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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第20回-姬恩絕筆終落手,難定虛實是或否

K.I | 2022-06-12 17:16:29 | 巴幣 104 | 人氣 266

連載中.《福爾摩沙英雄傳》(2021)
資料夾簡介
既是明朝亡族遺骨,也是清朝大將庶子,被血脈身份逼迫的鄭寧,決定親手征服命運的故事。

  各路洪門弟兄齊聚地下大堂,宣告反清復明之戰即將展開,至會畢,鄭寧仍一副沒醒來的模樣。

  面前已經站著少林五祖,他才回神高呼:「啊、啊……拜見五祖!」又下跪,蔡德忠卻伸手示意不必。

  九爪和尚馬超興,面目祥和道:「這位是鄭監國之子,鄭寧麼?」

  方大洪打量了他全身上下:「看上去頗具正義之氣,頗有其父之風吶!」

  李式開則看著鄭寧許久,沒有說話。一旁胡德帝先開口:「不錯!小子,大志是在你身上的,你可要加把勁,咱們漢人才能重掌天下呀。」

  鄭寧痞氣地笑了笑:「那我……我也是加把勁大俠呢!嘿嘿,我能否說句,你們站在一起真的好帥氣呀。」

  蔡德忠上前一步,對另四祖道:「弟兄,稍晚於客棧會面,我得交付鄭寧一些要務,失陪了。」他們相互拉了「拐子禮」後才離去,鄭寧看他們連轉身離開的背影都很瀟灑。不過蔡德忠喚回他的注意,面色嚴肅地說道:「先前澎湖一戰招致天地會名譽受損,洪門更因此遭玷汙,稍晚我會再向弟兄賠罪,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為師便先不同你計較。」

  鄭寧見周圍已無他人,表情一變便訴苦道:「師父,我是真不明白,為何和海賊同盟會嚴重至此?」
  蔡德忠道:「你是裝不明白還是傻?施瑯當初正是以芝龍公為海賊,稱鄭家為『海寇後裔』為由,向滿清不斷諫奸言才得逞動用各種陰計諂害東寧。如今我大明中興未半,竟傳有此與海賊有所掛勾之訊,世人們不會認為我們只是幫本性不改的惡徒逆賊麼?」

  鄭寧道:「世人怎麼想有那麼重要麼?他們還以為施瑯死了,但施瑯根本沒死!我這都開始懷疑我學的史書裡,那些死人是真死還是假死了。」鄭寧見蔡德忠面色不改凝重,只好嘆問:「哎!那……那我到底該怎麼做?我能做什麼補救?」

  蔡德忠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他,神色加倍凝重:「攸關天下命運的大造勢將始,此密函由你親自帶給你的小叔,此乃至要的第一步,往後一切自然能將迎刃而解。」

  鄭寧疑惑:「我的小叔?小叔是誰來著……叔是爹的弟弟,最小的就叫小叔,而我爹是鄭克,所以我小叔是……啊!我要去找鄭克塽?」

  蔡德忠面即有慍:「不許直呼長輩名諱!」鄭寧隨即低頭,蔡德忠接著道:「此封密函至關重要,任何人皆不可窺之,連你也不能,這是能夠讓天地會掌握臺灣、福建的大量資源,進而影響到未來中原大造勢的壯舉。」

  鄭寧問:「師父要我去我是肯定會去,只是……方才你不還和各方豪傑們說你要自己去找麼?」

  蔡德忠答:「計畫有變,為師得先回臺灣抵禦施瑯,否則臺灣的其他天地會弟兄將有危險。你帶上蕭凌風,你們兄弟倆同行會更順利。」

  這話讓鄭寧隱約不解,送封信能有什麼不順利的?


  待到其他人都從各自原路離開地下墓穴,鄭寧才找到時機去招呼甄家大園。見到大園主子甄懿大叔,鄭寧鞠躬道:「甄大叔,近來可好呀?」

  甄懿熱情的搭上鄭寧的肩,大方豪爽的笑道:「哈哈!最近麻煩事多,這酒肉下肚又胖了不少。怎麼,找我家璃兒啊?」

  鄭寧臉紅:「是,是不錯……但是有正事要談。」

  甄懿笑得更大聲:「嘿,年輕人,甄大叔我懂得,是要談『正事』或『正室』都好呀!」這時,一名傳令在甄懿耳邊說了幾句話,他便和鄭寧暫別:「蔡舵主喊我,大叔回頭再找你聊呀。」

  鄭寧行禮道別,隨後才去找到甄璃。

  甄璃一人在那看著書,認真的模樣看上去充滿知性美。鄭寧頓時顯得嬌羞,悄悄靠近,許久才敢輕呼出口:「甄、甄姊……」甄璃聽到有人,立刻放下書本,見是鄭寧,嘴角隱隱上揚,但鄭寧低著頭沒見,儀態扭捏的繼續說:「上回亙骨集團的事,我一直忘記要向妳說……謝謝妳,若非妳出言相助,我早該屍沉大海了。」

  甄璃溫柔笑答:「哪裡,這都讓天地會蒙羞了,還招致你被舵主責備,不是嗎?」

  鄭寧又扭捏了會:「還有之前妳告訴我曾祖父真相的時候,我也不該對妳大吼大叫……」

  甄璃搖搖頭:「我明白,一時之間不敢置信時,人都會衝動的些。」

  鄭寧抿著嘴,看上去像犯錯認罪的小孩一樣:「妳不要這麼善良啦。罵我也好,妳這樣我更不好受……」

  但甄璃是真心的不生氣:「你有這份心,我已經很感激了。但如果你會擔心的話……那我罵你吧。小鬼頭,怎麼可以對姊姊我說那樣的話呢?」

  說完,鄭寧抬起頭,看著甄璃那似兇非兇的假怒表情,兩人忍不住都笑了出來。

  不久後甄懿回來了,可他神色困窘,看鄭寧的眼神略有隱情,一回來便拉著甄璃手臂,忙道:「璃兒,咱們還有舵主交代的事,得先走了。」他們甚至沒同鄭寧道別,甄懿便拉著甄璃走了,連她也覺奇怪,鄭寧更是呆滯原地許久。

  直到離開地下墓穴前,蕭凌風才氣喘吁吁的奔來:「寧啊……方才我去送其他舵主,師父說我們有要務得即刻出發,是什麼事呢?」

  鄭寧面對凌風,仍硬是擠出興奮:「我、我們要去找大人物……那人正是我的小叔,末代東寧王──鄭克塽大人啦!」


  於是,鄭、蕭哥倆從福建出發,兩人乘馬前進京城。理應要半個月有的路程,在日夜加緊趕路,換了好幾匹馬的急促下,第四天晚上便到了京城邊界。

  借宿小鎮客棧中,兩人難得稍稍放鬆,提了些酒和小菜來,兄弟倆歡談了一夜。蕭凌風指著桌上兩道料理,高呼:「『九轉肥腸』、『油爆雙脆』!京城周遭居然有賣山東名菜的店,自我爹娘去世後,好久都沒吃到啦。」

  鄭寧靠著門邊,雙手抱胸:「哼,讓你說我不夠意思!我和老闆閒聊才發現他祖籍也山東,何況咱們來到中原這麼久,都還沒吃上一頓好的不是嗎?」

  蕭凌風高興地摟了摟鄭寧:「夠意思,夠意思!」隨後沒忍住,喝了口酒開開胃,先大快朵頤起來。

  兩人進菜吃酒,好久沒有這樣輕鬆。聊著聊著,鄭寧忽然好奇:「這話說咱們重逢這麼久,你都沒提過你的情愛之事,我記得小時候你不是暗戀過隔壁里的女孩子麼?後來怎麼都沒消息啦?」

  蕭凌風停下筷子,笑得挺難為情:「這……我還沒和你說過麼?」鄭寧搖搖頭,他才說:「其實我……成親了。」

  鄭寧高呼:「什麼!你成親了?你小子好啊,虧你還自稱義字當頭,這麼大的事兒我都不知道!」

  蕭凌風揮著手:「哎,對方是知名的吳郡山家族長女,我就一個浪人,也不好意思到處張揚。」

  鄭寧大拍凌風胸膛,生氣又高興:「連你兄弟我都沒提過,誰知道你成親了呀!來,對方怎麼樣,把一切鉅細靡遺地告訴我──」

  平常我行我素,來去如風的蕭凌風,說到這事竟顯得臉紅害羞:「她叫吳瓊琚……是個精明聰穎的女孩,師父在三年前引薦我們認識的,當時我還傲氣凌人,只有她鎮得住我,還幫我出了不少計策抵禦清廷,吳家主子也挺賞識我,便讓我們成親了……」

  鄭寧像個孩子起鬨:「英俊瀟灑蕭凌風,風流倜儻蕭凌風!」

  蕭凌風羞臊的打住他,反問:「別說我了,你不是也和甄家閨女處得挺好麼?原來她是個美人,我看甄懿大人也挺喜歡你,你也離豪門駙馬不遠啦!」

  鄭寧想起甄璃總是待自己如弟弟,那沒情沒愫的言談,便只隨口笑應:「沒那回事啦,來,快吃酒先……」


  隔日上午,哥倆終於抵達京城──京城內的繁盛熱鬧,人潮之擁擠完完全全遠超鳳山縣。

  一進城大門,哥倆不約而同發出:「哇嗚……」的讚嘆。

  放眼望去,寬闊大道至市街小巷,百姓人潮摩肩繼腫,揮汗成雨,四處有官兵出巡與外來人士,擁擠的不下馬行走根本寸步難行。比趕路還困難的尋路,費了一番功夫,他們也才尋至地圖上標誌「晦堂府」之處。只是,此處不如原先所想是什麼朝廷文官的大宅豪邸,晦堂府本身,僅僅是棟行人走而不見的簡陋小宅。

  鄭寧自言自語:「好……我這終於要見上有血親的人了。」原地跳了好一陣子,蕭凌風也拍拍他的背,他才鼓起勇氣上前敲門:「晦堂府,有人在否?」

  不久,應門者來。開門的是名身著陋袍,面色黯淡,滄桑憔悴,鬍渣凌亂的瘦弱男子。他疑惑的看著眼前兩人:「誰呀?要錢的不在家。」

  蕭凌風見這人魯莽無禮,略感不屑,但仍對上暗語:「『一拜天為父,二拜地為母』,我們是來找克塽公的,有密函要送,且得送到本人手上才行。」

  他瞥了兩人一眼,隨即將門甩上。

  鄭、蕭兩人不滿又不解地對視了會,隨後一起上前又敲了敲門。這次由鄭寧呼道:「喂,你是去叫克塽公出來嗎?是的話也和我們說聲再走嘛!」

  不久後,門又打開,還是那狼狽的男人。他不滿的問:「你們究竟想要做甚?」

  蕭凌風更是大聲:「說了是要送信!你快去請克塽公來,否則我們會闖進去。」

  對方瞪大了眼,抓住蕭凌風的手臂向前,語氣急促卻非常小聲:「你有什麼毛病?我讓你們滾,快點滾!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待在這……」

  蕭凌風這就想拔刀了,但鄭寧感覺到不大對勁,馬上靠向前問:「難不成『我們在這』這件事本身就有危險麼?」

  那人眼球血絲盡顯,更急促直呼:「我就是鄭克塽,在被他發現前快點滾吶──」

  這時,微開的大門被拉得更開,一陣熟悉的低沉嗓音,如野獸般傳出:「什麼樣的信,竟然這樣緊急,不僅由鄭家後裔親自送上門,還到非得硬闖不可的程度呢?」直到門徹底拉開,鄭、蕭倆才驚見,門後躲著一人,那人還竟是施瑯。

  蕭凌風退一步當場拔出九環長刀:「施瑯!你這……」

  可另一側門邊躲藏的隱士伸出利刃,一瞬間抵在鄭克塽頸上,鄭寧立刻壓住蕭凌風的手。反倒是施瑯伸手示意無須緊張:「亮瑜,用不著這樣對克塽公。」

  鄭寧問:「你這死不了的在克塽公的府邸做甚,你不是該回臺灣去了麼?」

  施瑯仍不改奸笑:「我想去哪就去哪,何況我和克塽公是舊識了,來他府邸作客,何以見怪?反倒是你們倆,既然有緣相會,何不進堂來共享一頓上好飯菜,順道同席好好聊聊呢?」


  晦堂府大廳之下,滿桌的閩菜擺設在桌上,其豐富程度和府宅中的窮酸模樣大相逕庭。施瑯見蕭凌風和鄭寧皆瞪著自己與身旁的徐亮瑜,不禁笑:「怎麼,這可是福州閩菜,應該和臺灣料理相似才是,不會吃不習慣吧?」

  鄭寧諷:「施大爺,請動動你的腦子,要是你最大的敵人請你上鴻門宴,還在你背後安排一堆火槍兵隨時要把你腦袋轟成豆腐花,你有胃口吃得下去?」聽他這麼說,施瑯才令屬下收起火槍。

  徐亮瑜則目不轉睛的直視鄭寧,開口直言:「交出信。」

  信在蕭凌風手上,他這人寧死不屈,但鄭寧看了他一眼,示意身旁戰戰兢兢的鄭克塽會有危險,蕭凌風才不甘心的交出來。

  徐亮瑜拆信閱讀,也不知其兜帽陰影下的雙眼是否真有在讀,只知他很快雙手遞予身邊施瑯。而施瑯讀完信時,皺緊眉頭,嘆道:「哦,真沒想到,你們那自居大明忠臣的師父,原來是這樣的小人。」

  蕭凌風瞪道:「你管誰叫小人?你這出賣大明給清賊的叛國惡徒才是小人!」

  施瑯見他這反應,即問:「難不成,你們未曾閱過此信?」

  鄭寧同樣不悅:「怎樣,上頭寫著你的死期麼?」

  施瑯抽了抽眉角,隨後把信丟到鄭寧桌前:「自己瞧著。把自己門下子弟當成棋子的雜碎,談何復興大業。」

  鄭寧頓時忘了蔡德忠的命令,他好奇的奪回桌上信件來讀。隨後,他同樣睜大了眼,疑惑又難以置信地高呼:「什麼鬼!甄璃要嫁予鄭克塽?」

  一旁的鄭克塽原先緊張,這才有些鬆了口氣。他本人早透過書信知道這回事了,至於他是否樂意,無從得知。

  施瑯道:「信上白紙黑字的寫著『反清復明大造勢』,將以『末代東寧國王』鄭克塽的名義為首,是蔡德忠為了重新鞏固洪門與東寧的連結,強迫自己門下的女弟子嫁給他,作為政治聯姻。倘若一切真是堂堂正正,那麼他們為何禁止你們倆閱讀此信?這不正是怕你們知情後不滿,可能反對而把計畫亂了麼?」

  蕭凌風也不清楚這事,但鄭寧卻明白了。數日前,甄懿大叔去和蔡德忠說了幾句,回頭便對自己的態度徹底翻轉,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他強忍著情緒,佯裝冷靜的說:「信上有寫,甄璃她自己也樂意。所以這門婚事不會是師父的錯,我也相信,他沒先告訴我們是有緣由的,必是如此。」

  施瑯睥睨之:「你敢說我還不敢信。試問你那滿口謊言的師父已經說了多少謊?你真打算騙自己,安慰自己說甄璃會心甘情願的嫁給這抑鬱不得志的魁儡?」他愈說,一旁鄭克塽愈發緊張。

  蕭凌風插話罵道:「少來!你分明是想挑撥離間,我告訴你,我們就是在這被你殺死,也不會聽你的半句狗屁!」

  施瑯不假思索:「甄璃是我親自帶大的徒兒,如今她被當作造反的器具,嫁給這個已經三妻四妾卻仍不知上進,成日只會飲酒消遣的傢伙。我曾為其師,豈能袖手旁觀?」

  鄭寧這就忍不住了,他怒得起身大翻桌,滿桌料理噴灑一地:「你狗爹的王八羔子,我才不信你真有多好心!你和甄璃初會時,分明說了什麼『早已不再是師徒,恩斷義絕』的狗話,還成天喊什麼明朝無能、明朝腐敗、明朝犯賤,我看你只是當年違背軍法,自己不敢面對而招致滿門被抄,再把所有罪名栽在我祖先頭上,好讓你能活在自己編織的謊言之中!」

  施瑯反道:「我栽在你祖先頭上?那是你們洪門人對我做的事!你要不先問問你身旁的鄭克塽,你所謂的『父親』鄭克當年是為何被廢黜?你可曾想過,為何鄭克做為鄭經世子,卻會被鄭克塽這當年不到十歲的小鬼篡位,而且死的是他,這雜碎還活著?」

  鄭寧與蕭凌風看向鄭克塽,沒想到他居然被逼得驚哭亂叫:「不、不要啊啊──!」還倉皇的往大門逃去,幾名士兵馬上追去將他制服。

  回頭看向施瑯,他已經站在鄭寧面前:「你說我滿口謊言?隨我來,我這就讓你知道,誰才真正的活在謊言中。」他抓住鄭寧的肩膀,直接將他往後院帶去,離去前下令:「亮瑜,將蕭凌風帶走。」


  至晦堂府後院,此處與簡陋的主府也完全不同。此處有華麗的花團錦簇、石雕池塘,令人懷疑是否還身在同一座建築內。

  可縱使後院再美,此刻都顯得礙眼。

  施瑯帶鄭寧單獨來到院中,氛圍劍拔弩張。施瑯手伸進衣袋中,鄭寧以為他要使暗器,欲掏腰間匕首,卻見他所取之物為兩封染黃的信紙。施瑯道:「我給你一個機會,遺棄洪門,加入我們施家府,一切都還來的及。」

  鄭寧嗤笑:「你在說什麼荷蘭笑話?想羞辱人也用不著這樣。」

  施瑯直答:「我等你把這話吞回去。」才予以兩封信:「此二信函,一封為十九年前我與蔡德忠在澎湖交戰時他身上遺落的,另一封則是同年我回京城後所收到的,兩封都出於同一人之手,且為遺書。」

  鄭寧反問:「遺書?誰的遺書?」

  施瑯答:「吳姬恩。」此名一出,鄭寧的雙眼便瞪得不能再大。而施瑯親口道出時,語氣也感慨:「不是同名同姓,她正是你的母親,吳姬恩。」

  鄭寧瞪大了眼:「你怎麼知道我娘親……」一時間顧不得其它,他馬上搶過信來讀,但信上的內容和蔡德忠同年時告訴自己的相差不多,大致是吳姬恩面臨病危,希望將孩兒託付給蔡德忠,讓他好好培育自己成反清復明的人才。鄭寧馬上問:「另一封呢?為什麼你會在京城收到我娘的遺書?」

  施瑯將另一封也給他:「自己看吧,我相信你是聰明人。」

  鄭寧再次奪過信紙,這回,他更仔細的看了信上的內容。

  這些文字,確實是他記憶中,慈祥溫柔的母親吳姬恩的字跡:

 『執筆之時,我的時日已所剩不多。此信所達之時,恐怕我也已經離世。

  孩子出世了,他是個愛哭、但健康的男孩,雖然他走路和說話都比其他孩子慢,可一學了會後,進步的速度又比誰都快,是個聰明又惹人愛的孩子。

  我希望他能有你的姓氏,讓你起名,但無奈必須將他託給洪門照顧,故此還是讓蔡德忠取了,讓他姓鄭,名為寧。只是,一事我必須告白於施瑯公,或將有些難以啟齒,但我必須告知,那便是這孩兒並非鄭監國之子,而是你,施瑯的兒子。因為東寧事變前,我便已懷有身孕。

  我已久病臥床,時常分不清夢與虛實,某夜半醒,我無意間對蔡德忠告出了真相,說出我是間諜一事,可他沒有因此殺了我,也沒有拒絕撫養鄭寧,反而,他決定利用鄭寧可能是監國之子的身分,作為洪門將來復興鄭氏明朝的棋子,也算得上保住他一命。為此,我向你請罪,最後這幾年間,我騙了你,我沒有將天地會的真實情報告知,因為他們握有我們孩子,我深怕他們會對他不利。往後蔡德忠或許會將鄭寧培育為反清復明的一大助力,盼望這個孩子,在你有生之年能和你見上一面,將一切真相說開,你們倆不會成為敵人。

  只可惜,此生我們三人未能一同團聚,只能祝施瑯公您,未來一切順心。我吳姬恩,在九泉之下仍會為你與鄭寧祈禱。

   吳姬恩 絕筆』


  施瑯見鄭寧訝異得完全闔不上嘴,便道:「此信,完全說明蔡德忠是個極奸之徒。至始至終,他都清楚你並非鄭家骨肉,卻利用你的身世之謎,對外稱鄭家仍有後裔,以此號召更多反清復明的人手,更利用你本人去為他賣死賣命,但這一切全是謊言。」

  鄭寧終於緩緩地抬起頭:「所以……你……才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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