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年級上學期時,環境科學課的校外活動總會客串一位來自耶魯的高材生實習老師。個頭瘦小、皮膚黝黑,按姓氏可能是印度裔的年輕 Mr.M。
Mr.M 和Mr.K可說是志同道合、一拍即合,二位熱愛科學和教學的年輕老師常常處在一塊??上?YB 而言一位認真的科學老師已經夠多了, 所以上學期結束後,實習期滿的 Mr.M 就被謝謝再聯絡。
雖然如此,他也和環境課的大家出行了二次,與 Mr.K 各開一輛廂型車帶隊,載十多名的全班學生校外教學。
第一次是去州立公園露營。
這可不是營地有路燈、柏油路、自來水、現代化公廁/塑膠移動公廁、攤販和良好手機訊號的「模擬露營」,包括帳篷和柴火,所有必需品一律自備。雖然不是無人管轄的荒山野嶺,仍在叢山之中,且距營地最近的停車場也要一二個鐘頭的步程,都是走黃土小徑。
當天是午後從 YB 出發,大家都背著表皮繃緊的鼓鼓背包前來,但二位老師的行李最多,之後也是他們扛最多。經歷數小時車程,抵達停車場時太陽已偏西。大家就踏上北加州秋季黃草滿山的山中小徑,在愈發橙黃的天色中朝營地出發。
經過一處平緩山脊時,於反射陽光的黃草原染成耀眼金色的視野中,我生平首度見到郊狼!約三四隻的小團體從三四十公尺外的金黃草叢中錯落探頭;大概見我們陣仗頗大,一下子就寂靜無聲地溜走。
抵達營地時已入夜,頓時手電筒照明範圍外的一切陷入深沉黑暗,卻也換來披上銀河的滿天星斗。大家鬧哄哄地分工,很快地搭起三座帳篷並升起令人安心的營火,也分配好各組的帳篷。這時有人想上廁所,一票人就提著各自的手電筒在附近晃了晃,發現一處座落在小徑旁的亂草樹叢中、黑黝黝無燈的矮小粗糙水泥建築,面面相覷地猶豫著。
這時 QD 突然發一聲喊,指向手電筒打光極限的亂草中:「那邊好像有人!」然後大家都往他指的方向集光猛照,但什麼人也沒有!接著一窩蜂地喧鬧著奔回營地。
──之後 QD 說只是想看看大家的群眾反應。
之後有忍不住尿意便意的人還是去一探究竟,也證實真的是公廁。不過在這三天二夜中,我紮實體驗到人在不同環境下的適應性與忍耐力——我為了避免去上公廁,露營全程刻意控制飲食,竟然真的一次廁所也沒上過!
而且也不單只是強忍,因為第二天白天一整天都在健行。如果是強忍,我絕不可能追上 Mr.M 超快的腳程走在隊伍前頭——心理影響生理,人體推向極限!
山中入夜溫度降得很快。露營的二夜都是兩位老師輪流看營火守夜,我們學生圍著營火吃烤棉花糖想一同熬夜,但都撐不了多久。不過,帳篷睡袋雖然有,凹凹凸凸滿是小石的濕冷地面依然不怎麼好睡;尤其深夜才是野生動物的活躍期,二晚都被帳篷附近清晰的動物腳步聲和偶發的獸啼給驚擾整夜。
第二天的大健走由 Mr.M 帶頭,Mr.K 押後。最開始的登頂路線 Mr.M 的腳程又快又狠,朝著目標猛衝,我和 QD 則不服輸地在後面跟上,也在到頂後被他碰拳稱讚。
健行經過了不少地貌。有攻頂路線長滿矮灌木的曠野山丘,也有下山後進入的茂盛蕨類與樹林的谷中山澗——我在這被扎了一下。
遭葉子背刺。
這次露營的一項課題是蒐集葉子標本的材料,所以一路上時不時都會摘葉,沒想到伸手摘山澗溪邊一棵矮小植物的葉子時,冷不防二指指尖就傳來一陣刺痛!葉子還是夾進了筆記本帶走,但背刺的手指多痛了幾十分鐘。
背刺,沒寫錯喔?因為後來在學校課堂製作標本時,用夾子翻葉仔細觀察,這才發現毛茸茸軟趴趴的綠葉背面,主脈上長著一根根的倒刺!
健行末尾往從山谷朝營地往上爬時,還二度遠遠見到約十多隻的成群山豬;牠們與靜悄悄的郊狼不同,挾帶震動地面的腳步聲迅速奔離。
第三天一早我們就收拾離開,而回家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上廁所啦!
──下回再見!蹲坑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