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玩笑了!」
那個晚上,澤雨和《混沌淵棺》一同從希嘉卡爾王國離開。
彰顯氣勢而過度空曠的《王座之間》內,那不成形狀的大理石碎塊散落滿地,匠人細心雕琢的石柱也變得殘破不堪,在滿是坑洞與裂痕的牆壁與地板上,透過月光照映顯得尤為冰冷。
如此沉寂的景色下,卻被剛剛刺耳的咆哮所佔滿。
當希嘉卡爾國王——勒姆斯?希嘉卡爾從星辰的階梯下來,看到此番場景時不由得嘆了氣。幾秒前由宰相對入侵者解釋詳細經過後,卻變成自己正被拉扯著衣領。
「唉……我說馬爾夫啊……趕緊救人啊。」
不遠處的馬爾夫?托萊,找了一塊適合的石塊隨意坐了上去。
「欸?啊……放心吧,那小妞真要攻擊的話就不會選擇拉你的衣領了。」
「不覺得拉朕的衣領這件事就該阻止了嗎?」
「不要岔開話題啊!你這濃密捲鬍禿頭老!」
「——」
馬爾夫手遮住嘴角,可洩漏出的笑聲已經在沉寂中稍稍地迴盪。
「放下妳那得寸進尺的手,賤民。」
唐突道出不及咆哮的一句話語,卻彷彿壓垮周遭一切。
勒姆斯的眼神帶著無形的怒火,而他那低沉又有力的威嚇,彷彿貫穿了在場的所有人。這並不是用了什麼特殊的力量,那是單純來自他身為王的氣勢。
「妳們做出這些事情後,以為我站在這裡是想做什麼?投降?還是跟你們做朋友?動動妳那衝動的腦子。」
相似生氣卻又不像生氣的淡定語氣,反倒加深了勒姆斯那身上令人恐懼的部份。
但可惜的是,他面前站著的是町祈赤華,堅決不會後退的《拳之勇者》。
身高上勒姆斯雖佔優,但憑赤華的力量值及等級差,要舉起勒姆斯是輕而易舉。
「你才是動動你那禿頭的腦子,白癡。」
赤華的怒火並不是來自無理的衝動。
「我才不管你是國王還是老幾……試圖殺害自己女兒的混帳人渣就是欠揍,還有別的理由嗎?」
不管勒姆斯是不是希嘉卡爾王國的國王,不管琳格蘭蒂是不是什麼令人恐懼的《神之子》。在赤華眼中那就是個想殺害自己女兒卻沒成功的父親……不,是沒資格稱呼為父親的人渣。
《混沌淵棺》如何對待卡斯達村,親眼見過的赤華深之明瞭。
理應保護女兒的父親卻是試圖殺害女兒的兇手。迫害並殘忍殺害村民們的恐怖份子,卻是將那位女兒拯救出來的存在。
這是多麼得荒謬,多麼得諷刺。
「收手吧,赤華。這不值得妳動手。」
山田阿部井從旁介入,阻止赤華繼續揪住對方的衣領。
「很遺憾,不管你作為國王怎麼樣,作為父親毫無疑問是一星差評。」
「山田阿部井,我以為你是一個明白人,卻沒想到會是做出背叛行徑的愚徒。」
「先說比起大家,我可沒這麼討厭你。——但很遺憾,不要把我跟你混為一談比較好。
不過的確呢,想不透你主動站在這裡的意義。」
面對入侵者,勒姆斯沒有想要戰鬥也沒有想要逃跑,更不可能是要投降。
「因為把這件事兜出來對王國也不是好事嘛。」
原本一旁沉默的波特蘭,聽到熟悉的聲音後轉頭看向大門。
「蒂姆醬!」
「哈囉!」
在《王座之間》前,深知面對馬爾夫只會礙手礙腳的蒂姆決定與眾人分散,而沒人知道這段時間她去了哪裡。
「蒂姆?阿查貝茲。」
身為原王國貴族子嗣,又是擁有加護的蒂姆,國王勒姆斯理所當然得知曉她。
「我早就拋棄家名了。你這濃密捲鬍禿頭老。」
「哼,決定與否不在妳,而是阿查貝茲家當家。妳以為妳出現在……」
「要是覺得這樣能轉移話題。那你嘴巴的實力,也是跟頭髮一樣越來越少了呢。」
搶在勒姆斯講完話之前打斷的蒂姆,用一派輕鬆的方式回應了過去。
「勒姆斯,這小妞還是依舊那麼不饒人啊。」
馬爾夫在一旁笑著,顯然他也認識蒂姆。
「那麼,肯定大家都不知道這禿頭老站在這的用意對吧?畢竟他自尊很高嘛。」
蒂姆輕鬆地閉上一隻眼睛,繼續說著。
「聖皇國和勇者入侵王宮這件事哪怕只是巧合,對王國來說也是不能公開的消息。」
「原來如此……」
阿部井立刻明白了蒂姆的意思。
「如果只有澤雨你們入侵王宮的話。只要我沒有背叛,那怎樣也能歸咎在部分勇者的失態。但現在我背叛了,又加上聖皇國《混沌淵棺》的入侵……」
阿部井看向赤華。
「哪怕只是巧合,世人也會認為是勇者與《混沌淵棺》的合作。這樣就不僅是失態那樣的程度。」
「我們怎麼可能跟那群傢伙合作啊?!」
赤華的反應在阿部井的預料內。於是他很快就繼續解釋。
「問題就在於,勇者與《混沌淵棺》這謠言會對希嘉卡爾王國造成創傷。就算要澄清……但那偏偏不算完全是謠言。因為真義(盾之勇者)的確加入了他們。」
「——」
話說到這,赤華突然明白了自己等人遇到的問題。這樣下去不僅是赤華澤雨等人,就連波特蘭、丁格雅娜等人也會被當成恐怖份子。
「真義那個混帳,到底在做什麼啊!」
在場所有人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無視赤華的怒氣,蒂姆輕鬆地走到國王勒姆斯面前。
「希嘉卡爾王國擁有的最大價值並不是迷宮,而是《勇者召喚》這張唯一的手牌。而當事情發生成這樣時,卻反而會被追究責任,勢必置於各國間的地位會下滑……連帶著其它價碼一起一落千丈。」
「蒂姆?阿查貝茲。」
「我就說了,我……」
這次,換國王勒姆斯不等蒂姆講完話。
「《聖皇國》與琳格蘭蒂的合作,和這次的入侵。是否妳也參與其中。」
「什……」
波特蘭在理解勒姆斯的意思後,不禁倒抽一口氣。
而赤華……
「喂。」
「要是真的攻擊的話,我可不能坐視不管,好好想一下後果吧。」
赤華的拳頭伸出去,但也就這樣,因為馬爾夫早已擋在她的面前,阻止對國王勒姆斯的攻擊。
「哼哼,所以就算我是他們的一員,你又能怎麼辦?」
「那、那個……蒂、蒂姆……?」
波特蘭不禁全身僵硬,想要伸出手抓住蒂姆。她從未想過蒂姆是《混沌淵棺》的一員……
如果真是這樣,那到時她要怎麼做……?
氣氛降到最低點,場面變得即將爆發衝突之時……
「哦啦!」
「啊啊啊?!」
從身體能力上應該不可能,但因為波特蘭身體僵硬的關係,蒂姆用她的幸運成功偷襲繞到波特蘭身後保住。
至於蒂姆的雙手對波特蘭的胸前做了什麼,那就是不能說的秘密了。
「我怎麼可能會跟他們是同夥呢!居然因為這件事而大意了!波特蘭妳的修行還太淺了呢!所以這是懲罰!」
「不、不要……」
伴隨著波特蘭的嬌喘,她的身姿也越來越低。
「齁齁齁。」
馬爾夫赤裸得在赤華面前欣賞著這番行為。而赤華則用極其鄙視的眼神對著。
「噁心。」
「就是這樣。濃密捲鬍禿頭老,純粹是你想多了。」
蒂姆玩弄完的事後,坦然地站在國王勒姆斯面前。
「這一切都是“巧合”,這樣的話應該就明白了吧?無論我們這邊原本做了什麼,我們都已經是站在同一條船上的好夥伴了呢。」
「等一下,好夥伴什麼意思?」
赤華不滿地問道。
「勒姆斯想要隱瞞住我們入侵王宮這件事,把這一騷亂都丟給《混沌淵棺》背鍋。就是這樣的意思對吧?」
這番話來自阿部井的猜測,而他也說的沒錯。
「不僅如此,你們的小夥伴,無論怎樣你們都會去拯救他。」
「因此能塑造成大義名分的理由……」
阿部井明白後點了點頭。
勒姆斯不僅想要隱瞞澤雨等人入侵王宮這件事,還預判並試圖利用接下來的行為。
而這,就是勒姆斯站在這裡的理由。
「喂,那真義呢?」
赤華緊盯勒姆斯,等待他的回覆。
「那就得看你們了。」
「不要講得這麼繞口可不可以?」
「赤華,不久後一些國家會對聖皇國發起戰爭。如果這段時間沒讓人發現那就沒問題。而我們必須得負起責任處理這件事,他的意思就是這樣。」
「雖然不是很懂——嗯。」
在一旁的阿部井補充的回答,讓赤華勉強接受了。
但實際上,就連阿部井自己都感到一絲不對勁。
勒姆斯試圖構成這一計劃的起因,似乎還少了些什麼……
而阿部井不明白的這點,來自於他還尚未理解蒂姆這個人。
阿部井雖補充許多這個世界的知識,但對貴族的事情卻一概不知。
因此,他不曉得蒂姆利用這條訊息差對國王勒姆斯傳遞了另一層訊息。
波特蘭、赤華都未意識到這關鍵的訊息在蒂姆的預料內。而阿部井並不知道蒂姆這個人,所以也未注意到,這也在蒂姆的預料內。
蒂姆的“巧合”,來自於她的加護。
而她的加護……《堤刻的加護》來自於《奧林匹克十二神》。
這份巧合並不是什麼偶然,而是必然。
《聖皇國》能夠一同踏入星辰階梯這件事的背後,至少……賜予蒂姆加護的那座神也參與了其中。
國王勒姆斯、劍鬼馬爾夫、宰相奇奧都理解了這層訊息。
「陛下……」
「什麼都別說。」
國王勒姆斯阻止了宰相奇奧的發言。
……
作者的話:進擊的巨人完結後篇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