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少鋒三人回到公寓大廳,片桐總一郎立即上前報告說:「樓月小姐,方才夏羽小姐已經帶著人回來了。目前正在二樓的會客室。」
「感謝。」秦樓月偏頭吩咐說:「少鋒,你和千帆去解釋情況。」
「樓月學姊不出面嗎?」李少鋒問。
「她們是一年級生,不認識我,還是讓你們說明比較不會引起多餘戒心,這個也是身為社長的責任。而且我還要向鯤島丐幫、玩家協會提出正式抗議,需要準備一些文件。」秦樓月說。
「是的。」李少鋒正色說。
「雖然是誤打誤撞,不過你最初戴上戒指也同樣是誤打誤撞,趁著這個機會向她們說明情況,詢問是否有成為玩家的覺悟,如果沒有就徹底封口,讓她們不要再提起相關話題,以免惹禍上身。」秦樓月嚴肅地說。
「那樣要繼續社團活動嗎?」李少鋒問。
「遵照她們的意願,我們這邊會盡可能給予協助。」秦樓月說。
「明白了。」李少鋒點點頭,和楊千帆並肩前往會客室。
會客室寬敞且整潔,各處擺放著幾個黃金葛、龜背芋的盆栽。沒有設置窗戶,不過特別設計過的照明讓室內相當明亮。中央擺放著一組長桌與沙發,牆面掛有鄉村風景的油畫。
除了魏以安、詹禹彤,同樣是神祕武術社社員的孫浩軒也在場。三人並肩坐在沙發,詹禹彤頗為不安地握著魏以安的手。夏羽則是努力繃著小臉,無視他們提出的各種問題,同時阻止離開房間,見到李少鋒就如釋重負地迎上前。
「學長,你們總算回來了。我都快要撐不住壓力全招了。」夏羽淚眼汪汪地喊,將臉埋在李少鋒胸前抱怨。
現場氣氛確實挺難熬的。李少鋒頂著魏以安三人投來的扎人視線,低聲問:「為什麼浩軒也在這裡?」
「他和禹彤在交往,斷斷續續地從她口中聽到過各種細節,剛剛去學校時,他和禹彤就在女宿旁邊的網球場談話,所以一起帶來了。」夏羽嘟起嘴說。
手腳居然這麼快?現在才一年級上學期耶,而且社團活動的時候也看不出端倪,藏得真好。李少鋒對於學弟妹們酸酸甜甜的青春感到些許眩目,皺眉問:「妳又在生什麼氣?」
「她們在交往的事情居然沒有跟我講。」夏羽悶悶地說。
「那個不是現在要追究的事情吧。」李少鋒拍了拍她的頭髮稍作安撫,開口說:「不好意思,讓你們特別過來一趟。」
「社長,到底是怎麼回事?」魏以安難以壓抑怒意地問。
「這裡難道是什麼黑道的事務所嗎?」詹禹彤快出哭出來似的問。
「為什麼秉承不在?」孫浩軒問。
同時被三人的問題轟炸,李少鋒暗自佩服剛剛夏羽有辦法撐過去,從中挑了比較關鍵的反問:「為什麼會提到秉承?難道他也知道這些事情嗎?」
「什麼事情?」孫浩軒皺眉問。
「好的,先暫停。」李少鋒舉手阻止感覺會越扯越遠的反問迴圈,暗忖社團的一年級組有七人──夏羽、莊紫陌原本就是知情者,羅賢則是獨來獨往的個性,實際上魏以安四人的感情相較融洽,放學後也會相約慢跑,算是一個小團體,在這邊跟他們三人坦白,也不曉得是否會透露給王秉丞。
「師父,可以把王秉丞也一起帶過來嗎?」李少鋒試探性地問。
「四個人和三個人並沒有差太多。」楊千帆聳肩說。
「那麼就把秉丞也帶過來吧。記得他是住宿生,這個時間應該待在男宿房間,如果有問題報老師的名字應該有辦法矇混過去。」李少鋒說。
「瞭解,交給我吧。」夏羽豎起大拇指,隨即噠噠噠地跑出房間。
「那麼在人到齊之前先稍微休息。」李少鋒笑著說。
「這種時候怎麼可能有辦法休息啊!」詹禹彤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孫浩軒問。
「這種行為就是綁架,我們隨時可以報警的。目前已經有強制罪、恐嚇罪、竊盜罪、妨害自由罪……如果你們有偷看手機內容還可以再加一條妨害秘密罪,到時候就是你們有麻煩了。」魏以安不悅地說。
不愧是榜首考進華文高中的資優生,隨口就可以講出這麼多法條。李少鋒想著一年級的公民應該還沒有教到刑法,不曉得該如何安撫。
「只是重複講兩次浪費時間,安靜點。」楊千帆冷然說。
原本還在吵鬧的三人震懾於楊千帆的氣勢,默默安靜下來。李少鋒暗自懷疑著自己身為社長的威嚴是不是不太夠,接著突然聽見腳步聲,側身開門。片桐總一郎單手端著放有茶點的銀托盤,優雅地將之放到桌面。
「請各位客人享用。」總一郎躬身說。
「……為什麼會有管家?」詹禹彤愣愣地問。
「老朽的正式職稱是隊伍總管。」總一郎微笑著說。
「為什麼會有總管?」魏以安再度問。
「這點到時候也會一併說明。」楊千帆說。
「磅蛋糕是早上烤的,方才有加熱微波。抹醬分別是可可、檸檬卡士達、焦糖蘋果,推薦搭配紅茶,不過想要喝咖啡也沒有問題。」總一郎流暢地說。
詹禹彤、孫浩軒下意識地拿著銀叉吃了一小塊,隨即互相對望,大口吃了起來。魏以安卻是沒有受到美食誘惑,連紅茶都沒碰,面無表情地瞪著李少鋒,散發無言壓力。
「老爺子親手做的糕點很好吃,平時我們想吃還要看運氣。」李少鋒拿起魏以安那盤的一塊磅蛋糕,三兩口吃完表示沒有下藥或下毒,然而並沒有解除她的疑心,無奈攤手。
「至少把手機還我們。出宿舍的時候還帶著,現在卻不見了,肯定是你們拿走的。」魏以安說。
「咦?是這樣嗎?」詹禹彤急忙找著口袋,訝然說:「真的耶。」
那樣應該是羽兒順手盜走了。李少鋒暗自慶幸她有這麼做,否則現在讓魏以安他們拍了照片或是發訊息到社群平臺也是麻煩,搬出自家師父的說詞重複「到時候會一併說明」就端起片桐總一郎剛泡好的咖啡,小口喝著。
十多分鐘後,房門被砰地推開。
夏羽將王秉丞扛在肩膀,精神十足喊著「外送來了」就把他扔到沙發。王秉丞的嘴巴被布條塞住,雙手、雙腳也被細繩捆住,徹底動彈不得。他本人看起來完全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驚恐掙扎著。
為啥她這麼擅長擄人啊?該不會有演練過把自己綁到銀鑰根據地的情況吧?李少鋒偏頭問:「妳就這樣扛著在大街走?」
「當然沒有,只是他一直問問題很煩,又在抗拒進入公寓,強行拽入大廳後把嘴摀住,順便綁住手腳。」夏羽聳肩說。
「不是應該有著更簡潔的辦法嗎?封穴之類的。」李少鋒問。
「學長,那是針對體內運行真氣的變化,對普通人也不是不能用,但是真氣輸入體內的瞬間大概會當場痛昏,也有可能產生各種後遺癥。」夏羽說。
「原來如此。」李少鋒見夏羽都帶著王秉丞進入工房,其他學長姊依然沒有出現,看來準備徹底將這件事情交給己方處理,某種程度正好作為招攬新人的預演。
原本想說交給自家師父就行,不過李少鋒轉念一想,當初她招攬自己的時候花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稍微說明個大概,而且直接脫掉制服,裸著上半身展示位於後背的傷疤作為證據,現在可不能讓她再度那麼做。
再者,原本以為招攬新成員至少也是好幾個月之後的事情,尚未想到該如何跟普通人說明克蘇魯遊戲的細節。李少鋒暗忖像是前幾天向徐雅筑說明時那樣轉動玩家戒指、打開半透明面板最為簡潔,然而當時徐雅筑已經從許家瑀口中聽說得差不多了,只求一個確切證據,現在眼前四人卻是一知半解,孫浩軒、王秉丞甚至什麼都不曉得,無法故技重施。
這個時候,孫浩軒、詹禹彤已經解開王秉丞的細繩繩結,扶著他坐在沙發。
「到底在搞什麼?」王秉丞抽掉塞在嘴巴的布條,警戒瞪視夏羽。
「不知道,我們也是莫名其妙被帶過來的。」魏以安低聲說。
「羽羽,妳是站在他們那邊的嗎?」詹禹彤神色複雜地問。
「嗯?」夏羽急忙將戴著晶藍戒指的右手放到身後,吹了幾聲口哨之後閃到李少鋒身後說:「學長會回答所有問題。不用客氣,妳們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儘管問他!」
全部推給自己啊。李少鋒再度想起魏以安、詹禹彤應該是夏羽在這裡首次交到的同齡朋友,頓時又湧現壓力,至少要將情況解釋得讓她們不至於在日後形同陌路。
「那麼請說明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魏以安繃著臉問。
「真是急性子。少鋒,如果你想不出來怎麼解釋比較好,交給我也行。」楊千帆偏頭問。
「嗯……可以先問問師父打算怎麼做嗎?」李少鋒靠過去,姑且確認性地問。
「總之先從我們遇到黎子然的時候開始說起吧。」楊千帆說。
那樣肯定會超過宿舍的門禁時間吧,說不定熬夜也講不完。李少鋒理解到不能交給自家師父,攬下說明工作,偏頭向片桐總一郎低聲交代幾句就走到魏以安四人,端起笑容坐下。片桐總一郎立即離開會客室,楊千帆和夏羽則是移動到門邊兩側,以行動表示「不會讓任何人通過」的意思。
「──首先,你們聽過所謂的『克蘇魯神話』嗎?」李少鋒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