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這幾章...
如果有人因此覺醒了奇怪的屬性我很榮幸,請不要找我ε=ε=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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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魯格主要以農業和旅遊為經濟來源,是卡蘭排名前三的作物出產大區,市區有別於首都的緊湊與繁華,街道寬敞、氣氛悠閒,別有一番風貌。據說東區是夜行奇美拉的繁華地區,白日倒顯得蕭索沉寂,但是在夜晚燈火通明,要到午夜才會熱鬧起來,屆時又是另一幅景象。
魚蟲將他們載到市區,在一棟商業區域的百貨樓前放下,之後便自己駛回了軍營。
晨間時光正進入尾聲,四處都能見到剛睡醒的人們,穿著寬鬆的服飾和休閒的鞋子,慢悠悠地晃出來吃早午餐。食物香氣自街巷飄散,勾得白潭饞蟲騷動,難得地有了胃口。
路途比想像得順利,在會面開始前還有充足的餘裕。白潭看了看終端機,和護衛們打了一聲招呼,拉著白小嶽抬腳就走。
「陛下。」
麥梅蒂茲臉色一沉,刻著疤痕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勾起,闊步擋住了兩人的去路。
白小嶽低頭看著終端機,被白潭扯得一個踉蹌,卻難得沒有發少爺脾氣。他正忙著將屏幕上來自昔日同窗的訊息刷掉。
【皇蔻恩奇@土地巡遊:嶽嶽嶽嶽嶽嶽救命啊】
【皇蔻恩奇@土地巡遊:道別的時候我推薦陛下去西區一間蟬聯三屆首都美食評鑑的餐廳】
【皇蔻恩奇@土地巡遊:剛才露露提醒我才想起來,那間店門口就掛著卡蘭王的簽名,二哥在開幕時和先王吃過啊啊我這根本是在戳他傷疤啊啊啊啊快幫我想想辦法啊啊啊啊啊!】
【白小嶽:……】
他實在不知道該對遲鈍的大正祭司說些什麼。
【白小嶽:他看起來沒放在心上。】
【皇蔻恩奇@土地巡遊:太好了!那個那個,巷裡路邊攤的粟水粉也很好吃,要不然你帶二哥去吃吧T_T】
白小嶽收起終端機,看了一眼正被護衛隊長堵路的白潭,趁機會搜尋起可視範圍內的街角風景,決定等一下找些什麼分散白潭的注意。
那邊,麥梅蒂茲皺起眉頭與白潭爭論:「就算你不想讓我們出席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小會議,至少讓我們遠遠跟著。一個人亂走算什麼?這裡可不是皇都,犯蠢也要有個限度。」
「不必了。戟的鳥仔們還不知道在哪裡盯著呢,他們比你們還害怕我在古魯格出事。你大可不必那麼緊張。」
麥梅蒂茲瞇起了金色的眼眸:「你是在質疑我的忠誠?」
「只是實話實說。」白潭淡淡地說道:「況且我還有白小嶽。嚴格來說他也是我的護衛。」
面對待遇比國王陛下還優渥的神術使,護衛隊長直接嗤笑著翻了個白眼,以行為表達自己的不信任。
白小嶽視而不見,用手肘頂了頂白潭,向街邊裝潢得精緻古樸的小吃店示意。白潭立刻白了他一眼,目光從養弟凍得哆嗦的嘴唇上掃過,惡聲嫌棄:「吃什麼吃,你不冷嗎?先去買件衣服。」
說著,兄弟倆一邊鬥嘴一邊邁開腳步,丟下身後的護衛們逕自走了。
麥梅蒂茲氣得差點當街仰倒。馬路邊只剩下珮特拉,蕾貝魯,以及面色陰沉的護衛隊長。
珮特拉和麥梅蒂茲交換了個眼神,攤開雙手聳肩:「那,剩下就交給你,我這邊也要去忙了。」
副隊長露出狡詐的笑容,彎著與麥梅蒂茲同色的金色眼眸。他接下來要帶蕾貝魯去療養院檢查,確認上次的傷口徹底康復,沒有留下後遺癥。
「真的不必盯著他們嗎?」麥梅蒂茲懷疑地問。
「不必了,麥茲,大人也說了吧?交給陛下和白小嶽自己處理就好。我們就只是來做個樣子,戟大人的鳥仔肯定在四處守著。」珮特拉拍了拍麥梅茲蒂,一隻手攬住蕾貝魯的肩膀:「你記得自己逛到下午再回去,做出機動待命的假象。難得的假期,多看看終端機吧。好啦,我們也走了,晚點軍營再見。」
蕾貝魯併攏腳跟向麥梅蒂茲敬禮,在珮特拉的帶領下往公車站牌走去。不過片刻之間,同行的四人散了個精光。
魁梧的護衛隊長站在街邊,茫然無措地看著車水馬龍,一瞬間不明白自己到底來幹什麼。
白潭的命令是送他們到市內後就地解散,之後的事情會另外有人接手。槍大人也只說讓他進城內逛逛……言意之下,先護衛陛下他們到市內,之後就自己去「玩」。
他本來以為要暗中跟隨白潭,誰知道珮特拉就這麼走了,似乎是真打算帶蕾貝魯去醫院檢查,和他的預想完全不同。
既然珮特拉都那麼說了,應該是真的吧……
所以,他現在這是,被放有薪假?
他傻站了一陣,想起姑且要裝裝樣子──就算是機動待機,護衛也不至於大咧咧地站在街邊吹風,於是,看著眼前剛開門的百貨,他乾脆也抬腳走了進去。
護衛隊長本想找間茶店打發時間,踏入百貨後才想起自己身無分文。
空曠的百貨還很安靜,八尺高的大漢在各色精美店鋪外流連,偶爾與嬌小的少男少女與已婚婦人擦身而過,令麥梅蒂茲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在室內漫無目的地逛了一陣,他停在二樓的過道,俯視一樓布置得閃閃發亮的廣場出神。
新年的氣息已經完全消退,換上了春季相關的裝飾。當兵因長年待在軍中,假期也只會回家裡和協會,麥梅蒂茲對這類變化不太敏感。縱使協會也常常隨季節變化,但是他身處會所的時候,目光只會追隨在一個人身上,根本就沒餘力分給無關緊要的事物。
終端機震了一下。他翻開一看,意外地見到通訊來電顯示「老婆大人」。
……既然都被放有薪假了,接個通訊也無所謂吧?
小小的通話燈由紅轉綠。還不等他開口,輕靈的嗓音便響了起來:『親愛的,你在哪裡?』
「古魯格外市。」麥梅蒂茲頓了一下,低聲問道:「主人,您今天不是……」
『我準你發問了?』
他立刻閉上嘴巴。
『附近有廁所嗎?有隔間的那種。』
「有。」
『進去。』
「是。」
麥梅蒂茲照著迦達爾的指示,進了二樓百貨的公共廁所。今日不是一般休息日,來逛百貨的大多是富裕的女性。男廁裡所有的隔間都是開的,半個人也沒有。
確認完附近空無一人,麥梅蒂茲小心翼翼地稟報:「主人,我到了。」
『挑最小的隔間,進去把門鎖好。』
麥梅蒂茲掃了一眼相連的隔間排,制式化的設計,每一間都一樣大;角落的隔間被陰影覆蓋,偏離了陽光和照明,因此視覺上看起來略顯狹窄。思索幾秒,他選了那間,大步走了進去。
廁所打掃得很乾淨,瀰漫著淡淡的薰香,地板上看不見任何腳印。隨著隔間門板拉關上,眼前暗了下來。清脆的扣鎖聲響亮迴盪,填滿了逼仄的空間。
沒等到麥梅帝茲開口報告,終端機那頭便傳來最後的指令。
『待著。』
通訊就這麼無預警地斷了。
麥梅蒂茲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又是為什麼。在隔間門內站了十五分鐘,再度確認什麼後續也沒有,他才暈眩地反應過來。
他這是,被關小黑屋了?
小小的空間裝著他一個壯漢,異常地擁擠。他在陰影裡啃咬指甲,不時拿起終端機,煩躁地看一眼又放下。某種又黑又銳利的情緒難以遏制,幾乎要化為實體,刺破他的胸口。
麥梅蒂茲將額頭靠上門板,無神地盯著門縫下的白光。背後是坐式的馬桶,然而沒有吩咐,他不敢坐下,也不敢離去。失落的心裡像開了個洞,將溫度和安寧往下洩去。
額上的某處劇烈地泛起疼痛。
外頭有誰人進來如廁,小解的臊味鑽進鼻尖,沉澱在熏香味裡面逐漸淡去。靜默之中,他抬起終端機看了看,又絕望地放下,忽然間即將被恐慌淹沒。
不過是閉上眼睛一瞬,腦海就被可怕的畫面佔據。紫金色的雙眸喪失活力,沉寂地闔上。不論他怎麼等待,都不再睜開看他最後一眼。
他抖著手打開終端機虛擬屏幕。
光屏上躍出迦達爾的名片,背景是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白金色的頭髮,紫金的眼睛,午後的陽光從頭頂灑下,將天使般的容顏鍍上一層金光。少年模樣的男子張開雙手,在翠綠的公園草坪奔跑,燦笑著回過頭呼喚他的名字。
這個曾奪走他的一切,又給了他新生的殘忍男人。
浪牙·阿卡西斯是個徹底的怪人。當年的養鼠人之爭,明明有烈焰堡的殺人兵種不用,卻帶著戰鬥力薄弱的零相容,用近乎羞辱的戰術把他們耍得團團轉。
打著不殘殺同類的口號,零相容總是留下活口;對他們這些渴望死在命運下的存在,反而是侮辱性極強的可恨仇敵。久遠的安嶺關一戰,他奇蹟生還,和其他的同伴們被沖到下游。幾經轉折,麥梅蒂茲被珮特拉帶回右旗,卻也離死不遠。
最嚴重的事態並不是手腳骨折和任務失敗,而是他被迦達爾打碎了角後,再也化不出真身。
千面狐大人最討厭廢品。喪失了身為奇美拉的價值,在旗裡意味死亡。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是不知為何,千面狐大人沒有將他處刑,於是他獨自被丟在右旗的角落等死。
在兕角完全碎裂的影響之下,他逐漸失明,四肢也喪失知覺。傷口得不到任何照料,全靠珮特拉照拂才茍延殘喘地活了下去。
珮特拉是與他同鄉的鄰居,兩個人穿著同一條褲子長大。受戰火波及的故鄉遭到劇烈變故之後,他們一起進入研究所,一起成為奇美拉,又一起被挑進千面狐麾下。珮特拉腦子好,麥梅蒂茲逞勇耐打,他們肩並肩站上了右旗的頂點,在槍大人身邊取得一席之地。
然而就因為迦達爾那一槍,他在一夕間失去所有的力量。珮特拉仍在槍大人身邊服侍,保住他不死已是極限。他像個活死人一樣躺在右旗的角落,帶著對連奪走他性命都不肯的零相容們的怨恨,逐日腐朽。
直到,某天晚上,珮特拉將他搖醒。
「這裡不能再待了,麥茲。我們去尋找新的『樂園』吧。」
珮特拉背著他連夜逃離右旗,將一頭霧水的他送進有慈愛繼承者照顧的烈焰堡醫療所,私自投奔了浪牙·阿卡西斯。
但是很快,他發現自己也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躺著。從髒亂的角落到柔軟的床鋪,從無人問津到有了醫護的照料,心中的茫然與怨恨仍無處歸去。一直到某天,原本的夥伴們發自內心,虔誠地跪到浪牙·阿卡西斯的座下,右旗精銳皆皈依於浪牙·阿卡西斯。
麥梅蒂茲從眾人的口中聽到始末後,才明白珮特拉為他放棄過什麼。
為了能換到他活下去的機會,珮特拉背叛了槍·戈拉爾特的期待,也最終失去了被慈愛的浪牙·阿卡西斯拯救的機會。就因為這一選擇,直到現在,珮特拉身上仍掛著背叛者的烙印,再也沒辦法融入舊右旗的精銳。
從頭到尾,麥梅蒂茲只能做一個徹底的廢人。被帶到烈焰堡,也不過是日日躺在床上等死。他沒有目標,沒有怨恨,沒有了生存的欲望。對珮特拉的愧疚是他唯一的支撐。醫療所躺著的都是為和平英勇奮戰而倒下的傷患,只有他,不論是作為奇美拉,作為士兵,作為一個人類,都徹底沒有了價值。
或許這就是他該支付的代價。
(待會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