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剛好是日本七夕,也就順便祝大家七夕快樂啦!
Story 1–1
跨越無形的界線後,在其前方等待我的是——
平凡無奇,卻又特別的每一天。
玲:「……然後,關(guān)前輩邊道謝邊——噗……呵……伸出手想接過寫好的書面報(bào)告時(shí)……」
玲:「由井前輩回說:『別這樣,我沒做什麼令人值得道謝的事。』,並跟他握、握手……噗、哈哈——」
槙:『……由井先生他該不會,事情一件都沒做完?』
玲:「啊哈哈,答對了。」
最近我下車出站後,都會打電話給槙君。
今天也是聊得熱絡(luò),話題說都說不完,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家門口。
玲:「我回來了。」
槙:『歡迎回來。』
(……果然,不管聽幾次都好棒啊。)
回應(yīng)「我回來了」而說的「歡迎回來」。
隔著電話的問候已經(jīng)不再稀奇,卻使我嘴角上彎。
我忍不住再說一次「我回來了」,就聽見槙君又笑了。
(泉家-客廳)
玲:「唉——今天也平穩(wěn)度過一整天……能鬆口氣了。」
槙:『工作還要再忙一陣子嗎?』
玲:「我原本這麼以為,不過今天事情有了一點(diǎn)進(jìn)展。」
玲:「順利的話應(yīng)該幾天內(nèi)就能告一段落……啊、對了,槙君。」
槙:『嗯?』
玲:「前輩說如果順利解決我下周可以請?zhí)匦荩偃諄阋黄鹱兂尚萑臁!?/font>
玲:「槙君你那邊,會很忙嗎?」
槙:『下周末啊……』
玲:「我想說你沒那麼忙的話,能不能稍微見一下面之類的……啊但是你完全、不需用勉強(qiáng)騰出時(shí)間喔!」
槙:『我知道。』
「就算勉強(qiáng)見了面,也只會變成泉不停顧慮我的狀況。」
他苦笑說道的聲音,隨著大概是確認(rèn)行程的舉動而稍微遠(yuǎn)離。
聽到幾次用指尖觸碰螢?zāi)坏某翋灺曧戓幔靡粫暰旁俅伍_口。
(槙家-客廳)
槙:「……妳不介意的話,可以下下周嗎?」
槙:「如果約那時(shí)候,我應(yīng)該也能排連休。」
玲:『真的嗎!』
槙:「妳要下周的話,晚上我也是能空出一些時(shí)間。」
玲:『不了,絕對是挑槙君也能好好休息的日子比較好。那我之後再找個好時(shí)機(jī)問問看關(guān)前輩唷。』
玲:『不過,這些計(jì)畫都還是要看今後的調(diào)查進(jìn)展就是了……』
槙:「可不要因?yàn)檫@樣勉強(qiáng)自己。」
玲:『我明白,但還是希望能請到假呢。如果我們都連休,不管要幹嘛都可以慢慢來呢。』
槙:「……如果到時(shí)候沒有太累的話,要去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玩嗎?」
玲:『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
(泉家-客廳)
槙:『在那須町那邊,有一間我小時(shí)候常去的山中小屋。』
槙:『最近回老家時(shí),聽人說那間房子因?yàn)槎紱]在使用打算要賣掉了。』
玲:「這樣啊……」
槙:『所以我想說,要在賣掉前再去一次。』
槙:『前提是妳願意的話。』
玲:「那當(dāng)然得去啊!」
玲:「很開心你邀請我,但我去不會反倒變打擾嗎?」
槙:「那裡不適合一個人去,所以希望妳能陪我。」
玲:「那我就不客氣了!」
玲:「好久沒去旅行了,好期待喔……」
(嗯?)
沒多加考慮,雀躍不已地答應(yīng)下來後,我才忽然注意到——
用連休去的旅行。
槙君小時(shí)候經(jīng)常去過夜的地方。
(咦、這該不會……)
槙:『泉?』
玲:「啊、抱歉。嗯,一起悠閒度過吧,悠閒度過。」
槙:『什麼呀。』
玲:「沒啊沒什麼。」
玲:「只是……我們像這樣不是一日遊的出遊還是第一次呢!啊哈哈!」
槙:『……』
(明明是想說得自然點(diǎn),這下百分之百是反效果啊……)
玲:「那個,姑且說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喔,沒有覺得討厭什麼的,只是確認(rèn)一下。」
玲:「槙君可以的話就住一晚吧!應(yīng)該說務(wù)必要住下來。」
槙:『……』
玲:「……不對,抱歉。剛剛的發(fā)言也有點(diǎn)怪怪的……」
槙:『——噗、哈哈哈……!』
玲:「!欸……等、有必要笑成這樣!?」
槙:『妳這個人就是這樣呢。』
玲:「哪樣啊……」
槙:『需要過夜的旅行。要拒絕只有現(xiàn)在了,真的要去嗎?』
玲:「……。我沒有理由、拒絕。」
玲:「務(wù)必讓我去。」
槙:『嗯。那妳記得把六日空下來。』
玲:「好的。」
槙:『幹嘛回答得那麼禮貌啊。』
接下來好一陣子不管我說了什麼,槙君都笑個不停——
等到他終於笑夠時(shí),他用了今天聽下來最柔和的聲音說道:
槙:『這次旅行,我很期待。』
玲:「嗯,我也是。」
玲:「一起加油工作吧。」
槙:『好。』
槙:『……那,先這樣吧。』
玲:「也對,謝謝你陪我聊到這麼晚。」
槙:『晚安。』
玲:「晚安。」
我緩緩掛斷令人留戀的電話,伸手拿起從途中就被我晾在一旁啤酒。
(需要過夜的旅行……)
玲:「……唉,也要先真有放到假才行啊。」
玲:「……」
忍不住對不自覺脫口而出的呢喃感到羞恥的同時(shí),我站起身。
灌了一大口啤酒,想把多餘的不安打散。
卻在口中暈開的苦味中,憶起了一抹牛奶冰淇淋的甜。
儘管根本沒有人知道我這一連串的內(nèi)心波瀾,我仍不禁羞得弱弱呻吟了一聲。
(……努力工作吧。)
Story 1–2
「我會讓事件在接下來幾天內(nèi)結(jié)束。」
確實(shí)如青山前輩保證的,他說完這句話的幾天後,我們花費(fèi)多時(shí)追查的案子就順利迎來了落幕的那一天。
之前說好的連休也照著我的希望定了下來,懷抱著安心,卻又些許緊張不安的複雜情緒——
我在旅行前一周,拜訪了小町小姐的家。
(英小町家)
英:「那麼,也就是說——」
英:「是過夜約會對不對!?」
玲:「噗咳!」
滿久以前就約好的茶會,因?yàn)槲夜ぷ鞯年P(guān)係一延再延而拖到現(xiàn)在。
我們在充滿小町小姐風(fēng)格的可愛房間內(nèi),優(yōu)雅地享受下午茶時(shí)光——雖是如此沒錯。
玲:「過、過夜約會……」
田中森:「這樣有失禮儀喔,小町小姐。請坐好並收斂您興奮放大的瞳孔。」
英:「田中森你閉嘴。」
英:「然後呢?兩位是要去哪裡玩呢?」
田中森:「順帶一提,我想您會問地點(diǎn)應(yīng)該是為了之後能去聖地巡禮,不過正常來說一般人是不會有這種想法的。」
田中森:「加上您平時(shí)的種種行為,這話聽起來就像要去跟蹤而問的,這樣好嗎?」
英:「我就叫你閉嘴了!」
(他們感情還是很好呢……)
在我一和小町小姐提到我和槙君最近都忙於工作,有段時(shí)間沒見面後,她就不知為何露出十分擔(dān)心的表情。
正當(dāng)我不禁開口多補(bǔ)充:「雖然沒見面但平時(shí)都有連絡(luò),下周還說好要去旅行」之時(shí)——
我的聲音就被小町小姐高聲的感嘆給遮蓋過去了。
(話說回來,過夜約會……嗯,這樣啊,也有這種講法……)
英:「總之……事情是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
玲:「放心?」
英:「都因?yàn)閵叢恢粵]戴那條手鍊,還說好一陣子沒見面了……」
玲:「咦——」
英:「讓我好擔(dān)心你們之間是不是發(fā)生了什麼事。」
英:「幸好是我杞人憂天了!」
玲:「妳說的那條手鍊是……」
英:「當(dāng)然是慶太先生送給玲小姐的手鍊呀。」
「那條手鍊」。
她似理所當(dāng)然的一句話,讓我?guī)缀跏欠瓷湫缘赝蜃约旱氖滞螅S久未聽那細(xì)緻鍊子的摩擦聲音,隨記憶響於耳邊。
玲:「哦……妳是說、那個啊。」
玲:「我不是刻意不戴的,請放心。」
英:「……?」
面對我語意不清的曖昧回答,小町小姐面露詫異。
才剛思考著要怎麼敷衍過去,我就想起小町小姐曾斬釘截鐵地說過她「討厭謊言」。
(比起不自然的隱瞞,輕鬆帶過比較好吧。)
玲:「其實(shí)因?yàn)榘l(fā)生了很多事,那條手鍊已經(jīng)不在我手上了,啊哈哈……」
英:「咦!?這……」
田中森:「小町小姐。」
英:「!」
田中森:「需要幫您再續(xù)一杯茶嗎?」
英:「……」
在絕妙的時(shí)機(jī)點(diǎn),田中森先生喊了小町小姐的名字。
她呼出一口長氣後,頷首說了好。
英:「玲小姐要不要也再喝一杯?」
玲:「那麼,我也可以麻煩你嗎?」
田中森:「當(dāng)然。」
田中森:「……真是非常抱歉,她就是那樣讓人困擾的人。」
(田中森先生……)
英:「……我聽得到喔。」
田中森:「這還真是失禮了。」
英:「以防誤會我先說清楚!就算田中森不多嘴,我也明白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
玲:「啊、啊哈哈……沒關(guān)係,真的不用覺得抱歉。」
田中森:「就是因?yàn)槟偸窍氲绞颤N就說什麼,才交不到朋友不是嗎?」
英:「嗚……」
田中森:「不過我個人當(dāng)然覺得,小町小姐這樣十分不機(jī)伶的直率性格也很可愛美好唷。」
田中森:「畢竟我喜好奇特。」
英:「你又這樣把我當(dāng)傻瓜!」
(……雖然小町小姐總說他們絕對不可能交往。)
(但即使撇除情侶這個形式,他們之間依舊是很絕妙的關(guān)係呢。)
田中森:「……好了,這話題先放一邊。」
田中森:「泉小姐,之前說的事情,差不多可以著手準(zhǔn)備了嗎?」
玲:「!是呢,拜託你了。」
英:「之前說的事情……?」
英:「請、請等一下!玲小姐才剛來不久,若是要叫車接送,時(shí)候也未免太早——」
碰碰——!
英:「咿呀啊啊啊!?」
英:「怎、怎麼回事……拉炮?」
玲:「小町小姐,祝妳生日快樂!」
英:「!」
見到事前放在門外的送餐車上擺著蛋糕,小町小姐睜圓雙眼。
英:「為什麼……?」
玲:「前陣子我聽田中森先生說上個月是妳的生日。」
英:「我居然沒有注意到……!」
玲:「啊哈哈,事情就是這樣,雖然是遲來的慶祝……」
玲:「這個。可以的話希望妳能收下。」
英:「……咦……?」
小町小姐一臉不敢置信地收下我遞出的禮物。
玲:「是有巴哥犬圖樣的手機(jī)殼。我看到妳LIME的頭像是巴哥,想說妳應(yīng)該喜歡。」
英:「……!」
英:「我非常、喜歡巴哥……牠十分可愛……」
玲:「真的嗎?那太好了。」
玲:「……小町小姐?」
英:「……」
英:「……我才沒有哭。」
玲:「……」
英:「只是、像這樣被朋友祝賀,是第一次……」
英:「……我好高興。」
(……小町小姐……)
英:「……謝謝妳,我會好好珍惜的。」
英:「然後……」
玲:「?」
英:「下次玲小姐生日的時(shí)候,請務(wù)必讓我為妳慶祝!」
玲:「……好,一定!」
(回程電車上)
(……有讓小町小姐高興真是太好了。)
(總覺得,連我都跟著有點(diǎn)感動了……)
在搖晃的回程電車中,我回想著今天的事情,忽然間——那條手鍊的事再次閃過腦海。
玲:「……」
(說起來……應(yīng)該說這可能是理所當(dāng)然也說不定啦。)
(我們完全沒談過,手鍊的事啊。)
槙君接受了我的退還。
就此,事情基本上算是結(jié)束了。
我認(rèn)為那東西之後要怎麼處理都是槙君的自由。
後續(xù)的事我也不必知道。
但想到這……不知為何我就想起之前某次酒會時(shí)菅野君說的話——
『如果是一看見就會覺得難受的話,我想我大概會丟掉吧。』
(……我的確,是在盡量避免回想起退還時(shí)的事。)
(可是——)
玲:「……」
(因?yàn)槿绱耍延嘘P(guān)那條手鍊的記憶全歸類為「不想再次憶起的回憶」——)
(這樣又有點(diǎn)……那個欸。)
要說「那個」是哪個,其實(shí)也說不出什麼明確的答案。
但就像今天的小町小姐那樣——當(dāng)初我收到那份禮物時(shí),真的十分開心。
(……儘管不是事到如今又想重提這事情。)
(不過若有機(jī)會,希望能告訴他我的想法。)
我邊如此思考著,邊呆呆眺望窗外快速流動的夕陽景色。
Story 2–1
旅行當(dāng)天的早上——
我一醒來,就發(fā)現(xiàn)窗外下著雨。
總的來說,雖然是來得不是時(shí)候的天氣……
(……但這次行程沒有要到處逛。)
(而且雨也沒有大到會影響路況,所以沒什麼問題,不如說……)
(車內(nèi))
玲:「……雨天的兜風(fēng),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耶。」
槙:「怎麼突然說這個?」
玲:「啊哈哈沒有啦,只是突然想到。像待在專屬自己的小天地一樣,我很喜歡。」
玲:「不過對駕駛來說放晴才是最好的吧?」
槙:「我不一定,妳說的那種感覺,我多少也懂。」
槙:「不過,我希望今天的雨能在入夜前停。」
玲:「為什麼是晚上?」
槙:「如果那裏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晚上很容易看見星星。」
玲:「哦、原來是這樣啊!」
槙:「比起星星,妳可能更愛酒就是了。」
玲:「沒有沒有……我也喜歡漂亮風(fēng)景喔。」
槙:「『也』喜歡。」
玲:「是『也』,但不是順帶的!」
玲:「說起來,我今天可是帶了酒行推薦的卡爾瓦多斯喔。」(※法國諾曼第地區(qū)出產(chǎn)的蘋果白蘭地酒)
槙:「要在這時(shí)候提到酒喔?」
玲:「你不喝嗎?」
槙:「喝。」
玲:「啊哈哈。啊、對了……說到帶東西,我忘記開這個了。」
槙:「?」
玲:「Pecky最新口味——特濃牛奶!」
槙:「原來有出那種口味啊。」
玲:「我也是昨天才第一次買,要吃嗎?」
槙:「要。」
我把零食遞到槙君嘴邊,他便咬了一口。
稍作咀嚼後,立刻微微張大眼睛。
(……啊。)
槙:「很好吃。」
玲:「果然是這樣呀。」
槙:「嗯?」
玲:「沒事,好吃就好。」
(他在說之前就表現(xiàn)在臉上了。)
很開心看到槙君那麼中意,我就忍不住一直把零食往他嘴裡餵。
直到大概吃到第四根,他往我這邊瞄了一眼。
槙:「妳要沒得吃了。」
玲:「我有多買一盒沒關(guān)係,我買的時(shí)候就覺得槙君一定會很喜歡的。」
槙:「……。那妳這盒借我一下。」
玲:「啊、你自己拿得到嗎?給你。」
(他是真的完全喜歡上了呢……)
在心中覺得很可愛的同時(shí),我照他所說的把盒子放到他腿上。
結(jié)果他用單手靈巧抽出餅乾棒——並伸到我這邊。
槙:「喏。」
玲:「……咦?」
槙:「買了兩盒就代表泉也喜歡這個對吧。」
玲:「啊、嗯,對啊……」
槙:「第二盒,也分我一半吧。」
玲:「……!」
看著槙君直視前方的側(cè)臉嘴角彎彎,我只能摀起自己的臉。
玲:「所以我就說,槙君你齁……不能沒有任何預(yù)告就忽然做這種事……會出大事的……」
槙:「不會出事的,快吃吧。」
玲:「每次都釀成大事好嗎……!」
看著位置比臉還要稍微低了些的餅乾棒,我一時(shí)之間猶豫著要怎麼接下,最終還是普通地用手拿了。
(……我會在這趟2天1夜的旅行悶聲哀號多少次啊……)
※
(山中小屋)
玲:「哇——!」
槙:「房子的變化比我想得還要小呢。」
挑高天花板上的吊扇,旋轉(zhuǎn)所發(fā)出的聲音,正細(xì)細(xì)迴響著。
寬敞的客廳即使在這種雨天之下仍感覺不太到陰暗,四處直至角落都一塵不染,讓人完全不覺得被放置了好幾年。
不過卻又能從其中感覺到似懷舊又似溫馨,如同回憶的生活痕跡充斥著整個空間。
(話說,雖然早有預(yù)料,但果然不是什麼山中木屋呢……這完全是樹林家族中會出現(xiàn)的「林中的別墅」。)
(庭院也好大……嗯?)
我看見拉開窗簾的槙君,視線像是繼續(xù)延伸向外盯著什麼,不禁跟著望過去——
玲:「……鞦韆啊。」
槙:「嗯。」
木製的鞦韆彷彿依偎著大樹,佇立在一旁。
槙:「那個以前就有了,每次來這邊,我跟大哥都會一直輪流坐上去玩。」
玲:「這樣啊……感覺好棒。」
槙:「雨停了的話妳可以去玩。」
玲:「咦、那是大人也能玩的鞦韆喔?」
槙:「等會還是要先確認(rèn)一下狀況,不過當(dāng)初做得挺堅(jiān)固的。」
玲:「偷偷說一下……其實(shí)我,還蠻會玩盪鞦韆的喔。」
槙:「什麼跟什麼啊。」
玲:「啊哈哈,不過既然大人也能坐,槙君也來一起玩吧。」
槙:「我考慮。畢竟我沒那麼會玩盪鞦韆。」
槙君邊笑邊告訴我廚房在哪邊,並邁開步伐為我?guī)贰?/font>
在離開客廳跟上他之前,我再次回頭看了一眼窗外。
(充滿回憶的鞦韆啊……)
(真希望雨會停。)
Story 2–2
我們放好行李,歇了一會後,就著手準(zhǔn)備起晚餐。
「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槙君雖如此說道,但仍和我一起站到了廚房。
玲:「……呼,好了。」
(這下馬鈴薯處理好了,接下來是……拿來弄沙拉的南瓜。)
我把切好的馬鈴薯放到碗裡,順邊偷覷了隔壁一眼。
槙:「……」
(專心切洋蔥的槙君……好罕見。)
對他神情凝重緩緩下刀的樣子感到安心的同時(shí),我握好菜刀往南瓜一切——
玲:「咦、這南瓜好硬喔。」
槙:「切得動嗎?」
玲:「沒問題,可以……的!咦?真的假的啦……」
槙:「噗哈——」
玲:「我就知道你會笑,但這堅(jiān)固程度完全不是開玩笑的!」
槙:「不笑才奇怪吧,這個。」
槙:「泉,還是妳來幫我切洋蔥吧?」
玲:「噢、好哇。開始覺得眼睛刺刺的了?」
槙:「沒有,現(xiàn)在還好。」
玲:「咦……?」
在我接下切剩餘洋蔥的任務(wù)之際,槙君也十分自然地站到我原本的位子準(zhǔn)備切南瓜。
玲:「……。原來是這個意思?」
槙:「妳剛剛切的時(shí)候表情很精采。」
玲:「過獎了。」
槙:「什麼啊。」
(就算不習(xí)慣做菜,槙君還是槙君啊……)
(他這種讓人怦然心動的才能果然厲害過頭了吧?)
我默默獨(dú)自品味,心中不斷滿溢而出的這份「喜歡」。
然而,就在我安靜切洋蔥切了一會。
碰——
咚——
槙:「啊……」
玲:「欸?」
半顆的南瓜——十分活潑地滾落到我和槙君的砧板之間。
玲:「……」
槙:「……。忘掉這個。」
他這麼說著,並神情羞澀地伸手拿回南瓜,那樣子太過好笑,讓我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玲:「啊哈哈——等一下,為什麼要忘掉?這也沒怎樣吧。」
槙:「我知道妳絕對會笑我。」
玲:「抱歉抱歉。」
玲:「我剛削馬鈴薯皮時(shí)也有手滑啊,看在這份上就算扯平吧……」
笑得合不攏嘴時(shí),我才忽然發(fā)現(xiàn)。
(……槙君,真的不再對我說抱歉了。)
「我知道妳不喜歡聽到我對妳說抱歉。」
槙君對我告白的那一天。
他最後一次,為之前某個晚上的事慎重道歉完……
就不再常把道歉掛在嘴上了。
也許是面對尚純先生或片倉先生的事時(shí),在折衷之際有了些心境變化。
而且我跟他的關(guān)係也已經(jīng)變了。
因?yàn)檫@些變化而自然而然減少大概是原因之一。
(但一定——不只是如此。)
(回憶片段–本篇HE 13 - 2)
槙:「從今以後。」
槙:「我會小心不再讓妳感到不安的。」
(回憶片段結(jié)束)
(……他一定是十分小心地在避免說出口吧。)
玲:「……」
槙:「……怎麼了?」
玲:「……沒事,沒什麼。」
玲:「只是很期待燉菜完成。」
隨後我又多補(bǔ)了一句「希望有做得好吃。」
槙君看上去似乎想開口說什麼。
但最終作罷,只是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
之後,就如天氣預(yù)報(bào)所說的,隨太陽逐漸西下,雨勢也漸漸轉(zhuǎn)弱——
等到我們吃完晚餐,天空已經(jīng)徹底放晴了。
(庭院)
槙:「……嗯,感覺沒問題。」
槙君一下拉著鞦韆繩並把體重壓上椅子,一下輕輕晃動鞦韆的支柱,測完後就把位子讓給我。
玲:「謝謝,那麼,恕我失禮了……」
——嘎嘰!
玲:「!」
玲:「還是別坐了吧。」
槙:「沒事的,快坐。」
玲:「可是它發(fā)出超大的聲音耶……!」
槙:「這本來坐上去就有聲音,所以不用擔(dān)心。」
玲:「……因?yàn)槭菢暰f的,我才相信喔。」
槙:「什麼跟什麼。」
「如果是羽鳥先生說的我會有點(diǎn)懷疑」,暗自認(rèn)為這句應(yīng)該用不著說出口之際。
我再一次慢慢坐下去。
和剛才一樣鞦韆發(fā)出了一道大聲響——但即使放鬆將全身體重壓下去,它也沒有忽然壞掉。
(……真的耶,一旦做好覺悟坐上去,就發(fā)現(xiàn)它穩(wěn)到令人訝異。)
槙:「那我要推囉。」
玲:「咦?等等……太低了會卡到腳。」
槙:「把腳向前伸就好。」
玲:「向前……啊這個,是重訓(xùn)會有的動作!」
槙:「哈哈。」
槙:「……保持這樣,往上看。」
玲:「上?」
我照他說的,抬頭仰望——
玲:「……!」
槙:「星星,看得很清楚吧。」
玲:「這……何止是清楚啊……」
玲:「好厲害,我可能第一次用肉眼看見這麼漂亮的星空。」
槙:「以前我和大哥,就算白天已經(jīng)盪了很久。」
槙:「還是會說好睡前要再一人一次。我最喜歡在這時(shí)間坐上鞦韆。」
玲:「天啊,看完這星空再睡絕對會做美夢吧……有嗎?」
槙:「現(xiàn)在回想起來……是啊,還挺常的。」
玲:「對吧!」
玲:「哎——我從來都不知道坐在鞦韆上仰望星空是這麼棒的一件事。」
玲:「如果未來有機(jī)會買別墅,絕對要買有附鞦韆的。」
槙:「就算沒附,之後再買來放就好了吧。」
槙:「這鞦韆也不是原本就有。」
玲:「咦、是喔?」
槙:「嗯。這個是買下這棟後,大概第二年的夏天時(shí)……」
槙:「我父親做的。」
Story 3–1
玲:「槙君的爸爸……?」
槙:「平常都是我們一家一起來這邊,但不知道為什麼只有那一年爸爸他提早幾天出了門。」
槙:「等我們到達(dá)時(shí)就已經(jīng)有鞦韆了。當(dāng)下他只說一句『我做的。』,讓我印象很深刻。」
玲:「『我做的。』……就這樣?」
槙:「對。基本上,他在家裡幾乎不說話的。」
槙:「到現(xiàn)在我還是不太懂他在想什麼。」
槙君的爸爸,是在「競爭」中長大,成立M toy的人。
不論是讓槙君和尚純先生從小就開始競爭這件事,
還是得知小町小姐接近槙君時(shí),只要求槙君婉拒這件事……
說實(shí)話,我對他的印象只有「嚴(yán)格且以工作為優(yōu)先的人。」
(然而,他竟然會提前去別墅為小孩們做鞦韆……)
(……有點(diǎn)意外啊。)
槙:「……我有跟妳說過,想來這裡的契機(jī)是在老家那邊聽到消息對吧。」
玲:「嗯,是說要賣掉那件事吧。」
槙:「那一天大哥也在,我們回家時(shí)在車上聊到鞦韆的事。」
槙:「他問我知不知道,即使我們後來都沒有再去,鞦韆也會做定期保養(yǎng)這件事。」
玲:「咦……?」
槙:「我原本還半信半疑,但今天實(shí)際看到鞦韆確實(shí)還很堅(jiān)固。」
槙:「所以有點(diǎn)驚訝。」
玲:「……」
槙:「不過,應(yīng)該不可能是他自己親手保養(yǎng)的啦。」
玲:「……」
玲:「那個啊,別墅從你們那邊脫手之後,這座鞦韆……」
槙:「……哈哈,妳不用為這事苦著一張臉吧。」
槙:「放心,會留著的。」
玲:「!」
槙:「下一位屋主是我家公司的幹部。」
槙:「前年他有了一個孩子。」
玲:「……這樣啊。」
玲:「那——之後是那孩子會一次次坐在上面玩呢。」
槙:「如果他也玩得開心就好了。」
槙君十分沉穩(wěn)的聲音緩緩從背後傳來,推著我背部的手,力道也越放越輕。
鞦韆漸漸停止擺動,靜夜之中獨(dú)剩槙君的聲音,特別清晰。
槙:「和會陪我們一起坐上鞦韆的母親不同,父親總是默默地從後面推著我們。」
槙:「就算有時(shí)想讓給他,他也會拒絕。我以前認(rèn)為他那樣一定覺得很無聊。」
槙:「但或許,也不是那麼無聊。」
玲:「……」
槙:「現(xiàn)在這樣推著妳的背,就不知不覺這麼想了。」
(……槙君。)
我將身體稍微向後,倚靠在我身後的槙君身上,並仰頭看著他的臉。
槙:「……怎麼了?」
玲:「也許就像槙君和尚純先生相像一樣,爸爸和你們果然還是有相似的地方吧。」
槙:「咦?」
玲:「我還不清楚槙君的爸爸是怎麼樣的人……」
玲:「但聽到你剛剛說的,我感覺爸爸在推槙君或尚純先生時(shí),應(yīng)該也是像你這樣溫柔的表情吧。」
槙:「……。我沒有像妳這樣回頭看,所以不知道。」
槙:「實(shí)際上是怎樣呢。」
「說不定他真有露出那種表情。」
聽到槙君呢喃般改口重說了一遍,我點(diǎn)點(diǎn)頭。
槙:「……泉。」
玲:「嗯?」
槙:「我現(xiàn)在有件事想跟妳討論,但這事妳慢慢想就好了,不必急著處理。」
玲:「啊哈哈——什麼事啊,聽起來有點(diǎn)恐怖。」
槙:「其實(shí)……我母親想見妳。」
玲:「!?」
Story 3–2
完全預(yù)料之外的商量,讓我差一點(diǎn)從鞦韆上摔下來。
玲:「咦、什——意思是……呃……面試之類的嗎……?」
槙:「才不是,恰好相反。」
(面試的相反是什麼啊!?)
槙:「因?yàn)橹白寠厭匀肓搜}雜的家族問題,她一直想為此跟妳道歉與道謝。」
玲:「哦,是說這個……」
槙:「只是,現(xiàn)在不光是這樣。」
槙:「……她知道我和妳開始交往之後,好像就高興得不得了。」
玲:「高、高興?」
(……這樣看來,目前,至少他媽媽那邊——)
(對我沒有什麼壞印象,對吧……?)
槙:「總之我有先告訴她不要催。」
槙:「還有就算要見,也要等我先去跟爸爸談,這樣。」
玲:「啊……也是啦。」
玲:「不好意思勞煩你了。哈哈……」
槙:「……」
(是啊,連那位小町小姐沒有被槙君的爸爸認(rèn)可了……)
(像我一樣的普通凡人突然大剌剌跑去槙君家,豈不是釀成大禍……?)
槙:「……妳真的很好懂耶。」
玲:「咦?尼縮什麼……」
槙君邊苦笑,邊輕輕捏了捏我的臉頰。
槙:「妳在想拒絕英小姐的那件事吧。」
玲:「……」
槙:「那時(shí)他要我拒絕,並不是他覺得英小姐的不合適。」
槙:「而是因?yàn)樗麊栁矣袥]有那個意思時(shí),我回答了『沒有』。」
玲:「咦——」
槙:「沒有那個意思卻讓對方以為有希望,是很失禮的一件事。他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
槙:「我也這麼想,所以才跟他說知道了。」
玲:「……!」
玲:「等、等一下,這好像……跟我聽到的相差有點(diǎn)多……!?」
槙:「妳聽說了什麼?」
玲:「就——槙君的爸爸認(rèn)為小町小姐還不夠格作為繼承人的結(jié)婚對象,這樣。」
槙:「……?妳那是聽誰說的?」
玲:「還會有誰……」
(奇怪?等等喔,說起來那個時(shí)候——)
(回憶片段–本篇 1 - 3)
檜山:「雖說槙的父親並不打算終止與她家公司的來往,但似乎也沒有認(rèn)真要成就她與槙的婚事。」
檜山:「他本人表示只被父親要求妥善婉拒。」
大谷:「雖說是有往來,但畢竟不是多大的公司。」
大谷:「作為繼承人的結(jié)婚對象,還不夠格吧?」
(回憶片段結(jié)束)
(仔、仔細(xì)回想來……那句話,不過是羽鳥先生的臆測啊!)
(他真的只有要求槙君『妥善婉拒』而已……!)
玲:「……唉……」
槙:「為什麼嘆氣?」
玲:「沒事,沒什麼。是我自己誤會了。」
(這麼一想才發(fā)現(xiàn),檜山先生和神樂先生根本沒說過『槙的爸爸認(rèn)為小町小姐不夠格』之類的話。)
玲:「……什麼嘛,原來是這樣子……」
(不如說小町小姐那件事,爸爸從最初就是站在槙君這邊的……)
然而當(dāng)時(shí),我卻暗自隱約認(rèn)為「沒辦法仰賴爸爸那邊」。
除了扮演女朋友之外,沒有其他辦法能讓小町小姐放棄。
(如果連那些話,都是羽鳥先生為了讓我接下任務(wù)的計(jì)謀……那只能說他太厲害了。)
(果然他的那個,沒說任何謊卻能巧妙讓聽者產(chǎn)生誤會的技巧,應(yīng)該要用來幫助社會比較好,絕對……)
槙:「……說實(shí)話,我有點(diǎn)不擅長面對他。他有過於嚴(yán)格、冷酷的一面,平時(shí)在想什麼我也不清楚。」
槙:「不過我認(rèn)為他是講理的人。」
玲:「……」
槙:「我沒看過他說錯話,真的一點(diǎn)破綻都沒有。意見分歧的時(shí)候,大多都是我說輸他。」
玲:「什麼、竟然是槙君輸嗎!?」
槙:「……但不管他說了什麼——」
槙:「有關(guān)泉的事,我絕不會說輸他。」
玲:「!」
槙:「而且,到了緊要關(guān)頭,妳也會和我一起奮戰(zhàn)不是嘛。」
玲:「……槙君。」
槙:「所以——等到妳覺得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時(shí)候,再讓我向父母介紹妳。」
槙:「我會和他們談,讓他們理解——」
槙:「我確實(shí)有『那個意思』才和妳在一起的,不希望他們拿妳跟別人比較,也根本不用比較。」
玲:「……唔。」
我究竟還要在重新喜歡上這個人多少次啊。
這份喜歡要再感覺到多少次,內(nèi)心才會滿盈,到達(dá)極限。
還會迎來多少次,像這樣知道有人如此為自己著想,而打從心底高興的瞬間呢。
(……幸福過了頭,感覺之後會遭天譴啊。)
(算了,遭天譴我也甘願。)
玲:「……我早就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而且就算不是緊要關(guān)頭,我也會跟你一起奮戰(zhàn)的。」
槙:「……」
玲:「什麼時(shí)候都行,交給我吧!」
槙君稍感訝異地看著氣勢如虹猛然站起身的我……
然後我看見我最喜歡的那張面容綻放了笑容。
光是這樣,我就覺得自己什麼都辦得到了。
槙:「……謝了。」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