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一行人離開便利店,往東南走了十多分鐘抵達一處岔路。道路在此分為沿著運河河岸繼續延伸的主線,以及右拐鑽進兩丘間狹窄山口的小徑,入口處並立著標示《巨榕木》的不起眼路牌。
璐摳摳牌面頗厚的青苔與污漬:「似乎很少有人來呢?」
「我以為是很有名的地方呢。」艾也說。
賓:「很有名,但是乏人問津。」
艾:「為什麼呢?」
「等抵達巨榕木就知道了。」
璐偏頭觀察因彎曲而不見盡頭的小徑:「裡面有怪獸嗎?」
他說:「沒有喔。」
「那是有可怕的妖精?」
「據我所知,也沒有。」
「難道有討人厭的賦靈?」
「有賦靈的話我也想拜見──沒有。」
「嘿──姊姊……!姊姊妳又這樣!」璐拔腿追趕已經走進山口的艾。
「嗯?妳想追的不是我吧?」
璐從後面跳起抱住她:「就是姊姊!」
「嗚喔!妳好重啊。」
「明明和姊姊一樣輕!」
「是──嗎──那妳去幫賓提方包,他看起來蠻辛苦的呢。」
「姊姊想偷懶呀?」璐從她的背上滑下來。
「我去探路啊。」艾說完就向前奔,邊跑還邊喊:「妳快去幫賓──!」
璐猶豫了一下,往回朝賓走去;回頭的艾見狀微笑並放慢腳步,改以快步先行。
幽靜的蜿蜒小徑緩緩向下延伸,二側的丘壁也越發後退,視野逐漸開闊起來,天空卻漸漸被愈發茂密堆疊的樹葉枝幹遮掩;陽光開始斷斷續續地灑落,小徑上也堆積起涼意。待艾走出山口,視野所及盡是如脈亦如肢的樹幹與根莖,以及從高處垂到眼前,彷彿一撮又一撮長鬍子的茂密氣根。
面對越深處越黝暗的樹林,越往前越遭根枝落葉掩埋的路面,艾不敢繼續走而停下了腳步,反而讓自己愈發在意周遭不知名的蟲鳴鳥叫、枝葉間的竄動聲響,與陣風掀起的葉浪聲和嗚嗚響,以至於當璐從後方抓住她的肩膀時,她渾身顫抖了一下:「呼嘎!」
「什麼怪聲呀、姊姊?」璐正和賓一起提著方包。
艾:「──應該是鳥叫吧?」
「我是指妳剛剛發出的聲音啦。」
「我們──」艾故意只看賓:「到了嗎?」
他指向氣根之下深入林中的小徑:「仍需繼續向前。」
「……請你帶路呢。」
璐把下巴靠在艾的肩上,瞇眼咧嘴笑:「嘿嘿──」並搶在艾出掌拍她臉之前避開。「賓,我們走吧。」
「妳好煩耶。」艾朝璐吐舌做鬼臉,璐也以拉眼角咧嘴笑的鬼臉回敬。
賓:「請稍等,裡面很暗,我先拿出手光筒。璐,方包麻煩妳暫時提著。」
璐和艾相視而笑,豎掌阻止欲要翻找背包的賓,齊聲唸到:「光素凝聚,點亮路途。」齊力創造出一顆閃爍紅黃二色的白色大光球,拋至三人的前上方,將周遭數公尺內照耀得如在大太陽底下,頃刻間令無數的蟲鳥小動物奔逃四竄、再尋躲藏。
璐:「賓,光球會跟著你喲。」
「謝謝,妳們的魔法程度真的很好。」
「謝謝 ──」
「請小心腳步,注意別被絆倒或滑倒了。」他帶頭於氣根之間迂迴穿梭,領著她們踩踏發出破碎響的枯枝落葉繼續前進。
「要走多久呀?」璐撥開令肩頭發癢的氣根。
「十五分鐘左右。」
「這樣還好呢,」璐續問:「你來過這裡幾次?」
「五次。」
「這麼準確呀?」
「因為商會每年皆會主辦一次動員全鎮的巨榕木林清掃活動,我每次都會參加。」
「不是很少有人來這裡嗎?──嗚嘎!」一根長草擦過璐的大腿,使她驚跳了一下。
「什麼怪聲啊?」艾立刻還以顏色。
「──應該是剛才的怪鳥又叫了吧?」璐扭腰轉頭朝後方的艾吐舌。
賓噗哧一聲,說道:「此地雖然很少有人造廢棄物,但必須清除雜草落葉,才能確保這條路的暢通。」
「……咦?」璐說:「你不是才在法納屋工作四年嗎?」
「因為今年度的清掃上個月剛過。」
「哈……?」她們異口同吁,璐並說:「這樣的路……是才打掃過的嗎?」
他點頭:「所以現在來這裡正是時候。再過一二個星期,就要帶工具來尋路了。」
艾:「落葉掉這麼快,每年打掃時是什麼情形呢?」
「落葉會堆積到大腿的高度。」他四處看了看,指向一處光球照明邊緣的樹林深處:「好比那邊。」
她們伸長脖子、瞇眼細看,這才看清遠處塞滿在樹根與樹幹之間的多半不是雜草,而是落葉。
璐:「嘿──真會掉葉子呀。」
艾:「打掃起來很辛苦呢。」
賓:「但是絕對值得。」
璐:「為什麼呢?」
「可以見到難得一見的美景。」
艾:「自己來的話見不到嗎?」
「見不到。」
璐:「那我們今天也見不到了嗎?」
「今天的話,得靠妳們了。」
(待續|叭叭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