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修…?」
踩在薩迦克肩上,陪伴著她與白夜纏鬥許久的登太牙,一臉疑惑地看著自稱是世界白翼聯(lián)合會成員的黑髮中年男子不解地提出疑問。
一看見站在男子身後的少年與年輕男子,他便清楚稍早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原來零的失蹤,竟是把名護(hù)啟介帶走的障眼法。
對於親弟弟突如其來的叛變,還將人類的援軍帶來的舉動雖然使男子很是驚訝,但他的外在表現(xiàn)卻不受到任何動搖。
「零…身為尊貴至上的吸血鬼王后,我親愛的弟弟,連你選擇站在虛偽的人類那一方!?」
登太牙大聲地向下質(zhì)問,零的舉動就讓他想起當(dāng)年的真夜,為了自己的堅(jiān)持、為了自由、為了賭一口氣轉(zhuǎn)而向人類告密,洩漏王城的所在地,導(dǎo)致吸血鬼一族的勢力被削弱得幾乎無法東山再起。
但是質(zhì)問換來的,只是零不假思索的反駁:
「哥哥,我不是你的王后,是深潛者的二王子!鈴木修跟海野紗羅的兒子!」
「沒想到,這樣高貴的身分…居然還無法讓你捨棄人類那多餘的感情…是我大意了…甚至不知道你的父親竟是如此難纏的傢伙。」
登太牙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他會這麼認(rèn)為鈴木修難纏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yàn)?b>鈴木修除了是一名魔族獵人,還是當(dāng)年與白峰昂海、紅音也等人並駕齊驅(qū)的「永恆三重冕」之中代表「烈日」的高手,他們的名號響徹上個世代的獵魔界與魔族之間,登銳牙便是被他們聯(lián)手擊敗,身為其子的登太牙自然也於前輩的口中聽過他們的事情,但是登太牙從未過問零關(guān)於其父母的事情,認(rèn)為他們只是軟弱的人類,不足以構(gòu)成威脅。
「哈哈哈…!不過,當(dāng)你們的敵人是小渡呢?你能狠心下得了手嗎?」
登太牙將前額上的頭髮撥至後方,露出純黑色的眉毛與白皙的額頭,神情看起來更加俐落與兇狠,看來還是必須要使用自己的那張王牌,才能夠讓對面輸?shù)眯姆诜?/font>
以他對他們的理解,尤其是零,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對紅渡下得了手。
…因?yàn)樗類壑?/font>
「嘖…!」
想到這裡,男子不禁妒火中燒,他握緊拳頭讓國王紋章再度發(fā)出邪惡耀眼的黑色光芒。
與此同時,一絲腥紅跟著從紅渡的眼瞳之中閃過,她揮舞手中的魔皇劍,斑痕與黑色荊棘浮上臉側(cè),在眾人面前變形成原型體.花型吸血鬼的樣子。
「紅渡小姐…?」
「小渡!?」
鈴木零與名護(hù)啟介看見紅渡化身成原型體後,不約而同地驚呼一聲。他們與靜希跟白峰天斗先前的反應(yīng)一模一樣,尤其是同樣身為Checkmate Four的零,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他不停地呼喊著紅渡的姓名,一心一意地想把她喚回來:
「紅渡小姐!紅渡小姐!我是零啊!妳不記得我了嗎?」
「……!」
純黑色的花型吸血鬼看到出現(xiàn)於眼前的少年,動作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遲鈍,但這還不足以讓她擺脫國王的控制。
「新月之子居然也是Checkmate Four嗎?這下可困擾了啊…。」
鈴木修握著手中的烈陽弓.露草(Tsuyukusa),將箭搭上弦做好戰(zhàn)鬥的預(yù)備姿勢,但是非常猶豫到底該不該攻擊她。
「小渡是Checkmate Four…?她不是剛剛還跟我們在醫(yī)院裡嗎?我是不是時間錯亂了啊!?」
「什麼時候會變成Checkmate Four是不可預(yù)測的……可惡!為什麼城堡的力量偏偏要選上紅渡小姐!?」
聽見名護(hù)啟介的問題時,鈴木零立刻悲憤地捶打自己的大腿。
長谷川真澄的悲劇才剛落幕,這血腥的無盡輪迴又輾轉(zhuǎn)繼承到紅渡的身上,若是紅渡無法脫離登太牙的掌控,他們?nèi)缃竦乃魉鶠槎紝⒐μ澮缓垺?/font>
唯一的解決之道,似乎只剩打倒操縱她的人一途…即使那個人是曾經(jīng)對自己有恩的兄長,但如今彼此已經(jīng)不在同一條船上。
也許本人沒有察覺,但登太牙正在走其父登銳牙的回頭路,那不只是毀滅他人,同時也是將自己逼入險(xiǎn)境的絕路。
「名護(hù)哥!那個什麼零!大叔!拜託不要傷害阿渡!」
靜希捧著被水沖走的奇巴特二世,緊張兮兮地跑了過來。
「臭…臭小子…竟敢對本大爺噴水…咳咳…。」
「……大叔?小子你叫誰大叔…?請叫我大哥…啊…?音也!?你還活著?!」
不喜歡被稱呼為大叔的鈴木修,原本還很好奇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叫他大叔,但他一見到靜希的面容便驚愕不已,要不是他架著弓,不然這個時期,他應(yīng)該會激動地抓著他的肩膀確認(rèn)自己到底是不是撞鬼。
「我不是音也先生,他已經(jīng)去世很久了。」
少年一改緊張的神情,冷靜地回答道。
(竟然有這種事…難道這孩子…就是當(dāng)年野村博士從實(shí)驗(yàn)室之中帶走的那個13號?)
「孩子,你叫什麼?」
「我叫野村靜希,啊現(xiàn)在不是問人名的時候吧!?應(yīng)該先救阿渡才對!」
「靜希啊…靜希…好名字。」
鈴木修不斷點(diǎn)頭,重複默念少年的姓名數(shù)遍,但他也為組織不擇手段的程度感到寒心。
(為了讓音也能夠重生…竟然做到了這種地步…看來世界白翼聯(lián)合會也變樣了啊…昂海,你可要堅(jiān)持下去…。)
男人端倪著少年的臉龐,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件大事…。
二十年前,人族與吸血鬼的曠世大戰(zhàn)在紅音也與登銳牙各自的犧牲之下,戲劇性地落幕了。
「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著想,請您還別傷心過度…。」
「是…很感謝您二位特地前來,想必音也在那個世界也能倍感欣慰吧…。」
白峰昂海與鈴木修,兩個來自世界白翼聯(lián)合會的成員,在以戰(zhàn)友的身分參加完紅音也的葬禮後,與已經(jīng)失去女王之位的真夜道別,回到了位於倫敦的世界白翼聯(lián)合會總部。
這時候的鈴木修仍是容光煥發(fā)、活力十足的黑髮青年模樣,在一個什麼事都沒有的下午,他和白峰昂海被上頭叫至位於地下三樓訓(xùn)練場隔壁的小型會議室集合。
「昂海,你覺得上頭召集我們要做什麼?(Takami, Could you think why the commander asked us gathering up ?)」
走在由冰冷的白鐵牆面所組成的走道上,鈴木修用英語好奇地小聲詢問在身邊一語不發(fā)、十足嚴(yán)肅的夥伴。
「我也不清楚,也許又是白夜的事?(I’m not sure about it…Maybe for that snow monster?)」
昂海其實(shí)也摸不著上頭的旨意到底是什麼,於是老實(shí)地回答,但也想到一個合理的可能。
「如果真的是白夜,那組織就真的太喪心病狂了,打死我都不要接受手術(shù)。(What? You mean Nocturne?If so, that’s ridiculous ! I prefer to die rather than surgery.)」
鈴木修不禁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他和昂海走過一處設(shè)有模擬設(shè)施的小型訓(xùn)練場,看著以白牆組成的空間裡的訓(xùn)練機(jī)器都乏人問津,看起來格外孤寂,讓昂海跟修都感嘆大戰(zhàn)過後,社會恢復(fù)和平的氣氛,人們似乎也不需要他們獵人的保護(hù),所以過來訓(xùn)練的人少之又少。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魔族的小王子…最後會交到人類的手裡吧?聽女王說他將是人類與吸血鬼的橋樑,那會是我們嗎?(By the way…the little prince…will bring to us? Raise by the human? Because the Queen said he will be a bridge to connect Human and Fangires.)」
透過透明的玻璃牆面,修凝望著空空如也的訓(xùn)練室,神情有些放空,他好奇那孩子的去向最終會落在哪邊。
「唉…目前似乎打算給藍(lán)天會保管,不過音也生前並不允許……修…你不也收養(yǎng)了登銳牙那傢伙的私生子?(Sigh…Blue sky organization will handle this, but Otoya didn’t allow this when he still alive, and you took the King’s second son right? Osamu.)」
昂海拍了拍修的肩膀,輕輕地微嘆一聲,都還沒好好道別音也就匆然離世,有種說不上的傷感,原本他們?nèi)齻€在戰(zhàn)前還約好若順利凱旋歸來,一定要招待音也跟真夜好好地來倫敦度蜜月,想不到竟一語成讖,永遠(yuǎn)都無法兌現(xiàn)了。
黃金的三角也從此缺了一邊不再完美,恐怕往後也將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你說零?那是我妻子受到深潛者的聖女所託付的…不過既然同樣都身為魔族的王子,我也很難確保他哪天會想要過著魔族的生活。(Mio? Well…He is Ramin…the leader of the mermaid’s son , but he is also a demon prince, I’m not sure he want to live like a demon at one day.)」
修苦笑著,自古以來會將魔族當(dāng)作親生兒女收養(yǎng)的獵人並不多,修也只能在心中祈禱那孩子不會是一顆未爆彈,不然以自己的性格來說,一定無法對自己的兒子痛下殺手,想到這裡,他的身體跟著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亞麻色的頭髮…深藍(lán)色的眼珠子…放心吧,比起吸血鬼,你兒子更像深潛者。(He had Aquamarine hair and navy eyes…don’t worry, your son’s appearance is more like the mermaid than Fangire.)」
昂海與修共同征戰(zhàn)多年,早已培養(yǎng)了絕佳的個人默契,他不可能沒有查覺到修的不安,所以試圖安撫;修一聽見昂海的話語,雖然頓悟,卻也想到那件悲劇。
「希望這孩子只要好好當(dāng)個人類,不要面對那些血腥的過去。(I hope my son could live like a human, and don’t need to face the bloody past.)」
聽到修的心聲,昂海很難得地用日語回應(yīng):
「但願如此。(僕もそう願ってるよ。)」
「謝謝你。(ありがとうな。)」
面對昂海的安慰,修終於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那麼,走吧。(さあ、行こう。)」
兩人隨即一同走進(jìn)會議室之中,昂海跟在修的後頭,一語不發(fā)地看著他的背影。
(你是燃燒自身的烈陽,我是夜空之中的繁星,但是月已殘、燈已盡,這個世界的平衡已經(jīng)不再完整…。)
昂海已經(jīng)預(yù)想到人族與吸血鬼之間,這份建立在犧牲之上的虛偽和平,某天一定會再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
「昂海…修…你們來了啊?」
一位穿著白衣的學(xué)者佇立於一塊巨大的投影幕前,感覺到後方的動靜便回首一瞧。
「野村博士,讓您久等真不好意思。」
「兩位來得正好,我是要與你們討論關(guān)於「神子計(jì)畫」一事…。」
「神子計(jì)畫?(The god child plan?)」
「是,如果順利的話,這甚至能讓那位傳說的英雄重生。」
「傳說的英雄,莫非是…」
「最後的月影…拉斯德大人?(The last shadow…Lord Rashid?)」
昂海提出了心中的疑問,至死都繼承新月之子遺志,與邪惡魔族對抗的拉斯德無疑是他心中傳說的英雄,但是野村博士只是淺笑一聲,搖頭否定他的疑惑:
「不…那太久遠(yuǎn)了…。」
「那麼究竟是…?」
修也不禁跟著好奇起來,此時野村博士在投影幕上放了一張相片,他們隨即目瞪口呆。
「音也…!?」
「是,簡單說來,就是讓紅音也重生的計(jì)畫。」
「這…這未免太瘋狂了!?」
修過於震驚以至於後退了好幾步,而昂海仍舊冷靜地站在原地,但眉頭已經(jīng)開始皺起,顯然他與修都抱持著相同的看法,認(rèn)為這個計(jì)畫太過不切實(shí)際。
…要讓已經(jīng)入土為安的逝者重生…怎麼可能…光是倫理面就已經(jīng)不被允許…還…。
「以人類的技術(shù)無法逆轉(zhuǎn)死亡…不過…你們都聽過桃莉羊的由來吧?」
野村博士娓娓道來,接著又放上了一隻羊,與一個正處於分裂狀態(tài)的細(xì)胞照片。
「複製動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不過…。」
看到這裡,昂海雖然年輕,卻已對野村博士的計(jì)畫心知肚明,他的眉心又皺得比方才更深幾吋。
「您要複製一個人…這是科學(xué)界至今仍無法允許的作為…若人類想扮演上帝…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的!」
「這不完全是複製出一個與紅音也一模一樣的人,而是一個能夠駕馭闇月之鎧的生命體。」
「什麼!?」
野村博士的答案已經(jīng)完完全全超出昂海與修兩人的知識範(fàn)疇。
「真夜曾經(jīng)說過,人類無法利用闇月之鎧的力量,在變身的瞬間就會死亡,但是…。」
野村博士說著,腦袋機(jī)靈的修立刻接上下一句話:
「但是音也卻成功化身成闇月騎士…還高達(dá)三次…。」
「完全正確。」
野村博士點(diǎn)頭道,接著繼續(xù)說:
「所以我有個構(gòu)想,在紅音也的基因上摻雜已經(jīng)移除覺醒性的純血者因子,創(chuàng)造出一個擁有魔族體質(zhì)的『人類』,這樣的他既不會對血液產(chǎn)生反應(yīng),能過著與人類無異的生活,又具有魔族那樣強(qiáng)韌的生命力,你說,我們?nèi)羰浅晒α耍沁@孩子就是所謂的『命運(yùn)之子』,就算那個年幼的王子在未來的某天上位成王,我們也無須懼怕他們的威脅…會找二位來,是因?yàn)槟銈兌际桥c紅音也並稱為永恆三重冕的箇中高手,我想這件事有必要讓二位知道。」
「計(jì)畫什麼時候要執(zhí)行?」
昂海好奇地問道。
「快一點(diǎn)的話,下個月就會開始找適合的容器。」
「……。」
「明白,那我們先告辭了。」
滿腦混亂的修想帶著昂海趕快離開,兩人回到長廊上,心臟不約而同地迅速跳動著。
「要複製一個音也出來…真的太瘋狂了…。」
率先開口的是修,這件事對他來說衝擊太強(qiáng)。
「命運(yùn)之子…什麼狗屁…不是靠我們…還有我手中的修羅刃跟你的露草就夠了嗎…?」
「但是我們也該意識到…永恆三重冕少了一個人就不再是完美的正三角形…。」
面對昂海的不滿與反問,修煩惱地訴說自己的內(nèi)心話:
「如果那個孩子真的能夠補(bǔ)上這個缺…那永恆三重冕…。」
「修,不要跟我說你支持那個瘋子的計(jì)畫,就算他真的是音也的複製體,我們共同奮鬥的那段日子他也從未經(jīng)歷過,我不相信他跟我們會多有默契……而且說真的,到那時我們也年近五旬,老化是我們?nèi)俗鍩o法抵擋的致命傷,你可要正視到這個現(xiàn)實(shí)面。」
昂海殘忍地打斷修的理想,他知道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像太陽一樣燃燒自己、奮不顧身,只看到美好的一面,相信總有一天世界終歸大同,變成一個理想國。
殊不知,熱力學(xué)的定律也提到,自然情況之下宇宙之中的亂度會不斷增加,這個世界只會越來越混亂,就算有和平,那也只是表面。
在這點(diǎn)上,昂海他更偏好培養(yǎng)後進(jìn),而不是複製前人成功的經(jīng)驗(yàn)。
「好吧…當(dāng)我沒說,而且老化什麼的…你不是跟奇芙蘭立下契約、接受她的魔皇力了嗎?還有什麼好怕的?我才要擔(dān)心變老吧?」
「呵…也是呢…。」
昂海露出一個沒什麼情感的淺笑,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