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渡帶著慌張的步伐闖進了洗手間,企圖整理混亂的思緒。
「我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雅希瑪封印艙只不過是緩兵之計......。」
雖說雅希瑪封印艙目前還保存在藍天會的總部,但只要太牙跟亞蘭德之間的記憶連結還存在,侵蝕就不會止息。
「嗚嗚......。」
少女小聲且無助地啜泣著,她的雙手則撐著洗手臺,看著自己穿著制服的樣子,又想起名護啟介被登太牙帶走的那個場景。
(你還要傷害多少人呢?為何不放過自己呢?)
她終究無法給太牙帶來救贖,卻也不允許太牙的餘燼繼續猖狂下去。
有那麼一瞬間,她天真的以為只要讓亞蘭德遺忘自己,這一切都能得到解決,但是自己曾說過的那些話並非虛偽,而是出自真心。
「沒錯,亞蘭德,我需要你,但是我也不能看你如此痛苦下去......。」
如果亞蘭德繼續受到侵蝕,勢必成為太牙重新降臨的容器,不只是世界白翼聯合會,整個英國、包含蘇格蘭的區域都將被波及,她得阻止這場浩劫。
「妳要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
「小渡,加油,我們是一體同心的。」
安傑羅與紅音也的聲音在紅渡的耳邊響起。她被救回來的那一瞬間,身子準備飄離靈薄獄時,這些句子便是父親與前世獻給自己的祝福。
「請中止露希雅姐姐的暴行吧,她的靈魂被自己的怨恨,還有賽菲爾家的原罪給禁錮住了......。」
少女的耳邊,傳來了遠古的迴響。訴說著太牙與露希雅之間的關聯性。
「太牙那孩子就是露希雅姐姐在現世的化身。她追求力量,渴望重生的野心是無窮無盡的......但方法就只能由妳自己去找了,畢竟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嘛。」
紅渡在心中彙整這些資訊,自己代表安傑羅、太牙就是露希雅,而名護則為拉斯德。
如果順利得到名護的幫助的話,或許情況會有那麼一些轉機。
每多浪費一秒,太牙的力量便有機會進一步擴散,侵蝕更多的生命。
匆忙行事只會導致更大的災難,紅渡傷透腦筋,緊緊抓住洗手間的水龍頭,水花從中濺出,濕潤了她的臉龐。她用這瞬間的冷靜,整合自己的思緒。
「名護哥......是拉斯德的現世化身,拉斯德為了新月之子的遺志而奮鬥,且他是個十分有自尊心的人。」
紅渡咬了咬下唇,釐清其中真意。
「所以他才會加入世界白翼聯合會之後又退隊嗎?因為無法忍受自己一手創立的教團被改組成傭兵組織?」
紅渡迅速回想起那些關於遠古的傳說。如果她能夠與名護啟介好好談談,並使他明白歷史的真相,那麼她或許可以動員更多的力量來處理這件事,名護既嫉惡如仇,又熱心於伸張正義,鐵定不會坐視不理。
她仔細尋找那些迴響中提到的關鍵字句,「露希雅姐姐的暴行......賽菲爾家的原罪......」,這些都可能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突然,紅渡眼前閃過一道光,那是太牙與露希雅之間的生命共同體。
「薩迦克......我差點忘了,還有妳的存在。」
從遠古時期就與賽菲爾家定下契約的薩迦克,彷彿活生生的歷史見證者。
她一定知道什麼內幕。
那麼,她需要求助的人,還多了一個薩迦克。
如今薩迦克寄生在零的身上,若要得到薩迦克的幫助,得回王城一趟。
她籌劃著一切,要在雅希瑪封印艙轉移到世界白翼聯合會之前,把問題徹底解決,利用她與所有人之間的宿命連結,結束這一切的混亂。
不僅僅是為了亞蘭德,更是為了整個世界。
現在可不是灰心喪志的時候了。
在太牙與亞蘭德之間,以及整個世界的危機面前,她不得不嘗試。
紅渡擦了擦臉,調整自己的情緒,在心中擬定離開倫敦之後的計劃。接著再以若無其事的姿態走出洗手間,亞蘭德就在外面守候著她。
「亞蘭德......。」
紅渡抬起頭凝望著亞蘭德。他的眼底存在著深深的憂慮,明顯與剛剛的事情有莫大的關聯,而紅渡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究竟有多麼蒼白。
「小渡,妳......還好嗎?」
「沒事的。」
亞蘭德看著她,看她的表情一定又是在偷偷逞強,不禁露出一絲擔憂。
「小渡,我知道妳心中一直有很多掙扎,很多事情妳有妳的苦衷,不想告訴我也沒關係。但請記住不管怎樣,我們都是家人。」
亞蘭德輕輕地摸著紅渡的頭,語氣已與剛才激動的模樣判若兩人,「家人」這兩個代表親密關係的字,再度讓紅渡平靜下來的內心揚起波瀾。
曾幾何時,最簡單的陪伴也可能在未來化作奢侈的幻夢?
紅渡逕自抬起自己的手腕,用獠牙將其咬破,劇痛感讓她的表情糾結成一團,但這點疼痛比起與純血者戰鬥的那些負傷相比,根本不足一提。
如果侵蝕作用算得上是一種腐化,那自己的血或多或少地能替亞蘭德爭取到一些時間。
「小渡......妳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亞蘭德一見到紅渡捧著血流如注的左手腕,整個人瞬間愣在原地。
「我馬上帶妳去醫護室包紮。」
「不,我是有原因的。」
紅渡拒絕前往醫護室,反而將自己的手腕湊近亞蘭德的嘴邊。
「傳說中新月之子的血擁有治癒的力量,他用這個能力救了拉斯德,我仿照過他的方法,靜希就是這樣被我救回來的,至於我現在......也實在是想不到其他能抑制的辦法了。」
「妳說......靜希嗎?」
雖然亞蘭德也閱讀過那篇傳說,在先前的武裝叛亂之後,他對靜希的傷勢也有所耳聞,卻還是對紅渡的說法感到難以置信。
但眼下這個時刻,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她了。
亞蘭德捧起紅渡的手,克服心中的猶疑,小口小口地吸吮著,整個口中瞬間被鐵鏽味盈滿,那感覺著實令人排斥。
他身為傭兵,作戰時不可避免地會接觸到血腥,伴隨著一個生命的逝去與殘缺,哪怕純血者消亡時不會流出任何鮮血,只會如同玻璃一般破碎,但當他們負傷時流出的血液,仍然與人族毫無區別。
久而久之,亞蘭德對於血的觀感,無疑與傷痛、死亡等負面事物畫上等號。
自己不是純血者,也無法體會吸血的快感,就在他將抗拒感壓下,把血液硬吞入喉嚨時,眼前瞬間像是有無數顆星星閃過一般,只見亞蘭德雙眼一紅,接著又迅速地恢復平靜。
「那些混亂......討人厭的聲音,還有痛苦的記憶,好像都從我心上離開了。」
「你說......聽見了聲音......?」紅渡疑惑地思考著,「是太牙的聲音嗎?」
「老實說,究竟是太牙還是我自己的聲音,我也快搞不清楚了......小渡,怎麼辦......我從來沒有這麼手足無措過......。」
為什麼是我?
紅渡也經常以這個問題來反問自己。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醫生告知自己患上絕癥,僅剩一個月的壽命一樣......而我想問上帝,為何偏偏是我?」
亞蘭德悵然地長嘆道,一道冰冷的白霧從他口中呼出。
「雖然我是傭兵,但我從未主動傷害過任何一個人,對於那些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無論是魔族還是人類......我絕對不會出手。」
「我知道......我都明白的。我一定會找到解決的方法,在這之前要委屈你辛苦一點了。」
「好......我會盡我所能,不,我相信奇蹟一定會出現。」
紅渡與亞蘭德一起調適心情,互相打氣,他們不會允許自己的幸福與未來,被這種事所擊倒。
「我們跟夥伴打聲招呼後就走吧,因為倫敦還有很多地方,正等著我帶妳去看呢。」
「嗯,一起走吧。」
另一邊,藍天會的地下收容所。壓制著太牙的雅希瑪封印艙,自這星期以來開始傳出奇怪的敲打聲與震動,惹得看守人員們都各個心神不寧。
「這傢伙被封印在裡頭,還很不安分啊......有什麼方法能讓他安靜點嗎?」
「還好我們這邊只是暫放,等到世界白翼聯合會那邊交涉完畢,這東西就要被轉移到英國去了。」
「太好了,我真不想繼續看管這玩意,光是想起這些聲音,我的睡眠品質就一落千丈......。」
「俗話說人鬼殊途嘛,靈族人的東西還是別放在陽世比較好......。」
幾個穿著重裝的看守,你看我、我看你,他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道,看來每個人都很想趕快擺脫這個來自靈薄獄的封印裝置。
「咚咚、咚咚......。」
艙內的聲響彷彿感知到看守們的焦慮,開始越來越大,每一次敲擊都讓收容所的金屬牆壁都發出清晰的共鳴,像是地底的脈動、又如同心臟的脈搏。
「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啊......。」
「我是不滅的......。」
來自隔絕之牆內部的低吟聲,深邃而冷漠,這駭人的聲音並非透過空氣介質,而是以干擾的形式直擊腦門。
「噫!」
看守們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每個人只能默默地祈禱,看管這東西的職責與壓力,能少一天是一天。
「看來不能再拖了......。」
理花多少還能抵抗這種魔氣的騷擾,她這段期間也開始覺得渾身不對勁。
「小渡、天斗,你們千萬要當心......。」
「名護哥!為什麼發生了那麼大的事都不讓我知道啊?!而且我才剛回來執勤,你怎麼就變成會長了!?」
透過電梯往上至地下三樓的位置,從會長辦公室的霧面大門裡頭,正傳出小惠在大聲質問的聲音。
自從太牙被封印之後,她一直是被蒙在鼓裡的那一個。
「太牙是耶夢加得的事,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我想我不必再多說了。至於新聞畫面妳也看到了吧?那個像是怪獸電影中才會出現的龐然大物,是耶夢加得使出全力變成「蝕月者」的樣子,並不是僅憑資深獵人或聖修院戰鬥系統就能戰勝的怪物,牠可能會毀滅了整個楓都!」
這個駭人的大型事件,佔據了電視新聞版面整整一周的時間,但實際傷亡數字明顯被低估了,當然是因為政府部門不想暴露他們政策的弱點,才會修改真實數據。
名護也不清楚小惠是真的無知,還是完全搞不清楚事態的嚴重性,於是他從抽屜抽出一本厚重的紙本資料,放在辦公桌上,示意小惠仔細閱讀。
「這是......作戰結果報告書?」
小惠拿起那疊資料,不安地翻開報告書第一頁,只有看了第一行字,她多少能感覺到先前事件的嚴重性。
「第二次耶夢加得兼大規模蛇海出沒事件(僅限內部人員檢閱)」
「報告書內容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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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事件發生日期與時間:2022年7月10日晚上7:30至凌晨4:40。
2. 事件爆發地點:以楓都芝浦公園為中心點,方圓500公尺至1公里的範圍內,皆受到此事件的嚴重影響。
3. 死傷人數統計:
- 死亡人數:21人(人類:8人、純血者:13人)
- 重傷人數:103人(人類:67人、純血者:36人)
- 輕傷人數:355人(人類:285人、純血者:170人)
4. 失蹤人口:本次事件無失蹤人口。(遺骸皆已尋獲)
5. 財物毀損:
- 建築物完全毀損:10棟。
- 建築物部分毀損:49棟。
- 交通工具受損:78輛。
- 公共設施損壞:25處(包括橋樑、道路、公園設施等)。
6. 經濟損失估計:約1300億圓。
7. 事發經過:晚間9:30許,耶夢加得的身影出現在芝浦公園內部,與由主教帶領的純血者小隊(以下稱呼友方)展開衝突,友方不敵耶夢加得的力量而全軍覆沒,接著三名遠古騎士降臨戰場,與耶夢加得開始對峙,耶夢加得開始釋放大量的黑蛇群,以極迅速的速度擴散至附近的住宅區與商業區,世界白翼聯合會的前傭兵-鈴木修與指揮官白峰昂海協力,將場面控制下來。
後來,戰況因藍天會的隊員-紅渡失去意識,一度陷入膠著。在世界白翼聯合會的戰員介入戰場,情況後一度好轉,為了達成特定的條件,只選擇將目標壓制於雅希瑪封印艙內,在凌晨四時許,完成封印。
目前封印艙暫存於藍天會內的地下收容所,得到妥善的照護,預計一個月後轉移至世界白翼聯合會的倫敦總部。
8. 其他重要資訊:
- 成功阻止了白峰天斗與登太牙的融合,並保全白峰天斗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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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家醫療機構進行了大規模的救治行動,但由於受傷人數太多,部分輕傷患者在檢傷處被迫等待治療,轉至鄰近醫院。
- 預防往後類似事件發生時,能有效於第一時間採取對策,我司決定與世界白翼聯合會正式簽訂雙邊合作契約書,減少人員調度的時間。」
小惠閱讀這份報告時,是用顫抖的眼神滑過上面的每一行字,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名護,眼中帶著悲痛和震驚,也不曉得是哪根筋不對勁,她竟大聲斥責道:
「你說......太牙就在那個雅希瑪裡面嗎?我知道他對嶋先生還有名護哥都做了無比過分的事,但你為什麼不能體諒太牙的處境呢,太牙就算已經失勢,但他和小渡一樣,都算是我的家人啊!」
「妳看來還搞不清楚狀況,好吧,我就老實告訴妳,當天妳父親也在場,他也試著跟太牙好好勸說,但太牙反而出手攻擊了小惠的爸爸,甚至連小渡的命都可以不顧,直接把魔皇劍從她的身上拔出,她差點就要死了!妳知不知道事態有多嚴重?還要袒護登太牙那傢伙?妳似乎比我還適合當一個稱職的純血者啊!」
「......!」
名護越講越激動,他的憤怒,來自於對紅渡受傷的悔恨,對於周遭人受到傷害的憤慨,這些話如同當頭棒喝,雖然用詞明顯失當,但都確切指出了事實,令小惠呆愣在原地,遭受到嚴重的心靈打擊。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太牙是個溫柔的紳士。聽到太牙竟然攻擊了自己的父親,並對小渡做出那麼殘忍的事,讓她心中的那份崇拜和信任瞬間崩潰。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到底......。」
小惠緩緩回神,她抱著資料報告,臉上仍舊帶著不相信和困惑的表情。她試著回憶當時的情況......。
「小惠,剛剛爸爸的服裝工作室,突然打電話來要爸爸去檢查祭典用的浴衣樣式,妳先自己待在家裡喔。」
「嗯,好。」
小惠對父親的說詞並無半點懷疑,後來,燐沂在深夜歸家之後雖然神情有些疲憊,但馬上又投入工作之中,所以她從未發現異狀。
名護啟介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看著小惠:
「我知道......這對妳來說很難接受,但事實就是如此。太牙他早就不是妳認識的那個太牙了,我敢斷言,在派對上毫無架子的親和模樣、還有幫妳擋下致命一擊的行為,全都是為了博取我們信任的偽裝罷了。」
小惠聽完,神情呆若木雞,雙手緊抓著報告書不放,試圖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震撼消息。
「名護哥的言下之意是......太牙他......利用了我們的同情心?」
「沒錯,他的行為是無可饒恕的......企圖謀害楓都市民的性命,這是萬萬不可被允許的......必須被徹底修正。」
名護啟介冷淡地回答道,熊熊的正義之火正於他的眼中燃燒。
「那......至少讓我去雅希瑪那邊......讓我跟太牙說上幾句話......。」
小惠鼓起勇氣請求道。
想當然爾,名護啟介馬上駁回她的請求:
「不可以。妳去那邊只會妨礙到看守們的工作。」
「喂!你這個沒人性的傢伙!」
小惠氣得整張臉都脹鼓鼓的。
「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還真有吵架的活力與空閒啊......。」
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登銳牙與鈴木零未經許可便進入辦公室,引來了兩人的注目。
「名護啟介,近來可好?」
零輕輕地向名護鞠躬。但名護的注意力離不開登銳牙的身上,沒回應零的敬禮。
「登銳牙?你來這裡做什麼?雖說人類與純血者的關係並不如以往緊張,但也不代表你能隨隨便便來這裡。」
「嘖嘖......竟然被一個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直呼名諱......也罷,怎麼?本王可是經過正當程序來拜訪的,有意見嗎?」
登銳牙嘴角微微上揚,他從口袋中拿出客戶登記證,名護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好歹D&P與嶋財團也存在著商業往來的關係......本王只是來關注一下親生兒子在裡頭的狀況......聽說他再過不久就要被轉送到倫敦去了,這感覺真像犯人被遣返回國啊......。」
登銳牙那副高高在上、不茍言笑的模樣,再加上他的用詞遣字都十分不留情面,但小惠看見銳牙時,立刻被他英俊外表與強大的氣場吸走了所有的目光,儼然將他過去犯下的暴行拋到九霄雲外。
「銳牙大人......請注意您的言詞,這裡是藍天會......。」
零為銳牙的態度捏了把冷汗,雖說銳牙並非直接參與過去的毀滅行動,但真澄的叛變也是受到他的唆使而為之。
藍天會內部仍有許多人視他為暴虐無道的君主。
至於零,今天是以D&P社長秘書的身份來拜訪藍天會,故此,他和銳牙都一樣,穿著一身正統的白色西裝。
「零,本王知道這裡是藍天會,至於這人類姑娘......。」
銳牙稍微檢視小惠的外表,直接得出結論:
「......是麻生茜的血親嗎?」
「你知道我外婆!?」
小惠驚訝地反問道。
「當然,本王與她在過去也是有過一面之緣。」
登銳牙避重就輕地回答道。
「她是個優秀的科學家,可惜天妒英才......所以才會發生那件憾事,本王由衷地為妳外婆及科研團隊的犧牲,致上深深敬意。」
名護啟介聽到這一席話之後,馬上露出「嘖,還真敢說......。」的表情,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音,在登銳牙的感知能力面前,就像在他耳邊訴說一樣清晰,逃不過任何的隱瞞。
銳牙沒有說明自己的來意,只是轉過身去,背對著名護啟介,清了清喉嚨,用一個他最熟悉不過的聲音說道:
「......名護老弟,我說啊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別給我帶來麻煩好嗎?」
「......就算你用老闆的說話口氣,我還是有作為會長的職責......你大費周章來到這裡,到底想做什麼?」
「銳牙大人,現在似乎不是最好的時機,我們還是改天再來吧......。」
「哼,也罷,本王......擇日再訪吧。」
眼見陷入僵局,零站在一旁,面有難色地說道,難得人類與純血者總算踏出合作的一步,雖不能阻止名護啟介成為純血者的命運,但藍天會曾將深潛者一族一個不留地殘殺殆盡的歷史,仍深深地刻印於少年的心中。
這是報應嗎?還是說,這只是命運導致的必然結果呢?
零待在這個地方,有那麼一點不自在......畢竟他在過去以國王代理-銀月騎士的身份,制裁了不少藍天會的獵人。
雖非本願,但事實赤裸地擺在眼前,這是他永遠無法甩脫的業,銀月騎士的力量,也是他必須承擔的歷史重擔。
這股力量曾經是為了紅渡、為了打破腐朽的制度而存在。就算情緣已盡、使命已達,她依舊是他心中的一切。
知道紅渡要和白峰天斗啟程去倫敦,零的心情比誰都還更加複雜。
他想擺脫這個未熟的自己,所以才會付出無數的努力,Checkmate Four制度被廢除之後,他身為賽菲爾家二王子的身份,依然是一個不可撼動的事實,墮落的兄長已無復出的可能性,既然如此,下一個成為領主的人非自己莫屬。
多虧了修與紗羅的教育,零溫柔得不像是一個殺伐果斷,能做出艱難決定的人。但他身上仍有不愧於賽菲爾家的傲骨,以及王子的自尊,還有面對敵人時,能將其毫無憐憫的一刀兩斷。
深潛者一族的慈愛與純血者一族的冷酷性格,昇華成另一個境界。
這是與生俱來的本性。
在搭乘專車回去D&P的短短路程,零不斷地思考著將來的展望。藍天會在名護啟介的帶領之下盼能迎來曙光,但是那些陳年已久的陋習,要改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如同純血者有親和派與保守派,藍天會也有許多人無法放下過去的仇恨。
僅僅依靠藍天會和純血者的對話,不足以撼動整個局勢的結構和觀念,需要一個更有效的改革方式。
他敢斷言,太牙是一個巨大的阻礙,只要太牙還存在,人族與魔族之間的關係,絕不可能有劃時代的改變。
「二少爺,您的內心很混亂......需要我幫助您調適嗎?」
「薩迦克,感謝妳的好意,但這是我個人的問題。」
「二少爺對大小姐還有情......可是您依舊做出這個離別的決定,我難以理解。」
「......因為我有預感,白峰哥的命數已盡,來日無多了......。」
零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當轎車駛入地下停車場,他眼瞳深處的紺色也隨之融入黑暗之中。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