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本預計中午啟程去下個任務地點,被迫提早行程的三木衛門相當狼狽。野宿一整晚的他,再加上宿醉,無法避免地掛著兩條鼻涕。
但是三木衛門對昨日的決定一點也不感到後悔。
他不確定昨晚的那位姬君在城主心中的分量,然而在這個時代,像姬君這種身分的女人皆是政治籌碼。
大名或是許多勢力透過聯姻達成政治目的,不但能鞏固權力、取得資源,也比勞民傷財的戰爭還劃算。
事實上,年幼的孩子也有可能成為人質,相同姓氏的血親也可能彼此背叛。
成為他們其中的一份子,像是戴上可悲的算計枷鎖,成為別人的棋子,時時都不得安寧。
他想要用自身的努力拓展名望,而不是透過此種方式一飛衝天。
不,昨夜的事件如果傳出去,他的名聲或許還會多一條「在女人面前臨陣脫逃」。
啊,不過女孩子的名譽是保住了。
三木衛門用力吸吸鼻涕,拖著沉重的百合子,緩緩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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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昨晚的事件,純情的三木衛門心情還無法平靜,那種令人萌動的景色,不免觸動回憶初次面對慾望的場景。
那是發生在他十四歲,就讀忍術學園五年級的時候。
升上二年葉組的虎若因為成績不好,需要留堂補考,當時身為高年級的三木衛門也需要實習機會,於是他有幸和照星單獨出了任務。
路途往返遙遠,回程時他們投宿在一家位於硫磺區的旅籠屋,於是不免俗地在就寢前,舒服地泡溫泉。
或許那時候還太年輕,亦或是高溫的水氣,當見到照星那身屬於成年男性精實的胴體,三木衛門害臊地臉紅心跳。
如同作夢般的體驗,年長的指導者用低沉的嗓音,和他討論任務內容,以及敘述戰場上的寶貴經驗。
那些共浴所產生到的燥熱感,似乎延續到就寢的時候。
三木衛門抱著棉被翻來覆去,青春萌動,直至腿間傳來濡濕感。
他羞赧地確認睡在一旁的照星沒有醒來,小心翼翼換上新的兜襠布。
回到忍術學園,在清洗這塊兜襠布的時候,正巧被同寢的守一郎看見。
在深山長大的守一郎,似乎缺少一點世俗束縛,拍著他的背大聲說:「喔,恭喜你啊!三木衛門。」
「別……別說了。」
「你太害羞了,身體成長是很自然的事。」
「守一郎,不要喊得這麼大聲。」
守一郎停頓一下,像是想起什麼事一樣,突然壓低聲音說:「我曾經聽過木下老師抱怨去年的六年級生……」
「去年的六年級生……是文次郎前輩那一屆呢。」三木衛門托著臉頰思考,「他們發生什麼事情嗎?」
「其實啊,在去年六年級生裡,有人會半夜會偷溜出去找女人。」
生活中只有百合子帶來刺激的三木衛門,聽到這點內容,就已有些面紅耳赤:「不會是文次郎前輩吧?」
文次郎臉上總是掛著黑眼圈,難不成是因為晚上總是偷溜出去造成的?
不,但是想到會計委員會的工作,文次郎總是承擔極大的工作量,常常會將查帳的作業帶回寢室,隔天又要早起鍛鍊,絕對是沒什麼心神與女人相處。
「不知道,木下老師沒有提到。」
「那會是七松小平太前輩嗎?」三木衛門猜測。
這位學長總是精神百倍,精力彷彿永遠都用不完,晚上會需要找女人發洩,一點也不奇怪。
「三木衛門,你動作不快一點,會趕不上早餐時間喔!」守一郎提醒。
「啊,是得快點,不然會給食堂歐巴桑添麻煩!」三木衛門答道,並加緊收拾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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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作為忍蛋,真說是無憂無慮。」回憶結束的三木衛門,停留在團子店休息。
一口熱茶不僅穩定心神,也澆熄昨日的醉意。
「有一陣子沒有經過這裡了,看起來有些陌生。」三木衛門坐在店外的長凳上,向茶店老闆娘搭話。
「您說的沒錯,這附近山丘比較多,上次地震的時候,有些地方的地貌因為土石坍塌而改變,道路也因此改道或更加崎嶇。」老闆娘答道。
「之前的地震聽說東部災情比較嚴重,那這附近狀況如何呢?」
「人口比較稀少,除了少數建築物倒塌,幾乎沒有人員傷亡。」
「聽起來真是好消息。」三木衛門笑著回答。
此刻,店內傳出小孩的哭鬧聲,老闆娘一聲「失陪了!」,連忙入內哄著孩子。
三木衛門用完餐後,在付款時隨口一問:「怎麼不見老闆?你丈夫呢?」
老闆娘抬起頭,苦笑道:「城主大人有計畫,被徵招去當軍伕,所以店裡只剩下我一人。」
「老闆娘一個人顧店和照顧孩子,真是辛苦了。」
三木衛門在離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堅持多留下一點小錢(こぜ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