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現在的狀況已經變成這樣了:
1.反洛克李+UBI的對陣
洛克李把他的小說用真實故事當宣傳推銷, 拿洛克李參考的UBI自然跟著下去,
演變成反對派就是用盡一切材料往死裡打,
維護派要嘛, 抱持著你否定彌助是武士就是種歧... 等等的思維, 然後盡量抓浮木.
這個戰場就很單純, 你想極端我就站穩你反對面,
甚至還有「學界幹嘛出來淌渾水? 增添麻煩變數」的想法, 去打真學者的.
2.史學界對彌助的態度: 可以是武士, 也可以不是武士, 但就算彌助是武士, 也是最底邊的那一層
原因包括:
1.的確歷史上存在沒有苗字的底層武士.
2.剛好彌助身處戰國時代, 除了是武士的那條線變得薄弱的時期, 各家有各家的制度,
可以舉例但不見得通用, 但不見得通用也不代表完全不通用, 只能套無雙司馬昭那句麻煩死了.
3.就彌助那不到三頁的史料, 的確可以看到太田牛一跟松平家忠被噁心到了, 不然不會特別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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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助的歷史文件】
《信長公記》陽明文庫本
きりしたん國より黒坊主參り候、年の齢廿六?七と見えたり、
惣の身の黒き事牛のごとく、彼男健やかに器量なり、しかも強力十の人に勝たり、
伴天連召列れ參り、御禮申上ぐ、誠に御威光を以て、古今承り及ばざる三國の名物、
か様に希有の物共細々拝見有難き御事なり
《信長公記》尊經閣本
きりしたん國より黒坊まいり候、齢廿六?七と相見へ、
惣之身之黒キ事牛之ことく、彼男器量すくやかにて、しかも強力十人に勝れたる由候、
伴天連召列參、御禮申上候、誠以御威光古今不及承、三國之名物、かやうに珍寄之者拝見仕候、
然に彼黒坊被成御扶持、名をば彌助と號す、
さや巻之のし付幷私宅等迄被仰付、依時御道具なともたさせられ候
《家忠日記》
十九日丁未 雨降り
上様、御扶持候、大臼進上申し候、黒男御連れ、身ハ墨ノ如ク、丈ハ六尺二分、名ハ彌介と云ふ。
《耶穌會年報》(譯文1)
復活祭日に続く週の月曜日、信長は都に居たが、多數の人々が我がカザの前に集まって、
黒奴を見んとした為、騒が甚だしく、投石の為、負傷者を出し、又、死せんとする者もあった。
多數の人が門を衛っていたに拘らず、之を破る事を防ぐ事が困難であった。
「若し、金儲けの為に黒奴を観せ物としたらば、短期間に八千、乃至、一萬クルサドを得る事は容易であろう」と皆言った。
信長も之を観ん事を望んで招いた故、パードレ?オルガンチノが同人を連れて行った。
大変な騒で、其の色が自然であって人工で無い事を信ぜず、帯から上の著物を脫がせた。
信長は又、子息達を招いたが、皆、非常に喜んだ。
今、大阪の司令官である信長の甥も之を観て非常に喜び、銭一萬を與えた。
《耶穌會年報》(譯文2)
パードレは黒奴一人を同伴していたが、都に於いては嘗て見たる事無き故、諸人皆驚き、之を観んとして來た人は無數であった、
信長自身も之を観て驚き、生來の黒人で、墨を塗ったもので無い事を容易に信ぜず、屢々之を観、
少しく日本語を解したので、彼と話して、飽く事無く、又、彼が力強く少しの蕓が出來たので、
信長は大いに喜んで之を庇護し、人を附けて市內を巡らせた。「彼を殿とするであろう」と言う者もある。
《耶穌會年報》(譯文3)
又、ビジタドールが信長に贈った黒奴が、信長の死後、世子の邸に赴き、
相當長い間戦っていた処、明智の家臣が彼に近づいて、恐るる事無く、「其の刀を刺し出せ」と言ったので、之を渡した。
家臣は此の黒奴を如何に処分すべきか明智に尋ねた処、
「黒奴は動物で何も知らず、又、日本人で無い故、之を殺さず、印度のパードレの聖堂に置け」と言った。
之に依って我等は少しく安心した。
《信長公記》嚴格來說算一段, 就是范禮安謁見織田信長, 信長對彌助很有興趣就收為手下的部分,
只是各版本抄寫文字不一, 但在那個時代寫文本來就抄寫者的習慣左右很大,
但大抵有記錄的就是一身黝黑如牛的偉丈夫, 看上去約26~27歲, 有著匹敵十人的剛力,
大概內容還有追筆的就出自前田家典藏的尊經閣本: 賜名彌助, 賜扶持, 賜刀, 賜宅, 負責信長的用具運輸.
《家忠日記》就武田征伐後信長在家康的招待下遊歷東海道,
家康的家臣松平家忠看到彌助, 特別記下來了這一段:
這個名喚彌介的黑人, 有著信長大人賜的扶持, 身高6尺2分, 是傳教士進獻給信長大人的.
沒被嚇到誰沒事為了個黑人浪費紙張寫日記啊?
《耶穌會年報》有三段, 第一二段報告者不同, 均對應信長公記的部分,
第一段是出自我們很熟的老佛--路易斯佛洛伊斯, 第二段出自羅倫索梅西亞,
多了范禮安謁見信長前, 京都鄉民因為可以看到黑人陷入瘋狂祭典的狀態,
信長則久久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這麼黑的人類, 還命人脫了上衣反覆確認,
甚至招來兒子們見識見識, 信長的姪子津田信澄更是賜了一萬錢;
對於彌助的描述又多了略通日文, 一身強大的力氣,
信長對彌助的待遇讓鄉民議論是不是會讓這個黑人當城主?的程度.
第三段還是佛洛伊斯提報, 有關本能寺之變的內容,
彌助到了世子(織田信忠)的陣營繼續與明智軍作戰, 最後交出了刀投降,
明智軍的部下問了光秀如何處置彌助時, 光秀說了此人與動物無異, 本來就不是日本人, 放他去教堂涼快去,
不過要注意的是這個同樣也是聽聞與轉述, 還加上了傳教士他們自己的立場, 是否是光秀親言還有得論;
這段老佛的重點是「這代表光秀不會找我們傳教士的麻煩」而慶幸,
至於彌助? 在耶穌會的報告中真的很不重要, 沒有使用信長賜名稱呼, 始終都使用「黑奴」代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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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學界的推敲】
平山優老師跟吳座勇一老師都有下去攪和了一下, 在熱頭上澆人冷水自然會被抓起來批鬥,
特別是平山老師的經歷看起來就會被抓起來說這啥冒牌學者,
但他的學歷是「立教大學大學院文學研究科博士前期課程史學専攻(日本史)修了」,
也就是說穩穩的碩士學位, 碩班期間專攻日本史的博班基礎課程, 而不是啥沒接受過專業訓練的狀況.
再來大概就是酸連老師的維基百科條目都查得到20幾歲年輕時熱衷過日共活動.
接著大概就是平山老師因為沒有研究員番號 (可申請文科省公費補助) 就說他不是歷史專家,
這都所謂的套路: 我沒辦法讓你閉嘴只好想辦法先拆臺.
加上平山老師很愛在推特上面跟鄉民鬥, 所以炎上從沒少過,
就算他自嘲以前20幾歲太年輕熱衷參與日共,
以現在他都60上下了, 我看這個牛脾氣應該是改不掉的.
但平山老師是武田專家, 所以他舉的例子只能視為有可能性, 所謂不見得能用明朝的劍斬清朝的官,
拿了武田當舉例, 織田那邊怎樣也只能成為間接推論, 其實這種散落的例子認真去找還是會有的;
吳座老師其實也是鎌倉與室町這兩個時代專精, 其實都是在自己的劍圍裡面做推敲.
平山老師雖然武斷了點但其實他結論是有但書的: 平山優推特
也就是說沒有苗字的狀況最頂也就是最下層的武士, 所以綜合那幾天有下來攪和的學者們,
大抵彌助可能的範圍就是「最底邊的武士~成為武士的前一個階級」,
大概只有傳教士那邊的文獻死抓著人家是黑奴不放吧.
當然啦, 也有鄉民舉同樣信長公記上覽相撲的部分, 但老實說舉那段我不覺得有貶低到彌助,
人家這群力士不管有苗字還是沒苗字的身分, 都是奉命參賽打得精彩讓信長開勳, 才有了賞賜;
但彌助就是長得高, 跟人比個力氣, 還被脫了上衣端詳超久, 就有那些力士八成的賞賜了,
這怎麼看太田牛一沒被噁心到, 特別記了一筆, 這真的說不過去啊.
甚至也有舉傳教士記錄那邊, 彌助沒有戰死或殉死不符合武士的精神的鄉民,
姑且不論只跟了信長一年的彌助可以理解多少, 畢竟連日語都是略懂而已了 (肯定不是諸葛亮等級的略懂),
但那個時代都是個人選擇, 才沒有後來的江戶時代一堆講究士道講究到精神變態的狀況;
畢竟別忘了, 就連信長的老弟, 後來的有樂齋直接說跑就跑,
直接躲避面對戰死或殉死的抉擇, 這麼大咖都直接迴避抉擇, 用這個去苛責底邊小咖的彌助...??
至於光秀把彌助交給教堂的記載出自耶穌會年報,
這個其實引用要很小心, 耶穌會年報裡始終將彌助以黑奴稱呼,
所以光秀有沒有稱呼彌助黑奴, 這真的存疑,
畢竟這段從光秀, 明智軍的部下以及呈報的老佛自己, 全部都用黑奴去代稱彌助,
很容易因為傳教士對黑奴的態度, 直接判定成這個是光秀本人的意思.
也因此光秀的真意, 到底是身為大老的看彌助太小咖沒有?
還是因為非日本人, 光秀不認為彌助懂得規矩?
還是真的是有種歧, 即畜生等於非人? 這個也不得而知.
畢竟老佛呈報的真義, 還是最後一句: 聽到光秀這樣說我們就安心了
即光秀不會去找伴天連麻煩, 至於黑奴? 那真的很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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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助在日本的歷史上的地位, 一點都不重要, 只是個一閃即逝的眾多流星之一而已,
只是被那個湯瑪士洛克李看上了, 又是一個「掙錢嘛,不寒磣」, 三頁史料硬是被弄出幾百頁小說,
再冠以真實故事去買書, 某種程度來說應該是悲哀中的悲哀...
彌助生前, 耶穌會的傳教士報告永遠用黑奴稱呼之,
死後幾百年, 被一個白人又拿來當做奇貨可居的賽博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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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ly my railgun《fripSi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