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魔法與魔術
從蘇梅爾那裡拿來了地圖之後，斐蘭一行自離開了村子開始就一直沉默著。
「……真是的。」
過了很久，小千才像是被蘇梅爾傳染了口頭禪一樣，歎息著。
「……嗯。」
一直覺得自己很擅長接續(xù)話題的斐蘭，第一次覺得自己說不太出話來，連應聲都有點沉重。
而察覺到氣氛奇怪的塔露，眼中的靈光骨碌碌的轉了幾圈……
「斐蘭姊，小千姊姊——那個，之前妳們跟蘇梅爾打架的時候，那些是……魔力對吧？」
她這麼開口道，把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沒有提到奧爾什耶的事情和蘇梅爾，一方面也是為了轉移她們兩人的注意力，讓她們別去煩惱奧爾什耶的災難。
不過，更多的是真的好奇這件事情。
「這個嘛。」千搔了搔臉頰。「這個我可說不清楚，該來科普一下了吧，阿雪。」
「科普……？」
斐蘭看見塔露露出疑惑的表情，用無奈的眼神看了小千一眼。
眼中的意思是「別對塔露講這種她不知道的名詞」。
「就是教導常識的意思啦！塔露，妳知道什麼是魔力嗎？」斐蘭解釋著，然後扯開了話題。
塔露沉默了片刻後，答。
「魔力……魔力就是生命力和乙太的糅合！」
「正解！」斐蘭彈了彈指。「但是正常的魔力，是沒辦法放出體外的——就算能夠放出體外，作用也是很小的……頂多是像一陣風一樣！知道為什麼嗎？」
塔露搖了搖頭。
斐蘭拿出了她的筆記本來，先是畫上一小點火苗。
……至少她說那是火苗。
「這個就是魔力。」
然後她畫上了一個火爐——這次至少看得出來是爐子，不是其他的。
「這個爐子就是我們的身體，火焰燃燒著，就可以用爐子燒水、煮飯——離開火焰，爐子什麼也不是，離開爐子，火焰會很快的熄滅。」
斐蘭微微一笑。
「剛才的比喻，就算不精確也能稍微幫助妳了解一點點——魔力是我們的力量之源，但是讓魔力單純遊離在體外的話，甚至比起斑駁的乙太還要更不如，魔力並不是一種單獨存在就很強大的力量。」
塔露歪了歪頭。
「可是，為什麼斐蘭姊能『啪啪』地那樣用魔力？如果照姊姊說的的話，魔力應該是很弱的呀？」
斐蘭勾起一抹微笑。
「因為，魔力也是有使用方法跟型態(tài)的啊，就像是金屬一樣，像是廢鐵一樣的金屬和劍是不一樣的東西啊。」
「話說，你用魔力的方式我也看不懂啊，那個不是魔術吧？」在一旁的小千突然開口，問向斐蘭。
「魔法。」斐蘭似笑非笑的道。
「真假？有料耶。」金髮小精靈撫了撫下頜，說道。
塔露則是聽了，頭上的問號增殖了。
「所以——」
兩個精靈又花了一段時間，甚至都離開了毽子毯村好一段距離，塔露才明白這其中的關係。
說爐子、火，都欠缺了一點點——塔露覺得比較像是身體裡的力氣，像是血或是肌肉之類的東西。
至於……魔力的使用方式，那就又有分別了。
「最為人所知、最可行的方式是魔術……當然還有其他基礎用法啦。不過，我用的是魔法呦。」
斐蘭，是這麼說的。
「我只懂魔術，至於魔法的話，那東西不是一直被說不可行嗎？」
小千則這麼說。
——塔露聽到現(xiàn)在，統(tǒng)整了一下……魔力的使用方法分成魔術跟魔法。
當然，在那之後斐蘭還講了一些話，但是塔露有聽沒有懂，只是記了之後，寫了下來。
像是什麼「魔力只是基本，魔法和魔術是不同的架構，一個是虛化自我、一個是強化自我」、「每個生命的魔力都是有特異性質的，這種性質會扭曲魔法的效果」。
完全聽不懂。
「……我也聽不懂耶。」
某幼精靈這麼說著。
某元素精靈聽見了之後深受打擊。
「小千姊姊，跟我講講魔術的事情吧！」
「好咧。」小精靈乾咳了兩聲。「咳咳——聽好囉。」
「所謂的魔術，跟長年只流於理論的魔法不一樣，魔術是去挖掘屬於自己的魔力用法！像是找興趣一樣，去試試看這個那個，然後發(fā)現(xiàn)自己魔力真正的特長，發(fā)揚它。」
小精靈抱著長槍，比手畫腳的繪聲繪影著。
「至於這個特長嘛——就是妳自己生命經歷的結晶。」
「生命經歷的結晶……？」
小精靈微微一笑。
「是啊，生命經歷的結晶——魔力是生命力與乙太的融合不是嗎？」
她反問著，隨後不等塔露回答，立馬又解釋。
「生命力又是精神力跟體力的揉合物——也就是說，從魔術的角度來看，魔力就是一個生命存在、而且代表它獨一無二的證明。」
「而使用魔術，就是把自己魔力的性質發(fā)揮出來。」
塔露眨了眨眼，頭上的問號冒得更多出來了。
「所以說……我跟小千姐姐能用的魔術——」
「完全不一樣。」小精靈說著。「魔術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會有相似也絕對不會相同。」
「……原來如此！」塔露——雖然還是一副一竅不通的樣子，但是她說自己懂了。
「所以這個特長，就是每個生命都不一樣的東西——塔露的會是什麼呢？」
小千莞爾一笑。
「不試試看的話不知道啊，不過通常來說，每個生命的魔力都可以用一種物品或是概念來做代表。」
「物品——」塔露喃喃道。
「沒錯，像是我的——就是，花！」小精靈挺起胸膛來，很是自豪的樣子：「怎麼樣，聽起來就很酷對吧？」
「我怎麼覺得很土……」某元素精靈這時插了話進來——
然後馬上就被打飛了。
「怎麼樣，塔露，很酷吧？」
塔露：窩不知道。
三人之間頓時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但是斐蘭沒有沉溺在這般歡快的氣氛之中，而是先一步開了口，破壞這樣的氣氛。
雖然說，本來就是塔露打算模糊焦點，但這種重要的事情，怎麼可能完全不去想呢？
「……話說回來，不知道奧爾什耶現(xiàn)在怎麼了。」斐蘭開口說道。
「應該過幾個小時的路程就能看到了吧。」小千漫不經心地道。「希望那裡不要毀得太過分，畢竟如果全毀了的話就不好了呢。」
她雖然語氣輕挑，卻握緊了她的長槍。
明明就很在意啊。
「是啊——不過，城市是不會毀滅的，只要心和心聯(lián)繫在一起，奧爾什耶就算全部毀掉了，也能在其他地方再建起來一次啊。」斐蘭笑了，語中的溫柔可想而知。
聽著斐蘭的鼓勵，小精靈一時之間愣住了。
過了一陣子，她才緩緩地開口。
「說得也是啊。」
小精靈遙望遠方，群樹環(huán)繞之下看不見天空，但卻彷彿能夠看見遠方都市的人們。
那兒的精靈們或許有這樣的意志吧——哪怕家園破碎，哪怕日常不再，努力活著的他們心中仍有一個奧爾什耶。
如果是那樣子的精靈們聚在一起，那座城市肯定不會真正毀滅。就像人不會真正死去，會活在回憶和傳說之中一樣。
那怕肉體毀滅了，精神也會長存——就像他所留下來的名字一樣，奧爾什耶。
心與心相連之地。
不過，這不是放棄一切的理由呢……「永恆的生命」的來源就在於拼盡全力，在於每個個體編織出的美好的延續(xù)。
手中沒有織線的話……很嚴重呢。
「話說回來，妳們兩個。」
小精靈從對遠方的遙望回過神來，轉頭說道。
「妳們，有興趣學我的壓箱寶嗎？」
「什麼？」斐蘭呆滯了一下。
「我的絕技——想學嗎？」小千又重複了一遍，然後笑了聲，說道。
「而且，是很簡單的伎倆喔，基本中的基本——我的『同調』方式」
斐蘭乾眨了眨眼。
「阿千……妳吃錯藥了？」
「……不，我突然想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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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鑑於史萊姆雨的危險程度，千覺得有必要這麼做。因為史萊姆對於擁有魔力的物體會有追逐獵物一般的反應，而像他們這樣的智慧生物，又怎麼會沒有魔力呢？
從細縫鑽出來、從背後偷襲，或是在分身乏術的時候跑來襲擊——生物本身就是史萊姆吸引機，就算她再怎麼厲害也總會有疏漏的。
小千對自己很有自信，也不是什麼愚蠢者的傲慢，是經過至少十年以上的經歷後，她對自己實力大概的把握。即便被上千上百的史萊姆圍攻，甚至連史萊姆王都一起來開趴也不見得能夠將她擊倒在地，就更別提擊殺她了——這就是她的自信，但是她沒有自信牽制住所有史萊姆，只要有漏網之魚的話就需要自己的同伴們自求多福。
畢竟，史萊姆雨可不是獸潮。史萊姆雨跟字面意義上一樣是像雨一樣的災害，那可就真的是從天而降……同樣是難以抵擋的災害級別，面對潮水多少還能用引導的方式減低傷害，面對暴雨就真的只能硬扛了。
所以，就算只是惡補也好。
特別是塔露的部分，就算只是惡補也好。
「話說，一級管制令，我們兩個能跟著進去嗎？」斐蘭這麼問著。
「是我的話，應該可以帶著你們兩個進去——但是單純只是進去的話，意義不大。」
小精靈這麼說著。
「所以我才要教妳們ㄇ我的魔力『同調』方法。多少學一點的話多少會有一點保障吧？」
她凝重的表情，讓斐蘭一時間沒有脫口說出什麼調侃的話。不過，她也沒有簡單的看待史萊姆雨，甚至已經打起了要繞路的念頭了。
如果旁邊有個塔露的話，想戰(zhàn)鬥也很難放開手來——只不過，小千如果另有想法的話，陪她玩玩也不是不行。
雖然不及她，但是斐蘭也不是會被三兩下打倒的。
所以，兩人不約而同的盯著塔露。
塔露：？
對象是塔露，組織起來的語言就很需要斟酌了。不過，總會有辦法的嘛，而且塔露也不是聽都聽不懂，只是比較晦澀的話語她聽了之後反應會比較慢一點……
總之不用懷疑，熱血開講了吧。
魔力由身體產生，魔力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而，「純化」魔力只是前奏，魔力的特性之一是越接近乙太、它的力量就會越發(fā)強大，特質也會越發(fā)明顯。
就像是，越乾淨的水，就越能喝那樣——這是什麼糟糕的比喻……小千說得出口啊！
但是斐某人想到自己說出比喻的時候，小千和塔露臉上的表情——啊，跟現(xiàn)在自己的表情好像一樣呢，為什麼呢？這個問題還是不要回答好了，最後，斐蘭決定閉上嘴來聽。
對斐蘭來說，這些技術她聽過。作為基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自己也曾經跟塔露說過這些——但是不同的生命就有不同的見解。這自然體現(xiàn)在實力之上，斐蘭是個柔弱的能被蘇梅爾細劍的劍風吹得東倒西歪的少女，而千則是一個小小的怪物，堅如鐵、韌如鋼，還迅捷如電。
不過，還有一點就是……斐蘭的魔力不論是質和量都和小千有差別，不像她的魔力就像身體的一部份一般與身體這麼契合、也不像她如同海潮一般有著龐大的魔力。
所以，她才建構、重現(xiàn)出了魔法，也因此對「同調」和「魔術」都鬆懈了。
「就像，讓自己浸泡在名為魔力的藥材之中，在興致來的時候就泡在藥浴之中。」
這是完全不同於自己的見解——這麼說來……
——曾經，也有誰跟她談過類似的東西，應該說，一模一樣的技術。那個誰有著翠綠的長髮、白玉一般的肌膚，和如陽光般的笑容，只是斐蘭分不清那白玉般的透亮究竟是天生如此，還是後天造成的，只知道在她有記憶為止，那膚色就如白玉一般了。
那是自己的媽媽拉米，只要提到那些她的眼神都會變得很認真。
自己從來都沒有認真看待過，那些在她眼中好像很重要的事情。
現(xiàn)在重聽了一次，彷彿墮入黑暗之中，心臟彷彿被揪著一般。
拉米啊，我居然想不起妳在講這些的時候，抱著什麼心情……
斐蘭停下了腳步來。
真是慚愧，明明很懷念她，卻很少想起她，這真的是想念嗎？
但是就算如此……還是要忘記妳。
「斐蘭。」千輕輕地呼叫著，從來沒有聽過她用這樣的稱呼……
「我們該走了，還有人等著。」
塔露站在千的身側，努力的做著筆記。
遠處的天空，彷彿陰暗了起來，彷彿能看見史萊姆潛藏在裡面。
塔薇希雅的危機……不，現(xiàn)在，只是奧爾什耶的危機而已。
拉米——
為了開始忘記妳。
「……走吧，史萊姆雨還在下吧。」
「——我又不會通靈，不過，一時半刻不會停的吧！」
「如果現(xiàn)在停了的話，才困擾。」
「……為什麼？」
「因為史萊姆王會來，災害會更難控制。」
「而我可以解決它，在牠落地的瞬間，立刻、馬上。」
那是自大嗎——斐蘭被她的這般言論驚得都要發(fā)出驚嘆了，但是在她眼中卻只能看見確信兩個字。
……真的假的啊？
達人
