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my eyes and figure out the vacancy
當我閉上眼睛,只發現了空虛
I don't know what I wanted or you made me do
我不知道自己所求,亦不明瞭你對我的期望
散り散りに刻む
四散留下的刻印
本當の世界で笑えるか?
能在真正的世界露出笑容嗎?
Don't you get there? It calls, it calls
你還沒抵達"那裡"嗎? 它在呼喚、不停呼喚著
仰いだ空が色を変えるから
能將仰望的天空變成不一樣的色彩
My naked heart can hear echoes, echoes
我赤裸的心能聽見那迴盪的餘音
識らず求めた Avidity
下意識地索求 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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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第一發散霧槍打爛門板,我沒有絲毫猶豫就往圖書館的地道撤離,邁開腳步,頭也不回地跑。直到跑出地道,身後響起爆炸聲,我恐怕只花了三十秒不到捨棄這個讓我安居半年的小天地,連它崩塌的瞬間都沒來得及收入眼底。
幾句遠遠的叫囂伴隨槍林彈雨,難聞的硝煙味道,我曉得他們的目的是破壞而不是佔領。
所以我無暇顧及襲擊的人是那群瘋狗一樣的游離者,抑或政府養的那批家犬,在被他們咬碎之前,我只是燃盡全身的能量奔跑,不斷地跑,越撐不下去越跨出大步,奮力掙扎著。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我終於脫力跪倒地上,大口喘氣努力呼吸,緊握劇烈跳動的心臟,遺憾、憤怒,還有慶幸,又一次失去,又一次僥倖活下來。
視野一瞬間變得模糊。
我感動到哭了?
抹了抹眼睛,不是,這種討人厭的黏膩,手上沾滿怵目驚心的紅色,接著轉為一片霧白,我失去意識。
「妳很幸運。?最好聽的聲音用最冷淡的語氣說話。
「好痛......」我聽不清自己的聲音,看不見眼前的景象,好像被蓋了幾層紗,一切都朦朧,隱約感覺到起伏,像是被人揹著前進。
全世界只剩下她的話語足夠清晰:「腦袋被子彈削過,還能說話,妳真的很幸運。」
落海時若遇到一根浮木,必然會死死抱住不放開,我的意識仍在混沌中漂流,可是情感上已經全然依賴著她,悄悄收緊了手,我查覺到自己的脆弱與孤獨。
然後我被安置在一處安全屋,那枚子彈某個程度上讓我的腦袋受損,我癱瘓了一段時日,神智忽明忽暗的,只知道她在照顧我,儘管她十分寡言,動作卻相當溫柔。
數月或更久的時間之後,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某天她用手指輕敲我的額頭,對我說:「妳要練習開口,不然一輩子啞巴。」
感覺舌頭連不上腦袋,我好不容易拼湊出隻字片語,「為......救......我?」
「一命換一命而已。」她語氣依然冰冷。
是不是等我康復,我們的緣分就一筆勾消,莫名感到哀傷,我沉默下來。
她拋磚引玉般又開口:「我也想知道,妳那時在想甚麼?」
恐怕是問我,第一次相遇時,我為甚麼明明差點被殺,還反過來救她。
「我、我們......都一樣......咳」我講到一半就嗆到,劇烈咳嗽,等順了口氣才繼續說:「都是受害者。」
象徵她天選之子的徽章在制服上閃閃發光,儘管再怎麼包裝,她跟我一樣都是那場大滅絕的孤兒,被政府眷養,僅因為所謂不純正的血統失去作為正常國民的資格,每天扛著槍遊走生死邊緣,連生存都變成一種奢望。
聞言,換她無語,寂靜許久後開口:「不要同情我。」
可是正因為我們給予彼此同情,我和她才得以活到此刻,共享這段窮途末路。
我靜靜望著她,處於相同的境地,我擅自認為我們會有一樣的心情,也擅自期盼她有所回應。
而她輕易看穿我的自負,朝我輕蔑一笑,隨後轉身,不置可否。
橫跨眼前龐大歪斜的列車軌道、摔落地上已然面目全非的纜車,海盜船倒掛在遊客中心的招牌,摩天輪像是躺在車禍現場的巨型輪胎,還有被砸碎半張臉的吉祥物朝著我微笑,曾經充斥無限歡樂的地方變成詭異氣氛的大型廢墟,我們藏身的安全屋就在市郊的一座遊樂場裡。
我以為我早習慣殘破不堪的景象,但置身於這巨大的凌亂之中,還是被震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她隻手撐起自己,簡單一躍翻過擋路的軌道,又在碎裂咖啡杯組成的叢林裡快速穿梭;急忙收起驚訝,我驅動這副休養太久、變得遲鈍的身體,努力跟上她的腳步,深怕被她丟在這片狼藉之中。
很難想像她當初是怎麼樣扛著昏迷的我,穿過這高低錯落的迷宮,更不曉得她怎麼會看上這座廢棄的遊樂園,即便這裡易於藏身,也有許多資源,但還有其他低調的地方可以選擇。
好不容易在一處轉折她慢了下來,我抓著她,邊喘氣邊問:「我們要去哪?」
「這裡。」她微抬頭,示意我往上看。
水塔,雖然凹陷了一塊但還保持完整的巨大水塔。我仔細看,發現不只水塔,整個濾水系統都奇蹟似的倖存,收集雨水的儲存槽、蓄水池的幫浦都還正常運作。隨著旁邊建築塌陷,缺失了一半數量的太陽能板,勉勉強強還能輔助這儲水兼發電的系統。
有水,還有電,從沒想過還能再次接近文明的社會,我感動到快要哭出來。
我注意到連接儲水塔的管子大小不一,很粗糙地被焊在一起,水塔周邊也有突兀的鐵片,側過頭又看見她冷然的臉蛋隱隱掛著一絲驕傲,我忍不住開口:「是妳修好的?」
她微微點頭,幅度細微到我差點誤會是錯覺。
我抑著笑意,盡可能說得自然:「妳也太厲害了,妳是天才吧!」
「沒什麼。」
「而且藏在這裡也夠隱密,不會被人搶走。」我繼續讚嘆這座文明奇蹟,假裝沒看見她淺淺揚起的唇角。
「還有別的。」她突然扣住我的手腕,拉著我往一旁的小徑走。
她的聲音清冷,掌心炙熱,被她牽著我的時間一瞬凍結,被她碰觸的地方溫度急遽升高像要融化。
廢墟裡奔走,我竟暗自雀躍,彷彿我們只是普通學生,課後相約遊樂園,想趕在日落前體驗每一項遊樂設施。
我天真的幻想在瞥見她後頸上的晶片之後煙消雲散,周圍依然是崩壞的世界,人們為了生存掙扎,彼此爭鬥,貪婪又醜陋,我們是獵犬與受傷的鹿,那麼剛好相遇,她不過碰巧對我手下留情。
她停下腳步,轉身就衝著我說:「衣服脫掉。」
「脫掉?」我還陷在低迷的情緒裡,她這流氓的要求我無法消化。
她惜字如金,懶得再說,往前一步打算直接動手。
「欸!」我的尊嚴跟衣物一同被扒得精光。
然後被踹入水中。
『泳池嗎?水質維持得真乾淨......』我一邊欽佩,一邊沉入水底。
當我短暫又無趣的人生跑馬燈跑得差不多,我終於被她一把撈起,從正面掛在她的肩膀上。
水沒有我想像中的深,不會游泳也能輕易站在水裡,可是我抱著她,與她澄靜的目光相對,感覺自己的呼吸像浸了水一樣沉重,她帶繭的手指帶著炙熱在我腰上暈開,我不能,又或者不願放手。
她忽然笑了,眉眼間堆積的雪瞬間消融,彎成好看的弧度。
以為她在笑我的窘迫,我急忙撤手,後退兩步又察覺自己的身體跟心情一樣赤裸,倉皇地捂著胸口把自己壓進水裡。
「放鬆點。」她背對我,把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脫掉,扔到岸邊。
她的身體纖細但十分精實,肌肉線條分明,縱橫背上的新舊疤痕也不妨礙那如同雕塑略帶神性的美感。
我看得有點心虛,她轉過頭的瞬間,我也跟著轉身背著她,半開玩笑地說:「我可是都市小孩,沒那麼開放,都是女生也沒必要坦誠相見吧。」
水面傳來的波瀾悄悄擾動我的情緒,她從身後緩緩靠近,卻不出聲音。
我按耐不住好奇,再次朝她望去,雙肩倏然被她捏在手裡,這才明白她的吻遠比手心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