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還真是遙遙無期啊……」
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奧古斯特凝望著那要說是窗戶也稍稍有些勉強的石牆縫隙,不無感慨的自言自語。
距離他跟鳳凰會的談判已經過了一個禮拜,儘管他在當時鎮住了鄧不利多跟天狼星,鳳凰會也是由鄧不利多成立的組織,但鳳凰會並沒有那麼信任他。
若說為什麼,理由是顯而易見的——奧古斯特˙佛傑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突破了最偉大的白巫師˙鄧不利多,精心設置的守護咒,闖進了鳳凰會的總部。
這可是連佛地魔都辦不到的壯舉,只要這個問題沒有得到解答,鳳凰會就無從談起信任。這個論點主要是由過去逮捕眾多黑巫師的阿拉特˙穆敵,以及擔任雙面諜的西弗勒斯˙石內卜兩人的意見。
但對奧古斯特來說,他很難打消鳳凰會的疑慮。
就算告訴對方自己來自其他世界,或者展示自己的記憶,也不代表就一定能取信他人。
要問為什麼,那是因為鳳凰會已經對他使用過好幾種吐真劑跟破心術了,假如連魔藥大師西弗勒斯˙石內卜精心調配的吐真劑,或者是熟練的破心術大師阿不思˙鄧不利多都無法窺見奧古斯特的內心,那麼奧古斯特所展示的記憶又該以什麼基準來相信呢?
在得知無論是吐真劑或破心術都對奧古斯特不起作用時,鳳凰會成員看向奧古斯特的眼神冰冷極了。
這或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吐真劑的確可以用其他魔藥中和,破心術也能用鎖心術阻擋,但奧古斯特˙佛傑明明不具備這種條件,卻還是不起作用的話,就代表他已經超過了巫師界的想像。
這對致力於與佛地魔抗衡的鳳凰會來說,奧古斯特的怪異會被他們劃入黑巫師的範疇,而且還可能比原本想像的要危險得多。
事態就這麼的急轉直下,連審問的程序都省略,奧古斯特就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被秘密移送到一棟相當高聳的陰森堡壘。
奧古斯特記的很清楚,鄧不利多的目光愧疚極了,但這名白巫師仍然保持沉默,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維持行為上的強硬。
時至今日,奧古斯特已經在這監獄待了一個禮拜,而他也用了一個禮拜的時間了解這究竟是哪裡。
——紐蒙迦德。
即使奧古斯特在前一個世界待了十幾年,也未曾踏足過這裡。
真是造化弄人,在這個世界,他竟然是被鄧不利多親手送進了這棟堡壘。
紐蒙迦德可說是鄧不利多的老熟人,蓋勒特˙格林德沃打造的監獄,然而這位黑巫師最後還是在魔法決鬥中敗給了鄧不利多,從此被囚禁於這棟堡壘。
鄧不利多也因此再也不曾踏足此處,然而如今奧古斯特竟然能讓鄧不利多打破初衷,再次來到這因緣之地,也不得不說是種偉業吧。
不過也正是以囚犯的身分進入紐蒙迦德,奧古斯特才總算明白了這座過去只關押蓋勒特˙格林德沃一人的監獄其真貌。
在伙食方面,一天只有一次,而且是難吃的黑麵包跟清水。
由於只有冰冷的石床跟一蓆單薄的毯子,以及從石牆縫隙竄入的冷風,光是禦寒就相當的折磨。
至於防逃獄的機制上雖然有禁止移形換影的魔法,但最棘手的其實是刻印在手上的詛咒。
「如果想逃獄的話就會體驗到鑽心的痛楚,以及時間經過的越久,就會漸漸地生出對待在牢房的眷戀感嗎……」
奧古斯特嘆了口氣,雖然他明白蓋勒特˙格林德沃之所以沒有離開這裡的理由,主要還是因為輸給了鄧不利多。但發現自己身上被下了這種詛咒,其實還是挺糟心的。
雖然這種詛咒也可能是紐蒙迦德自帶的處刑機制,但不快的事情還是會覺得不快。
就算他的確不討厭待在一個固定的場所,但這個場所絕對不包括難吃的伙食、冷風無處不在、毫無禦寒能力的塔樓!
「嗯,反正也要九月了,還是逃獄吧。」奧古斯特拍了拍手,平靜自若地下了決定。
在他說出這句話後,石牆的另一邊傳來了沙啞的嗓音:「——你不能離開這裡。」
這道嗓音似乎是因為太久沒有與他人對話,而顯得乾澀,但仍然表明了說話者的意志。
「啊啊,這還是你第一次跟我搭話呢。」奧古斯特勾起笑容,平靜地與對方打招呼,「幸會,主導巫師戰爭的知名黑巫師,蓋勒特˙格林德沃。」
「……你知道我是誰?」過了幾秒的空白後,老者才提出自己的疑問。
無論蓋勒特˙格林德沃過去有多知名,如何被記載在書籍上,也不應該是一個未曾來過紐蒙迦德、老者沒有自報姓名的情況下,就能輕易被說出口的名字。
蓋勒特˙格林德沃感到了困惑,鄧不利多究竟是把怎樣的人帶進了紐蒙迦德裡面?
即使是擁有預知天賦的蓋勒特˙格林德沃也不知道奧古斯特的詳細來歷,跟這男人有關的影像,他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這名男人將會給世界挑起極大的混亂。
那是過去主導巫師戰爭的他,或是被稱呼為佛地魔的小毛頭都無法比擬的混亂。
「當我確定這裡是紐蒙迦德時,我就知道除我之外的活人也只會是蓋勒特˙格林德沃了。但我其實也沒想到,你居然會向我搭話,我原本以為現在的你比較想跟鄧不利多對話。」
「——你不應該離開這裡。」格林德沃頓了頓之後,無視奧古斯特提及的人物,再一次進行了自己的主張,「你想做的事情,是不能被容許的。」
聽到這意有所指的話語,奧古斯特顯得有些驚訝,然後他笑了出來。
「咦?你知道我想做什麼?明明連吐真劑或破心術都對我不起作用,但明明沒有親眼見到我的蓋勒特˙格林德沃卻能知道我想做什麼?啊啊,是預知嗎?也就是說我想做的事情被你『預見』了?」
奧古斯特相當高興,如果蓋勒特˙格林德沃能預知到他即將要做的事情,那很顯然他想做的事情有很高的可能會成為現實。
「怎樣?如何?就過去主導巫師戰爭的領導者來看,我想做的事情應該很合乎你所謂的革命吧?讓巫師就這麼成為世界的主導者,不是很美好嗎?」
相較於奧古斯特的愉悅,蓋勒特˙格林德沃的口吻卻是相當嚴峻,「你想做的事情根本不是讓巫師成為世界的主導者,而是讓每個人都能使用魔法。」
奧古斯特坐在石床上,平靜地看向石牆,彷彿就這麼與牆後的老人對視,好整以暇的問道:「這樣有什麼問題嗎?只要每個人都能使用魔法,不就等同於每個人都是巫師嗎?」
在老者反駁前,奧古斯特緊接著繼續說了下去:「難道不是這樣嗎?你們把明明是巫師世家出身卻無法使用魔法的人稱之為爆竹,也就代表你們不承認他們是巫師吧?既然如此,把能使用魔法的人稱之為巫師,又有什麼問題?」
儘管巫師會因為血統被區分為純血,混血,以及麻瓜,那說到底用來衡量是否能成為一位巫師的,終究是能否使用魔法。
奧古斯特對於『一般人也能使用魔法』這個命題相當感興趣,他為此在前一個世界進行了大量的研究與考察,最後是從狼化癥得出靈感。
狼化癥就基因學的角度來說,其實是一種轉化,也就是說狼人跟人類是可以被視為不同的物種的。而狼人跟人類之所以不會產生生殖隔離,也可能產下正常人類的後代,是因為那並非完全的基因轉化,而是魔法的影響。
雖然奧古斯特不清楚創造出狼化癥這種魔法詛咒的創始者是怎麼辦到的,或許是誤打誤撞,也可能是經歷了各種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但他或者她的確完成了一個創舉,『以魔法完成了物種的轉化』。
當然啦,狼化癥並不具備讓一般人也能使用魔法的副作用,但奧古斯特仍然從中獲得了啟發。
——如果他能找到讓人類具備魔法天賦的遺傳基因,或許就能透過病毒的轉化機制,把一般人轉化為巫師了。
實驗可以說相當的順利,畢竟奧古斯特擁有判斷好壞的天賦,就算總計超過數萬種的演算機制,他也能比一般人更快的找出適當的流程圖,並將其轉化為現實。
雖然奧古斯特也有實驗失敗的情況,後遺癥讓他的一眼視力、觸覺、味覺近乎於無,為了降低這樣的負面影響,他改造了自己的身體,將巨人對魔法的抗性以符文複寫到肉體。
可以說,奧古斯特之所以能抵抗鳳凰會的訊問手段,除了他嚴密封鎖了自己的靈魂,也有對肉體的改造所致——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能告訴別人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再怎麼說——這就是徹頭徹尾、瘋狂的黑巫師的行徑,無可辯解的……
而且,如果要簡單概括奧古斯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會被歸類為生化恐怖攻擊了。
就算說出『讓一般人也能使用魔法』這種好聽話,也無法省略奧古斯特˙佛傑要以自己研發出來的魔咒感染大量的一般人這種行徑。
「——麻瓜不可能接受魔法。」
正如蓋勒特˙格林德沃所言,麻瓜極其排斥異於常人的存在,如果他們有一天發現自己能使用魔法是因為被魔咒改造了體質,那恐怕就會掀起極其劇烈的混亂。
如果鄧不利多的妹妹,阿利安娜因為自己的魔法天賦,被三個麻瓜孩子捉弄。那麼這些未曾接觸過巫師世界、卻在某一天突然展現出了魔法能力的一般人,難道就不會被送進精神病院,或是就此被送上解剖臺嗎?
但對於蓋勒特˙格林德沃的斷言,奧古斯特做出了反駁。
「你錯了,麻瓜其實並沒有你們所以為的那麼排斥魔法。」
「……!」
或許是察覺到了老者的動搖,奧古斯特露出了明確的嘲弄笑容做出斷言。
「如果真的讓一般人進行選擇,你相不相信,有超過半數以上的人就算是被魔咒改造體質,也想掌握使用魔法的能力?」
他的笑容實在太過刺眼,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視甚高的巫師,抑或是嘲弄沒有魔法天賦的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