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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妖異奇譚》第八十六回:作旬

徐行 | 2023-08-16 21:00:06 | 巴幣 8 | 人氣 157

連載中第三卷:神龍問春
資料夾簡介
北方饕餮戰進入尾聲,千年兇獸的真身是???下一站東方向家,充滿迷信與不安的外鄉!

  宴會廳因為女人的突闖而陷入一片譁然。其中幾位向家人被她的蓬頭垢面與身上異味驚得掩著口鼻、匆匆退開,又有幾位當場一拍桌站了起來,直指趴伏在地上的女人高喊:「大膽!竟敢冒瀆神主大人!」、「把這異教徒拿下!」

  在小廝們之後又有幾個青衣的弟子跟了進來,連忙要把那女人給架出去。好幾個伸手去摀她的嘴巴,卻沒有一個攔得住她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造孽、造孽啊!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你這泯滅人性的東西!」

  不知是誰將粗麻繩塞進了她的嘴裡、在後腦勺打了個大大的死結,女人尖銳的指控聲變成了不明的嗚咽,被數名弟子一道架走了。

  場面仍未恢復平靜時,一名青衣的女修趁亂悄悄溜了進來,湊在其中一名向家人的耳邊說了幾句後又退下了。隨後老管家敲起了鑼,拉高了點聲量說道:「神主大人,方才的女人乃是脫逃的蠱婦。弟子們看管不精,失手讓她闖了進來。」

  方才從女修那兒得了消息的向家人站起來,他腳步沉著地走到神主的金沙簾面前,下跪後連磕了三個響頭,響得任鈴感覺自己的眉間都痛了起來。男人道:「大人恕罪,五弟負責看管蠱甕,卻失手讓蠱婦出逃、甚至闖入了家宴,都是五弟疏於教導弟子,還請大人責罰。」

  老管家撥開金沙簾登了幾步階梯,在簾後得了神主大人指示後重新回到眾人眼前,道:「以下乃是大人原話——五叔自罰掌摑二十、禁閉三日,手下弟子領罰二十大板、禁閉七日,蠱甕與宴會廳的看門小廝一律處死。蠱甕的管理在此一週間由六姨代行。」

  處死二字把任鈴和姚流兩個人嚇得呆住了,連對面的六姨起身拱手說了什麼都沒聽進去,只顧得及瞪大雙眼,一個字也說不出。青龍見狀向對面的向梓使了個眼色,向梓一點頭,隨即舉起手後起身道:「神主大人,眼下外人在場,九妹私以為在此議論作旬相關事宜不妥,還請大人令無關外人先行離場,再續前話。」

  任鈴聞言抬眼,向梓微不可察地向她也點了個頭。想必向梓也注意到他倆的臉色了,這是在製造機會讓他們離開。老管家又探向沙簾後,一會兒轉過身道:「九姨說得是,是小的思慮不周。青龍,請帶任家與姚家的兩位復祖,以及神獸白虎離場吧。」

  青龍一秒都沒遲疑,立刻拱手謝過神主,領著姚流與任鈴離開宴會廳。

  出了門後確定出了守門小廝的視野,任鈴立刻大大地喘了口氣,放了隻手在胸口前也無法鎮住因不安與畏懼而狂鼓的心臟,想開口說句話還得緩緩。白虎見狀擔心地將手搭上了她的雙肩,同時扭頭看了一眼那頭正在和青龍問話的姚流:「青龍大人,懇請您給我們個解釋!弟子們與小廝或許是疏忽了,可那至於處死嗎!蠱婦和蠱甕又是怎麼回事?向家到底在盤算著什麼?」

  山海師降妖除魔,任家與姚家的家訓裡都有「不可殺人」這條,可這在向家彷彿是個笑話一般。只要是神主大人開口,殺人根本不在話下。

  令任鈴感到不適的不只是這點,還有方才向家人提到的「蠱」——此乃黑巫術,飼養毒蟲並加之操縱,咒詛害人。民間確實有使邪術的巫師,可山海師萬萬不可能和這種東西扯上干係才對,這點姚流同樣心知肚明,他才如此激動,這輩子或許還是第一次這麼大聲說話。

  但青龍只是淡淡地道:「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有蠱婦闖進來,他們還多提了那些事。」隨後他又轉向任鈴那邊:「任姑娘,妳沒事吧?走得動嗎?」

  任鈴這才好不容易穩住了氣息,疑惑地答:「可以是可以??」

  青龍立刻道:「那太好了,我帶你們去杏林班。姚家的小公子,你去帶上那位清唱姑娘。雖然很抱歉,但你們得立刻離開。」

  任鈴愣愣地道:「立、立刻?」

  青龍斬釘截鐵:「立刻。否則你們會有危險。」

  他說完隨即邁開了腳步,一行人只得跟上。姚流還在鍥而不捨地追問:「等等!還有方才他們提及的毒蠱,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青龍忙著找路還要避開其他弟子與小廝丫鬟的眼線,只簡短地答:「向家在好幾千年就被詛咒了,要靠蠱才能續命!」

  任鈴:「您說的蠱莫非就是稍早提到的儀式??」

  身旁扶著她的白虎代青龍回答:「對!幾千年來都是這樣!因為沒有人找得到更好的解決方式!」

  前頭青龍的腳步突然在一個轉角急煞,後頭姚流差點跟著撞上他的後背。不待他們問,青龍已經回首來道:「蠱婦們來杏林班取藥了。我們在這兒等會兒。」

  杏林班是在向梓的密令之下接手清唱的。要是杏林班出手醫治外人這事被知道了,只怕事態會變得更麻煩。青龍就是再急也只能在這兒跳腳,斷不可能衝上前去要人。

  這倒是給姚流與任鈴帶來了個好機會。姚流抓住了這時機,張口就道:「現在您可以解釋一下一切的來龍去脈了。向家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想問的實在太多,最後被姚流總結成了這一個問題,就看青龍能做何解釋。被逼到了牆邊,青龍不可能將他們丟在這兒,眼下要不去在蠱婦眼前跟杏林班要人,要不就得回答姚流的問題。他額邊滑過一滴冷汗,最後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說就是了??你跟玄武真是一個樣,都那麼咄咄逼人。」

  青龍無奈地看了眼白虎,白虎只給他了個淡淡的眼神,彷彿說著「自己搞出來的爛攤子就自己收拾」,青龍只得道:「我只說你們需要知道的事情。當年向木過世後不久,向家就遭了詛咒,是只要生為向家人就逃不過的詛咒。第三世那時有人想出了抗衡詛咒的方法,就是造蠱儀式,每七年就得重來一次。」

  白虎:「而今年就是那第七年。」

  他說得像是老早就知道向家有這破事一般處變不驚。任鈴聽完了,把方才目睹的一幕幕和青龍給出的線索連接起來,腦海裡浮現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臉色蒼白地道:「那個造蠱儀式,莫非就是把向家的孩子??」

  青龍刻意落下了這部分沒說,卻還是被這些聰明孩子給猜到了。他無奈又像是心疼般地苦笑了下,回答:「沒錯。七年一度的造蠱儀式,又稱百毒造蠱,就是選出一百個向家的孩子,讓他們毒殺彼此,最後活下來『出甕』的就是蠱王。蠱王會在七年的時間裡代替所有向家人承受詛咒,直到下一任蠱王出甕。」

  姚流的臉色也不好了,接著道:「所以剛剛闖進宴會的那個女人說要神主大人把她的孩子還來,就是??」

  青龍:「她是負責準備儀式的蠱婦之一,大概是被那群老狐貍騙了,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也被挑去做蠱。如今紙包不住火,一知道就發瘋了吧。」

  竟然要讓一百個孩子互相殘殺,而且還全都是向家自己的孩子。任鈴頓覺一股反胃的噁心感衝上喉嚨,掩著嘴屏住氣才沒吐出來。姚流臉色也愈發蒼白,久久才吐出一句話道:「??您貴為神獸,難道沒有辦法解除詛咒嗎?」

  青龍早料到這問題遲早會被拋出來。雖說每一次都像拿槍尖直刺他心頭般疼,他依然不以為意地道:「沒有。這是向家人自己犯下的罪所招致的詛咒,我也沒辦法。」

  誓約、承諾、詛咒——言語所擁有的力量遠比人們所以為的更加強大,若是執念夠強,連神獸也無法干預。

  任鈴這才緩過一口氣,勉強消化完方才青龍所說的那些,弱弱地道:「既然是連神獸也無法解除的詛咒,難道??」

  「妳猜對了。」青龍一嘆,帶來了那最駭人聽聞的噩耗:「是四兇,向家被兇神詛咒了。」

  這下不只把任鈴姚流二人都嚇得說不出話,白虎亦是神色大變地道:「喂,這我可沒聽你說過??」

  青龍:「抱歉,我還是有點自尊心的。孟章神君守護的家族居然被兇神詛咒了,說出去多丟臉。」

  白虎一怒:「都這種節骨眼了,自尊心算個狗屁!你為什麼不和我們——」

  他還正要破口大罵,青龍卻冷冷地打斷了他:「說了又能怎麼樣?你們誰都幫不了我啊。」

  說著他繼續向前,總是盈滿笑靨的臉此刻染上了慍色,雙目裡盛滿了怒氣:「一世復祖能活多久?短命點的三十,長命點的八十吧。短短不到一百年的時間,你們哪個人有閒替向家收爛攤子、解決這千年的破詛咒?」

  白虎從沒見過那個笑瞇瞇的青龍這副樣子,平時的盛氣凌人不見蹤影,只任著青龍繼續道:「讓我自己解決?你以為在我殺過復祖之後,向家人還會信我?如果他們還信,又怎麼會把小梓捧成碰不得的金枝玉葉,把她關在向家村,不給她復祖應有的地位?就是怕那會變成對我的景仰、讓身為神獸的我更強啊。」

  說著,青龍竟然笑了,笑得白虎額間滑過一滴冷汗。他續道:「他們怕我,白虎。我所守護的家族、我的信徒竟然怕我,我還能為他們做什麼啊?不只小梓了,向楷之後的每一世復祖都過得這麼憋屈,全都是我的錯。是我當年逼不得已殺了阿楷,別無選擇地順了那個混蛋的意,詛咒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都是我——」

  「青龍!」

  白虎狠狠地推了青龍雙肩一把,同時斬釘截鐵地道:「我不管當年的詛咒如何,你殺害復祖有錯,但你要是繼續讓接下來的每一個復祖、每一個向家人都活在詛咒之下,讓四兇繼續猖狂,那才真是可恥!」

  見青龍愣得不說話了,白虎上前揪了他的衣領,警告般地低語道:「聽好了,要是在我們踏出向家村之前,任鈴因為你那破詛咒出了任何一點閃失,別以為我不敢動手。你若還是神獸,是個神明,就別給我不要臉了。」

  他將青龍一把推開,恢復平時說話的聲量:「剛剛那個臭三八應該走了吧?快去那什麼杏林班的把清唱找回來,趕緊走了??」

  白虎正要走過那轉角,任鈴卻拉住了他的手,同時直指前方:「白虎,你看!」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拄著杖、扒拉著門緣跨出杏林班院門的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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