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璇瑤發現自己在一間裝潢精美的房中醒來,身上的錦被柔軟,床鋪舒適,她頓時思緒有些矇。
她這是在哪啊?她記得昨晚她還在書房的,怎麼醒來後是在這?
她起身環顧下四周,心中猜測她應該是睡著後被抱過來的,只是不知是誰抱的?她垂眸認真思索了下,嗯......肯定不會是大公子,那就只剩錦都尉這個選項。
她決定待會兒見到他要好好道個謝。
於是,璇瑤先是在床上稍微賴床了下,接著起身洗漱整理了下衣衫後才走出房門。剛走幾步,就見一名僕人朝她走來,先是與她問安後就領著她前往用膳廳。用膳廳離房間不遠,走一小段路就到,門口前錦玄正在外把風,瞧她迎面走來只是微微頷首以表示意,沒想到她卻停在他面前朝他福禮,「錦都尉,昨晚謝謝你了。」道謝的語氣真誠不似作假。
錦玄愣了下,他一臉莫名,「謝......我什麼?」
「謝謝你昨晚把我送回房阿。」
「......昨晚不是我送的。」
璇瑤一臉驚訝,她問道,「不是你的話那是誰......?總不會是大公子吧!」
沒想到她話才說完,錦玄就一臉古怪地看著她,不語。
害她內心悚然一驚,一個可怕的念頭掠過腦海,她不禁脫口而出,「真的是大公子?」
「......嗯。」
「......」
璇瑤此時的表情在錦玄眼中分外精彩,從一開始的疑問到之後的震驚及知曉後的錯愕,三種表情接連而至,再最後則是接受後的沉默,看起來一臉沉重。
兩人無語須臾,璇瑤突然抬頭看向天空,伸指輕遮眼睫,天色碧藍如洗,幾朵白雲悠閒飄過,外型千變萬化,時而幾隻燕子飛過,是個多麼好的天氣啊!只可惜......她深深地望著眼前的景象,眼底流露出深情的留戀,她輕嘆道:
「唉,這樣好的陽光,以後再也看不到了。」
丟下這句不明所以的話後,璇瑤整了整衣衫,轉身,毅然決然地推開房門,留給錦玄的嬌小背影居然顯出一種決絕的氣勢,好似她要面對的是會危及生命的危機一樣。
弄得錦玄一臉莫名其妙。
「......什麼鬼?」
廳內,元熾正好整以暇坐在首位上,面前的桌上已擺好各色餐點。瞧璇瑤走進只是微一挑眉,淡淡地道,「妳來了。」說完,他朝旁邊的座位上點點頭,「坐吧。」
璇瑤先依禮向元熾請安,請完後卻沒動,反倒一臉糾結地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如此情景反倒勾起元熾的好奇心,他挑了挑眉,「做甚這副模樣?」
「呃……聽錦都衛說,昨日是王爺您抱我回去的……」她語氣有些扭捏外還帶著些許不可置信,邊說邊覷眼偷瞧他的神情,想確認是否為真,畢竟堂堂大胤寧郡王,幾乎沒有任何花邊緋聞,也不近女色,這樣的男子居然會抱她回房?光想就不可思議!
元熾嘴角微勾,「怎麼,妳很訝異?」
「嗯......是有一點,我以為您會把我叫醒的......」
聞言,他不禁哂笑,「本王像是這麼殘忍的人嗎?」
是!
璇瑤內心直呼,她可還清楚記得這人上次可是讓她陪著他熬夜還不準她睡呢!
當她認真地點頭準備說「是......」時,眼尾卻接收到元熾傳來的目光,目光中清楚地表達著「妳好好說話」的意思,行到嘴邊的話立刻改了道,「是像王爺如此溫柔的人可真是少見呢!能被王爺抱上一回可是天大的榮幸!」呼!罪過啊罪過!說完這狗腿至極的話,璇瑤覺得自己渾身起滿雞皮疙瘩,但為了小命著想還是乖乖地吧!
元熾聽罷,露出滿意的神情,他看似心情頗為愉悅,「還算識相。坐下吃吧,吃完後好上工,離選妃宴尚有段時日,妳今日便回去整理行李,在宴會開始前就暫住本王這。內舍閣那妳早上去,下午來這,本王已替妳向蕭閣主告假。」
「咦……閣主居然會答應?」她有些驚訝,但內心卻在哀嚎,嗚嗚,閣主您不該答應的啊!
「有何不可?」
「沒……」她搖搖頭,想想也是,人家可是王爺,當然沒什麼不可的。
「今日本王有事不在府內,若有需要找季詡即可。」季詡,是王府管家的名字,統領著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務。
「好。」她頷首。
見璇瑤如此乖巧的模樣,元熾嘴角便含了些許笑意,只是璇瑤正認真地進膳便沒看見。用膳期間,兩人安靜無聲,直至用完膳後才各自散去開始今日的事務。
璇瑤花了兩天時間查看貴女名單與其人像畫,先從家世、外貌挑過一輪後,篩選出了十幾名貴女,可王妃的標準除了這些外,還有品格、德行及女子八雅等標準,可這些就得與之見面或相處後才能知曉。抱著認真謹慎的態度,她除了徵得大公子同意,請錦玄幫著調查之外,自己也去參加了各類貴女們開的宴席,如賞花宴、雅集、茶會等,藉此就近觀察,過了將近一個月後才終於選出了五位,分別是:王家嫡女-王婉、薛家嫡女-薛昕妤、蕭家嫡女-蕭若彤及孫家次女-孫妍姍和慕家次女-慕蓉蕓,容貌、氣質皆佳,性格也迥異,最後就看大公子會選誰了。
她將結果回報給大公子,而大公子聽完後只是頷首,淡淡地表示知道了,然後就再也沒有下文。
時間匆匆流逝,很快地來到選妃宴的當天。
本來璇瑤交出人選後就從王府搬離。在王府裡將近一月的時間,她也算與大公子更為熟悉,除了午膳外,幾乎早膳、晚膳都是一起吃外,時不時也會就著京城時事的話題聊會,他身份高貴,涉獵廣泛,對於朝堂及時事皆有獨特見解,縱使偶爾陰陽怪氣,但還算相處融洽也收穫良多。
然而就在宴會前一天,璇瑤卻被大公子傳喚來王府,說是讓她明日也一起在旁觀看幫著掌眼,用的理由非常正大光明:“既然妳是處理人選的,想必對那些貴女還算熟悉,由妳幫忙看著給意見肯定再適合不過“。
璇瑤一開始有些錯愕,心想這人還真的讓她參加啊!而且由一個未婚少女幫著掌眼什麼的也太莫名了吧!可之後轉念一想,又覺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因此她只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幫人幫到底,跟著王府傳喚的人一同來了王府。
今晨洗漱完畢,當璇瑤正要更衣換上她自己帶來的衣裳時,房門卻被敲響。她停下手邊動作,打開房門後就見外頭站了三名男僕,一名為首,後面兩名則手中各端著紅漆楠木盤,盤上一個放著折疊整齊的衣裳,另一個則是簪子、耳環等飾品。
「這是......?」
「大人安好,這是王爺特地吩咐送來予您的衣裳,讓您務必今日穿上前去赴宴。」為首的男僕恭聲道。
璇瑤愣了下,側首讓他們進房。她伸手輕撫過盤上的衣裳,質地柔軟細嫩,是上好絲綢所製,她拿起衣裳抖開,是件白色繡金線山水紋緙絲流光綢襦裙,而袖邊及裙襬邊緣除了染有金邊外,還繡有精緻的暗繡銀線如意雲紋,附上的腰帶也是金色的,款式高雅,雖看似樸素但實則華貴,而附上的飾品也是走高雅華貴風格,大多是些鎏金垂蘇步搖、琉璃鑲寶花蝶鳳簪及耳環等類。
看完後的璇瑤不禁納悶,有些搞不懂大公子的用意,她不是去掌掌眼而已嗎?為何要穿上如此華貴的衣裳呢?
而大公子的用意就在她換好衣服踏進正殿,來到他身旁時才恍似有些眉目。
只見元熾身穿一襲玄色繡金線團雲袍,領口、袖邊及袍擺同樣染有金邊,外加暗繡銀線如意雲紋,整身的樣式除了顏色與衣裳上繡的紋路不同外,與她所穿幾乎一模一樣。
一黑一白,互相映襯,就像太極圖形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乃是一體。
她不禁愣在當場。
大公子......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