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和沐凡觀察到黑板上符號變化,同時天賦上手。「天護!」
魈快逾星電般的猛攻,劍尖似暴雨錯落,點點皆蘊含貫石穿金之雄力,和沐凡雙手天護法陣雖遮擋住大部分的刺殺,但仍遭銳利的揮劍風壓,在渾身上下劃出了數道血痕。
且戰且走下,居於守勢的和沐凡竟被逼出了林木密集處,重回兩人一開始激戰的所在。
「好個『天護』,果然無法單憑力量攻破。」魈十連斬擊,招盡後,霎時停頓。
「從符號上判斷,你的宿鬼能力是可以將力量做『加減乘除』的變化嗎?」
「答對了。」魈邪魅一笑,將雙劍如指揮棒般揮舞。「這就奉上我給你的豐厚獎勵如何?一千顆妖靈彈瘋狂墜射的『脈衝天羅』!微笑著收下吧,要記得說謝謝喔!這可是『人類的禮貌』啊。」
劍鋒引導下,千顆浮空的妖靈彈轟然落下,滂沱如傾盆雨,更似冰雹砸落,方圓百呎盡淪射程中,一切生靈全部遭殃。
然和沐凡心有定計,拔足奔向早前遭光殺陣鑿出的半圓坑洞,一個衝刺滑壘掩身墜入其中,同時雙手朝上一開,天護法陣頓時蓋住整個坑洞上方,滴水不漏消彌掉所有落下的妖靈彈。
在魈製造出無數妖靈彈時,和沐凡早將此計琢磨於胸中,唯有如此方能徹底抵擋掉來自四面八方的全方位攻擊。善用地形地物,正是智者所慮,借諸環境為助益,自可以弱敵強並創造勝機!
「哎呀呀,你是不是正得意著,躲在坑洞裡當地鼠,就能發揮天護最大效用撐過我這一波攻擊呢?你以為我沒有料到你這小小的陰謀詭計嗎?」
妖靈彈只墜落了半數,剩下半數仍漂浮四周待命,當爆裂產生的塵煙逐漸消散後,一個身影蹲踏在似玻璃屏障的天護法陣上,不屑輕蔑的眼神往下睥睨洞中獵物,如冷眼看透了一切伎倆。
和沐凡囁嚅道:「你是故意的……?」
「我要稱讚你,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和當初在沙灘上會面時,你確實進步神速,但可惜的是你雖非昔日吳下阿蒙,我卻是那索命的關羽冤魂啊……」
「嘿……我看你連說謊都不會臉紅的……」
霎時黑炎橫空燃放,一臺推土機赫然自火焰中騰空浮現。「山鬼的『寶庫』裡包羅萬象,什麼都有呢!我將這臺推土機放在法陣上,一但你靈力用盡它就會掉下去壓死你,放心我估量過大小了,剛剛好。」
魈移步離開法陣,同時黑炎消失,推土機憑空落下,不偏不倚壓在天護法陣上。
和沐凡勉強擠出微笑,卻難掩苦澀:「你這惡趣味,未必太變態了……不如給我個痛快……」
「恕我拒絕,我要到旁邊慢慢欣賞你死去的模樣,據我推算,再五分鐘你的靈力該消耗殆盡了?或許還快一些?」
魈拉開數丈距離,倚靠著林木休憩並默默等候著對手靈力用罄的一刻,浮在半空中的妖靈彈如紫曜綻放,象徵未曾放鬆絲毫警戒。
喧囂止歇後,夜,更深了;風,更冷了,星榆未落盡,月蟾正淒清,靜謐中只聞沉沉呼吸聲自坑洞處傳來,拉扯著維繫存亡兩端的一條生命線,不知何時讓喘音積累至斷裂的臨界?
「呼……喂,妖怪,要是我死了,你同樣要出局,這可不太劃算吧?」和沐凡出聲斡旋,企圖謀求生路。「人類可是脆弱得很,被推土機壓扁可是活不了啊……」
「哦,向我求饒嗎?這舉動真令我意外……」
「看來你是無動於衷啊,那至少唱首歌給我聽聽如何?太安靜了,有點可怕呢!」
「既然是你的遺願,我允了……」
徹骨涼風摘了落葉幾疊,輕隨著那鬼語山歌小曲哼唱,蕭蕭成悲,簡潔的詞句,濃重的情韻,如泣如訴,似在緬懷著一段妖怪物語,魍魎軼事,迢遞蒼茫百里。
「好了,歌唱完了,你也該上路了!」魈冷眼望穿,直瞪法陣下方。「黃泉不歸路。」
和沐凡慨然回答:「確實『好了』……但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怎麼就你,廢話真多!」
「這真的是最後一個要求了,那就是……請你當我這條黃泉不歸路的——『嚮導』吧!」
倏然,魈突感無數無形壓力排山倒海自上方壓下,猝不及防全身登時受制,如背負著萬斤重物般,連一根手指都陷入無法動彈的境況中。同時,隱落在草叢中僅剩的十數隻紙鶴,閃著璀璨金芒,圍繞在周遭,儼然蓄勢待發!
「怎麼會?」魈不敢置信。「難道你有幫手來了?」
和沐凡滿臉冷汗卻仍勉強笑答:「不,祂們早就在這裡了!剛才我透過紙鶴和祂們展開交涉,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讓祂們願意出手幫我,不,該說是教訓你,更為貼切!你看到了嗎?祂們……」
魈眼瞳往上一吊探看,驚覺從上方壓制著他的人,竟是在這座懸首林中自縊身亡的眾多亡靈!層層疊疊如疊羅漢般,重壓在他身上令其寸步難移。
「你是什麼時候,和祂們取得共識的?剛才的唱歌,難道是……」
「沒錯,我說過太安靜了,只好請你唱歌,好讓我趁機以紙鶴當媒介用靈力傳語。順道一提,這些剩下的紙鶴,本來是預防有別的敵人來追擊,用來拖延好逃命的,如今卻要拉你陪我一命了。」
「為什麼,祂們會插手這戰事?」
「一開始你為了令我感到膽怯而浪費靈力,假造了上吊自殺的身軀幻覺對吧?這彷彿在調侃般的無禮舉止激怒了祂們,所以祂們才決心要懲罰你的嘲弄!一百倍的鬼壓床,滋味如何呢?」
「你們……這群混帳……」
和沐凡再度憶起和喜久的一番話,莞爾一笑。「爺說得沒錯,善用周遭一切,化為自身力量者,才是智者。不只是地形地物而已,連旁觀的第三方都能變成自身的力量!共赴陰司吧!妖怪,吃我這招,諸神敕令攻式之三十七,『千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