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玖、
不知多遠的某個老房角落裡,一堆又一堆相互壓疊著髒兮兮的雜物,在雜物之中躲著兩個小孩子,一個小男生、一個小女生是一對姊弟,他們互相抱著彼此顫抖個不停、卻拼命忍住想從喉嚨裡洩出的尖叫聲,較大一點的女孩子雖然也發抖、也害怕,眼神卻較另一個孩子堅定不少。
過於可怕的經歷催促兩人想逃離的腳步,現在一回想起來就算是看作鎮定的女孩也只能發抖……
(BGM:Blue Orchid Secret 0:00)
昏暗的燈光之下,一道被拖的長長的影子伴隨著野獸僅有的粗重呼吸聲摩擦著空氣穿門而來,呼吸聲在這個空間裡滯留了一會兒又往返,仔細聽粗重的呼吸聲裡還伴隨著重物拖曳的沙沙聲響,小女孩一雙因過度驚嚇而冰涼的小手奮力的摀著自己和弟弟毫無血色的嘴巴,並用全盡全力克制自己顫抖的牙齒,眼睛因驚嚇而撐得幾乎要撐的裂開來,裡頭含著的眼淚因顫抖而波瀾不停,每當即將溢出時理智又會將其吸回來,因為他們的直覺告訴自己——哪怕是一滴眼淚或汗水落到地上的聲音都會被影子的主人發現。
小女孩用牙齒將自己內縮的嘴唇咬緊,用本來摀著自己嘴巴的小手覆上弟弟的眼睛,然後閉上眼睛不願意從縫隙裡看到那個過於駭人的畫面,等到怪物走遠之後發麻了的小手才放開,回到自己再度記得呼吸並起伏的胸前,浸淫在恐懼的餘波裡在一時半會緩不太起來,只能偷到輕輕喘口氣的機會,那怪物隔著雜物從面前經過時,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因為害怕無法呼吸、還是根本忘了怎麼呼吸,綠豆一樣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從兩雙眼裡滾出來,他們慌張極了,卻不敢出聲,只是在心裡不停問著沒有人回答的答案,怎麼辦?
可怕敲打聲一棍一棍的迴盪在廊道里,也清晰地被收進他們稚嫩的耳裡,那幾聲敲打還伴隨著黏膩和"喀啦喀啦"的碎裂聲響,不清楚那是什麼聲音,卻一下子就把心裡繞滿的恐懼推到極點,好幾次弟弟都被嚇得幾乎要尖叫出聲,幸虧姊姊及時摀住那張會出賣他們的小嘴。
臉上的眼淚濕了又乾、乾了又濕,數不清這已經是第幾次流淚,因為眼淚在臉上交替著風乾和流淌,兩張稚嫩的臉龐也因此隨著一條條淚痕時而緊繃時而溽濕,不曉得自己在這裡已經待了多久,因為從沒看過太陽升起來過,電燈好像都壞掉了,到處都黑漆漆的看不清楚,只有偶爾幸運時才愈的上幾朵昏暗的光線。
明明知道這時候心裡最不需要的就是害怕這種心情,但就算他用盡全力也只能生出一丁點堅持的心,小女孩著唯一的出入口,也是剛才怪獸離開的地方,心裡升起源源不絕的可怖與絕望……
就算他們鼓起勇氣逃跑也只是稀里糊塗的換個地方迷路並害怕而已,他不斷想著那天晚上和弟弟在房間裡時,乾媽哄著牠們睡覺時說的虎姑婆,那個怪獸和說會吃小孩的虎姑婆真的好像、好可怕……
這時弟弟輕輕揪了揪的姊姊袖口,嗚咽參雜的鼻音輕輕地換了聲「姊姊……」接著還等不到說完話,一陣"咕嚕嚕"聲便從他的肚子裡傳出。
(BGM: Lead The Body Of The Shoes 0:00)
而姊姊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慶幸弟弟的肚子非常識時務,從自己的書包拿出上課答題而得到的好幾包零食和果汁排成一排讓弟弟選一個,因為這一遭,弟弟才解出為什麼姊姊的書包總是蓬蓬的還很有空氣感的世紀之謎,在這之前之前姊姊都不讓自己碰她書包的,甚至沒有在自己面前把書包打開過,但他們家總是會出現一些一起去逛大賣場時自己吵著要媽媽卻沒放進推車的餅乾……
將選剩下的餅乾放回書包裡收好後,小心翼翼的拆開零食的包裝和弟弟分著吃,而弟弟明明是吃著那些自己不論如何耍賴媽媽都不買給自己吃的零食,卻吃著吃著突然委屈的癟起嘴一下子又熱淚盈眶起來……
一滴溫溫熱熱的水珠剛好落在自己要拿餅乾的手,她留意到喜歡的零食在面前卻忽然停下動作的弟弟,她將弟弟的腦袋瓜抱在懷裡拍了拍,不知不覺也癟起嘴眼前一片濕熱模糊,她想著弟弟也許是和自己一樣,好想吃熱騰騰的白飯…就算媽媽在裡面偷偷加了自己不喜歡的五穀飯也沒關係,她就是……好想回家吃飯,好想、好想、好想回家……
迅速抹掉眼淚後拿出書包旁邊的水壺吸幾口,她輕輕拍弟弟的後背說話同樣也帶著濃濃的鼻音「不要怕、我們一定很快就會回家了,在回家到以前姊姊會保護你的!」說完把水壺都向弟弟的嘴,弟弟只是點點頭喝了幾口,他沒有像平常一樣因為不順心而耍脾氣,他知道姊姊也在努力,而且一定比自己還要努力的堅持著撐下去。
蓋好水壺蓋時隱約看見吸管口的咬痕,儘管這是自己寶貝的水壺她還是沒有怪弟弟,弟弟緊張焦慮的時候就喜歡咬指甲,她記得媽媽說過指甲有細菌,要弟弟改掉咬指甲的壞習慣,這裡髒兮兮的手指一定也弄得髒兮兮,要是弟弟咬了指甲肚子痛就糟糕了,她雖然也很害怕,但他是姊姊他要保護弟弟才行!
儘管因為身邊還有個依賴自己的弟弟她才能一直堅持,但她終究是個小孩子,剛才逃出來卻找不到出口,只發現一扇破得一乾二淨的窗口,那個窗口遠遠的,透過那扇窗口往外看,姊姊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眼裡的光亮暗下去不少,一直以來不由自主捏緊的拳頭又更緊了,一直繃緊的心力已經幾乎要崩滅,她發現這裡是個有些高度的地方——那代表要離開這裡他們還必須穿過幾個很可能很危險的樓層。
一路摸到這裡時,她一下子就發現了那扇窗戶,而這本來讓近乎絕望的、甚至快要撐不下去的小女孩更加心灰意冷,本來她打算在拉著弟弟繼續摸索一段路的,但這把突如其來的心灰意冷灑過來時硬生生拖住了她的腿,就在她藉口稍作休息而拉著弟弟窩在這個不起眼的雜物堆時,原本一片漆黑的眼前出現一道巨大的光亮。
他們看見一個和這裡很類似的可怕的怪獸抱著一個小孩子,和一個長得雖然很可怕但沒有怪獸可怕的大哥哥,那個大哥哥似乎在保護那個小孩子,這讓姊姊得心裡燃起一抹希望,也許……也許他們不用走下樓也能離開這裡?
看見逃出去的希望後過於興奮,在那個危及的當下一切彷彿被按下了靜音鍵,她看見怪獸懷裡的孩子哭喊、掙扎、尖叫、暈厥然後再嚇醒,她本來也想跟著尖叫吸引注意,但看了看由這頭延伸出去扯著怪獸和大哥哥拔河的奇形怪狀的恐怖東西後,生理危機意識乾脆的踩下完美的煞車,止住還沒從喉嚨裡發出的聲音,然後即時摀住弟弟的嘴吧。
她很佩服自己,因為那甚至比自己在記憶力翻牌比賽時的反應還要迅速,她看的出來門外與怪物對峙的人情況也許根本顧不上自己和弟弟,於是想來想去決定還是不出聲了,心想萬一被發現了呢? 但她也不能白白放任這個救命機會溜走!
(BGM: LilaS 0:00)
那雙本來被心灰意冷撲滅光點的眼睛,此時正被點的閃亮,那是一雙在一堆灰燼裡扒著扒著本來幾盡放棄,卻忽然間捕捉到在眼前虛晃一回的希望的眼珠——一雙生氣蓬勃的眼珠!
姊姊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她記得乾媽和自己說過那個虎姑婆的故事,故事裡的姊姊用一口巧辯的言語將虎姑婆支開了,她明白自己並沒有那樣的勇氣和怪獸面對面,而且誰知道呢,要是那個怪獸根本聽不懂自己在講什麼、嘴巴張開兩口她和弟弟就要爛在那個怪獸的肚子裡了。
所以她只是緊緊地盯著那個被怪獸囚在懷裡的孩子,靠近弟弟的那隻手輕輕地握著他,感受到身旁的弟弟止不住發抖卻沒有轉頭看向弟弟,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句話「不要怕,我一定會帶你回家的。」
那句話記可靠、又結實,像一隻溫溫柔柔的手掌輕輕撫在因懼怕而竄上竄下、不受控的心跳,以至於他不抖了,發現弟弟鎮定下來後又說了句讓弟弟難以理解的話「幫我把書包裡那包亮晶晶的餅乾拿出來。」
「……」這下子即使弟弟再怎麼分不清楚裝況也覺得自己的姊姊是不是嚇傻了?現在是肚子餓想吃餅乾的時候嗎?雖然想是這麼想,但弟弟也只能半信半疑照著姊姊說的做,因為姊姊剛才那句話很堅決,他不覺得姊姊會騙自己,更何況姊姊除了捉弄自己其他時候從來都不會說謊,他輕輕捏了捏姊姊的手掌示意自己知道了——而且此刻也不適合開玩笑。
窩在角落堆裡的小女孩眼神堅定,腦海裡再想不出其他的事,只是重複撥著故事尾端……
樵夫被小孩子的尖叫聲和古怪的叫聲吸引過來,嚇得把斧丟出去順便把虎姑婆一刀變兩段,腦海裡想著樵夫時,她一眼也沒有眨深深看了門外與怪獸拉鋸的大哥哥
——樵夫! (BGM: Wildfire 0:00)
她看著門外與怪獸戰鬥卻從來沒有任何放棄或害怕的人,而且這個樵夫不像故事裡的樵夫一樣受驚嚇而慌張,她相信這個樵夫會舉起斧頭準確的打敗面前的怪獸。
小女孩的眼睛從被自己認定的樵夫身上繞過開來,死死扒在那個一直被怪獸抓著的孩子身上,引來樵夫的尖叫不能從自己這邊傳出來,她一直記得某次園遊會時園長致詞說的話:團結力量大! 如果自己不行就請別人成為自己的夥伴一起幫忙——這個引來樵夫的求救要由這個小朋友替自己和弟弟發出來……
而此時的城隍府裡,騎在大橘魚背上的阿許忽然揪住吳平安,整個身體重心偏移差點整個孩子連人帶魚都往地上翻倒,幸虧吳平安和大橘的反應快,一下子就把差點吃草的小孩扶正,被扶正的阿許雖然驚慌失色,但那一份驚慌卻不是因為差點把自己翻下魚。
這個空間裡沒有太陽,卻一直是白天的樣子,至少在吳平安的印象裡一直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光線把河面照的發亮,波光粼粼的河面把阿許那嚇得被掩藏起來的記憶托了出來,眼睛裡還留有剛才因為寶貝貓咪沒滲完的眼淚,河面反射的光亮一面探路、一面無聲催促著阿許的腦袋,他順著記憶努力地摸索,一雙嘴巴開開合合卻出不了聲音。
驀地,阿許想起在賣場那扇詭異到令人驚愕的門前時,自己嚇到膽子都快從嘴巴裡跳出來時目睹的事,一件在一團混亂裡只有自己察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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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要去幫朋友搬家所以停更一次唷非常抱歉>"<
等等有事出門所以今天提早更新唷~!
BGM:
1.Blue Orchid Secret:
2. Lead The Body Of The Shoes:
3.LilaS:
4. Wildf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