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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兼職保險員(貳):虎媼-17

你家門前最漂釀那朵花 | 2023-07-02 18:00:07 | 巴幣 0 | 人氣 105


拾柒、
常樂聽過那面旗子,卻從小到大一次也沒見過,阿公說過黑令旗分為兩種,第一種是神明出巡時開路、顯神威或請調軍隊所用,另外一種則是來自底下,也就是從地獄裡請來的索命符,拿著這面旗子的都是冤死的鬼魂,照理來說到了地獄的鬼魂是不能隨便上陽世的,但有這面旗子就代表被陰間許可上陽世復仇,而拿著這面旗子的鬼魂通常怨氣很重。
想起剛剛那陣冷到滲進骨頭的怨氣……常樂算是長見識了,但在前面首當其衝的摩托車駕駛長的見識大概比自己多一點,她拍了拍前面人的肩,前面的人下的抖了好大一下卻沒發出聲音「幹嘛啊?你有看到拿令旗的冤魂長什麼樣子?」
吳平安閉著眼睛呼出一口氣,短短幾秒裡整理好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平復下來「衣服破破爛爛的但應該是穿古裝,頭髮也是亂七八糟的看不出來是男的還女的。」
「古裝?我只聽阿公說過拿那個旗子要去報仇連神明都不太能插手而已,沒想到要申請那麼久喔……」
他本來覺得那個古裝鬼拿著黑令旗的畫面有點怪,但不知道是怪在哪,常樂一說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怪在這嗎?
常樂皺了皺眉臉上充滿不耐,光想到報個仇要等到改好幾朝換好幾代就覺得要吐了,怎樣才能等那麼久?
「那剛剛那個拿到令旗的鬼應該很冤吧,不知道遇到什麼事情讓它等到現在都要拿到旗子去報仇。」雖然同意常樂說的詭異之處,但吳平安總覺得對剛才那面令棋及拿著令旗的鬼還是讓他有別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吳平安甩甩頭,反正拿到那面旗子的冤魂天下無敵,大概連天上神仙都很難干涉,自己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他擦掉臉上的汗重新催動油門,想把那抹不和諧的感覺甩在後頭,但手指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在手把上敲著不太安定的節奏。
放常樂下車之後吳平安也到家了,本來隨手甩在旁邊的安全帽在吳平安
抬頭看見家裡罕見亮起的燈後,反徹動作般轉了個彎好好地掛在機車上,進家門後本來要隨便踢掉的鞋子也恭恭敬敬的擺好放進鞋櫃「媽,我回來了。」
邊走邊脫下襪子後扔進洗衣籃裡,還沒見到人裏頭便傳來老媽的吆喝「回來了?我去澎湖買了好多東西要給你跟樂樂,還去逛免稅,買了很多好穿的衣服,你要不要穿穿看?」
「好啊,等一下我先洗個澡,去澎湖玩了啥?好玩嗎?」吳平安解了幾顆扣子把襯衫脫掉,本來順手要擺出投籃姿勢,但一想到他媽還在旁邊便縮了回來。
陳錦蓮看著自家兒子馬上就知道他想幹什麼,她豪不在意的把幾包伴手禮擺到餐桌上「你想丟就丟啊,幹嘛?怕我又唸你?沒丟進在去撿起來放到洗衣籃就好了,你之前就是丟的到處都是我才唸的,只要髒衣服有在籃子我哪會說什麼?」
吳平安有些意外,畢竟他從小被唸到大,這情況直到幾個月前才有些變化,原因他大概也猜的到,安安在近枉死城之前跟城隍求了一個和媽媽告別的夢,內容是什麼不知道,只是在安安進枉死城後的隔幾天,老媽回來之後對自己的態度漸漸變了,算是變好了,但一直都是罵人跟被罵的關係突然間要親近和藹起來實屬為難,就連吳平安這個最大受益者都還在習慣中。
陳錦蓮對吳平安揮揮手「趕快去洗澡啊,一直站著做什麼?」
「喔……喔!」
洗好澡、試穿好老媽買給自己的衣服後,吳平安躺在床上覺得今天心情很好,直到睡前腦內都還反覆播放他媽在他進去洗澡前說的話——你今天穿這樣很好看,你媽媽我眼光真好。
他能感受到他媽媽說話時小小的不自在與尷尬,但他還是很開心,因為已經好久了,久到他已經忘記上一次老媽這樣笑著誇獎自己是什麼時候了,今天吳平安帶著愉悅的心情、愉悅的入眠……
遠遠的、某個圍牆上有一團極深的怨念,任由夏天強勁的晚風吹拂也散不開,那團怨念挪挪腳,看起來氣勢磅礡到像把圍牆踩穿也不奇怪——
吳平安臭著臉蹲在圍牆上,不耐煩的甩了甩手上的薄紙。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他原本應該要在床上美滋滋的睡覺才對,瞧了瞧手上的紙張,吳平安呼出一口長長的氣讓自己鎮定下來,但眼神還是比平常兇惡數十倍,要不是吳平安還沒往生,不知道的人看到大概會以為這傢伙是個還沒黑令旗拿到手的冤魂。
他伸手彈了彈那張薄紙,力道之大,卻不見那張只有一個破口、裂痕、缺角甚至是一抹皺痕,好似他手上的不是紙而是一塊柔韌的布,見狀吳平安又更不耐煩起來,反正也不會皺,就隨便揉一揉塞進口袋裡「我就來看看是哪個傢伙這麼有良心,自己不用睡覺,要讓別人也不用睡覺?」
就在剛剛,吳平安腦海夾著重複撥放的他老媽稱讚準備服用入睡後,眼前本來應該要 黑一片才對,但當他閉上眼後眼皮又"被"掀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意盎然的美好,不遠處傳來潺潺流水聲,一切都如此靜好,不好的只有此時此刻站在這裡臉色頻頻傳出大便味的吳平安「操你媽的。」
他掏掏耳朵,對著面前與畫面極度不和諧的一組辦公桌椅與坐在面前的人克制住自己想要伸出中指的衝動,按著額頭上的青筋、咬著牙根好不容易才出的了聲,出的了不罵人的聲「幹啥?」
同吳平安料想的一樣,對面的人沒有抬頭,是在埋首寫出一筆一捺之間隨意眨了眨眼,一面薄紙便飛竄到吳平安眼前。
「不知道是哪來死一次還不夠的傢伙在大半夜打架,底下的人都外派去鬼門做人流管制跟指揮交通了,我走不開只好引你的魂來。」接著握筆的人依舊沒有抬頭,聲音清冷、聲調沒有一點起伏,但出口的話卻不那麼回事「你去把鬧事的傢伙抓回來,老子要把它們塞進地獄特快車遣返回陰間,罰他們三十年不準上來探親。」
說這話的時候城隍頭都沒抬、眉毛也沒有動一下,雖然低著頭,吳平安知道他一定還是那副打雷打破他家屋頂都不會驚訝一下的表情,但單憑這幾句一點音調起伏都沒有的話,吳平安就知道,城隍氣炸了!
於是他也只是一把抓過那張薄紙便出門抓打架的皮蛋,因為多說無益,反正早點抓到鬧事的傢伙就能早點回去睡覺。
城隍知道吳平安雖然脾氣臭最後還是會妥協,但沒想到吳平安會一句怨言也沒有就去辦事,這傢伙雖然沒說什麼,心裡肯定還是不高興,於是保險起見還是朝空氣招招手「上面現在盯得緊,要是他惹事了對他和他妹妹不好,你去跟著他,如果他亂來就擋下來,有困難就幫幫他,見機行事幫幫他好嗎?」
「好!」應話的便是就算整間城隍府忙到屋頂掀掉,還是會一面撐著下巴盯著城隍批摺子,然後一面在心裡喊好無聊怎麼都沒有人可以陪我玩的乖乖小算盤。
暻淥軟嫩的手掌併攏在眉毛旁,玩心大起的朝城隍敬了一個不怎麼標準的禮,大聲地應答後帶著滿滿玩心蹦蹦跳跳地跑出去追吳平安,離開後依稀還聽見那聲稚嫩的嗓音笑嘻嘻地喊著「哎呀!他腿好長的呀,這麼快就看不見人了!不快一點會不會追不上?」
與此同時,蹲在圍牆上的吳平安有了動作,瞇起眼睛看著兩團東西在遠處追逐,嘴角裂的像要碰到耳朵,瞇起的眼睛裝著地獄來的火焰般熊熊燃燒,晶亮的像夜空的星星,只不過是正在生氣、而且非常非常生氣的那種星星「絕對讓你們滾到下面三十年上不來。」
抱著胸、站起身,整個人直挺挺的落下,在最後卻沒有實際落地而是飄在半空中,他跺了跺腳後,笑的像趁鬼門大開偷渡上來的地獄惡鬼,抬腳狂奔起來,雖然大半夜被叫來維持秩序很不爽,但用魂魄跑起來的感覺真的很暢快!
之前靈魂出竅辦事的時間都很短暫,並沒有機會好好地體會這種暢快,引路的工作從安安下枉死城之後持續到現在,城隍讓自己去帶路大多不讓他靈魂出竅去辦,但今天大概是知道半夜把人抓來自己會發脾氣,所以讓他用魂魄去辦事,走之前城隍還說他把皮蛋抓回來之後,絕對不會讓他影響到隔天的精神,其實就算熬夜也沒差,反正隔天是假日,但老媽難得在家,明天可是他想帶老媽出去晃晃的大日子,精神不好可不行。
用魂魄辦事有個很大的好處,腳很輕還能穿牆,肉體實在太重了,去引路時如果對方不跟自己走的話,他通常都會追到累個半死,城隍說這是為了要訓練吳平安的體能,但吳平安覺得那只是城隍想整自己,然後隨便找個看起來很合理的屁話呼弄他而已,跟上次讓暻淥跟著自己出門抓泥鰍還是鰻魚差不多意思,不管怎樣背後一定多少都有要整自己的成分在。
今天看來是真的忙啊!他邊狂奔穿牆邊想著,抬頭看了看圓潤的月亮想了想,算一算今天可是鬼門大開前一天,算前一天嗎?現在還沒半夜才十點半,所以應該算前兩天? 算了隨便! 反正就是鬼門快要大開就對了。
這種時候原來會忙到連黑白將軍都不在,也難怪全府上下只剩城隍一個坐鎮,鬼門大開這種日子自己就多少出點力幫忙幫忙吧!
一陣狂奔之後吳平安竄上某戶人家的屋頂又再次往下躍,像顆彗星一樣落下,一陣叮噹聲後,在街上扭打成一團的兩個傢伙明顯頓了一下,正當兩個打架的傢伙很有默契的停手準備開溜時,吳平安朝那兩個傢伙扔了鎖鏈過去,這兩個傢伙不像鰻魚那麼會跑,很輕易就被鐵鍊給撈到,兩隻鬼被牢牢地纏在一起,吳平安站定後單手使力一拉,兩個傢伙還想掙扎,但被這麼一拉鎖鏈又緊了不少,不由得乾嘔起來。
「抓、到、了。」吳平安再次咧開嘴。
兩隻鬼看著自己漸漸靠近抓著鎖鏈的那一方無法克制地發抖,雖然他們已經死了,卻又覺得怕得要死,想起生前曾經看過的恐怖片吞了口口水,突然有個疑問——那傢伙笑著露出來的牙齒會不會咬斷自己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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