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有很多,但我不確定主要是不是我心態變了。尤其實際去了一次蔚藍only展之後,這種感覺也愈發強烈,我沒想到大多數人眼中的BA跟我眼裡的完全不一樣......
「彌香……」
我的學生正在戰鬥。
正孤身一人面對如潮水般源源不絕的大軍,拼命戰鬥著。我必須要趕緊──
「不可以!」
貝雅特里榭尖銳又刺耳的嗓音再度打斷我的思緒──一開始的從容與自信已蕩然無存。
「不可以!竟敢讓述說憐憫的歌在我的領地裡響起!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明明所有的樂器和留聲機都已經破壞了才對!」
血色眼球快速轉動著,感到不解地環顧空無一物的虛空,「──難道是引發了奇蹟嗎?不可以!學生們……孩子們必須要謳歌憎恨、輕蔑和詛咒才行!要在這相互欺騙互相傷害的地獄裡,成為被我們榨取的存在才──」
「給、我、閉、嘴?!?/font>
「什……麼……?」
這女人,真的無論什麼時候,都能讓人火大。
『這世界根本沒那麼美好,有權者壓榨無權者,有識者壓榨無知者,金錢與權力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做這行的我們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對吧?』
『可是,這麼說的你,卻比任何人都對這個不靠掠奪就活不下去的世界感到憤怒。』
「我不準妳,繼續對我重要的學生說話。」
「!」
「我不會再容忍妳,用虛偽的教導讓孩子們墮入深淵。我說過了,我絕對不會原諒妳,今天晚上,沒有任何一件事……會讓妳稱心如意?!?/font>
一步一步,我緩緩走向貝雅特里榭──遠大於我的身軀彷彿被什麼所震懾一樣,微微顫抖著。
「竟、竟給對我……竟敢對成為高位存在的我──」
「別再廢話了,我趕時──」
「──說這種話!」
猛然爆發的怒氣,還有急速膨脹的軀幹以及變得更加尖銳駭人的四肢,「竟然敢小看我,我要把你……把你們這些下等存在,通通宰了!」
又、又開始變身了。身後傳來日和緊張的聲音,我觀察貝雅特里榭的變化:除了變大以外沒什麼外型改變,傷口也沒恢復,攻擊方式應該差異不大……不,假設有預料外的情況比較妥當,果然還是由我做為主力來吸引──
「老師?!?/font>
「!」
不知道何時來到我身旁的沙織,將左手覆上我剛填裝完彈藥的BFR上,「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請老師不要顧慮我們?!?/font>
「不行?!刮野櫰鹈碱^,「身為老師,我怎麼能讓學生冒──」
鴨舌帽下堅定的視線,讓我一時語塞。
「老師,你我都很清楚,機會……『只有一次』。」沙織戴著手套的左手伸進大衣內裡,「請你放手一搏,我們<奧利斯小隊>……一定會幫老師你製造機會的?!?/font>
「……」
「老師,謝謝你……讓我相信未來是可以改變的。所以,也請你相信我們,相信……你的學生們。」
你的學生們。
理解這個詞彙所代表的意義,我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大口氣,把擔心的情緒拋諸腦後,「好的,我相信妳們,<奧利斯小隊>。」
「相信相信相信!居然一次又一次在我的領地上演這種爛戲碼……對了,沙織,那我就成全妳好了──把妳當成新的祭品獻上!」
「……!」
足足是剛剛兩倍大的手掌揮向沙織──她第一時間把我推開,並且往地面一滾避開巨掌抓擊。
「竟敢破壞我的計畫,我要讓妳付出代價!」
「呵……」沙織迅速起身,「如果我還有能夠付出的代價的話,我反而要說謝謝。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廢話了,放馬過來吧,『夫人』?!?/font>
「隊、隊長?」「……這麼快就被老師影響了?但妳現在的身體狀況幹嘛學人家亂挑釁啦……」<奧利斯小隊>的兩名成員對於自己隊長出乎意料的言行感到錯愕。
沙織舉起突擊步槍,槍口瞄準貝雅特里榭宛如盛開花朵般的異形頭部,「來啊,夫人。我就在這裡!儘管放馬過來?。 瓜乱幻耄粨舨綐尩臉尶陂_始噴濺火花。
「忘恩負義的臭小鬼,我就讓妳知道──小孩子違抗大人會有什麼下場!」
「啊啊啊啊──!」
血紅色的瞳孔再度迸發炙熱的光束,暴喝的沙織卻像不要命一般,直接迎上前──以毫釐之差側頭避開光束的直擊,扣住突擊步槍板機的食指更沒有因此鬆開,滾燙的熱彈持續打在貝雅特里榭的胸口上。
「唔,老師……趕快!在那個笨蛋隊長做傻事之前!」美咲趕緊將火箭發射器扛上肩,加入戰局。
「<奧利斯小隊>,最後的戰鬥了,我們上!」
「是、是的!」
看著舉起反器材狙擊槍遠離紅色光束照射的日和,再看看遠處努力應付狂風暴雨般攻勢的沙織,我也開始動作。繞到貝雅特里榭的五點鐘方向,將右手架在打橫的左臂上──這動作真的非常顯眼──扣動大口徑左輪的板機。有所防備的貝雅里榭直接用右手背擋下兩枚.50AE的子彈,接著甩動另外一側肩膀的尖刺繼續攻擊沙織……
「轟!」
炸裂的火雨阻礙了貝雅特里榭的動作,接踵而至的20mm子彈也讓刺向沙織的尖刺落空。我趁隙又開了兩槍,彈出轉輪,左手伸進外套內襯想取出子彈裝填彈巢──
「!」
「哈!終於沒子彈了吧,老師!」
我停頓的動作實在太明顯,果然讓貝雅特里榭發現了,她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放心吧,老師,我會把你留到最後的。我要在束手無策的你面前,好好折磨你重要的學──」
「貝雅特里榭,反派往往死於話多,妳知道嗎?」
「!」
在驚訝的貝雅特里榭面前,是避開巨掌揮擊的沙織轉身擲出的破片手榴彈以及──
我們僅剩的,閃光彈。
「嗚!」
迸發的強光讓貝雅特里榭不得不閉上眼睛──癱瘓視覺的同時也封鎖住最具威脅性的熱線攻擊──撥動轉輪,我舉起槍……
「……!」
我及時蹲低身子,避開180度橫向揮舞的臂膀以及刮起的碎石。完全伸展的手臂攻擊範圍比我想得還大,而且……果然她愈來愈適應戰鬥了。
「敢小看成為高位存在的我,我要讓妳們付出代價!」
「!」
「沙織!」
視線中,腳步踉蹌的沙織沒能完全躲開碎石──兩枚碎石分別擊中太陽穴及腹部──鴨舌帽被打飛的同時突擊步槍也掉落在地。當沙織伸手想撿起槍的時候……
貝雅特里榭偌大的左手毫不留情地將她狠狠掃飛。
「就叫妳不要逞強了!」
用怒斥表達擔心的美咲舉起火箭發射器,但炙熱的紅色光束打斷了她的動作,視力恢復的速度比預期的還快許多。見狀的日和連忙架起NTW-20進行掩護射擊──
「妳們通通都必須向成為高位存在的我,伏首稱臣!」
「咿……!那顆光球是什麼東西啊!什、什麼時候在那邊的!」
「該死,果然還留有一手嗎──」
一看就知道非常危險的巨大光球漂浮在貝雅特里榭頭部正上方,在我來得及分散她注意力之前,龐大的能量團塊已經砸向日和與美咲的位置──
「轟隆!」
爆炸的衝擊與沙塵一時之間讓我難以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依稀能看到砸落的天花板與倒榻的柱體,「日和、美咲!」我往煙霧中心跑去,想確認學生的安?!?/font>
沙織的話語閃過腦海,我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老師?你不關心學生的死活了嗎?還是說,比起學生的安全,你現在滿腦子只想殺掉我?你果然是雙手沾滿血腥的怪……!」
驚愕的血紅色瞳孔映照出:衝出煙塵,散發冷冽寒光的NTW-20的槍口。
「老師,我、我也想相信!」
煙霧逐漸散去,眉間流下涓涓血絲的日和出現在眼前。傷痕累累的她舉起右手支撐著傾倒的石柱,左手牢牢握著架在背包上的反器材狙擊槍的握柄……
「我想相信,未來……我可以不用在躲躲藏藏,不需要去資源回收桶翻過期的雜誌,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天使21』雜誌架上,購買最新刊!」
「真是的,妳跟隊長怎麼都這樣啦……」
呵呵。倚靠在日和背上的美咲,露出了苦笑。
「好吧,我也好不到哪裡去……老師。」
轉過身,依然扛在肩上的火箭發射器對準目標──
「你可要負起責任來喔,讓我們這些被遺忘的傢伙……燃起希望的責任。」
擊發的20mm子彈與火箭彈分別擊中來不及迴避的貝雅特里榭,破壞了她兩側肩頭上宛如樹木枝枒般的額外臂膀。
「嗚咕!」
吃痛的貝雅特里榭整個人瑟縮了一下──就是現在。
預先擺好射擊姿勢、右手架在左手上的我直接扣下板機。滾燙的熱彈滑出大口徑左輪的槍口,筆直的往前方飛去──
「鏘!」
被巨大右手擋下的子彈,發出了非常清脆的聲響。
「傻了嗎?老師!只剩一枚子彈的你,不就明擺著那顆子彈就是『破壞光環的子彈』嗎!所以我當然知道,無論如何,關鍵一擊只會是你!」
一臉愉悅地打量著卡在指節上的子彈,「就算是『能破壞光環的子彈』,不打中我的頭也沒有意義,你們已經輸了!」
哈哈哈哈!女性歇斯底里的恥笑聲縈繞整個宗座聖殿。耗盡彈藥的我,放下槍低下頭……
『為什麼都用賭場用語來解釋戰術?我覺得賭術跟戰術其實一樣啊。因為──』
『──只要能騙過對手,就會是贏家嘛。』
「妳比我想的還老實呢。」
「什麼?」
嘴角失守的我露出微笑。查覺到異樣的貝雅特里榭,張大紅色眼睛盯著那顆子彈,「等等,這枚子彈……不對,難道說──」
盯著那枚,普通的.50AE子彈。
──妳的敗因只有一個。那就是……
──妳不該小看這些孩子。
「砰!」
響亮的槍聲──站在與我完全相反位置的沙織,像是榨出最後一絲力量般的挺直腰桿,扣下手中半自動手槍P226的板機。
──因為,孩子的成長,總是超乎大人的預期呢。
散發紫色微光的子彈筆直往貝雅特里榭眉間飛去。驚慌失措的她,拚了老命的舉起左手,但……
高速旋轉的子彈無情地行經原本擁有一根指頭的位置。毫無阻礙的──
命中異形之物的眉心。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悽慘無比的哀號充斥整個空間的同時,紅色光環也出現裂痕,接著宛如黃梁一夢般……化為碎片消逝。
※ ※ ※ ※ ※ ※ ※ ※
「敦……敦子!」
「還在那裡!」
「啊哇……快,快點把公主醬放下來吧!」
心繫朋友的三名少女,顧不得自己身體狀況──我替她們警戒著此時已經氣若游絲的貝雅特里榭──手腳並用地奔向那名仍然被束縛在圖騰柱上的瘦弱身影,再手忙腳亂的一起把人從圖騰柱上放下來。
「公主……敦子……拜託妳睜開眼睛吧……求求妳了……敦子……睜開、眼睛吧……」
聽著沙織顫抖且無助的祈求,我咬住下唇,抬頭望向宗座聖殿天花板的壁畫。
我從來不相信有神明存在,即使來到奇普托斯,我依然覺得我會是否定的那一方。
但是,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
拜託,請禰……不要再給這些飽受折磨的孩子,更多苦難了好嗎?哪怕一次也好……
請禰憐憫這些,被遺忘的孩子。
在我發自內心向「什麼」祈禱的時候──
「沙織、醬……?」
聽到聲音的我回過頭──淚水差點奪眶而出之前,深深烙印在眼底的是:
少女得到救贖的瞬間。
(在下一篇:《妳是惹人憐愛又令人傷透腦筋的,我的公主陛下》中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