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校門口外商家左右展開。覓食的學生絡繹不絕。
放學時間總是這樣,鐘聲響,教室清空,學校附近的商街塞滿了人??刹幌矚g人擠人,他個頭小,胳膊瘦,在人群中容易受推擠。放學的人潮簡直是場災難,為了生命著想,卡可向來喜歡人潮散了一點再離校。
今天的卡可很不尋常,鐘一敲,他就一溜煙沒了影兒,留下空座位與黑板上的筆記唱雙簧。他在人潮聚集起來前奔過街道,任何攤販都不逗留,簡直就像是瞬間移動一樣,沒幾分鐘他就出現在兩條街外的桌遊店前,心跳快得有如鼓擊。
絕非因為剛短跑過而已,他在緊張,因為店內店外高手雲集。後天是「奧術杯」正式開打的日子,奧術玩家無不摩拳擦掌,蓄勢待發,聚集在「包羅萬象」切磋與試探敵情。
「我想說怎麼一放學你人就不見,果然在這裡。你人不進去嗎?」
漢考克晚卡可一步抵達,他的出聲讓卡可猛然彈起,心臟差點沒從嘴裡蹦出來。
「你幹什麼啊突然出現的!」
「沒有突然出現。一分鐘前到的。」
「那跟突然不是差不多嗎!」
卡可罵罵列列,話語如鞭炮般劈哩啪啦地響。漢考克報以微笑,作為同班同學間牌有三年,他早已習慣卡可愛逞強的性格,知道轉移話題就好。
「預賽的名單出來了嗎?」
「嗯?早就出來了,我的對手是艾娃?!?/div>
「那不是挺好的嗎?至少你對她會使用的組合技蠻熟悉的?!?/div>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牌組很麻煩,使役高防不說,還一堆附加效果?!箍蓳现崮X杓埋怨道:「是說你的對手是誰?」
「還沒去看呢。」漢考克大而化之,對很多事都不太在乎,旁人總很難理解他怎麼會跟卡可成為朋友,但事實就是他們兩個處得很好,從來不會意見不合或起衝突。
「後天就要比賽了耶!還不快進去看!」
「是是是,悉聽尊便?!?/div>
「包羅萬象」是一間販售桌上遊戲的專門店,其市場相準所有桌遊愛好者,因為開在卡普頓中學兩條街外,也有一定數量的學生客群。「包羅萬象」販售的商品五花八門,不管是老手或是新客戶都能掏出有趣的遊戲,再加上老闆本身也熱愛桌遊,時常跟客戶交流遊戲心得,因此玩家也會這裡交流資訊跟尋找同好。
若要說桌遊裡有哪款遊戲歷久不衰,絕對非「奧術」莫屬。奧術是一款集換式卡牌遊戲,這款遊戲一發售就造成了風潮,一直到三十年後的今日仍很受歡迎,可說是卡牌對戰遊戲的箇中翹楚。
奧術的遊戲背景設定在一個戰亂年代,創世神銷聲匿跡,信仰瓦解,教會權力式微,世上強暴橫行。風雲四起,魔法師們為了生存爭權奪利。玩家需要在遊戲中扮演魔法師的角色,在亂世中與眾魔法師一決雌雄。
流通在市面上的牌高達兩千餘張,玩家依據喜好組合專屬於自己的牌庫,每個人的牌風都不盡相同。因為自由度大,玩法很多,阿爾塔尼亞上到處都有奧術的玩家,不管是在哪個群島上,遊戲資歷五六年的玩家比比皆是。
「魔法學徒」是賦予初學者的稱號,「魔導師」是對奧術大師的尊稱,「魔法師」在玩家中佔大多數,按照實力分級分等。
卡可十二歲入門,至今牌齡三年,他日以繼夜地鍛鍊牌技,雖不達頂尖,但實力在玩家間也獲得了認同。
交誼廳早已為了即將到來的比賽變成切磋的戰場,魔法師們依照分級對號入座,比賽一場場進行,卡可寒毛直豎,空氣中到處都是肅殺的氣息。
「這場決鬥我贏了。」
漢考克微笑著說,陶樂米仰天長嘆,還是伸手相握表示友好。紀錄戰鬥流程的試紙被捲起帶走,正式比賽的紀錄紙會交給主辦單位,平常通常是玩家自己保存,以便之後賽後檢討。
卡可看漢考克收拾牌局,全身熱得不得了,腦中全都是漢考克使出連續技將死對方的畫面。不等漢考克把牌全部收好,他就激昂地宣稱:「下一局我要打!」
「你至少要等我把桌面清空吧?!節h考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的對手找好了嗎?」
「這個……」
卡可一頭熱,興致上來就想打,對手什麼的當然是沒想好。他舌頭打結,對找誰當對手一點頭緒都沒有,好在群眾間有人自告奮勇,解決了卡可的選擇危機。
「跟我打吧?!?/div>
艾娃?安潔爾與阿達姆?安潔爾翩然而至,他們胸有成竹,意氣風發,對於後天舉辦的奧術杯儼然準備萬全。安潔爾家的姊弟也會參加參賽,任誰都知道他們不是好惹的對手,雖然年紀輕輕,姊弟兩人的名聲已經在圈內叮噹響,阿達姆甚至已經取得魔導師的段位。
艾娃的玩家等級沒那麼高,但也比卡可高上一階,坐擁高級魔法師的段位,而卡可還在中級魔法師的程度徘徊。他們入門時間相近,遊玩時數相當,等級差異的原因全在打牌作風。艾娃是個深思熟慮地縱橫家,而卡可是一個豪邁賭徒。
面對艾娃,卡可自知實力差距但不甘示弱,他心臟狂跳,血壓升高,還是努力表現得從容不迫。
「來吧!我才不怕妳呢!」
「希望到時候你記得自己說過的話?!?/div>
座位清空,使用者交換,卡可跟艾娃作為對手面對面落座,著手調整牌庫。一堆人圍著他們觀戰,視線是一種壓力,被這麼多視線注目照理說會讓卡可倍感壓力,但沉浸於洗牌的他完全進入了奧術的世界,自信從神采中透露出來。
他們兩個是同學,有時下課會切磋牌技,對雙方會使用的組合技與擁有的卡片都略知一二,這場對決是技術的較勁。
「比賽開始。」
「好。」
卡可已經準備好了,艾娃也是。先後順序由擲骰子決定,卡可先攻,兩人抽起五張牌當作手牌,接著額外再抽一張能量卡。
奧術的牌總共分成四個種類:使役卡、能量卡、魔法卡、支援卡。一副牌上限70張,其中10張支援卡放在額外卡區,剩下60張卡牌玩家自由分配,要使役卡多一些還魔法卡多一些全憑個人喜好。
玩家在開場時會擁有70點生命值和100點魔力,勝負的條件很簡單,其中一方生命值或魔力點歸零就行。召喚使役需要魔力,釋放魔法也需要魔力,好的魔法師應當懂得分配魔力,一味囤積或是揮霍只會招來戰敗。
「使用能量卡補充魔力30點,接著召喚寶藏獵人呈現攻擊狀態?!箍裳a充魔力,召喚使役,動作流利且充滿自信?!赴l動寶藏獵人的特殊效果『開寶箱』,此特殊效果可讓玩家從牌庫中抽取一張裝備魔法卡加入手牌?!?/div>
卡可快速看了一眼抽出來的卡,而後將那張卡打在桌面上?!父采w一張魔法卡,結束這一回合?!?/div>
「輪到我了。使用能力卡增加20點魔力,接著召喚講經神父採取守備狀態。結束這回合。」
沒有聲光效果,沒有唇槍舌戰,扮演魔法師帶兵打仗乍聽之下熱血沸騰,遊戲實際玩起來卻安靜得不得了。旁觀者只聽得到卡牌效果的宣讀,然而有時候玩家甚至會跳過宣讀,因為他們已經在遊戲中完全忘我,身置想像力建構出來的戰場中。
卡可完全化身為遊戲中的魔法師,他身前站著呈現攻擊狀態的寶藏獵人,身邊覆蓋著方才設置的魔法卡。場地的另一頭,護駕著艾娃的講經神父身穿祭披,手持經書,模樣看起來跟駐校神父的模樣如出一轍。
奧術使役的能力值以35作為劃分,攻擊力與防禦力皆然,下級使役只要超過35就可稱為高攻高防,講經神父的防禦力高達45,攻擊力也高達40,是一隻比較棘手的使役。
讓講經神父留在場上太久不是好事,卡可抽牌,判斷情勢,決定先下手為強?!秆a充20點魔力,接著掀開覆蓋的裝備魔法卡『柴刀』,裝備到寶藏獵人身上。」
巨大的柴刀憑空出現,寶藏獵人一把握住,耀武揚威地揮舞,一身冒險者輕裝的他瞬間兇猛了不少,攻擊力從30上升到50,高到可以擊破講經神父。
「寶藏獵人攻擊!」
一聲令下,寶藏獵人就往講經神父衝去,大刀一斬斜切過講經神父的腰腹。講經神父在痛苦的神情中被擊破。
守備狀態的使役哪怕被擊破也不會損害生命值,但除掉一隻是一隻??山Y束自己的回合,回合的行使權交替到艾娃手上。
「補充20點魔力。召喚護衛修士呈現攻擊狀態,接著再特殊召喚唱詩班呈現守備狀態。發動唱詩班的特殊效果『讚美詩』,護衛修士的攻擊力提升20點?!?/div>
穿著厚重鎧甲的修士出現在場上,他調動全身肌肉穩重地起身,固若金湯,神聖而威嚴,像極了一堵厚實的城牆??侦`的讚美詩響起,一班唱詩孩童齊聲高歌,在讚美詩的祝福下,護衛修士提升了20點攻擊力,這讓卡可瞬間感受到威脅。
護衛修士定位上是一隻高防禦力的使役,他的攻擊力雖然只有20點,但防禦力高達50,以守備狀態出現在場上的時候本身就相當難纏,而現在他又獲得了加持,攻擊力提升到40點,變成一隻可攻可守的使役。
有些使役攻擊力跟防禦力都不高,但擁有麻煩的特殊效果,唱詩班就是很好的例子。只要唱詩班還停留在場上,讚美詩的效果就會持續發動,之後上場的每隻使役都會得到祝福。
「我要覆蓋一張魔法卡,結束這回合。」
護衛修士跟唱詩班都必須盡早從場上除去,但艾娃讓防禦力較高的護衛修士以攻擊型態表示,還在場上蓋卡,這其中擺明有詐。
「來呀,輪到你了?!?/div>
艾娃出聲挑釁,卡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自尊心大張旗鼓。曖昧試探不是他的風格,卡可決定先試再說,他補充魔力,從手牌中召喚火焰劍士採取攻擊狀態,接著使用寶藏獵人攻擊唱詩班。
寶藏獵人縱身一躍,舞著柴刀就要往唱詩班劈下。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刀鋒碰到唱詩班孩童的那一刻,艾娃的聲音鏗鏘有力地響起,她大聲宣讀魔法卡效果。
「發動覆蓋的祝福魔法卡『和平的橄欖枝』!此卡能強制結束對方的戰鬥階段,讓回合行使權再度回到我方手上。」
鴿子從場地上空掠過,橄欖枝落下,天空中綻放出一輪潔白的橄欖枝圖樣,正好鎮在寶藏獵人頭上。魔法奏效,寶藏獵人被強行彈開,他發出一聲悶哼,重新回到卡可的場上。
「因為這張魔法卡的關係,你可以再抽一張卡加入手牌?!?/div>
卡可不甘願地照做,忿忿不平地催促:「好了,我抽完了,妳到底想做什麼?」
艾娃露出自信到討厭的微笑。「你很快就知道了?!?/div>
卡可的確很快就知道了,因為艾娃立即接露了她的意圖?!秆a充30點魔力。我要將護衛修士作為祭品,召喚梅花主教採取攻擊狀態。出來吧,梅花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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