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移動要塞行駛了一陣,緩慢停下。兩名秘書泊車後通知白潭一聲,下車去安排住所。護衛們也遵循陛下的指示,從外門離開指揮室。花火陪同白小嶽回了休息廳,替換他腦袋上被冷汗浸濕的毛巾。
剎那間,指揮室只剩下白潭和露西法兩人獨處。
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一眼。露西法鎖上指揮室門扇,來到陛下面前。
「白小嶽窺視龍脈一事,並未對各大機構公開。」白潭沉著眉眼開口。
「正是,陛下。若沒有足夠的理由,無法向祭祀所申調增員。」露西法躬身附和:「若是能說動國維部派出大正祭司增援,那麼人員的部分,我想阿修那邊會有點辦法……」
白小嶽身負龍脈意志之事,僅在八梯和特定的祭司小圈圈內部口耳相傳。因正好接續格拉古突發事件,國維部來詢問延誤的理由時,他們對外只聲稱白小嶽受神術反噬重傷。
即使是現在,護衛隊和國維部也不知道龍脈的內情。
眼下白小嶽狀況堪憂,必須由知情的祭司日夜貼身看護,操作不慎可能留下永久性的傷害。若削減白小嶽的人力,只留一、兩名祭司絕對不夠,少說也得有四到五人才行,且絕非一般祭司能夠勝任。
「請務必確保被調來白小嶽身邊的是自己人。」國王陛下點著手肘:「我會再去和國維部交涉。但在那之前,你們必須先把人選調度的事情搞定,分道的任務計畫才允許提上明面。」
露西法喚出虛擬屏幕,猶豫片刻,輕聲說道:「實不相瞞,前天離開邊區祭祀所之前,埃朗姆學長向我和阿修舉薦了幾人……其中有兩名是他的學生。」
白潭輕點著肘骨的指尖一頓,嘴角凹了下去。
煙黃的眼眸在簾下半掩,蒼白的薄唇看不出情緒。經過了漫長凝滯的一分鐘,陛下才對露西法翻開掌心,鬆口說道:「拿來我看看吧。」
*
在白潭和露西法繼續商談的時候,祭司隊的眾人就到底要野營還是去住軍官宿舍發起了投票。
他們前日剛離開格拉古,此番來到古魯格自治區的境內,在邊境的奇美拉軍營停駐一天。古魯格因為其居住與眾不同的獨特性質,就連軍營也有些特殊。軍營不只是由高牆圈起的鋼鐵設施,而是一片叢林一般的荒原,比同人數規模的軍營大了十幾倍有餘。隨著白潭等人的到來,當地的軍營大方地將一整棟軍官宿舍空出,借給出任務的巡禮隊居住。
軍官宿舍大得和私人莊園一樣,前有庭院,後有花園。「前庭院」是一片有綠洲流水的黃沙,「後花園」是一整片茂密的叢林花園。光是宿舍的前庭院,就能媲美祭壇邊附屬的祭祀營地,足以讓整個車隊加上移動要塞停泊進去。
安居在一個白雪冰封的國家,沙上露宿的機會不是年年都有。可惜在理智人士的堅持之下,露營提案被反對方以「夜間氣溫太低」有效駁回。最後他們決定架廚房營地,在外面享用沙地野炊,最後再進入軍官宿舍夜宿。
駐營的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了下去。
待白潭和露西法一前一後,面色如常地踏出指揮室,正好聽到一聲誇張的:「噗──!」
兩人循著聲音望去。休息廳的後方,白小嶽和花火挨在一起。白小嶽左手舉著磁杯,另一手握著他的終端機,端舉在他與花火的正中間。
熱茶從白小嶽的口中噴濺而出,橫灑在桌上,濺起零星髒污。
他靠上吧臺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磁杯內七分滿的熱茶被晃得不停溢出,一點點落在米白色吧臺上,像是細碎的寶石灑了滿桌。睿智繼承者莫名地堅持,饒是咳得連肺都快出來了,絲毫沒有要放下哪一邊的打算。
坐在他隔壁的花火摀著嘴巴,腳蜷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對噴了滿桌的茶不露半點嫌惡,就這麼保持著詭異的姿勢,硬把頭湊在白小嶽身側不肯離開。
開門聲正好被白小嶽噴茶的動靜掩蓋。兩個人背對指揮室的方向,竟然連白潭和露西法密談結束都沒察覺。陛下與祭司隊長對視一眼,好奇地來到兩人身後,越過肩頭的縫隙瞥了過去。
只見白小嶽的終端機虛擬屏幕拉得老大,滿屏文字。好巧不巧,躍入露西法眼簾的一串是──
『輕蔑的男子彎眉一笑,飛揚的桃花眼盛滿深情。蜷曲的藍色髮絲似那海面,在月下緊貼著姣好的面容,悠遠而浩瀚的深藍色眼瞳,宛若夜空中高掛的明珠。那傲視一切的尊貴與優雅,令人想伏在地上虔誠膜拜,湊上去親吻他的腳背。
他握住嬌嬌兒的腳踝,攬在肩上,將人架上沙發。鼓起的肌肉撐起長褲,在布料之下噴薄欲出。嬌嬌兒視線迷離,近乎崇拜地盯著那包裹黑色布料下的大腿,連綿的曲線逐漸往上,探入陰影,終於來到那一處神聖的鼓起。
她發出情不自禁的嚶嚀,就像細蠶絲婉轉勾人。受難耐促使的臀部微微扭動,立刻引來了清脆的擊打。她嬌吟一挺,香肩被汗珠染得晶瑩剔透,恨不得──』
驚嚇如煙花絢麗升空,咻咻碰碰地在安樂鄉調和司長腦內炸開。
緊密的咳嗽間隔,近距離響起的布料摩擦聲突兀無比。露西法趕忙挪開視線。回過神來之後,祭司隊長的第二反應,是轉過頭觀察國王陛下的臉色,然後……
後退逃跑。
花火肩頭一聳,遲來地感受到寒冰般的殺氣。她一寸寸僵硬地挪動脖頸,轉頭後對上的,是國王陛下那驚天地,泣鬼神,足以詮釋山洪決堤、火山爆發、雪峰崩裂、海嘯將淹沒大陸前遮蔽的豔陽,所有的一瞬間光景加在一起的壯麗臉色。
白潭的第一反應是將刀般的視線射向花火。
煙黃的眼珠轉動,彷彿在空中刻劃出焰火的軌跡。女祭司嚇得大驚失色,高舉雙手,毫不猶豫地將隊友賣了:「不是我!這是嶽在觀測所知識寶庫的私人網域找到的!」
白潭立即轉移目標,發自丹田最深處怒吼:「在,哪,裡?」
「不知道,我,隨便按按,就跑出來了。」
白小嶽咳得眼眸瞇成一條線,面色潮紅,連話都說不完整。
知識繼承者劈手奪過終端機連按,將尊重隱私的原則統統拋到腦後。一部活色聲香的小黃文還沒看完,網域就被暴怒的陛下扒了個乾淨。
陛下登入了白小嶽不慎誤入的知識寶庫,又發現七八部類似的收藏品,打電話過去連諷帶吼地大罵一頓,才剁著怒氣沖沖的步伐,颱風過境似地下車,去探望重傷的當地士兵去了。
露西法寬袖垂覆著面容,貼著牆一寸寸向車外挪去。縱使從乾枯的面容上看不出痕跡,他仍像個黃花大閨女似的,扭扭捏捏地縮著腳步,跟在白潭的身後害羞地逃走。
要塞裡剩下白小嶽和花火坐在休息廳,擦淨吧檯之後,相對無言。
看一半就被劫走的文章流連在腦海裡面。宛如水滴的呢喃情話,柔若無骨的玉色素指,撩撥得滿心浮想連翩,連帶得讓白小嶽手指癢了起來。他握著鉛筆,在手中轉了又轉,瞥了眼沙發上喪氣的花火阿姨,猶豫著要不要當女士的面畫些出格的東西。
正在心中天人交戰,終端機閃了一下,白小嶽收到一則意想不到的訊息。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你怎麼害我的珍藏被刪掉了。(;′??Д??`)】
【白小嶽:……】
搞了半天原來是你放的啊!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靠,你看到就看到,幹嘛報給陛下啦!】
【白小嶽:這是個美麗的意外。】
白小嶽逐字慢慢打著。『還有賣掉你的是花火』這句話沒來得及送出,便被兇殘的女祭司一巴掌拍上手背,疼得他終端機差點脫手而出。面對花火警告的眼神,他翻了個白眼,把告密小消息逐字刪掉。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啊啊,這系列是我少數找到最符合大哥氣質的肉文,情節也好看,肥而不膩,堪稱精品之中的精品,現在幾乎沒有地方有留存了耶,握滴珍藏肉啊~】
【白小嶽:那你怎不存在自己的終端機?】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廢話,被別人看到怎麼辦?這本違法啊!而且是少數連大哥都說讚的耶!】
原來「主角」本人還讀過的嗎?
一旁的花火不要臉地湊上前來,猛戳白小嶽的小臂,被他拍了回去。食指堅持不懈,換了個地方,靈巧迅速地連戳不止。
在女祭司的騷擾攻勢之下,白小嶽煩不勝煩,只好認命地拿起終端機輸入。
【白小嶽:你那還有留存的檔案嗎?】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呵呵呵呵,問得好。】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沒有了(哭)】
花火發出遺憾的哀嚎,側身躺倒在沙發上。
「有必要嗎?」白小嶽抽搐嘴角。
「騷年啊,你要知道以大哥為主角的小黃文多如牛毛,但真正能抓住神韻的,僅億萬分之一啊!更何況還能得到大哥的親口讚譽!」花火百般無賴地翻過身子,以八十老叟感慨人生的悲壯滄桑語氣深沉感嘆。
白小嶽無言地翻了個白眼,決定忽視悲憤到腦子壞掉的女祭司,將注意力轉回自己的通訊間。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這本幾乎絕版了。前幾年二哥在做文藝復興的時候,這一類審查抓得很嚴。當時隱私法還沒立,放在身上會被掃描到嘛。而且我很不擅長整理檔案,總覺得會不小心跟設計稿混在一起,要是在開會時投影放出來就死定了,那時候就養成習慣偷放在其他的地方。】
【白小嶽:放在觀測所網域就不會嗎?】
是說,因為這傢伙的機構是國土安全維護部門的協作廠商,所以才能拿到觀測所內網的私人頻段。結果居然拿來放這種東西,真的沒問題嗎?
他不會今天就害同學被解雇吧?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那邊平時沒有人會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直到你捅出來之前都沒有被發現,顯然沒問題啊,而且也不知道其他多少人享受過我的福利了。我敢賭我上面的一票人都看過。放心吧,吃人嘴軟,他們會幫我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
【白小嶽:姑且問一下這麼「好」的書為什麼違法?】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因為這套出版了,所以侵權。】
白小嶽更加猛地翻了個白眼。
【白小嶽:那你買正版不就好了?】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你不懂!出版的時候為了迎合世俗審美,作者大修特修,把富含靈性和神韻的部分統統都刪掉了,一點都不好看!我藏的原始的版本才是神作啊啊啊!】
【利昂@愛茵國維手創:你能夠想像褲子都脫了之後場景一個切換,從臺後走出來的不是脫光的大哥而是老師嗎?而且!還是!全副盛裝的老師!】
白小嶽又是猛烈地一嗆,撕心裂肺地大咳起來。可憐的終端機真的脫手而出,畫了個華麗的拋物線摔在地上。花火本想去接,一見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頓時也顧不得什麼終端機,連忙上前拍起他的後背。她又是推胸,又是順氣,又掐著白小嶽的指節穴道,留下一長排紅印,疼得睿智繼承者面色發青。
好不容易緩和過來,白小嶽撫著胸口,在沙發上攤成一坨爛泥。祭司為白小嶽倒了一杯熱水,撿起命大無礙的終端機,塞回大汗淋漓的神術使手中。
白小嶽顫抖著虛脫無力的手指輸入了起來。
【白小嶽:姑且給你一個忠告。】
【白小嶽:白潭偶爾會看我的終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