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見方向的萬千迷途之中,為到訪此處尋求的旅者們,指引出明亮的道路。】
「貝爾!我知道啦!」
刺耳的聲音響起,使貝爾從睡夢中醒來。
半睜的雙眼瞄向不遠處的身影。
「怎麼了嗎?」
對方的背後搖晃著毛茸茸的尾巴,頭頂兩端豎起耳朵興奮著顫抖前揚。
如果只單看這個要素那可真是可愛。但很遺憾,對方是那性慾如狗般的犬人族傑利,把那些可愛的要素破壞得一乾二淨。
「答案!我知道了阿!」
「......什麼答案?」
聽到這種回應的傑利彷彿被潑了冷水,不禁愕然道。
「你是睡傻啦?我們待在這裡的原因不就只有一個嗎?」
貝爾一行人,停留的位置在看似塔頂的位置。
但那不過是假象。
抬頭仰望,就能在頭頂遙遠的薄膜雲層中,隱約看見漂浮在空中的碎石塊,以及類似塔的建築的底端。
斷成兩截的塔並沒有倒塌,而是持續豎立著。
看似不合常理,但那即是迷宮的法則。
然後回到現在,距離破曉的出現已不久。
在星星隱約可見的略藍天空下。傑利手指著天空。
「我找到了!答案!」
傑利充滿確信地說著。
「是星星!」
「星星?」
畢哈露困惑的心情盡寫在臉上。
然後,傑利就突然開始講了一堆畢哈露聽不懂的知識。
——觀星的知識。
「等等等等等!你突然講一堆我根本聽不懂的……」
「還不懂嗎!星星雖然會移動!但一定會遵循規則去走!」
傑利指向天空的某個地方。
「那是馬洛星座!」
接著指向旁邊的地方。
「那是夏拉爾星座!這兩個星座是不可能在旁邊的!」
傑利興奮地說著。
「於是我思考了一下題目!這不就很簡單了嗎!」
傑利指向略微耀眼的某個星星。
「那顆星因為幾乎不會動,晚上在森林迷路時可以透過判斷這顆星的位置回家!」
傑利很興奮,興奮得像個孩子。
「我不知道在其它地方是怎麼稱呼!但在我們故鄉,那顆星就是『指引旅者的方向』!」
「然後咧?」
「欸?」
畢哈露一句潑冷水的話,熄滅了傑利的熱情。
傑利呼之欲出的終極答案,對畢哈露而言不過只是猜測。
貝爾躺著靠在萊莎的胸口上,靜靜觀望兩人的對峙。
畢哈露的族人,是終其一生都生活在不見天日的迷宮安全區中。只有少數有能力或有資格的人才能爬上來一睹自由的味道。
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太陽;看到了星星,看到了月亮。
加上歷史上造訪過族人的囚犯,不只貝爾一行人。每隔好幾年可能會有一兩位犯人意外造訪到安全區。
那些囚犯能傳授的知識極其有限,但能透過他們對外面的描述,使人無不渴望起外面的世界。
然後便有了渴望離開目前似囚牢般的迷宮的族人。然後零星的前進,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因此,觀星的文化難以傳承。
要將觀星知識傳授給畢哈露是遠超傑利想像的事情。
或許,畢哈露知曉這片天空。也看過星星。
但她根本不會知道那是星星。
貝爾沒接觸過這個時代的觀星知識。但至少也知道觀星的存在。這方面跟畢哈露比起來就好上許多,至少不會是完全的零。
貝爾對傑利知曉觀星的知識這件事感到意外,也認為他的話聽起來確有幾分說服力。或許那就是答案也說不定。
「就算真的是這樣,也沒解決問題啊!」
不過問題在,畢哈露的說法也同樣有道理。
雖然觀星的知識可以共用,但對於那那顆星,是否就代表“指引旅者的方向”、“指向明亮的道路”這件事,就可以爭議不完。
而且就算真的是那顆星,很明顯的現在一行人還是只能待在原地,沒有任何變化。
在他們爭執不休的時候。天空泛藍。破曉的黎明昇起。接著就錯過了能指向星星的時候。
「你們兩個感情真好呢。」
「「跟誰感情很好了!」」
嘛嘛……
……
天再次準備入夜,夜空再次準備綻放。
兩人的爭執有休息,但也還沒結束。
傑利的答案雖無法獲得肯定。但也提出了可供參考的大方向。
畢竟這裡什麼都沒有,地板也沒有圖案,放眼望去就是天空,那麼從天空尋找線索也是合理的。
在這基礎上,畢哈露雖不知觀星。但她認為星空上那些一條條紅綠藍紫的星河,更符合所謂的“明亮的道路”。
然後無論是誰的答案,也不知如何驗證。因此頓時陷入了僵局。
「可惡……我們該怎麼做……」
陷入僵局的兩人,也不禁開始往壞的方向想。
第三天。雖然靠水可以存活許久,但心知會產生糧食危機的現在,對兩人而言也是一種包袱。
咕嚕咕嚕——
然後,經過爭執的兩人消耗了精力。不約而同的肚子都發出飢餓的聲音。
「我們……到底在幹嘛啊……」
貝爾將手上的肉乾啃光後,把今天晚餐的另外兩條分給他們。
傑利看見貝爾遞過來的肉乾,拿起來慢慢咀嚼……
「好想吃很多肉……」
貝爾聽聞後笑道——
「你現在不就在吃肉了嗎?」
「不是這種肉啦……」
兩人慢慢品嚐嘴中的肉乾。
「貝爾,我們的糧食還能撐多久……?」
分發完食物的貝爾,向著不遠處的地方走去,同時向身後問他的畢哈露回應道——
「其實意外得可以撐還滿久的,都這麼節省的話大概兩個禮拜吧。」
「考慮到之前採集的魔物肉沒辦法完全醃製的情況下。那些部份能越早吃完越好。」
「肉!」
萊莎的補充,以及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朱莉安的回應,讓兩人稍微放下了心。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但是完全沒有頭緒……」
兩人背貼背靠在一起,雖然放下了心,但也仍在思考答案以及驗證的方法。
然後,傑利就注意到了貝爾。
「話說貝爾,你在幹嘛?」
從剛剛為止,貝爾就走來走去。
陷入沉思的畢哈露也將目光轉向貝爾。
「噢,也沒做什麼,就想說時間也差不多了。」
「什麼意思?」
沒有回答的貝爾已經走到邊緣處,接著望了一下,接著繼續走……
——然後就掉下去了。
「……」
「……」
兩人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
.
.
「「欸——?!」」
傑利跟畢哈露迅速衝到貝爾跳下去的邊緣處往下看。
厚厚的雲層,沒有看見貝爾的身影。
「為、為什麼要想不開!」
「貝、貝爾……」
太過突然太過衝擊。
兩人的情緒頓時擠在了一起。
然後很快的,傑利的兩邊眼角流下了淚。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也受到過他不少幫助,從第一次相遇到現在,種種回憶不禁從腦中浮現。
「貝爾……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我還沒死呢。」
貝爾在後方說道。
畢哈露和傑利兩人聽到聲音後停頓了一下,接著緩慢地轉過頭。
「啊?!」
「啊?!」
「亡靈!」
「亡靈!」
接著畢哈露與傑利兩人不約而同地面向彼此,再接著望向眼前的貝爾……
「「啊——?!亡靈——!」」
「就說了我還沒死。」
貝爾苦笑道。
「還、還沒死?」
「還沒死?」
「還沒死呦。」
傑利望向畢哈露。
畢哈露望向傑利。
「「還沒死?」」
「下去不就知道了。」
講完這句話的貝爾就把傑利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傑利穿過了雲層。然後就掉在地板上……室內的地板上。
接著貝爾也出現了。
「怎、怎麼回事……?」
還處在狀況外的傑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貝爾沒有回應,只是抬頭仰望,接著一躍……
——他飛起來了。
處在狀況外的傑利看著這般景象,張著嘴巴抬頭凝視貝爾的身影。
然後瞇眼一看……正上方有著濃濃的雲層,以及似曾相似的塔頂的身影。
……
作者的話:2024年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