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宅邸地下室的寬闊通道中,我望著盡頭緊閉的金屬門,忽然有了過去被帶入組織時的既視感,原本就不敢放鬆的神經此時變得更加的緊繃。
「在進去之前,有幾件事要讓妳知道。」在解開大門的電子鎖前,席巴側過頭鄭重地說:「阿路加和其他兄弟不同,沒有接受過殺手的訓練,就身體能力而言,他和一般人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他的能力相當危險,要是不瞭解『規則』,不只是妳,和妳有關聯的人都有可能喪命。」
「念能力……?」
他搖了搖頭,面色凝重地續道:「這能力究竟從何而來,我們到現在都不清楚,唯一能肯定的是,這絕對不是人類能掌控的力量。」
「聽好了,阿路加會向人提出三個『撒嬌要求』,只要完成這三個要求,他就能替人實現一個願望;但是,如果拒絕了四次撒嬌要求,妳和妳最愛的人就會同時死亡。撒嬌要求的難度會根據上一個許下的願望改變,沒能完成撒嬌要求而犧牲的人數也會根據特定的條件而增加,不過前一個被提出撒嬌要求的人死了,現在的難度已經回到等級一,就算他向妳提出撒嬌要求,要完成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能實現任何願望?。俊刮矣行┯牣惖仡箅p眼。
如果阿路加有這種能力,為什麼席巴還願意讓我進去見他?阿路加又為什麼要因為這種能力而被囚禁?
「就目前的測試看來,阿路加能實現的願望恐怕是沒有極限的?!闺S後,他語氣一轉,瞥向我的目光帶有一絲警告意味,「要是濫用這種許願能力,等到下一個償還願望的人出現,妳我都有可能喪命。」
這是要我審慎思考願望的意思,還是在試探他們仍在猜測的、我和揍敵客家牽扯上的目的?
看著面前一道一道解開的門閂,我的思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掙扎。
如果阿路加真的對我提出了撒嬌要求,我該怎麼做才好?
獨自步入門後的空間,我因為光線的驟增而瞇起雙眼,房內的淡淡血腥味擴散入鼻腔的瞬間,數段記憶畫面開始在腦中翻騰——
在這個堆滿玩偶、充滿孩子氣的美麗牢房裡,似乎是奇犽的少年和一名黑髮女孩親暱的擁抱在一起,隨後畫面一轉,兩人身邊多了數名管家,奇犽的全身忽然亮起了藍色閃光,以肉眼幾乎無法跟上的速度帶著女孩逃離;深夜,伊爾謎的出現攔住兩人的去路,奇犽露出了非常、非常悲傷的表情,甚至為此流下了眼淚。
「——比誰都還要善良,受到詛咒的是許願的人!」
「……!」
我倒抽了一口氣,腦內的記憶在見到面前的人時全靜了下來。
和記憶中有著烏黑長髮的女孩不同,此時一臉無害的坐在玩偶堆前、睜著澄澈的藍色杏眼望著我的孩子仍留著一頭凌亂短髮,充滿稚氣的臉龐讓人無法分辨他的性別。
就方才柯特那個先例來看,我想阿路加應該也是個「弟弟」吧!
這家人究竟都把這些孩子摧殘成什麼樣子了啊……?
阿路加一臉困惑地盯著我,食指抵著下頷,問道:「漂亮的姊姊,妳是誰?」
我穩住心神,走到他面前跪坐下來,試著釋出善意的勾起嘴角,說:「你就是阿路加吧!我不久前被伊耳謎帶來這裡,現在算是揍敵客家的一員,也就是你的姊姊。」
「我的、姊姊……?」
「嗯,沒錯,而阿路加你就是我的弟——」
在我把話說完前,阿路加就不悅地鼓起雙頰,揮著兩隻小手說:「阿路加才不是弟弟!」
「欸、咦……?」我愣愣地眨了眨眼,遲疑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難不成……阿路加是女孩子?」
阿路加重重地點了下頭。
我頓時啞口無言。
這五「兄弟」的性別認知,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啊……
我感到頭痛的揉了揉眉心,暫時把性別這個問題放到一邊,轉而向她試探其他情報:「阿路加,為什麼只有妳獨自一人關在這裡呢?」
阿路加仰頭思考了會,而後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說:「我想要很多東西,還有想做很多事,但其他人都不像哥哥那樣幫我實現。哥哥不在後,爸爸媽媽就不讓我出去了?!?/div>
「阿路加說的哥哥……是奇犽嗎?」
「嗯!」她露出軟軟糯糯的笑容,心花怒放地說:「哥哥都會和阿路加做很多好玩的事,不管想要什麼哥哥都會給我。哥哥對阿路加最好了!」
「嗯,小奇是個好哥哥呢?!刮乙辔⑿χ貞?。
看來我的記憶沒出錯,奇犽和阿路加的關係非常親密,親密到為了她而不惜和伊耳謎對立。席巴會選擇在奇犽去天空鬥技場的時候囚禁阿路加,肯定也是怕他會出面攔阻,造成不必要的紛爭吧!
話說回來,照阿路加方才的說詞,她向周遭的人提出撒嬌要求的頻率應該相當地高,即使是被關入這個地下牢房,她依然在向人索要某些人無法交出的事物,而讓房裡瀰漫著無法散去的血腥味。
但是,從我進入牢房至今也過了一段時間,房裡只有我一人的情況下,照理說阿路加早該像席巴說的對我提出撒嬌要求,為什麼她看起來完全沒有要這麼做的打算?
我仔細回想稍早與席巴之間的對話,忽然意識到了某個疑點。
正好前陣子的撒嬌要求已經重置了,阿路加也還不知道妳的事——席巴當時這麼說了,這代表要對下一個人提出撒嬌要求,除了前一個人已經許願完成或中途死亡外,還有其他先決條件存在。
我低頭凝視著水藍色的雙瞳,做好心裡準備後緩緩啟口道:「阿路加,妳剛剛問了我是誰對吧,我忘記告訴妳了,我的名字。」
「我叫作萊伊,萊伊……揍敵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