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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時間跳躍劇情爭論淺談主體的時間性

牧梓慕紫 | 2022-08-21 17:38:03 | 巴幣 212 | 人氣 419

  每當有時間跳躍的劇情,常見有人指責主角無能,都錯過無數次了還是沒有長進,用客觀的上帝視角評價,以「劇情需要」來安撫,進而與意見相反的一方吵起來。前者認為犯錯就能改進才是應當,而後者多認為前者忽略虛構角色也是「人」的事實。我個人是站在後者的立場,實際上,就算我不下述,我相信大多數人應該會同意,我們「人」,其實是會不斷再犯類似甚至是相同的錯誤。
  雖然錯過一次會一錯在錯才是真實情況,但仍保有那個我們在錯誤的堆疊起的成功時刻,不過那是早已走過一段檢討修正微調的長路。而能夠時間跳躍,能「無限」全然重來一次的印象,單一次選擇的份量在這之後不再沉重,這份量的轉移,到了趨向極致的行動與思緒上,難以察覺到有所限制而無法抵達的理想,也讓這個重量轉移到了我們在大多的選擇中無可避免的絕望和懊悔。尤其心中有不斷進程理想的人,這也是他們的詛咒,他們不會真正的絕望,有時才是最該令人擔心的。試想,大多你一次的後悔,能夠以「無法重來」的事實,來說服自己脫離糾結其中,就算仍然懊悔。但除了懊悔外,面對過去記憶的延宕事無補的殘酷,當中欣慰的是我們能夠忘記情緒,能夠選擇留下關鍵的部分,事後還能當作類似事件經驗做為參考學習。因木早已成舟,要不當作柴火燒了,要不就使他發揮駛水的功能。反過來說,能夠重來,表示了可能得重複無數次相同的事,而無數次後悔的重量,何不斷失敗的否定也隨之而來,是完全沒又逃脫空間的。
  在這裡,我看起來是想利用無法逃離的懊悔來說服:「沒有重來的能力比較好」,出於私人的情感,這樣讀完全沒錯。雖然這類的悲劇總讓我看的津津有味,但我自己可不想體驗那種感情。以上尤其詭異的是,為何在這論述中重複相同事件的失敗,不能視為「單一一次」的失敗,作為於於事無補的,能夠暫時逃離的模型呢?如果得在邏輯上梳理這個問題,這的確難以說服人。而以下我想讓人明白我從情感切入的目的,以及解決上述時間跳躍的難解的問題,所以將從我們如何看待時間的問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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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已把「我們」給帶入其中,但我們自身又身在時間其中,這個範疇問題就像身在大海中,卻要回答「大海在哪」一樣困難。而我們直覺的進路,若要看到大海,就必須何它保持一段距離,要不飛到它之上,要不站在海灘上觀察。不過時間雖然也能被我們感知,但並不像大海是實際存在的物難以抽離觀察,甚至本身在「存在」上已有難解的矛盾。
  我們可從中世紀哲學家奧古斯丁在《懺悔錄》中對時間存在理解的矛盾說明清楚理解:「什麼是時間?如果沒有人問我,我知道。如果我要向發問者解釋,我則一無所知。但我可以肯定我知道的是,如果沒有東西逝去,則不會有過去的時間;如果沒有東西到來,則不會有將來的時間;如果沒有東西存在,則不會有現在的時間。但考察那兩個時態--「過去」和「將來」;過去如何存在,如果它已經不存在?將來如何存在,如果它還沒有存在?但如果現在一直是現在,它則不會逝去而成為過去:如此則不會有時間而只有永恆。」
  也就是說,過去已逝去不在,未來尚未到來也不在,只有永恆不變的現在,沒有時間的變遷。但我們又仍能知道過去和現在與未來的界線,這在我們面對時間的經驗上實屬矛盾,或說這根指的也是一個知識論問題:我們是如何知道不存在的東西(這裡的存在,能明指形上之存在)。還不只如此,就算我們已不可知忽略經驗上的矛盾處,此觀念還是有一個邏輯上的矛盾:「它要求過去和未來,同時存在又不存在」。這裡的雙重矛盾,讓時間無法單用「時間是什麼?」的問題來解答。當我們問一個東西是什麼時,我們預設它已經存在,但時間的存在矛盾使它不能單純被視為現象中的一物來探究。
(其中一個進路也許是將過去現在未來的既定看法給捨去,將時間作為一連串的坐標系。但作為一個點的時間到底有多「長」?每一個瞬間又能被切為更小的時間…這個問題我們大概能從牛頓建立微積分的原因,以及當代物理學對坐標系的看法來做進一步理解。其一因我不甚了解,再者也不打算深入「時間客觀上有無可能」的大問題,而是將重點放在我們如何理解時間來談作品中時間重回的問題,所以這裡不多談。)
  時間在我們的經驗上如此直接清楚,反而成了我們難理解其的主要原因。不知是否該感到遺憾,但無論我們的任何經驗,都無法逃落這時間的矛盾問題,我們可以預見一個沒有空間的想像,卻無法在當中將時間排除。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就算思緒是非時間性之物(可能是一個想法,一個理念),都在思考中必有上述的先後排序呈現,這都再次提醒,我們,無法想像一個沒有時間的經驗。不過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突破點,當中,非時間性的思考物,它們的存在不進入時間,只在我們的思緒中有時間排序,而時間本身可能也具有這特性。
  若時間是不存在的,而時間的經驗是明瞭的,則時間就不能被稱為一種存在物,而是非時間性的存在思考物,如同理念與想法,由我們主體而建構起來。在奧古斯丁這裡,更是認為傳統意義上的「過去現在未來」並不是恰當描述時間的名稱:「或許更準確的說法是有三個時間,分別是過去之物的現在,現在之物的現在,和將來之物的現在。」(奧古斯丁《懺悔錄》)。過去現在未來都只能從現在的經驗體上來理解,也就是我們,從主體自身永遠「現在」的視角,日常生活的時間,只從我們的心靈而起,既使能把事情看做過去和未來,但理解的永遠是現在的自己。在奧古斯丁這裡更稱:「思考著過去的現在是回憶,思考著現在的是察覺,思考著未來的是籌畫」。有些東西過去消失了,是因為我現在對它的記憶,有些東西在未來顯現,那是我在現在對將來的期望。雖然我們能說這是過去和未來,但其實真正存在的只有回憶何期望,時間必須通過心靈才獲得真實意義,這也說明了我們過去回憶的錯誤,以及未來預測的誤判
  走到這,我們能發現,奧古斯丁嘗試用主體來解釋哲學上可被懷疑的客觀世界,讓人有從客觀時間拉回關注主體的契機。最後,奧古斯丁雖然在時間理解上放入了主體解釋,但這明顯可見不是時間的全貌,奧古斯丁認為正是這樣對時間理解的限度,劃分了人與神的界線。時間只在主體心靈中發生,但時間發生在先,才得以進入心靈,並非心靈的創造物,而令時間發生的,正是超越時間的神。所以人類才會有限的屬於時間,而神屬於永恆。這從心靈的運用探討時間理解至心靈最終的限度,就是奧古斯丁在《懺悔錄》中的時間觀念試圖達成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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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此主體時間觀念,進一步說明我必須從情感面說明時間跳躍的原因,也能回頭談談無法作為單一事件來學習的輪迴問題。
  如果從上帝視角,也就是客觀時間觀看能夠時間跳躍的主角,我們看到的現在,是能夠確實存在的過去,也會認為這是能確切保存下來的「東西」,但若接受上述的梳理,就會明白這時間的理解是矛盾的,就算確切的過去能過存在並被完整保留下來觀察,那也只會在上帝那邊。以作品來說,大概能說是在作者,或是身為觀眾的我們這裡。這都是我們會認為角色應當在過去錯誤中獲得學習成長的因素,沒有達成,常會難以共鳴的認為他是不知長進。(我想,這也是配圖中作品《夏日時光》的時間跳躍角色網代慎平,具有「俯瞰」與自己抱持一段距離的習慣隱喻:「在過去的錯誤中學習」)
  而若關注主體的時間性,在同一事件尚未結束,整個事件無法在主體中進入回憶狀態分析,當中的變化無法依靠回憶和期望來做全然的規劃和預測,因對主體來說,這個客觀上的過去,一個主觀的新事件。甚至情感面某些過於殘酷的記憶還會被選擇忘記,難以達成從錯誤中學習面對未來規劃的學習成長,反成了急著想看見當下解方,趕緊脫離當下狀態的痛苦過去輪迴。而想要彌補過去針對同事件的錯誤,又會產生想加速到達未來驗證改變過去的結果,加上我們會發生對過去的回憶出錯,或對未來的預測出現誤判,也在許多能夠跳躍時間的作品中發生的記憶錯亂的失誤崩潰,或是因為某次的修正過去對來反而遭成更加難以挽回的悲劇,所以擁有這種能力的無法逃出,在我這裡才會被認為是一種無可避免的詛咒,才會讓我無法認為這是能力者的無能。而這些困境的描述,都建立在觀察能力角色的反應上,無論是不斷失敗的懊悔或是難得成功的慶幸,都是主角主體時間的回憶與期待造成的落差感與突破感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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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看來,這種在現實中難以實現的時間跳躍,並不是真的那麼好用,更別說許多作品中,也揭見這個事實,因為多數要發動能力,最後都會發覺代償,這也增加了它們單一選擇的重量,不會遇上隨便跳躍的選擇,也讓劇情更有張力
  雖然我自己在非常懊悔的事上也常幻想從來一遍會有好結果,但重來一遍我有很大的機會再錯一次,並不是我自卑的個性使然,而是無限次重回讓人不會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難以讓人停下腳步反省,在錯誤當中學習到能夠運用到未來期望和籌畫的經驗。或更慘的因難測的變數而發生不同的錯誤,結果只能一改再改沒有盡頭,更別說當中會感受到的痛苦,我是真的不敢領教。而我想這種狀況,也能套用在懊悔到不斷在記憶中重複的事件,也給予一個提醒。如果我們不能忘記,和事件保持一段距離進行分析檢討,在這個經驗中學習並籌畫未來,我們就只會不斷挖深陷入其中,無法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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