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徹夜的雨雪已經停了,在這裡沒有早啼的公雞,只有烏鴉的鳴叫聲作為鬧鐘,令沉眠的大地睜開眼睛。
和煦的陽光穿過雲層,從簾子間隙灑進來,為這清冷的早晨帶來一絲溫暖。
真澄起了個大早,他人正站在廚房中,身上裹著墨綠色的圍裙,忙碌地為麻生母女弄早餐,廚房飄來一陣陣濃厚的食物香氣,充斥到公寓的每個角落。
桌上放著剛烤好的吐司、溫暖的燕麥牛奶粥和煎蛋,還有真澄用冰箱的紅蘿蔔與蘋果、加上蜂蜜打成的特調蔬果汁。
他深知茜與百合各自的壓力都很大,所以決定用他獨到的方式為她們轉換心情,美味的食物是讓人類心情愉悅的來源,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彌補自己打碎盆栽,讓茜傷心難過的那件事。
「真澄,你真早呀。」
茜走出房門,揉了揉微腫的雙眼,向正在廚房準備早餐的真澄打了個招呼,而真澄轉過身來,用他沒有纏上護具的左手揮手致意。
「嗯,好香呢。你準備了什麼呢?」
她身上還穿著睡衣,本想先前往浴室刷牙梳洗,但當茜一聞到了新鮮食物的香氣,出於好奇與關心,雙腳便不聽使喚地走到廚房前的島檯,島檯上佈滿各式各樣的食物,這讓她又驚又喜,自從蓮離世之後,她已經很久沒看過這麼豐盛的早餐了。
茜不由自主地想拿一片煎得金黃的蛋,真澄見狀,立即熱心地拿出一個盤子。
「這位小姐,讓我來幫妳吧。」
真澄假裝自己是高級旅館的服務生,他挑眉微笑的表情與專業的口吻,讓茜不禁會心一笑。
她抽了張島檯的椅子,用高貴的姿態坐下,期待真澄接下來究竟還會有什麼樣的「桌邊服務」。
真澄似乎早有準備,他拿起一個漂亮的瓷盤,先放上一片金黃色的煎蛋,接著將一塊外酥內軟的吐司放到盤子的另一邊,並優雅地淋上些許的蜂蜜醬。
接著,他拿起一隻玻璃杯,將那冰鎮的特調蔬果汁倒入,一道微光從杯口照耀,使得蔬果汁呈現出琥珀般的色澤。
「慢著,小姐,還有最後一道菜。」
真澄的手在圍裙上拍打了幾下,用自豪的表情隆重介紹他的特製料理:
「這是我特製的燕麥牛奶粥,加了新鮮的水果和堅果,給妳早上帶來滿滿的能量。」
看著這麼多早餐在自己面前一字擺開,眼花撩亂的茜,不知道應該從哪道菜先開動。
想來想去,茜決定先從那盤金黃色,有如太陽一般的煎蛋下手。
她用叉子輕輕撥弄著煎蛋的邊緣,感受到其鬆軟的觸感。
「真澄,這煎蛋的口感怎麼這麼好?」
茜問道,同時將煎蛋放入口中。
「應該是妳家的鍋子特別新的關係吧,也吃看看吐司吧!」
聽了真澄的推薦,茜又咬了一口充滿焦香味的吐司,感受它外酥內軟的口感,她邊吃邊稱讚道:
「真澄,你這個吐司烤得真不錯,然後這個燕麥牛奶粥裡頭是不是加了蜂蜜?」
「是啊,妳真敏銳,蜂蜜是最好的甜味來源了,既能夠補充能量,還能增強抵抗力呢。」
吃完這些餐點,茜以特調蔬果汁替早餐畫下結尾,她已經撐得再也吃不下了,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真澄,謝謝你幫我跟百合準備這麼豐盛的早餐。」茜扭頭看向時鐘,又回頭看看百合的房門,依舊深鎖著。「奇怪,都這個時候了......百合該不會是睡過頭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門急忙地打開,百合從中跑了出來,身上雖然穿著制服,但頭髮亂糟糟的。
「遲到了!要遲到了!哇!」
百合像隻手足無措的小貓一樣,整間公寓都聽得到她的叫聲,茜的臉色不禁黯淡下來,無奈地看著慌張的百合搖搖頭。這孩子一定是鬧鐘忘了調,又或者是昨天不知道在房間內偷偷弄什麼東西,才會搞到自己睡過頭。
「百合,妳先整理要上課的東西,早餐我幫妳準備就好。」
真澄心想,還好他還沒把圍裙脫下來。他在幾片吐司之中夾上生菜、煎蛋與肉片,再從中俐落地斜切成兩半,在半分鐘內就做好了簡單的三明治,還用夾鏈袋小心地密封好,裝在餐袋裡面好給百合帶去學校。
「謝謝真澄哥哥,這看起來超好吃的!那我先出門囉!」
「嗯,路上小心點。」
一接過真澄替自己準備的早餐,百合笑得好燦爛。站在一旁的茜,多少有感覺到女兒的內心起了變化,她別過頭看著真澄,只見真澄的眼神中散發著平靜與滿足,她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對茜來說,真澄是她失去蓮後的慰藉。
他的存在讓她感到不再孤單,給了她繼續生活下去的動力。
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要把百合牽扯進來。
「真澄,等等見。」
沉穩的聲音把真澄的思緒從幻夢拉回現實,茜刻意地繞過真澄的身邊,在他的耳邊低語:
「我很期待,你答應過我的事。」
茜指的或許是找出殺害蓮的真兇,又或許是透波藥劑的材料收集,不管是哪一方,真澄都明白這具有一定的困難度,而且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他已經以長谷川真澄的身分,也就是自己的意志答應了茜。
「嗯,交給我吧。」
真澄總是會在茜出門後,刻意晚個十幾分鐘出門,讓彼此的上班時間有所錯開,一方面,也是給自己整理與沉澱心情的時間。
那個夢境,即便在這白日之下,還是久久縈繞不消。
「Boss......。」
真澄無法把腦中的畫面抹去,他和紀行對峙的場面是如此危險又真實。
「你真的相信麻生茜和她的女兒會平安無事嗎?」
真澄惦記著紀行所說的其中一句關鍵名言,索性換上白袍,走出了門外,他猜測若純血者之間的腦波可以互相感應,也可能會影響到夢境的走向,不論如何,他都只有當面詢問紀行才能得到答案。
傍晚,在人間工程研究所的工作結束之後,真澄換上另一套白色西裝,直奔恆夜集團,整個人搭配上一副眼鏡,看上去溫文儒雅。
在這裡,他可以不用對任何人卑躬屈膝。
在這裡,他只需要表現出對一個人的忠誠。
在這裡,他是人人敬仰的Rook。
是時候了,他要讓紀行好好體認到他們根本上的差距。
「哎呀,真澄......你今天看起來心事重重呢。」
紀行坐在辦公桌上,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並注意到他今天的手上並沒有以繃帶遮掩。
「Boss,我有事情想問你。」
「什麼事?」
紀行依舊笑臉盈盈地回應著真澄,即便他對於真澄的來意早有深刻的預感。真澄低下頭去,看著紀行的眼睛,嘴唇毫無動靜,但從心底發出來的聲音,比周圍任何的一切都還清晰。
「把我在藍天會的所作所為告訴銳牙大人的,究竟是不是你?」
紀行露出了津津有味的笑容,他覺得真澄的質問十分有趣,於是站起身子,對真澄使了個眼色。
「這樣啊,真澄,我們不妨去頂樓談談吧?」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