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鋒暗忖這樣應該大致說明完畢了,自家師父的臨場發揮也讓他們產生危機感,比起口頭講了好幾個小時,親自體會殺氣更有效果,刻意沉默片刻才端起笑臉說:「當然了,這是攸關今後人生的重大決定,不急著決定。」
「這是……可以拒絕的意思嗎?」詹禹彤確認性地問。
「當然啊,最初就講過會尊重你們的想法,如果拒絕就繼續過著一如往常的生活,請將今天的事情都當作不曾發生,連父母朋友都不能提,甚至在只有你們四個人的場合也不能。」李少鋒正色說。
「因為會有危險嗎?」魏以安問。
「這一次算是運氣很好,妳和禹彤立刻將情報告訴我們,因此也得以提早處理,畢竟是普通人原本一輩子也不會接觸到的世界,當作什麼都不曉得是最安全的。」李少鋒說。
「這些都是拒絕加入之後的準備吧,如果加入要做什麼準備?」魏以安追問。
「那麼就先做好可能會死掉的覺悟。」楊千帆淡然說。
「……嗯。」魏以安繃緊臉,應了聲就不再多問。
「當然啦,不用這麼緊張。其實武術家、魔法師才佔大多數,即使不成為玩家,繼續習武練氣也不會有壞處。」李少鋒補充說。
「居然真的有魔法嗎?」孫浩軒訝異地問。
「有什麼差別?」魏以安又問。
「東方的修練者是武術家,西方的修練者是魔法師,當然在細節處有各種差異,不過你們目前知道這點就夠了,那麼先這樣。羽兒,麻煩護送他們幾位回學校。」李少鋒說。
「少鋒先生,方才有收到樓月小姐的吩咐,今晚讓他們住在二房客房。房間已經收拾好了。」總一郎上前插話說。
李少鋒轉念一想,意識到孫浩軒不是住宿生,如果讓他單獨離開瞭望塔工房的地盤可能會出現其他麻煩,一想到黎子然充滿疑點的行為舉止,謹慎點也不會有錯。
「要住在這裡嗎?」孫浩軒皺眉問。
「公寓有很多空房間。已經向學校宿舍提出外宿申請,表面上的說法是到社團學姊家外宿,也聯絡過家長,請不用擔心。各位等會兒打電話時,請注意不要露出破綻。」總一郎微笑著說。
「居然做到這種程度嗎?」王秉丞楞然說。
「今天正好是星期五,明日不用上學。」李少鋒笑著說。
「那個……我們沒有帶換洗衣物。」詹禹彤低聲說。
「已經備妥,如果要回宿舍拿也沒有問題。請往這邊走。」總一郎擺手說。
「好好休息喔。」李少鋒側身讓詹禹彤三人離開會客室,看著魏以安刻意殿後,率先問:「還有什麼疑問嗎?」
「社團有其他人知情嗎?」魏以安問。
「學校裡面有戴著這枚戒指的人都是工房成員,許家瑀、徐雅筑是知情者,莊紫陌的話……她的情況有點複雜,當她也是知情者即可。其他社員都不知情。如果妳有其他疑惑可以去問夏羽。」李少鋒簡單地說。
「為什麼社長剛剛在列舉成為玩家的優點時,將可能找到原本沒機會再見面的人放在最後?」魏以安又問。
「只是偶然。」李少鋒平靜地說。
魏以安的神情顯然看出蹊蹺,但是沒有追究,加快腳步追上詹禹彤三人。
李少鋒繼續站在走廊門邊等了一會兒見夏羽沒有出來,偏頭問:「羽兒,為什麼還在房間?這個可是和好的機會。」
「所以才讓我負責帶她們回去嗎?」夏羽蹙眉問。
「這種事情拖越久只會越尷尬,如果沒講開也會留下疙瘩。要是妳拉不下臉,我再找機會跟以安講講妳有多擔心她們,以及剛才在速食店因為她們發飆去揍黎子然的事情。」李少鋒笑著說。
「不用啦!」夏羽立刻喊。
「那麼就自己講清楚喔。」李少鋒說。
「……知道。」夏羽悶悶地抿起嘴,斜眼說:「學長原本表現得胸有成竹,結果證明克蘇魯遊戲的方法是折鋼筋,我覺得有點爛喔,比較起來,千帆學姊脫掉上衣、展示背後傷疤還比較有震撼力。」
「原本設想的場所是在社團教室,我預計讓他們先去打沙包,再由我運氣把沙包一拳打破,那樣也很有魄力,天曉得會突然要在會客室解釋前因後果。」李少鋒說。
「聽起來就是藉口。」夏羽低聲說。
「不要對我撒氣,快點去和好啦。」李少鋒沒好氣地說。
「姆姆……」夏羽繃起小臉,倒也拖著腳追過去。
李少鋒緩緩吁出一口氣,暗忖總算順利解釋完畢了,歉然說:「師父,不好意思剛剛讓妳扮黑臉了。」
「嗯?」楊千帆應了一聲,似乎不曉得在說什麼。
「總之辛苦了。」李少鋒苦笑著說。
「也有預料之外的成果。魏以安反應還算不錯,平常在社團看不出來,果然身處高壓環境與極度緊張當中才會顯現出本質。」楊千帆思索著說。
「師父想要招攬以安嗎?」李少鋒問。
「僅僅只是心理素質不錯,其他方面依然遠低於同齡的武術家、魔法師,即使順利戴上戒指沒有發瘋依然是迷途者,有辦法在三年內練到像林誠學長的程度就很不容易了。雖然這個也是瞭望塔工房的方針,前期自然得花費更多時間訓練、培養。」楊千帆說。
「說的也是,以安的體力似乎也不太好。我等會兒要去向樓月學姊報告,請師父先去休息吧。」李少鋒說。
「那麼我去洗澡了。今天發生這麼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晚上的固定訓練可以延後,明天再做也行。」楊千帆拍了拍李少鋒的肩膀,離開會客室。
不是直接放假一晚,而是延到明天再做喔。李少鋒苦笑幾聲,快步走向秦樓月的書房。
?
李少鋒敲門進入書房後,站在旁邊等待片刻,直到秦樓月將手邊文件處理到一個段落才詳盡報告剛剛魏以安四人的情況。秦樓月專注聆聽,幾乎沒有打斷,直到報告完才淺淺嘆息。
「這次確實很幸運。我們差點錯過最佳時機,幸好魏以安、詹禹彤有選擇跟你確認,而非徹底相信黎子然的說法,得以提前處理。」秦樓月說。
「是的。」李少鋒正色說。
「神秘武術社的社員當中,莊紫陌原本就是知情者,雖然偶爾會返回鹿港門的根據地,不過平時都住在女宿,暫且無須擔心。我會跟父親借幾名秦家刀的弟子,二十四小時看著其他並非住宿生的社團成員。」秦樓月說。
「居然要麻煩到秦家刀嗎?」李少鋒訝然問。
「相信父親會欣然允諾。對於希望成為玩家的弟子而言,這是一個絕佳機會,二十四小時持續監視,正好作為『護衛』類型遊戲的練習。」秦樓月微笑著說。
「把這個當作訓練內容是不是有點風險?」李少鋒遲疑地問。
「當然也會讓修為高深又有經驗的弟子負責指導,兩人一組搭檔。保險起見,許家瑀、徐雅筑、羅賢那邊也會安排護衛,不過羅賢平時的活動範圍較廣,也會涉足一中商圈、逢甲夜市等等區域,變數較多……這邊讓許廣淵負責吧,直接跟著羅賢行動。他知道不少裏世界的知識和門路,這些年來有辦法安然無事並非運氣。」秦樓月思索著說。
「羅賢確實很聽許廣淵的話。」李少鋒點頭說。
「還有什麼在意的部分嗎?」秦樓月問。
「羽兒提過班長會是最佳目標,畢竟和我們的牽扯最深,也最有成為人質的價值。」李少鋒說。
「沒問題,我會跟父親提及這點,必要時加派人手。」秦樓月說。
「麻煩學姊了。」李少鋒低頭說。
「這個是身為工房長的責任。魏以安、詹禹彤、王秉丞原本就是住宿生,我會讓世明安排一下,讓孫浩軒也入住宿舍……不對,這樣似乎不太好,還是在這棟公寓大樓找個房間,讓他們四人合租吧。」秦樓月思索著說。
「盡量不要讓成員以外的人出入工房比較好吧?」李少鋒問。
「少鋒,你忘了面向學校那排騎樓的店家都出租給普通商家做生意嗎?裡面也有將二、三樓出租給學生當二房東的,位於地盤內但是沒有和工房相通。我們這邊負擔房租,也算是對他們的某些補償吧。」秦樓月說。
「請問這麼做還有什麼深意嗎?」李少鋒問。
「這樣監視……我是說保護起來也比較方便。」秦樓月微笑著說。
確實是不方便讓外人踏入校園二十四小時監視著宿舍。李少鋒在感到安心的同時也湧現歉意與愧疚,低頭說:「真的很不好意思,這次是我的失誤。如果有更早注意到以安、禹彤的異狀或許就能夠阻止了。」
「事後反省很重要,過於鑽牛角尖就沒有意義了。既然他們知道了這些事情,以此為基礎擬定後續計畫吧。」秦樓月微笑著說。
「銘記在心。」李少鋒停頓片刻,忍不住問:「我成為玩家時日尚淺,不過也知道教團聯合崛起之後的世界極為動盪,影響很有可能波及、甚至顛覆普通社會,正好黎子然也數次提起這些事情……樓月學姊真的認為世界會迎來更多的劇烈轉變嗎?像是克蘇魯遊戲的情報再也無法隱瞞下去,普通人都會知道習武練氣的事情?」
「那是一個可能性。有可能在數年內發生,卻也有可能數十年都不會發生,相較之下,教團聯合與銀鑰認為的『黎明』究竟會產生什麼影響也是未知數。在那些變化來臨之前,我們就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吧。」秦樓月結束話題,搖搖手讓李少鋒退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