姆希經(jīng)常被迫加班,卻從來沒有得到任何加班費,只有補休。
 
  在瓦堤耶放長假的期間,沙姆希動用他加班換來的補休。
 
  「沙姆希,你應該知道,你已經(jīng)成為我們部門的支柱,你若放這麼長的假,我司當如何運作?」對於沙姆希發(fā)的公文,那一紙書面的請假公文,同一名上司專程找他到會議室(小黑屋)裡,與他商談。
 
  此時的沙姆希早已今非昔比。他放下尊嚴,一隻蜜色的大手果斷覆上上司的手,長眉低垂,頗有楚楚可憐之色,溫言道:「長官,坦白說,我已經(jīng)幾乎半年未曾陪我的妻子旅遊,」
 
  「他還很年輕,而我並不想作個不能滿足他的丈夫。如此的我,作為『一家之主』肯定是失格的。我雖想對國家有所貢獻,可我若連自己的家都尚且不能照顧,又談何能作個好的公務員?」
 
  於是乎,當日下班前,上司就火速批準放假的公文,沙姆希成功得到本應屬於他的假期。
 
 
 
 
  上回,兩人一起去了英國,因為大英博物館裡的藏品,收納絕大多數(shù)古中東的歷史文物。
 
  這回,二人則決定到伊拉克旅行。
 
  對沙姆希而言,那裡是他真正的故鄉(xiāng),而非精神上的故鄉(xiāng)耳。
 
  他們到巴比倫省──這是沙姆希原初的轄地,離幼發(fā)拉底河很近。
 
  瓦堤耶甚至能感覺到五千年前曾經(jīng)吹拂過他的風,在五千年後仍挾帶著幼發(fā)拉底河的香氣,吹過他的鬢邊。
 
  可──伊絲塔爾門,再也沒有了。
 
  沙姆希見狀,雄姿英發(fā)的眉頭一垂,問:「蘭尼弗,那扇藍色的,上頭畫滿伊絲塔爾、馬杜克、獅子與其他神獸的拱門,去哪了?」
 
  瓦堤實在不忍回答──那扇他曾與沙姆希共乘,搭著凱旋回朝的黃金戰(zhàn)車,經(jīng)過的藍色琉璃拱門,早已被拆成數(shù)段,放進德國柏林的國立博物館裡。
 
  他很傷心、難過;因此,他更能體會沙姆希的難受。此刻,他與沙姆希的悲哀達到高度的共情。
 
  對於重回巴比倫,沙姆希本來充滿期待,為此甚至去向上司獻媚;最後卻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自從來到現(xiàn)代後,沙姆希傷心的時候很多,高興的時候很少。
 
  瓦堤耶只想讓他高興一點;然而,這一切都化作夢幻泡影。
 
  自此,瓦堤知道,他永遠都無法使沙姆希快樂。
 
  沙姆希並不屬於這個時代。
 
  他本該在聖戰(zhàn)的末尾,跟隨其他七國的君主們一同昇往蘆葦之境。
 
  是自己的存在害了他,『尊神拉作了根本性的錯誤的決定。』瓦堤心想。
 
  自此,不論是伊拉克、波斯、土耳其,還是任何一處沙姆希曾去過、認識的地方,瓦堤再也不敢捎帶著他去;這會惹起他無限的傷心回憶。
 
  ──倘若能把沙姆希送回古代,他必然能重展笑顏;就算只剩下我一人,孤零零的在現(xiàn)代徘徊,那也無妨。尊神拉,如今您還能聽見我的禱告嗎?
 
  瓦堤耶悲極,怨極,如此心忖。
 
  他深深體認到,童話故事中的「好結局」往往太過簡略。「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然後呢?
 
  在那之後,王子無法再屠龍,公主亦因盼得王子的拯救,故生活裡不再有任何想望與盼頭。
 
  那難道真是快樂的「好結局」嗎?不論對於瓦堤耶自身,亦或是「王子」沙姆希,都想必不然。
 
  尊神拉給予祂所能賜與的最大的慈悲,可祂之所賜,難道真是人們想望的?
 
  恐怕未必。
 
 

五、尊神歐西里斯的思念

 
 
  『瓦堤,你不想我嗎?』夢裡,尊神溫和地問。
 
  「我很想你。」瓦堤回答。
 
  與此同時,『我也想內(nèi)弗爾卡拉、凱爾洛斯、那波帕拉薩、薩爾貢、沙堤瓦札……』他想。
 
  彷彿缺少了這幾個人,他的人生就變得不再完整。
 
  起初,瓦堤曾經(jīng)只想回到現(xiàn)代;現(xiàn)如今,終於依照他的意願回到現(xiàn)代,瓦堤的內(nèi)心,卻始終沒有跨過一個檻。
 
  他真正思念的,其實並不是這些君王,而是他在古埃及的生活。
 
  古代的生活雖然危險,卻刺激。
 
  現(xiàn)實太過安穩(wěn)、無聊。
 
  沒意外的話,瓦堤這一輩子都只能是個教授,而且官等已經(jīng)到頂。只能等退休。
 
  他將目送很多學生、研究生、博士生畢業(yè),為他們審查論文。
 
  然後退休,領退休金。
 
  至於沙姆希?還能再隨著考績,一年、一年地慢慢升等,尤其上司對他青眼有加,每年的考績「甲等」跑不了;但,這難道真是他想要的生活?
 
  『當巴比倫的國王,難道不比這更好?』瓦堤的內(nèi)心是有疑問的。
 
  『我會去見你,等我。』尊神說。
 
  「伊西絲女神呢?她同意嗎?」瓦堤疑問。
 
  在埃及的冥界(杜亞特),瓦堤曾見過大名鼎鼎的伊西絲女神。
 
  『未來,在現(xiàn)代,瓦堤是我唯一的信徒。因此,到他死的那天,我將親自到人間去接他過來。』歐西里斯如此對妻子說。
 
  彼時,伊西絲許以諒解之情。
 
  於是,瓦堤作為歐西里斯的欽定小三、不,小王;這一資格,似乎得到正宮的認證。
 
  聽見伊西絲的名字,分明有老婆的人是他自己,歐西里斯反而生氣,『在你的夢裡,就只有你和我而已,別提她了。』
 
 
 
 
  沙姆希去上班以後,早晨十點,此時沙姆希已打卡,開始工作兩個小時;而瓦堤連早餐都還沒吃。
 
  當瓦堤醒來,只記得自己好難得,終於又夢見歐西里斯,卻全然不記得在夢裡,兩人究竟私語些什麼。
 
 
  彼時接近萬聖節(jié)。
 
  古代的凱爾特人相信,一年裡的十月底到十一月左右,人間界與冥界的界限將變得模糊。
 
 
  瓦堤掀開被窩,正要下床,準備梳洗,下樓吃個早餐,然後像以往一樣騎車去學校,卻有對纖細的胳臂把他往床裡扯。
 
  「沙姆希,你還沒去上班?」瓦堤下意識地問。
 
  回頭一看,只見一名赤裸、纖細、潔白的少年,與自己共寢在同一張鴛鴦床上,躺在沙姆希本該躺的位置。
 
  「你怎麼這樣……」少年型態(tài)的歐西里斯,一聽對方將自己錯叫成「沙姆希」,立刻泫然欲泣。
 
  瓦堤嘴開開的,良久沒能回神,「尊神、禰怎麼……」您老人家怎麼親自下凡來啦?!
 
  由於在當代,歐西里斯除了瓦堤以外,已然沒有其他信徒,因此即使降靈,依然只能以少年的型態(tài)。
 
  「嗚嗚嗚……」歐西里斯兩行熱淚流下小小的臉頰,白皙的臉頰哭得臉紅通通的。
 
  這下?lián)Q瓦堤頭大了,他不擅長哄小孩啊!
 
  他忙打電話去向開羅大學的校長請假:「長官,親戚家的小孩忽然寄放在我家,我實在沒空去上課,再麻煩您告訴我的學生,今天的課我要調(diào)課,就調(diào)到明年吧……」
 
  親戚家的小孩?這麼突然?校長狐疑道:「可以是可以,但你e-mail請假的程序,或者是上Portal請假,最好還是補一下。」
 
  「長官,謝謝您的體諒,我知道了,我會立刻補上。」結束與校長的通話,瓦堤鬆了口氣。
 
  「E-mail是什麼?Portal是什麼?」由於家裡沒有合身的衣服,瓦堤只得讓全身赤裸的少年歐西里斯勉強套著一件自己的T恤,勉強遮住屁股。
 
  歐西里斯晃蕩著白花花的細長雙腿,坐在床畔又是高興,又是疑問。
 
  「就是,我本來今天應該也要像平常一樣去上班嘛,但是因為你來了,所以我就不去上班了,我的上司吩咐我應該要按書面流程請假,但是現(xiàn)在作業(yè)流程都電子化了,所以只要留有電子紀錄的都算數(shù)。」
 
  瓦堤蹲在床畔,拿一件自己的內(nèi)褲給歐西里斯穿,他打算等等還要帶尊神出去買點小孩的衣服穿,把尊神弄體面之後,才一起去附近的店裡吃早午餐。
 
  「電子化是什麼意思啊?是這個時代的流行嗎?」歐西里斯雪白的雙腿張得開開的,任由瓦堤忙前忙後地幫他穿內(nèi)褲。
 
  「對啊,當然是囉。」瓦堤回答。
 
  ──尊神說的話,哪有不對的道理。
 
 
  瓦堤難得放一天「家庭照顧假」,先是帶歐西里斯去時下流行的服飾店買了一整套服裝,再帶他去吃冰淇淋、甜甜圈。
 
  歐西里斯高興極了。「瓦堤,和你在一起的感覺真好,我好喜歡你陪我。」他挽著瓦提的手臂。
 
  瓦堤耶摸摸尊神毛茸茸的蓬鬆頭髮,「歐西里斯,我也很喜歡跟你在一起……」『謝謝你願意下凡來看我』,這是他沒說出口的話。
 
  約晚間六、七點時,已經(jīng)習得如何使用「What’s App」技能的沙姆希,打網(wǎng)路電話過來,問:「瓦堤,我在你學校門口,你同事怎麼告訴我你沒來上班?」
 
  這下可窘了。
 
  瓦堤一整天都在忙著照顧少年時期的歐西里斯,根本忘記知會自己的丈夫一聲。
 
  瓦堤開了視訊,拿著手機的前鏡頭,照著自己,也照著歐西里斯,「夫君,親戚一早就寄放小孩過來呢,對不起,我忙著照顧他,沒記得通知你。」
 
  「瓦堤胡說八道!我才不是小孩!」歐西里斯抱怨道。
 
  ──親戚的小孩?
 
  沙姆希很是狐疑。青金石色的頭髮,燦金色的眼眸──此人,不正是冥神「內(nèi)爾迦勒」嗎?
 
  「主君,僕該如何稱呼您?」意識到手機那頭可不是什麼「親戚家的小孩」,沙姆希一下正經(jīng)許多。儘管他曾身為人君,卻也明白神權高於王權,否則尼布甲尼撒與居魯士大帝是如何崛起的?他會不清楚這過程嗎?
 
  聞言,歐西里斯龍心大悅,「你可以叫我歐西里斯,可是……我看你的長相不像埃及人,倒有點像巴比倫人?你們那邊的人,是不是都叫我『內(nèi)爾迦勒』?不論如何,只要心懷對我的敬意,你大可用你那裡的習俗,隨意稱呼我。」
 
  當歐西里斯知道自己在現(xiàn)世還有另一名信徒──沙姆希時,他是喜悅的。
 
  瓦堤見事情完全沒瞞混過去,心想:『我完了。』
 
  沙姆希那頭,對尊神滿懷敬意,拿著手機,對著前鏡頭道:「尊神,晚餐時間到了,您是否覺得有些餓了?在下帶您還有蘭尼弗一起到歐洲人開設的餐廳用聖餐可好?」
 
  相比起瓦堤完全是拿對小孩的態(tài)度對他,沙姆希這般態(tài)度莊重,歐西里斯高興極了,忙說:「好!我讓我的首席尊貴信徒,兼大祭司,發(fā)我們的地址過去給你。你立刻過來找本尊,我們仨這就去用聖餐!」
 
  瓦堤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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